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戎市区时她曾考虑租车自己开车过来,但想想一方面路况不熟,一方面她当时身体已觉疲累,下腹有些痛,没自信有体力开车,于是选择搭巴士。
可没想到巴士站离目标比她预想还远,此刻不禁有些后悔做错选择。
但后悔也没用,拖起行李箱,她只能朝笔直的路缓缓走去。
步行十多分钟,她感觉下腹的疼楚愈来愈难受,踩着长靴的双脚及戴着手套的双手丝毫没比较温暖,身体竟冰冷得开始发颤、发麻,额上不觉渗出冷汗。
她一手压着难受的腹部,全身逐渐失力,头脑开始晕眩,视线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昏倒。
她只好蹲坐在路边,靠着行李箱,感觉已是寸步难行。
汪苡甄突地一阵心酸,有想哭的冲动,后悔千里迢迢来这里的举动。
他未必会欢迎她,她这样劳心劳力而来,究竟有没有意义?
她觉得自己是傻子,先前将他推离,现在才不顾一切想来追他。
她以为自己成熟理智,可一遇到感情,她总是让自己变得很愚蠢,之前对被背叛的爱情还想执着,现在对另一个已远离的人却想把握。
她讨厌面对爱情时优柔寡断的自己,讨厌现在软弱无助的自己。
她忍不住哽咽起来,蹲坐在路边伤心哭泣,身体不适与心口闷疼,令她倍感难受。
“老天!该不会是……”
就在她抱着腹部哭得抽抽噎噎时,突地一道浑厚男声惊声喊道。
她缓缓抬头,模糊的视线望见一张不知何时近身的粗犷脸庞。
“范刚”她唇瓣轻敌,非常疑惑地颤声低唤。
“苡甄!”一看清她丽容,范刚霎时手足无措。
第10章(1)
“苡甄!发生什么事了?”范刚惊见她泪流满面,一张丽容泛白,唇瓣毫无血色,虚弱的模样令他心口揪扯,心疼又担心。
当他前往台湾却得知她来法国后,他立时赶往机场要飞回来,幸运地没花太多时间便等到候补机位。飞回巴黎后,他又搭TGV到达第戒,接着从那里开车要返回亚尔城堡。
他不习惯让司机接送,若非搭大众运输工具,就是自己开车,是故在第戎有停放他的吉普车。
他边开车边打电话询问她的踪迹,辗转得知有位汪小姐曾打电话找他,并询问前往亚尔酒庄的交通路线,他闻言更感惊喜振奋,她确实是来见他的。
他于是再试着拨她手机要联络,这次电话有通,却无人接听,怕她人已到亚尔城堡酒庄却见不着他,而又要走了,他于是飙车要先赶回家。
就在路上,他看见前方空旷路旁似有个人影,车再靠近些,惊见是个蹲坐在路旁石头上、侧靠着行李箱的一名东方女性。
那模样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这时节并非旅游季节,怎会有落单的游客,该不会是迷路落难吧?
即使归心似箭,他也不能见死不救,这时节这里不常有车经过,他只能将吉普车停下,下车趋前察看。
才走近那女性,他猛地一惊,即使女人穿大衣、系围巾,垂低着头,可他却觉那身影像极了汪苡甄!
他不禁惊讶地喊出声,见她抬头循声望来,他心猛地一震。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范刚一颗心狂跳,惊喜与她重逢,却更担心她此刻虚弱伤心的模样。
她衣服很整洁,不像有受到外伤,但她脸色很差,看起来非常痛苦。
“肚子很痛……”她咬着泛白的唇,颤声说道。
“吃坏肚子吗?我先带你回家让家庭医师检查一下。”说着,范刚急忙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抱进一旁吉普车,让她安躺在后座,再将她的行李箱放置置物箱。
他匆匆坐上驾驶座,立时踩下油门,朝不远处的亚尔城堡急驶而去。
很快地,到达亚尔城堡正门口,范刚忙下车将后座的汪苡甄抱起,急喊——
“唤家庭医师!”
