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你听得很清楚,应该不要我重复。"电话那头的林平娟,情况并不比花忍冬好。
"什么九重葛先生?"花忍冬一愣。啊,那个名字长到不行的大财主。林平娟一笑。
"就是MrBogainvillea啊,那个名字长到不行的大财主。"林平娟,一笑。"那天花店的老板过来取款,一看就笑了,说那个Bogainvillea其实是九重葛的学名呢"
"什么?"花忍冬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九重葛?"你说的是德尔吗?"
"德尔是你叫的,我们得叫他那一长串名字,所以现在公司内部都亲切的叫他一声'九重葛先生'哦!方便又好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大财主跟我们要求你随行,你说怎么办呢!"
"这……我最近有点事……”向来不擅说谎的花忍冬登时结结巴巴,"可能有点……呃……那个……"
"我看不是你有事,而是你和九重葛之间有点什么吧?"林平娟听不下去的直接打断她。"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认识他的呢!"
林平娟知道花忍冬家境不错,可是也没好到可以跨国际的攀上意大利的望族世家吧?那她和那位九重葛家族继任者是怎么认识的?而且看九重葛先生对她的态度,两人交情还不浅呢!
"就……旅行的时候认识的。"在家中年纪最小的花忍冬,从小就姊姊们培养出来有问必答的好习惯。
"就这样?"林平娟总觉得她答得过於避重就轻,不过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也提供了很大的幻想空间。
"嗯!"花忍冬不知道除了这样,她还能怎么对两人的关系下注解。
"你们多久不见了?既然是旅行时认识的,想必交情不深啊!"
"六年了。"
"六年中间都没联络?"林平娟觉得不可思议,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一点也不样。
"嗯!"当初他没问,她也就没留下联络方式,六年中间唯一的交集,就只有她抱著儿子思念他时。
"一点也不像。"林平娟快言快语,"看昨天饭局上他对你的样子,我真的以为你们两个私交好得很,一点也不像六年没见的人。"
"不像吗?"花忍冬却觉得两人之间有著化不开的尴尬。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何必穷追著你?"林平娟说出再明白不过的事实。"算了,现在的麻烦是他指名要你当随行翻译,而且很'亲切'的暗示我们,如果请不动你的话,他也不会太轻易答应合作的事。"
"怎么……"花忍冬想不到他会这样要求。
"所以,忍冬,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你就帮我这个吧!反正你和九重葛先生是旧识,他肯定不会为难你的。"林平娟转回正题。
"我……最近……"
"不要再说谎了。"林平娟受不了的喊停,"忍冬,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和九重葛到底怎么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花忍冬赶紧否认。
既然没有,那你答应我的请求,可以吧?林平娟奸诈的乘机堵住她的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我……"花忍冬的确无话可说。
"拜托啦,忍冬,如果你不答应的话,谁知道那个九重葛先生会怎么刁难我们!你也知道和他的合作案对我们公司来讲有多重要,如果他老兄一个不高兴翻案一的话……我一定会完蛋!"
花忍冬犹豫。"可是……"
"拜托啦!"林平娟使出绝招,知道心软的花忍冬一定会答应的。"求求你嘛,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花忍冬陷入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忍冬……真的真的真的拜托你,求求你答应嘛!"林平娟加足了火力,努力的诉说著自己可怜的处境,就是怕她不答应。"你如果真的不答应的话,我大概只有拿著辞职书去回我老板的话了。"
"平娟……"花忍冬相当无奈。"真的这么严重啊?"
"当然啦,这位九重葛先生对我们公司真的很重要,全公司的人现在哪个不用看他脸色过日子啊?我做不到他的要求,没法请到你去当他的随行翻译,公司会放过我才怪!"说完,她很富戏剧性的附上一声长叹。
虽然说林平娟是为了说动花忍冬而夸大其辨,可是事实上也就是如此,她相信如果花忍冬不答应帮忙,自己和其他同事们想必不会太好过。
那个九重葛先生,可是认真得很。
"这样……",花忍冬信了,再多考虑了几秒,终究是不忍让林平娟为难的答应下来。"好,我答应就是。"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林平娟笑了。"咱们就这么说定哦,明天早上十点见。"
"嗯!"
