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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二夫 三妻四妾 2 作者:李葳
    在出去找寻育轩之前,翟要顺手从冰箱取了两罐啤酒。想他应该不会走太远,果然,在宅子前那经过一番整修,已不见杂草丛生的乱象,只有花木扶疏的雅致开放式庭园中,找到了他。

    伸手,以冰镇的啤酒贴上育轩的脸颊。

    育轩一震,犹豫了片刻后,接过啤酒。

    翟要默默无语地坐在长椅上没被占据的另一端,陪他一起仰望着夏夜虫鸣伴奏下的夜空。

    烁烁繁星,点点装饰着浩瀚天际。与它们相较,人类的烦恼,不过是小小沧海(以下由花园录入组?莫幽?录入)之一粟。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要以什么方式交往是你与阿蓝的事,轮不到我这个局外人插嘴。方才发那顿脾气,也许只是我自己在借题发挥罢了。」

    「你和橘橘遇上什么问题了吗?」呷口啤酒,翟要淡淡地问。

    育轩咬了咬唇,一摇头说:「不。也不是最近的事了,只是我真的弄不懂她的想法。我们从孩提时期就相处到现在,她的脾气我再清楚不过,可是这样又似乎不够。我可以感觉到,她希望我再做点什么,问题是,我不知道那个『什么』是什么?」

    「亲吻她、爱抚她,多对她甜言蜜语些。女人要的,其实与我们男人没差多少,大家都是希望备受宠爱的。」以平抑的声音,翟要唇边漾著无奈,语气温和地回答。

    「那么肉麻兮兮的事,我哪里做得出来!」

    「练习啊。」

    「什么?」瞪圆了眼,育轩耿直地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我去找别的女人练习,岂下是背叛了橘橘?况且,这对於被我拿来当练习对象的人来讲,也不够尊重。」

    「如果那个人是自愿当你的练习对象,就没问题了吧?与女人练习你会觉得是背叛,那要不要和我练?」

    育轩一怔。「你讲真的啊?」

    猫眼眯细,俊美的脸蛋引诱地靠向他,翟要一手抬起育轩的下颚,道:「需要我示范给你看,该怎么做,女人才会感到喜悦吗?女人喜欢听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喜欢什么样的亲吻方式……」

    要命,育轩竟然发现自己心跳加速了。「有、有本事你就做啊!我就不信你这个GAY会比我更了解女人。」

    一笑。「你错了,正因为我是GAY,所以有机会以不同的角度观察女性,甚至以女性的角色受到宠爱,我绝对会比你更了解她们。」

    不给育轩退缩的机会,翟要先以指尖在育轩的唇上来回勾勒。

    被那双漆黑、深暗的眼锁住,育轩无法移开视线。他们之间那股平常哥儿们笑闹互斗的气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语的紧迫张力,似要一触即发。

    育轩的心承受不了压力,瑟缩颤抖。

    理智说著:这不过是翟要惯用的把戏,他是在玩你,你何必紧张?笑一笑就过去了。你越认真,越会像个笨蛋!

    潜意识却直言:这不是个笑话,那双眼里泛滥著不该有的炽热情感,滚烫得似要灼伤了人!

    育轩不知道他该信哪一边的判断,他不能草率地作下断言,他怕自己猜测错误的话,会让他们逐步建立起来的友情,如海市蜃楼般消失在後悔莫及的误判浪潮下。

    曾几何时,翟要的存在,已经是凌驾育轩曾结交过的众多朋友。

    不只是值得信赖的合夥人,不仅是值得自己挑战的好对手,他在育轩心目中亦师、亦友、亦是哥儿们的多重角色,让他大大地占据了育轩生命中的某个角落,无可动摇。

    他喜欢和他针锋相对。喜欢他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斗嘴本领。喜欢他藏在「冷漠疏远」的态度下,一颗热血关怀的心,以及用著批判现实的目光看世间,却也以柔软开放的思想,包容并爱著这世界。

    至今,育轩脑海里,还留著翟要握著邢老太太的手,伪装成他人安慰地抱著她,直到她在他怀中哭干了泪为止都不曾喊累、排拒或推开的温柔表情。

    还有,当初邢老太太说要将邢家大宅以一块钱卖给翟要,一方面是为了答谢他抒解了她多年无法释怀的罪恶感,二方面她认为翟要是住那间屋子的不二人选,她相信武男先生也会接纳翟要住进去的。

