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惟妙惟肖焦虑的神情中,从婢女家仆闲暇时的私语里。从碧湖边上群鹤赏落的姿态上……一切的—切都仿佛因他的不在而沾染上冬季阴郁的气息。听侍女们说,风寄晚很少这样长时间的外出,而且根本没有人知晓他去了们么地方。连那天送信的小厮都只知道是十七阿哥派人送来了封紧急密函,然后风寄晚匆匆地赶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派人去十七阿哥的府上打听,看门人说没见过他:难道路上出事?
所有人都在担心他。然而谁都没有惟肖表现的那样强烈。自从那天晚上风寄晚没有回来后。她就发疯似的到处寻找,不吃不喝不睡,才短短几天,就憔悴了很多很多。
纪柔荑站在小庭之中,惟妙边擦眼泪边端着饭菜从惟肖的房中走出来。见到她愣了一愣,行礼道:“纪姑娘好。”
“她还是那样吗?”
惟妙眼圈一红,“嗯……纪姑娘,我怎么办好?少爷失踪了。惟肖她不肯吃东西,存心折腾自己,我怎么劝都不听……“
“风公子他……”想说什么,又觉得喉间涩涩。
纪柔荑轻叹一声,没有再问。惟妙哽咽道:“少爷他从来不这样,而且一走这么多天,连个回来传信的人都没有,怎么办?肯定出事了……少爷要是出事了,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你们跟了他多久?”
“我和惟肖都是孤儿,被人拐子从南方拐到京城来准备卖的,幸好碰到了少爷救了我们。我们姐妹感激他的恩情。就自愿留下来服侍他,不知不觉都近八年了……”刚说到这。惟肖的房门突然开了,惟肖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厉声道:“姐姐,你跟这个女人罗嗦什么啊!就是这个祸水,把我们少爷给害了的!”
惟妙惊得手中的饭菜都掉到了地上,也顾不得收拾,连忙拉开惟肖,“妹妹,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快回房去休息吧……”
惟肖一把甩开她的手,冲到纪柔荑面前道:“我有胡说吗?我说的都是事实!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弄得我们少爷这些天都忙进忙出。连顿饭都不能静下来好好吃、这次他出门也是为了这个女人的事,现在好了,他出事了,回不来了,你高兴了?你是谁派来的奸细,这样成心害我们家少爷,你说,你说!”
她狠狠地推了纪柔荑一把,纪柔荑顿时站立不稳摔到了地上,惟妙见了连忙去扶,惊道:“惟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纪姑娘,她是客人,要是公子知道了就糟了!纪姑娘,你没事吧?”
惟肖眼睛红红,哭了出来:“公子要是能知道,要是他还能平安的回来,即使他重罚我,我也甘愿。”
纪柔荑开口,声音像浮在水上,“你说——风公子的失踪与我有关?”
“就是你!除了你还会有谁?从你第一天搬进山庄来,我就看出你浑身充满了不祥。谁沾上你谁就倒霉。我真不明白你和少爷无亲无故的,他为什么这样帮你,你……”
“够了!”惟妙大喊一声,“惟肖你闹够了!你要还当我是你姐姐,就什么都别再说了给我回房去!”
“我……哼!”惟肖瞪了纪柔荑一眼,转身回房,重重地甩上房门:惟妙望着纪柔荑,满是愧疚:“纪姑娘,惟肖她……她也是紧张公子,说话才这么鲁莽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有什么不是的,我代她向你赔罪了。”
“她没有错。”纪柔荑淡淡地一笑,笑容里却充满了苦涩的味道,“也许她说的对,我是个不祥之人。”
“不,纪姑娘。惟肖的话你可不能听啊!”
“没事了。我回房去了。”说罢转身刚要走,就见向东来远远地朝这边走来,边走边道:“你原来在这,太好了!”
此时此刻居然在此地看见他。真的很意外。“你找我?”