挂上电话,花忍冬的心中七上八下,想到接下来要天天见到德尔,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勇气能一直面对他。
突然,她好后悔一时心软答应平娟。
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真的是乱得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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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忍冬怀著不安的心情踏进鸿展。
德尔已经到了,看到她一副戒慎恐惧的模样,他看在眼底放在心里,并不打算像昨夜一样的逼问她。
他要慢慢的赢回她的信任,吓到她并不是一个好方式。
"早。"他笑著打招呼。
"早。"看到他的笑容,花忍冬心一紧,赶紧低下头。
德尔仍是带著微笑。"对了,明天是休假日,我想请你当导游,带我四处看看,不然都是工作工作的,太过气闷了。"
"啊?"花忍冬一愣。
"难道你不愿意?"德尔很适时的露出淡淡的哀伤。"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不要紧,我自己想办法好了。"
他这招以退为进,六年前就把花忍冬吃得死死的。当然,同样在六年后,应该也很有效。
"不是,我并不是不愿意。"
果然善良如花忍冬,下意识的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急急忙忙的安抚起对方来。
"没关系,是我要求太过了。"德尔聪明,没这么快就卸下伪装,表情仍是委屈得很。
"我愿意,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怕他不相信,花忍冬连忙拍胸脯保证自己的诚意一百,就怕看到他这副不开心的样子。
"真的?那明天十点我去接你。"目的达成,德尔笑了。
接……接她?去哪儿接?
"什么?"花忍冬跟前浮现惊讶。
"你不会这么快就改变心意吧?"德尔的笑容消失,一脸失意的瞅著她。
"不,我不是……"花忍冬又是摇头、又是摇手的。"只是……你要来接我?"
"当然啊!"德尔奇怪的看她一眼。"接送女士本是应当的。"
花忍冬的表情有如嘴里塞了颗生鸡蛋,睁大了眼。
"那……我该在哪儿等你呢?"明天鸿展也没上班,千千万万,别是到她家来啊!
"自然是你的住处喽!"德尔回答得再理所当然不过。
"我的住处?"这……可是……万一让他看到小意的话,那该怎么办?
"不方便?"德尔挑起眉。"有什么我不能见到的人吗?"
德尔不由得往她已另有男人的方面猜想。
是这样吗?所以她再见到自己才会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处处防著自己……原来如此!
这个想法大大的打击了德尔的好心情,让他沉下了脸。
"没有!"花忍冬几乎要跳起来。
天啊!他该不会是早已发现什么了吧,不然怎么会猜得那么准?
看著她的反应,德尔更觉得应该好好的登门拜访一番。
"没有的话,那明早十点我会准时到你家接你。"德尔伸出手,轻轻的撩著她的发丝。"我,相当期待。"
花忍冬一颤,退了一步。
德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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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大早,花忍冬心神不宁的在自家客厅走过来又晃过去,满心都是待会儿即将来"接人"的德尔。
他知道了吗?他会不会猜到?
他要来接自己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越想越乱、越想越怕,花忍冬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快要爆炸了。
"妈咪。"花承意从楼上抱著小汽车咚咚咚的跑下来,看著母亲一身外出装扮,不解的仰头问:"妈咪你要去哪里?今天不是放假吗?我不用去上学耶,妈咪要去哪里?"
"妈咪有事要出去一下,小意乖乖在家等妈咪哦!"蹲下身摸摸儿子的头,花忍冬的心暂时平静下来。
"去哪里?"花承意的小脸亮了起来。"我也要去。"
听到儿子这句话,花忍冬真是吓得魂飞魄散。
"不可以!"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太过严厉,花忍冬赶紧深吸口气,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小意乖乖的在家里陪公公玩好不好?妈咪出去一下下,马上就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天真的花承意哭丧著脸,一脸不解的看著今天好奇怪的妈妈。
"因为……"花忍冬一时之间找不出说服儿子的好理由。"小意乖,下次妈咪再带你去动物园好不好?"