    可是,翟要对这笔意外财富却毫不贪婪,委婉地拒绝了。一块钱就能坐拥大片土地与房产,对许多人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好事,他却能抗拒诱惑,坚持不占老妇人这便宜——这也是育轩脑子里渐渐形成了「侯翟犀利」这字眼的一刻。

    当翟要与邢老太太在那边为了收下收下这份「大礼」而推来推去时,育轩提议由自己以合理的租金承租下大宅当成自家仲介公司的新据点,并力邀翟要与他合夥。他们可以用一楼当作办公空间,二楼当成接待室,而三楼则做为两人各自的住家。

    如此一来,老宅将以众人皆想像不到的姿态,重获新生。邢老太太可达成还人情债的愿望(租金,老太太若不肯收,可以她的名义捐赠给慈善机关)。翟要也不必为了占了下该占的便宜而耿耿於怀。然後,育轩不仅是替公司赚到一名好合夥对象,也一举多得地重振公司、圆了父母的梦等等。

    每个人在最後都将是赢家——事实也果真是如此。

    勾勒的指尖探入唇缝。

    「你无须胆怯,将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诱哄的口吻,彷佛在抚平紧张竖起的警戒线。

    这是在示范吗?育轩恍惚地想著。

    「你的唇看来好软,我还记得它们火烫的感触。你愿意让我一亲芳泽吗?」沙嗄性感的嗓音,湿润的黑眸,近在咫尺地发动魅惑电波。

    育轩可以感受到翟要的视线停驻在自己双唇上的压力,迫得他不知不觉地将紧咬的唇,松开。

    「我看到了。你殷红的小舌,湿湿热热的,让人好想吸吮它。我一定会像个冰块般地融解在你甜美的舌尖上,汁溢横流。」

    还在等什么?快来掠夺……

    不,不对!这么做是不对的!翟要的唇碰触到他的瞬间,育轩的理智刹那间清醒,他奋力一推。

    什么?竟推不开?!

    蜻蜓点水的吻在育轩施展抵抗的瞬间,转眼变成狂肆强悍的激吻。男人的手扣住了育轩的後脑勺,不由分说地以舌尖挑开,并在捕捉到育轩抗拒的舌头时,火热地缠绕住。

    「嗯……唔……」呼吸困窘的鼻腔,费劲地吸著气,肺部缺乏补给而发出晕眩的警讯。

    可是男人的舌一点儿也不放松,在吞噬他反抗意志的同时,也一并吞噬掉他的意识,逼他沦陷、逼他就范。

    不要!我绝不服输!

    搜集所有残存的力气,育轩朝著男人的舌叶咬下,涩铁血味迅速地在两人的唇间渗透开来。翟要默不吭声地将怀抱放松,育轩立刻推开他,站起来。

    擦拭自己的唇,不期然地看到手上头沾染的红稠液体,育轩咬咬牙,道:「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

    翟要没有回答。

    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育轩说:「我还是认为这么做不对,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不是自愿做我的练习对手,当我们这么做的时候,我已经对不起橘橘了。我想要诚实地面对她,对一份情感有始有终地负起责任。」

    「那不是爱情。」

    「什么?」

    翟要静静地望著他。「婚姻是承诺,你必须守护这个诺言没错。但爱情却不是你能操纵的,当你只是出於责任地认为自己『要』爱她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爱情了。真正的爱是……你不用有任何理由……爱上了……就无法回头。」

    育轩心口一揪。他不愿细想翟要所说的话,不愿深思翟要深沈近乎完全黑暗的眼中,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那是你自以为是的爱而已。我不一样,我……觉得像你们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不尊重爱情的行径,是下流的爱。」