“对,找的就是你!”向东来一拉她的手,“跟我走。”
“去哪?”
“跟我来了就知道了。”不由分说地拖着她走上一辆马车。然后指挥车夫起程。
纪柔荑想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然而向东来却很不安静,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她,那目光简直可以算得上相当无礼;纪柔荑笑了笑,“我又有什么新的病吗?大夫。”
“哈哈哈?”向东来放声长笑,忽尔脸色一转。
很严肃地盯着地,说道,“还是心病,我看得出你在担心一个人。”
“哦?”纪柔荑不置可否。
“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几乎想也不想,纪柔荑就答道:“坏的。”“凡事先往最悲观处看,未领略快乐就先挑战痛苦,你很睿智啊,姑娘。”
纪柔荑笑笑。
“坏消息就是——风兄弟受伤了”
纪柔荑脸色一变,向东来接下去道:“但你不用担心,那小子命大得很,还死不了。不过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了。”
纪柔荑沉默了许久,才道:“是不是因我而起?”
“这个嘛,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了。给。”
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打开来看,是一封朝廷的公文。
“这是朝廷罢免陆尚豪礼部侍郎一职的公文,从此他就是个庶民了。这算不算是好消息?不过离你当初要求让他死的目标还差那么一点点,所以还不能况足完全成功。”
纪柔荑怔怔地望着那封公文。上面的每个字都很清晰,然而她看着看着,就恍惚了起来。眼前交错过很多张脸:爹爹的,师哥们的,奶娘和家里原来那些仆人们的……一张张脸慢慢地浮现。又慢慢地淡去。她所要的可是这样的结果?
扪心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她合上公文,将它递还给了向东来。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真失望啊,好歹也表示一下感激吧?我很期待美人的以身相许的。”向东来眨眨眼睛。
纪柔荑看了他一眼。眉眼凉凉如冰。
接触到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脸庞,向东来不由地收起了嘻皮笑脸,缓缓道:“你知道吗?你总给我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了十五年前初见风奇晚的那一刻。”
纪柔荑扬眉。“一样深遂的眼睛,复杂的脸,沉寂的表情,完全超脱年龄的一种静,好像整个世界与你无关,然而却又息息相关。”向东来轻叹了口气,道,“你和他很像,几乎可以说是女性的风寄晚,我见到你后才明白。为什么风寄晚会主动找上你,帮你扛起这一切,不仅仅只是为了协助十七阿哥登上储君宝位那么简单。”
恍恍然间像回到陆府的门前,百里长街,却只抬眉一眼。就见到了那个注定在生命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的人。
要穷尽几生几世,才能遇见那样一双眼睛?
上天竟然让地看见了一双和她完全一样的眼睛。
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纪柔荑慢慢地闭上眼睛,右手不自觉的抓紧腰上的锦囊。锦囊里一样东西。
——翡翠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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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车外的声音渐渐由人声鼎沸转为僻静,再后来便有了山泉鸟鸣声。
向东来一推车门,“到了。”说着扶她下车。外面是处林间小院,坐落在半山腰上,几间精致的小屋,屋前种满了植物,还有个大池塘,不过已经结了冰。这种只有在南方才能见到的建筑,竟在此地看见,纪柔荑不禁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嘛……是我七七四十九个家中的一个。”
像是看出她的迷惑,向东来又补充道,“因为我有四十九个老婆,她们谁都不服谁,谁都不愿见谁,我只好让她们分开住。这里是我十七娘子紫罗花的家……”
话未说完,一声娇呼已从门内传了出来:“东来——”
一个娇小的紫衣人儿像只蝴蝶一样扑人他的怀中,声音柔媚之极。
向东来嘻嘻而笑,抱住她旋转了几圈,才放她到地上。两人神态亲密,丝毫不因有外人在场而有所收敛。亲热过后,紫罗花把目光转向了纪柔荑,“这位就是纪姑娘?果真是冰雪一样的人儿呢。”
纪柔荑欠身行礼。紫罗花一把牵住她的手,热情地说道:“客气什么,还行什么礼呀。你来了就好。我们的风少可等半天了。他现在在屋子里躺着看书,你进去看他吧。“
纪柔荑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紫罗花又叫道:“是左边第一间屋子。”
她走向第一间屋子,房门顺手而开,里面布置的非常美丽,温暖舒适。风寄晚拥被躺坐在暖塌上,脸色虽然很苍白。但一双眼睛仍是很有神采。他看着她走进来,目不转睛,纪柔荑脸上微微一红,“你……他们跟我说你在看书。”
风寄晚笑了笑,“我本来是在看书,但是听见你们在外面的话,然后就犹豫,是假装不知道你来了继续看书好呢,还是大大方方地目接你的到来。”
纪柔荑忍不住莞尔。在塌旁的椅子上坐下,仔细观察他的脸色:“你的伤势如何?”“我没事!”
