“本太子说的话没听见吗?说是老四就是老四!”凤曜日恨声道。
灰衣幕僚暗叹,他不认为是四皇子,这次的敌人太过强大,四皇子没有这种能力。至于查到的线索中证明有四皇子的手笔,让他无法不去想,敌人是打算让太子和四皇子两虎相争。
可惜太子完全听不进去,和四皇子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管是不是四皇子,太子都已经认定是他了。
如此刚愎自用,不看大局的太子,真的是合适的皇位人选吗?
“以前埋在老四府上的那枚钉子呢?”
“太子打算动用吗?那钉子埋得深,本是打算最后一刻动用的,现下时机尚未成熟……”
“算了,当本太子没提。”凤曜日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提出一个法子来啊!
本太子养你们吃白食的啊?”
“太子,眼下想收复那三道的据点短时间不能做到,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吃肉,咱们却连汤都喝不到,此消彼长,差距将会数倍拉大,为今之计,只能让对方也无肉可啖才行。”黑衣幕僚沉吟了一会儿,才提出一个大方向。
“怎么做?有什么办法?”
“首先要查出四皇子的各处据点还有门人名单,然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夜,东宫里书房灯火彻夜未灭,直至清晨,城门方开启,几骑快马便直奔出城,往南方急驰而去。
同一时间,一份密折送到皇上的手中。
苍昊帝打开密折,脸色瞬间冷沉下来。
“好!好!真是朕的好太子!”苍昊帝心里悲怆。看来他真是太宽容了,本想着虎毒不食子,没想到虎子反过来要吃了虎父!
“裴神医。”苍昊帝心情虽然低落,不过依然不减浑身气势。
“草民在。”裴林低应,只微微弯身行了礼。
“可发现药里都加了什么?”
“都是寻常的药材,单独使用或配好药方使用都没有问题,不过如果和皇上这副药方里其中一味药材相合,便会产生一种慢性的毒,这种毒会致使身体日渐虚弱,单一份的量,大概需要半年左右,才会虚弱到无法起身,而目前有三份的量,只需要两个月,皇上就要卧床不起了。”
“三份?竟然有三个人吗?哈哈……”苍昊帝心里悲凉。“裴神医,传话给你的主子,就说……朕答应他的条件。”
“草民遵旨。”裴林低着头,没人看见他嘴角勾起的得意笑容。早答应不就没事了,也不用白受这心痛了。
他上前,将两个木盒放置在皇帝面前御案上。
苍昊帝眼神微闪,知道盒子里装的就是自己要的东西,关于太子以及几位年长皇子谋朝篡位、结党营私,以及……弑君的罪证。
“你的主子可有交代什么话?”苍昊帝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
“主子说,大的废了,还有小的,主子保皇上有足够的时间再培养一名接班人。”
苍昊帝猛地望向裴林。“朕的身体……”
“若无意外,再活个二十年没问题。”裴林微笑,语气虽淡然却满是自信。
“至少。”
苍昊帝闻言瞬间闭上眼,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今年已届耳顺之年,从十岁登基开始,至今将近五十年,一生兢兢业业,从无一日忘记自己的责任,最怕的,就是无法把江山、百姓,托付给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让江山再起烽烟,让百姓面临苦难。
如今,他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可……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真难啊!
太子何尝不是他费尽心思教育的,几个年长的儿子哪一个他没有费心,可最后呢?竟然教导出了一个个弑君篡位、道德沦丧的储君和皇子!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不能再错。如果他的继承人中,能有一个像那位一样,他又何须烦恼?
“裴神医,你觉得朕将八皇子和九皇子送到你主子那里如何?”
裴林闻言,忍不住笑了。阁主啊阁主,您真是让裴林无话可说了,竟将皇帝的每一个反应推测得如此准确。
“主子说,江湖只管打杀,以血偿血,以恩报恩,并不适合做为培养储君的地方,皇上身边人才济济,何必舍近求远。”
舍近求远吗?他的身边还有可以信任之人吗?哪一个官员没有和那些成年的儿子扯上关系呢?
“主子说,若皇上信得过他,倒是可以提个人选让皇上参考。”
“你说。”
“护国公盛驸马。”
苍昊帝听见人选,吐出了一口浊气。是啊,他的护国公盛爱卿可不就是一位最好的帝师吗?他真是被那几个成年皇子给折腾得魔障了。眼底瞬间精光湛亮,炯炯的望着裴林,一扫近日渐显的老态。
“你们主子……料事如神啊!”这样的人才,没有一个帝王不想掌控在手里,但偏偏这样的人最是让人无法掌控,让身为帝王的他又爱又忌。
“主子说,‘普天之下,莫非皇民,率土之滨,莫非皇土’。”
“好!好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皇民,率土之滨,莫非皇土!”苍昊帝龙心大悦,他相信那样的人是不屑虚与委蛇的。“总算信阳王还是有一个好儿子啊!”裴林猛地抬起头来,眼神诧异的看着皇帝。
该死的,皇帝害他输了!他珍贵的无忧草啊!
主子该不会为了赢走他的无忧草,故意泄露身分给皇帝,好赢得赌注吧?
“哈哈!难得裴神医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苍昊帝心里爽快了。哼哼!就许他们一副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样子,他就连查一个人的身分都办不到吗?那他这个皇帝就白当了。
再说,信阳王的三子李楷就是飞鹰阁阁主这件事,让他能更加放心,信阳王有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也不用担心会投靠到太子或其他皇子的阵营去。
“转告你们主子,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朕便会下旨。”
“草民遵旨。”
***
无名山庄秦乐乐坐在溪旁的一颗巨石上,手里握着钓竿,状似随意的享受着垂钓之乐,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内心的烦闷。
她已经有十天没看见李楷了。那夜那道凝望逍遥楼如孤松般的背影,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她忍不住有些愧疚的想,是不是那天她的态度太伤人了?
不管他建议她认亲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该把心底那股隐藏得很深、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是恃宠而骄吧?仗着他对她的感情任性了!
他该不会是在躲她吧?
她知道他还在山庄,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怀疑他在躲她。毕竟这几年来,除了腿伤痊愈之后偶尔会搞个神秘失踪之外,一个连她的休假日都要把她拘在身边,让她除了睡觉之外根本没有私人时间的人,突然身处在同一个地方却一直不见人影,让她不多想都难。
原来如果他不主动找她,她就见不到他,是吗?
这种严重失衡的状况,让她心里像是堵了口气一样,郁闷得让她想抓狂。
“喂,你们主子现在在哪里?”一时冲动,她对着空气喊,全然忘了她口中所谓的“你们主子”目前也还是她的主子。
周围依然安静,就在她以为身边不是没有暗卫,就是他们被下令不能告知她主子的行踪,尤其她知道前者是不可能的,以至于她整个心情更加苦闷的时候,一道似远又似近的沙哑声音传进了她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