    「那么,你要教教我,何谓上流的爱吗?」

    男人穿透力十足的视线,直接刺向育轩的心脏。

    「你……自己去想!我要回去了!」

    落荒而逃,是育轩离开花园时的最佳写照。

    另一头,被留在屋内的橘芳与阿蓝。

    「是我太贪心吗?」失去了食欲,橘芳也开了啤酒喝。

    阿蓝喝著乌笼茶,对她没来由的一句问话,挑挑眉。「贪心什么?」

    「育轩虽然木讷、虽然不解风情、虽然少了那么点心动的感觉,可是我知道和他在一起是可以安心的。我知道他会是个好老公、好爸爸,我也不用担心他会有背叛我的一天。他太正直了,不可能会背叛婚姻的誓言。」

    年轻但敏锐的眼,睨著她问:「但是?」

    橘芳郁郁寡欢地将喝空的啤酒罐捏扁。「我希望他能机灵点、浪漫点,不要那么死板。我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可是即使我们独处在一个屋檐下、孤男寡女的,他也绝不会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好,就算我暗示了他,他可以做点什么,他也会适时地踩煞车,绝不会跨越最後一道防线。他说这是不愿意伤害我。」

    「这不是很体贴吗?」

    橘芳大力地拍了下桌子。「女人也是有欲望的好吗!我不是装饰品、不是玻璃娃娃,我不会一碰就碎!」

    「嗯,那么你怎么下直接告诉他呢?」

    「我还要怎么讲?非得要我脱光光,在脖子上打个蝴蝶结,躺在床上,告诉他说:『上我吧』!这样吗?」借酒壮胆,橘芳口无遮拦地说个痛快。

    「那,甩掉他,再找一个能充分满足你的。」

    「说得容易。」橘芳嘟嘟嘴,白他一眼。「我虽然想『要』,但我不是什么酷爱一夜情的豪放女。我和普通女孩儿一样,都希望以爱为前提,献身给我爱的男人。我想要心动、我想要欢愉,我不想蹉跎自己的青春岁月,这样子有错吗?可是育轩那呆头鹅一日不开窍,我看我是一辈子别想有高潮了。」

    阿蓝忽然凑到她耳边说:「我喜欢你,橘橘。」

    「咦?!」惊讶到酒意全消。

    「嘻嘻,有没有心动了一下?」阿蓝点点她的鼻尖。「心动不是很难的事吧?何必这么委屈呢?这样子吧,假使你心情不好,想有点心动的感觉,又不敢玩火的话,来找我。」

    「找、找、找你做什么?」难、难道自己被搭讪了?

    「当然不能讲。不过我包管你会有心跳不停的浪漫感受。免费的喔!」阿蓝甜笑著在她的脸颊上一亲,说。

    橘橘的脸蛋晕红了,迷惘地望著少年那张比自己还要娇俏的脸庞。少年回以她一抹毫无心机的灿烂微笑,继续暍他的乌龙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若即若离的态度,叫人捉摸下定,橘橘的心房第一次被介於酸甜问的暧昧滋味给涨满了。

    皎洁月光撒在老宅的顶端,铺下银色的地毯。夜枭在暗林里,呜呜地鸣叫,呼唤著有情人。

    外表看似一切平静的这一夜,老宅里的四个人却各自陷入了迷宫,浑然末觉一场捣乱他们命运的风暴,正在酝酿中。

    自从那日以来,侯育轩一直躲避著他。非公事上必要的商讨,他不会主动找他讲话,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这不是早就料想得到的事,我还能期待什么呢?期待他忽然转变,期待他能接受一个GAY,甚或爱上一个男人?

    他总是学不够教训。一次的失败,他痛苦了十年,这第二次的失败,翟要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得出来……

    「喂,你都没有在听我讲厚!」

    阿蓝摇著他的肩膀说:「你一个人在那边想什么啦?啊,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像你们这种有恋爱体质的人,真是麻烦,谈起爱情来,平常冷静的人也会变得一点儿都不冷静了。」

    「恋爱体质?那是什么?」懒洋洋地扬起眉。

    「就是指你这种人啊!谈起恋爱,仿佛连命都可以不要。一旦燃烧起来,不瞻前顾後,只知道一味地猛冲,直到这把火烧尽为止。」阿蓝抖抖肩膀。「好险我没有这种体质。」

    自嘲地一笑。「听来似乎是很严重的绝症。」

    「对啊!你病得可不轻呢!」

    「有法子医得好吗?」

    阿蓝促狭地觎著他,双手缠绕到他的肩膀上。「最快的法子,就是和我鬼混一下喽!」

    「和你鬼混就是仙丹妙药?」

    「保管你尝一次,快乐如神仙,无须百忧解。」阿蓝主动地递上双唇。

    翟要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了侯育轩曾说过的话——像你们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不尊重爱情的行径,足下流的爱。