“是因为我的事吗?”
“和你投关系,是我自己疏忽大意。”
话题到此便以冷场结束,只好无话找话道:“你这么多天没有回去,惟妙她们都担心坏了。”“我若回去,她们更担心。而且我暂时也不能回去,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纪柔荑不解:“计划?什么计划?”
“登天计划!”声音洪亮,答话的人却不是他。
只见向东来大步地走了进来,望着他两人嘻嘻而笑。
风寄晚有点无可奈何地叹道:“虽然这是你的家,但偷听客人们说话,主人不嫌失礼吗?”
“我本来也不想的,但实在是好奇,英雄为了帮美人报仇而负了伤,美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那你现在看到了,满意吗?”
向东来连连点头,“满意,满意,太满意了!能见到冰山美人脸红,实在是非常难得的啊!”被他这么一说,纪柔荑的脸反而不红了,恢复了一贯的冷白。
她没有理会向东来的调侃,问道:“登天计划?这是什么?”
风寄晚失笑道:“向东来的话你也信?不过我现在所做的事还不方便告诉你,抱歉。”
“我明白了。”垂头,接下去便沉默,不再说活。
向东来瞧瞧她又瞧瞧风寄晚,摇头道:“真无趣,不好玩,两个木头人不看也罢,走了。”说完转离去。
纪柔荑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既然什么都不能让我知道,又为什么要找我来?”
“因为我认为你住在山庄里可能有危险,所以请向兄把你接过来。这里很安全。”
“我会有什么危险?是陆尚豪官职被罢免心生怨恨伺机报复吗?”
“嗯。”
又是一阵子沉静。
过了许久,纪柔荑站起身道:“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风寄晚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双手相握,他的手温暖,她的手冰凉,暖意自他的手上传过来,轻轻柔柔,却又沉沉甸甸、就这样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轻轻叹息逸出风寄晚的唇边,他松开了手,“也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失望还是压抑的情绪自脚底升起,就那样慢慢地将她的身心浸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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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下去,紫罗花抱着厚厚一叠被子来敲她的房门,一进屋就说道:“郊外冷,入夜能冻死人,纪家妹子你课要多注意点别着凉啊。”
“有劳紫夫人了。”
“呀。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这院子就我一个人住,侍婢家仆通通没有,什么都自己动手干,我才没那么娇贵呢!你看,我叫你纪家妹子,你就叫我紫姐姐好了。”紫罗花边说边帮她铺被,动作千脆利落,果然是熟做家事的。
“我……”纪柔荑有些踌躇、紫罗花转身,看着她笑了笑,“其实我也看出来了,纪家妹子你不习惯与人亲近,你要不想叫也没事,就叫我名字吧?”