“呃?范刚少爷你回来了!这位是……”才为他开训大门的几名女仆,见他神色惶惶,怀里还抱个东方女性,讶异不已。
“快唤医师到我房间!”范刚再次喊道,步伐匆匆,心急地将汪苡甄给抱上楼,直奔他的房间。
汪苡甄被他一路抱着,偎靠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不觉捉扯他身上毛衣,任泪水不断滑落。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很不舒服吗?忍着点,医师马上过来。”将她放置床上,见她揪着眉心,不断掉泪,范刚又急又慌,是不是该直接叫救护车将她送急诊?
她只是轻摇螓首,泪眼蒙胧地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身体极度不舒服,可见到他她已感到安心,甚至心口溢出无比感动,因他为她焦虑担忧。
他,还是在乎她的。他也还喜欢她吧?
不多久,宅邸的家庭医师匆匆赶来。
范刚一见医师出现,忙不迭地用法文和对方交代一大串,甚至一把将对方给拉近床铺,要他尽快为汪苡甄诊疗。
医师探手向她腹部,先是轻轻按压,边以英文询问她的疼痛程度及今日所吃的食物,一旁的范刚担心她听不懂医师带有腔调的英文,也急着用中文向她询问。
汪苡甄见他如此惊慌,这才开了口,要道出实情。
“不是吃坏肚子,是……那个来了……”她看向范刚用中文轻声说道,声音仍有些哽咽。
“哪个?谁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他追问着,边转头看身后,并无其他人到来。
“MC.”她轻抿唇道。
“M.C.?”范刚这下更纳闷了。“UniedStatesMarineCorps?”(美国海军陆战队)
“……不是那个的简称。”怔了下,汪苡甄不禁好笑。若非下腹疼痛,她也许就笑出来了,亏他能联想到那个。
她只好对他说出月经的英文医学名称,神情不免有丝尴尬。
“欸?”范刚闻言,惊愕不已。“只是生理痛?”可她看起来虚弱到宛如重症病患,他所认识的女性,从没发生过这种症状。
“请医生……给我止痛药就可以……”她轻声道。这次出国有些匆忙,她忘了带随身药品,也没想到会过上严重经痛问题。
范刚转而跟家庭医师交谈几句。
“医师说待会给你打个针,较快缓和症状好吗?”范刚柔声问她。得知不是急性重症令他大松口气,但见她虚弱模样仍很心疼。
“嗯。”她抿唇,轻点头。
稍后,范刚让女佣送来热毛巾及热茶。
他坐在床沿,亲自为她擦脸,扶她稍坐起身,为她奉茶。
“好点没?”他大掌抚摸她额头,她脸色苍白,额温仍偏低。“很冷吗?我把暖气再调高点。”拉起她一双冰凉的手,他大掌紧紧握住,担心她的虚弱。
他一连串温柔举动,教汪苡甄惊愕得无从反应,接触到他一双温热大掌,她心跳怦然,双颊赧热。
前一刻打过针后,她经痛症状已渐舒缓,现下因他作为,不禁又一阵感动。
她眼眶霎时再次凝聚泪雾,一颗颗晶莹泪珠,缓缓滑落脸庞。
范刚见状,惊了下。“还很痛吗?我再叫医师过来,还是要去医院挂急诊?”
他顿时又忧心忡忡。
她抿唇,轻摇螓首。
“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她不禁哽咽道。
她想过各种和他重逢的情景,怎么也不敢奢想他会如此温柔亲密地照顾她,令她始终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不想见你?”他想她都想到患心病了。
“你之前说过只要我来法国,打通电话给你,就会有专员来机场接送……结果,你的手机不通,打其他电话想找你说句话还被层层过滤……”想起先前的仿徨无助,她忍不住语带抱怨。“你说的话全是蒙我的。”心口一抽,再度滚下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