    「还是算了。」将阿蓝稍微推开。

    「为什么?你很过分耶,这一个礼拜都不碰我,害我只能吃自助餐!」

    「不为什么。可能是想知道作作上流人士,是什么感觉。」翟要耸肩苦笑。

    阿蓝懊恼地眯细眼。「啧,满脑子装著爱情的男人,真是无趣!好吧,我去找我的新玩具逗逗,她的反应比你可爱多了。没想到年纪大的女孩子,也能这么好玩。」

    竖起耳朵。「女孩?你指谁?」

    「橘橘呀!」阿蓝将双臂盘到脑後,呵呵地笑说:「我不过逗了她一下而已,她的反应比试纸还快,脸蛋马上就转成红通通的颜色了。如果糗她,又会像只小乌龟一样,娇羞地躲起来,不让我看。她单纯的程度不输给Mr.杜宾犬,我看以後干脆叫她Mis吉娃娃好了!」

    气急败坏的。「橘橘是侯育轩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安啦,我又没对她出手。只是她嫌Mr.杜宾犬太没情趣了,所以我才帮个忙,让她尝尝心跳如擂鼓,神魂颠倒的滋味罢了。」还不知自己闯了什么大祸,阿蓝轻佻地说。

    人家说,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翟要突然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他过去纵容阿蓝的轻佻,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只是玩点小火,不可能会有人受害的。但如今……

    谁不好招惹,阿蓝这笨蛋,竞去惹橘橘!我的天啊,如果这件事被侯育轩知道,他不可能不受伤害的。

    ……想要将伤害降到最低,只有一个法子。

    「不好意思,阿蓝。你不要再继续住我这儿,你搬出去吧。」翟要庆幸今天是假日,侯育轩带著橘橘去看电影,不在家。他可以不必去想任何藉口,直接使出铁手腕,清理门户。

    「要哥,你这也太小题大作了吧!我都说了,我没和她怎样,难道你不信我的话吗?这点分寸我还有!」双手插腰,阿蓝气愤不已地说。

    「不。」翟要悲伤地看著他道:「是我的错,我以为你早熟,但是忘记你毕竟年轻,判断能力有限。你只能以自己的经验去判断事情,而没发现世界上存在著与你、我的价值观不一样的人们。」

    阿蓝忿忿不平地缩起眉头,显然无法接受他的说词。

    「橘橘和侯育轩都是认真、老实的个性,他们不像我们以嬉笑怒骂来掩饰自己的真面目,他们不像我们这么胆小,因为怕自己受伤而逃避自己的情感。你的一点戏弄,会让橘橘分不清真假,万一她真的掉进去,怎么办?你将是拆散那两人的第三者,他们不可能不受伤害!」

    「拜托,你太夸张了吧?现在的女人有这么单纯吗?一点点调情就会爱上我,抛弃交往多年的青梅竹马?」

    「人们不也容易被蛋糕上装饰的草莓、鲜奶油所吸引,而忘记里面还有实在的海绵蛋糕吗?对一个从头到尾只吃过海绵蛋糕的人来说,她不见得能抗拒得了车莓、鲜奶油的诱惑。」

    阿蓝低头沈思。

    「你应该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吧?」翟要再问一次。

    一撇嘴。「你当我是谁啊?我要去住,多得是举高两手欢迎我的人。」

    「那,你去把行李收拾一下,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阿蓝仰起倔强的下颚,莹亮的眼中似有液光闪烁。「要哥,你把我赶走後,我是不会再来了。我说过了,你有了喜欢的人,不必跟我客气,而今天我想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刻了。你心里将Mr.杜宾犬看得比我还重,不是吗?你说怕我伤了他们,这根本不是实话,你是怕我伤了侯育轩。」

    翟要不否认。

    阿蓝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转回三楼的房间,将自己带来的大皮箱从床底下拉出来,从衣柜中抱出自己的换洗衣物。十几分钟内,他就打点完了。