纪柔荑连忙道:“不,紫蛆姐,谢谢你。”
紫罗花上前拉住她的手,很是感慨,“你来之前。东来就跟我提起过你的一些事情了,纪家妹子,你做得很好呢。可恨你那些师哥们个个都是书呆子,不了解你的一片苦心。”
“我……”纪柔荑扯出一个笑容来,“无所渭。我真的觉得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是别人的事,我对的起自己就可以了。”
“可你这样,永远只会委屈自己。人活在这世上不容易,如果连自己都不对自己好些,怎么指望人家对你好?”紫罗花拉着她一起在塌上坐下,说道:“纪家妹子我不怕告诉你,我是青楼出身的,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后来因为爱情一时冲昏了头脑跟着个书生私奔,把爹娘给气死了。没过几年,身边带的金银都花光了,那书生百无一用,后来还迷上了赌,输了很多钱,就把我卖给了妓院。我刚开始也不肯,被打得遍体鳞伤,老鸭拿着鞭子对我说,你看,一边是皮鞭,—边是华服玉食,你自个儿选吧!我一咬牙,就认命了。在风尘里漂浮了几年,见到东来的第一眼起,我就告诉自己,这是个好男人,我得抓住他。我不要他给我名分,不要他带我回家,我就只要这么一幢小小的院子有个安安静静的安身之地。表面上看来好像很委屈,其实是赚了。他家那位大夫人那么厉害,我要真进门去了早起晚叩头的,还不给折腾死。而且住得远了,两人聚少离多,感情也就格外的亲近。要天天待一块,迟早他会看我厌了。但是纪家妹子,你比我好,你虽然遭遇了这样的变故,可你遇到了贵人。风少不像东来那么花,他是个不肯轻易把心给女人的男人,但是一旦他给了,就会对那个女人忠诚一辈子。”
纪柔荑蓦然站起,急道:“紫姐姐你在胡说什么?你扯远了。”
“我真的胡说吗?”紫罗花看着她,眼神中有种洞悉的明了,“纪家妹子,你若不是这般心高气傲的,会幸福很多。”
纪柔荑默立半晌,跌坐回塌上,浑身仿佛虚脱了一样,没有丝毫力气。紫罗花的话像把利箭,把一切隐藏着的心事直直白白地挑出来给她看,让她看见自己的等待和期盼,但也同时看到了怯懦与矜持。其实从百里长街抬头一瞥开始,宿命就展开了一道结,无论她怎么逃避躲闪,都无济于事。
只那么一跟,那个与她一样清傲冷绝的男子,就已在她的心上刻下烙印。这烙印,注定背负一世。
然而多么令人绝望的事实——与她相比,那个男子的心藏得更深,遥遥隔着无边的距离无法触摸。
实在是不敢,怎么能够奢求那样一个男人的爱情?即使他给得起,她也受不起。更何况他根本无意相绐!
一时间思绪混乱,心痛难当。抬起头来,紫罗花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表情温柔而哀伤,“紫姐姐,我——”她张口,正想倾诉一番时。
房门忽然开了,向东来探头进来道:“娘子大人,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像是原本雀跃紊乱的气泡,因一针刺来而顿时恢复平静,所有的情绪重新归整为零。纪柔荑站起来,望着紫罗花道:“紫姐姐,我们出去吧。”
紫罗花暗叹口气,瞪了向东来一眼,“就你最急,进姑娘家房间也不敲门。”
向东来一脸委屈,“没办法啊娘子大人。谁叫此地本来一直只有你独居,我都习惯了,一时间改不掉。”“好啦好啦,别罗嗦啦,出去陪我摆碗筷啦。纪家妹子,你去看看风少醒着没,叫他一起吃饭。”说着推向东来出去。两人纠纠缠缠、打打闹闹,却又说不出的甜蜜和谐。
紫罗花的确很聪明,她没有要名分,却拥有了最质朴纯净的生活。很难想像在高门深院内,向东来身为一家之主还能如此放松自在,完全不必顾虑形象地与妻子嬉闹,这是他们的幸福。
那么她的幸福呢。又在哪里?会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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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便在这座荒郊小院里住了下来,每天帮紫罗花浇水种花、收拾房间、准备食膳,虽然一切都需要自己动手,但比之别鹤山庄的孤独寂寞,在这里要充实了许多。不知不觉地,过了三天。
第四天一早起来。就见紫罗花准备了篮子和锄子,说是带她去山上挖野菜。
“纪家妹子你肯定没吃过山野的蔬菜吧?只要烹饪得当,也是很好吃的,你知道东来为什么喜欢来我这吗?就因为这有他平日里吃不到的一些东西。”紫罗花显得无比得意。“我只是好奇,这么冷天,也有野菜挖吗?”