摸摸儿子的头,花忍冬只希望他乖乖听话。
"不要,我也要出去玩!"花承意猛摇起头。"为什么不带我去?"
因为德尔可是你的生父亲啊,万一让他知道你的存在,那该怎么办?
花忍冬一脸为难,虽然对儿子感到愧疚,可是也不愿意冒著可能的危险,让他和德尔有见面的机会。
这是她这一生最大的秘密,也是最重要的秘密,绝不能有差错。
"妈咪,我也要去。"花承意仰起小脸撒娇,"好不好?带我去嘛!"
"不行。"花忍冬狠下心拒绝。"小意要听话,乖乖在家里陪公公好不好?妈咪回来再买新车车给你。"
"不要!"花承意的牛脾气登时犯了。"我也要去玩啦!"
"小意!"花忍冬只觉得头痛。
花承意看著母亲,终是哭了起来。
"小意……"花忍冬心一紧,连忙拥他入怀,拍著他的背哄著:"小意要乖、要听话啊,不哭不哭……"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金孙的哭声,在偏厅泡茶的花少东立即出现,"小意怎么了,来和公公说。"
花承意将头紧紧埋在母亲怀里,哭得抽抽噎的,根本没注意到花少东问了些什么。
"怎么回事啊?"花少东皱眉,问著小女儿。
"我要出门,小意吵著要跟。"花忍冬无奈的看著父亲。
"那你就带他一起去嘛!"花少东想也不想就说,"小意那么乖,你带他出去有什么关系?",
然而说完他才想到不对劲。
"你要去哪儿?今天不是放假吗?"自从有了小意之后,忍冬每个假日一定都是在家里陪孩子,不然就是带他出去玩,怎么今天却要单独出门?也难怪孩子会哭了。
"我……和朋友有约。"花忍冬困难的表示。
"朋友?"花少东一瞪眼。"什么朋友?小王吗?"他眼睛一亮。
"不是,是个很久没见的朋友。"花忍冬真的很怕父亲多问。
"很久没见的朋友就不用见了,不然带著小意一起去啊,那又有什么关系?"花少东根本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哗啦哗啦的就做出决定。
"不行。"花忍冬还是摇头。
听到母亲的拒绝,花承意转而投向外公的怀抱,哭得更大声。
"小意……"花忍冬无奈的看著儿子。
手机在此时响起来,吓了花忍冬一大跳。
颤抖的拿出手机,花忍冬边往门外移动,眼睛边朝老父投去请求的目光。
"爸,小意就麻烦你了,我会早点回来的。"
"忍冬……,'花少东莫名其妙的看著女儿和做贼没两样的往外跑。
"妈咪!"花承意还是哭著要跟。
"爸,拜托。"花忍冬故意不看哭成泪娃娃的儿子,大眼恳求著父亲。
"你是要去……"他话没说完,花忍冬已经跑了,留下哭得更大声的金孙。"小意乖,不要哭、不要哭哦!"
花少东连哄带拍,心疼得不得了。"没关系,公公带你去玩。"
这个忍冬是怎么了?居然抛父弃子的,回来得好好问问!
"小意走,我们来去找阿勇爷爷,叫阿勇爷爷开车载我们出去玩。我们来去百货公司,公公买礼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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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急?"看著冲出来的花忍冬,德尔挑起了眉。"原来你这么期待和我共游啊!"
"没有!"花忍冬急急拉开门,一个脚步不稳,直直的朝地上摔去。
德尔很好心的"捞"起她,打趣的问道:
"这会儿还投怀送抱的,看来你真的很期待。"
"没有、没有、并没有!"花忍冬连声叫著,却忘了站直身子。
"没有的话,你怎么愿意在我怀里待这么久呢?"