    拖著行李,一步步走下楼。翟要站在楼梯的底端,等著他。阿蓝望著他,本想说声「再见」的,声音却梗在喉咙里。结果,是翟要先主动地上前抱了抱他,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阿蓝。」

    阿蓝摇了摇头。「我走了。」

    现在的他,还不足以成熟地微笑道别。但是当他有能力再微笑的时候,他一定会拨电话给翟要,重拾两人的友情。

    「阿蓝!」

    命运女神却挑这时刻,出来搅局。

    橘橘站在大门口边,困惑不已地问道:「你拉著行李做什么?」

    他记住了翟要的「教诲」,於是微笑地回答说:「这边都没有人陪我玩,所以我要走了。掰啦!」

    「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橘橘一脸错愕地揪住他的手腕。

    「我去哪里,都不重要吧?」

    将自己的手,从橘橘的手中抽出,阿蓝收敛起笑容。眼前这一幕,得小心地处理。否则让站在橘橘身後的侯育轩发觉不对,不仅辜负了要哥一心保护那家伙的心意,连自己的离开、与要哥分手,这些事也会变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再捉住他的衣角,橘橘的泪水在眼角打转。「你要离开,是下是和翟要吵架了?就算你们吵架,你还是可以住在这儿啊!三楼还有空房,况且还有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翟要欺负你的!」

    「保护」两宇,触动了阿蓝的敏感神经,勾起他不想再去回想的从前记忆。

    他振臂一推,将橘橘推倒在地,怒道:「谁拜托你做这种事来著?我有吗?你这女人很莫名其妙耶!我去哪里,为什么要你管?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你问那么多要做什么!」

    橘橘瞠大眼,难以置信地望著他。

    「你再碰我,我就扁你!离我远一点儿,母——」

    啪!翟要当著几双错愕的眼,轻轻甩了阿蓝一巴掌。阿蓝从失控的状态中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有要哥在,自己才没说出更伤人的话。

    他抿抿嘴,以坚定清澈的眼神望著橘橘说:「我要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很抱歉,那并不是我的原意。我对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把你当成侯育轩的女友看待。」

    橘橘整个人呆住,连动都不能动了。

    阿蓝提著行李,走向大门,在经过侯育轩身畔时,低声地说:「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吧!一个女人一旦感受不到男人的爱,是很容易迷失的。」

    育轩皱紧眉头,目送著他离开,再回头看了看橘橘。从方才到现在,她连动都没有动,依然像只被抽离了魂的娃娃般站在那儿。

    「橘橘?你还好吧?」他来到她身边,关心地碰碰她的肩膀。

    登时,像是咒语被解了禁。~

    她以伤心欲绝的表情望著育轩,但什么也没说出口地,跟著阿蓝的足迹,冲了出去。

    空荡的柜台,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人坐在那後面,笑脸迎人地接待每位上门的贵宾了。

    翟要看了下腕表,夜晚十点,到了该关门的时刻。不过,和过去的几天一样,侯育轩还没回到公司。

    他不知道育轩是真的出去跑业务,或是出去闲逛而已,也可能他一直都在吴家劝橘橘回来上班。他唯一知道的是,这几日,无论是这儿或是楼上,都不再有热闹的笑骂声,安静得令人心情不沈重也难。

    四个人聚在一块儿高高兴兴(?)地吃火锅,明明是不久前的事,却给人无限遥远、久得像是上辈子所发生的事了的感觉。

    再叹了一声,翟要将挂在外头的招牌灯熄灭,关掉大厅与二楼会客室的照明,只留下前廊的一盏小黄灯,好指引返家的人归途後,便准备要上楼洗个澡,吃顿迟来的晚餐。

    嘟噜噜噜~~柜台上的电话响了。

    翟要摸黑捉起电话。「『侯翟房屋仲介』。」

    『……』

    是打错的电话吗?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翟要再重复了一次公司的招呼语後,这才听到电话彼端有抽抽噎噎的声响。

