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恩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抹渐远的娇影,眼底的笑意累积至满点,发觉自己满腔的心思全都绕着那女人转。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或许——只是或许,这个高可茵对他来说,不单单只是研究对象……
“对了,在沈总跟我讨论之前,有件事情我必须先提出来。”
高可茵边扭头望向身后的男人,一边抱紧怀里的文件往前走,一手熟门熟路的拉下门把,步入她专属的办公室。
“请说。”沈惟恩跟在她身后,眸光很自然的打量起眼前的空间。
虽然是公司拨发的办公室,但是里头的摆设极有她的风格。
墙上悬挂着粉蓝色的相框,里头是一张员工旅游的全体照,一组简单的褐色沙发,搭配胡桃色小长桌,白色的活动式书柜上摆着两小盆仙人掌,办公桌上有个圆形玻璃缸,里头装饰着彩石以及绿色水草,几只孔雀鱼悠游于其中,惬意的氛围软化了办公室的严肃气氛。
没有太多女性化的装饰,看来她刻意淡化了个人的喜好,不让造访者产生性别上的歧见,进而被质疑她的专业性。
“这两个花篮,麻烦沈总让人拿回去。”
沈惟恩一收回视线,便看见高可茵指着被堆在门口处的那两个花篮。
“你不喜欢?”他没想过她会这么直接的拒绝,倒是有些诧异。
“无功不受禄,沈总如果要送,就请署名整个行销团队,而不是我个人。”她严重怀疑这个男人是想藉由送花篮测试她的反应。
是也好,如果不是,那就更好,反正她可不想因为这两个花篮,又被朱慧淇乱扣帽子,而且还是很脏的那一种。
沈惟恩目光灼灼地锁定她,走到她面前,压低嗓音,十足感性的说:“既然你都主动提起了,那我就老实招供了。”
你真是我遇过最棒的研究对象。这当然不能讲。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对你有种很特殊的感觉。”
高可茵秀丽的脸蛋微笑不减,却是客套又礼貌的那种笑。
“沈总真是爱说笑,你看过的女人何其多,我这么平凡又不起眼,哪可能会让你有什么特殊感觉,依我看,应该是你的错觉才对。”
沈惟恩深深凝视着她,阳刚俊美的脸庞近距离之下,宛若雕刻一般的迷人,他嗓音悠悠地说:“我对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否则他怎能写出《男人圣经》如此鞭辟入里的两性丛书?他一眼便能看出她不同于其他女人的那份独特,他从没研究过的特别女人。
特别到让他决定亲自下海,与她近身接触,并且牺牲色相诱惑她。
幸好,她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倘若她只是欲擒故纵,那么顶多撑到刚刚,绝不可能在他大方告白之后,还藉由自贬让他打消念头。
“那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我一定会是你的例外,因为你的直觉在我身上失了准。”高可茵始终保持微笑,用着不失礼的温和态度。
“我不花心,不滥情,但是遇到适合我的,我也不会轻易让机会从面前溜走。你对我来说真的很特别。”
“很可惜,你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特别。”高可茵笑意盈盈,心里正在对他那张俊脸挥拳。
让她想想,他这些自信过度的表现,应该归在哪一类型的贱男人里?
有了,《你不可不知的贱男人》第四十六页,倒数第三行;无往不利,被女人宠坏的贱男人。
这种男人之所以贱,在于他各方面条件都优异过人,他对女人的挑剔程度已非寻常等级,也已经跳脱出一般的逻辑。
当他主动接近女人时,绝对不是因为爱,而是女人身上有某种值得他挑战的特殊点,当他征服了那个女人,也是爱情被终结的时刻。
高可茵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真有趣,想不到她竟然会遇上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如果这个沈惟恩早点出现,或许还能当她现成的写作活素材,供她好好研究一番。
这个女人真的是突变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一再被她拒绝,沈惟恩心中仍有些不悦。
听说她外号就叫“杀无赦”,还真是有够杀……很懂得怎么杀男性尊严的那种杀!
“是啊,我并不特别。”沈惟恩不怒反笑。成熟的男人是不会在女人面前轻易动怒的,因此他从不对女人发火,从不。
这倒有趣了。听见他云淡风轻的回应,高可茵微微挑动美丽的细眉,有一咪咪对他稍微改观。
“我跟所有的男人都一样,要呼吸吃饭才能活下去,必须工作养活自己,想到任何地方都得仰赖交通工具,因为我不是超人,不能想飞就飞。”
他知道她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样,他的策略也必须有所变动,大方承认自己的“平庸”便是第一招。
听闻此言,高可茵脸上的微笑已快撑不住,嘴角徐徐抽动。他……他到底在鬼扯什么啊?
沈惟恩幽幽叹息,又说:“我不是爱德华,没办法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也没办法给你永恒的爱,咬你一口就让你永生不死。我也不像钢铁人,有一颗钢铁心脏,我心脏很脆弱的,顶多只能早上起来跑个十公里健健身。我也不是美国队长,有拯救世界的能力,我没这么大的胸襟,我只顾得了我自己跟我爱的人……所以说,我真的不特别,非常平凡普通,就跟你一样。”
沈惟恩炯亮的眸子闪烁着笑意,有一点点的狡黠,一点点的顽皮,他笑说:“所以,像我们两个这样平凡又普通的人,不是更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他故意拿她的话来反堵她!
高可茵错愕之余,真不晓得该称赞他聪明,还是反骂他阴险。“你说呢?平凡人。”
沈惟恩往前站一步,弯腰与她平视,浓烈的气息包围了她,俊美的脸庞笑容颇见得意。
有那么零点零一秒,高可茵发觉自己的心跳忽快又忽慢,宛若电力不稳的时钟,平衡的世界微微倾斜。
她微微张唇,却发现喉胧一噎,竟然不知该用什么借口反驳他,而且在他狡猾的笑睇之下,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热,心脏剧烈撞击着胸口。
“可茵……”他故意将音调放缓,催化暧昧。“你会介意我这样喊你吗?”
望着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高可茵喉头莫名干涩,却力持镇定,冷淡的挑眉:“要是沈总不觉得别扭,那就这样喊吧,我一点也不介意。”
嗯,够冷静,够大方,而且表情完全无动于衷,她果然特别。沈惟恩被她勾起的兴趣更浓厚了。
“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晚餐吗?”他得寸进尺的问。
这个男人真以为他将她吃死了?高可茵内心不置可否的笑笑。
她轻叹一口气:“我也很想啊,但是这个礼拜的晚上我都已经有约,恐怕得遗憾的拒绝沈总了。”
“没关系,我可以请吃消夜。”他不屈不挠。
“我不吃消夜。”她眯眼微笑。
“午餐?”他再接再厉。
“我……”
“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请你吃午餐。”沈惟恩擅自敲定。
高可茵的秀眉微拧,却又不能得罪这号人物,只好勉为其难的微笑同意。
“好,那就午餐。”
美眸看见沈惟恩弯起自负而满意的笑,她也跟着甜甜的笑了。她忘了告诉他,明天中午她应该不在公司,必须出公差跟客户开会,恐怕“不得不”爽约。
当然,这时的她已经“忘了”嘛,所以就不构成欺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