德尔的一句话,让花忍冬有如上了弹簧般的跳起来,火速的离开他的怀抱。
"没那回事。"拍拍裙子,花忍冬很努力的镇定自己,"请你不要乱说话。"
"上车吧!"德尔替她拉开车门,举止再绅士不过,不过那双湛蓝的眼有了些许笑意。
司机开车上路,花忍冬是坐立难安。
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气息,她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心跳一次比一次急,快得让她以为自己即将要因呼吸困难而昏厥。
"美丽的向导,你打算带我从哪里开始认识台湾?"看出她的不自在,德尔却更是故意的将身子往她的方向倾。
"异国人士……来台……湾,通常……"花忍冬边说话边努力的躲著他偎过来的上半身,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十分辛苦。"都是从……故宫逛起。"
好不容易说完,她还是躲不开他。
车子就这么大,能闪到哪里去?
"好,都听你的,你和司机说就好。"德尔很满意两人间这样近的距离,笑得可满足了。
不过他身旁的花忍冬可就辛苦得很,一边要和司机告知行程,一边还要不著痕迹的躲著他的接触。
"你能不能坐好一点?"终是忍不住,花忍冬细声要求。
"坐正吗?"德尔眨眨眼,一副无辜样。"难得的假日,就让我放松一点不成吗?好不容易离开办公室出来玩,你就通融一下吧!"
似有意若无意的,德尔一张俊脸缓缓的朝花忍冬逼近。
"我不是这个意思。"花忍冬忍不住往后倾,直到头已经触到车窗,只差没用手推他的胸膛了。
"不然呢?"德尔不明白的问著她,好笑的看著她皱眉又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花忍冬又羞又急,若不是碍於司机也在,她真的很想一把推开他,顺便附带一句"请你放尊重点!"
可是她不好意思说,所以只能努力再努力,试图出一点点的空隙,让自己的心跳不再那么急促。
看著她别扭的模样,德尔坏心的笑了。
他伸出手臂搂住了她的肩,让她的双颊更添嫣红,然后他在她颊畔轻轻落下一吻。
"你真可爱。"
花忍冬被他的男性气息搞得芳心大乱,只希望赶快到达目的地,自己就能远远的逃开他的"魔掌"侵犯。
不过,在终於到达故宫后,花忍冬发觉自己的确太天真了。
远远的逃开?在手被握得死紧的情况下,她想稍远离他两步都有问题了,更遑论什么远远的逃开。
相较於她的不自在,德尔完全像个没事人一般,亲匿的拉著她的手,闲适而悠然的逛著故宫。
"这样有没有让你想起那个那不勒斯的夏天?"像是不经意般,德尔忽的开口询问。
花忍冬一震,直觉的抬头看向他。
"很让人怀念,不是吗?"德尔抬起手,拂过她微乱的发丝,笑得很是自满。
"我还记得我们两个像疯子般的在威尼斯的小巷里乱闯,觉得每一处是风景,笑声从没停过。"
花忍冬也记得。若是没有那一段日子、没有遇上他,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那样子疯狂。
"怎么不说话?"德尔俯身对上她的眼,不明白她的默然所为何来,这明明就是开心的回忆,不是吗?
"没什么,要走了吗?"花忍冬只觉得他那谈天气般的自然口吻,让她忍不住难过。
对他而言,那真的就只是年少时期的回忆,不能算数的吧?可是对自己而言,却不仅是这样的意义。
德尔看著她的侧面,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我当年怎么会让你走?"
听他这么问,花忍冬的心里猛地一阵酸意涌上。
自己当年又何尝不希望他能开口留下自己,或者留下联络方式什么的,但是都没有。
"如果你参观完毕的话,我们往下一个地点去吧!"
德尔看著她先行的背影,努力回想著当初。
再见她,他很明白自己依然心动,而且无法抑止的依恋她纤细的身影,但是为什么当年的自己放走了她?
这些年,他从没有想起过她,却在这次不经意的重逢下,掘出了超乎他想像的爱意与相思。
想不出自己当年愚蠢的理由并不要紧,重要的是这次再相遇,他不会再傻傻的放开她了。
露出极富自信的笑容,德尔迈开大步,跟上那令他著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