    「你是……橘橘吗?」

    『我、我刚刚跟……育轩说了……』

    翟要紧握著话筒,蓦地一阵心神不宁,他的直觉抢先橘芳一步,预告了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我还是不想放弃阿蓝。我知道这么做很傻,我也以为听到他只是在逗著我玩,寻我开心时,我会非常的愤怒。但……我很失落。没有看到他、不知道他在哪里、没有他的音讯,我完全无法入睡。我好想、好想他。』

    单纯的人,一旦付出了真心,往往无法自拔。

    『我不能对育轩撒谎。当我已经知道真爱是什么的时候,我回头去看,才发现我和育轩从没有过来电的感觉。我还是很喜欢他,可是现在我有了更喜欢的人了。』

    「你……跟育轩说了之後,他怎么说?」忧心地蹙起眉。

    『他什么话也没有讲,就走了。』

    翟要叹了口气。「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要告诉我这个吗?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我……我知道自己提出的请求很无理,可是我只有你能问了。除了你,我不认识阿蓝身边的人,你是我唯一能掌握的线索。能否请你告诉我,我要去哪里,才能见到他?』

    「……」要搜索阿蓝的去处不难,只要联络几个朋友就可以。翟要迟疑的是,橘芳想见他的理由。

    『我知道,我没希望,他不会爱我的。不光是因为我是个女人,而且我还大他六岁,他不会对我这个老女人有兴趣的。不过,我一定要告诉他我的心意,就算被他拒绝也没关系。起码我能彻底地死了心,不需要像现在这样牵肠挂肚。』

    翟要的唇畔扬起温柔的微笑,奈何电话没有影像,传达不到对方眼里。

    「你愿意跟我保证,自己一定站得起来吗?不会因为……而自暴自弃?」

    橘芳以充满信心的口吻说:『我保证!』

    「好吧,那,我得知他的去处後,会联络你的。」

    『谢谢你,翟要!』喜悦的电波透过话筒放送出来。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先告诉你。以後别再对阿蓝说,要保护他的这种话。」

    『咦?』

    「那字眼会引起他的恐慌。」

    翟要从没想过,要对第三者说出自己知道的、关於阿蓝的秘密。可是橘橘或许会是另一股拯救阿蓝的力量。她正直、乐观,总是向前看的态度,对放逐自己的阿蓝而言,有可能会成为阿蓝可信赖的重锚。

    「阿蓝从小就是个走到哪儿都受人瞩目的孩子。人见人爱的长相,以及在还未经历这事件前,聪慧善良的乖巧性格,让他毫无疑问的像个天使。然而,美好的事物不是只对良善的人具有吸引力,对於心怀不轨的人也是极具魅力。在升上初中後,某次上学的途中,他被绑架了。」

    电话另一头,橘芳倒抽一口气。

    翟要没有停顿地,继续往下说道:「想当然耳,他的家人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报警、上电视新闻求歹徒放人,但都没有回应,而且也没有接到什么勒索电话。过了一周,他们家人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时,阿蓝自己逃离了绑架犯,回到家中。」

    『他、他有没有受到伤害?』

    「身体上的伤害,大致上是没有。不过他的心灵再也无法相信人、相信爱情了。他一直觉得那是洪水猛兽,是会让人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的毒素。因为,绑架他的人,竟是他小学时代就读了六年、很熟的安亲班女老师。她的口头禅就是『保护』两字,阿蓝因此对这种说法深恶痛绝。

    「据说,那名女子在囚禁他的期间总是喃喃说著:『我要保护你』、『你需要保护,否则会被恶魔给带走』、『你不适合在外面污秽的世界生活,你就在我的羽翼下安心地过日子吧,我会保护你』之类的话语,反覆地对阿蓝洗脑。

    「对方是熟人一事,彻底地破坏了他对人的信赖感。对方将爱挂在嘴巴上一事,更让阿蓝不再相信什么爱。你想让阿蓝有所改变,没有抱著赤脚过炭的觉悟,恐伯办不到。」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会好好地思考。』橘芳带点鼻音地挂上电话。

    橘芳气愤却不失冷静的反应,让翟要更确信自己告诉她是对的。希望这对他们俩都是种契机。

    翟要也将电话挂上。

    咚、咚、咚!大门外突然传来如雷的敲门声,以及醉醺醺的叫门声。

    「开门,翟要!老子回来了!快开门!」按压著太阳穴,翟要知道下一场硬仗,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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