“当然有。跟我来就是了,今天就带你去开开眼界。”说着挽了她的手一同出门。
沿着山间小径一路走上去,地面上还有厚厚的积雪,实在不像是有野菜的样子,然而既然已经出来了也只好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紫罗花忽然一声欢呼,丢开她跑了过去,从一棵树下挖出几株类似枫叶一样的植物来,“菊花脑耶!而且还很嫩!带回去做汤。”扭头冲她招手,“纪家妹子你来。看仔细了,就照这个挖。我去远边再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没。”
纪柔荑点头道:“好。”“你可小心点啊,别割破了自己的手。有什么事就喊一声,我立刻回来。”紫罗花说着另觅目标去了。
刨开积雪。果然长着不少那样的野菜,这么其貌不扬的植物名字倒是很好听。才挖了几棵,就听一个声音高声道:“姑娘,请问这附近可有人家?”
她站起来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顿时怔住?
小径上,两人牵马而立,当前一人,正是不久前冰河树旁偶遇的那个狩猎公子。
那人见到她,也呆了一呆,接着眼睛就亮了起来,“是你!我们真是有缘,果然又再见了。”
“纪家妹子,什么事?”紫罗花听得声响,自林子深处折了回来,见到来人,下意识地将纪柔荑住身后拉,“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
另一个牵马之人凑到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那人的脸色为之一变,“当真?就是她吗?”
紫罗花隐隐觉得不妙,连忙拉着纪柔荑道:“纪家妹子我们回去吧。”
“等等。”那人伸手相拦。
紫罗花斥责道:“你要干什么?休得放肆!”
那人歉然一笑,眉宇间更显儒雅,“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可就是紫罗花紫姑娘?”
紫罗花满腹狐疑地望着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果不是,那打搅了。如果是,请姑娘带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那人缓缓道:“风寄晚。”
纪柔荑一惊,未想到此人也与风寄晚有所瓜葛,而且在别鹤山庄的人都找不到他们的主人时,他竟会知道风寄晚在此处。
他是谁?消息又是怎么走露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她刚这么想,紫罗花就已直载了当地问了出来:“你是谁?你找风少什么事?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这的?”
那人微微一笑,他身后的人走前一步。傲然答道:“这位是当朝的十五皇子,你们还不快拜见?”
永琰!
纪柔荑的脸刷地变白。虽然她料到他出身高贵,必非普通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十五阿哥永琰!
陆尚豪的主子!
望着他温润如玉的脸,那天风寄晚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每个字都很清晰:“忘记他,你和他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交集。”
原来——如此——
就在那天,她因风寄晚的喜怒无常而深感受伤,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摆布的玩偶,主人只会下命令,丝毫不说原因,专制又霸道。却原来,风寄晚是怕她知道真相后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所以隐瞒了不告诉她,而她还在心中因那事抑郁了很长时间……真是错怪他了,若她事先知道此人就是永琰,也绝对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尽量不要有所瓜葛。
他找风寄晚,必定是为了陆尚豪的事,一想至此,纪柔荑便对紫罗花说道:“姐姐,我们不要理他们,我们走吧。”
紫罗花却不走,她盯着永琰道:“原来你就是十五阿哥……也好,该来的迟早要来,风少吩咐过,如果有人能找到这来,那就是瞒不住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