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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之吻 第九章 作者:绪慈
    塞立西亚偏远的穷乡僻壤间有个小镇,就坐落在边境。离小镇几公里的山丘上,有座小小的石头城堡,据说那是几百年前塞立西亚仍然辉煌的时代里,用来防御邻国的重要据点。

    他站在城堡的小阳台上,看著月亮发著呆。

    从杰身边离开已经好几个月了吧?心里头空荡荡的,有种突然而起的欲望,让他好想回去见杰。

    但古旦达早巳让杰明白的百年以前的事,他的丑陋与疯狂招致了当年的悲剧,他的忌妒与怨恨害惨了所有的人,杰如今定已经厌恶起他了吧。

    一百年前的事,离现在好像已经很遥远了。那一年的狂乱,只是为了一个爱字。百年后再回想起来,实在觉得自己好傻。也许狂乱是当时年少的他所以为可享有的权利,众人所溺爱的结果,创造出了一头自私又丑陋的怪物。

    他心中的忌妒与仇恨如今虽然化解了,但却还是无法面对杰。那一年的亚历爱著席拉,无理取闹的他只是个任性而蛮横的介入者。他的错误,让在这孤独存活的一百年里,日夜为了当年无辜死去的人而自责忏悔著。

    月亮很大,高挂著。

    阳台上的风有些强,穿透他坑坑洞洞的心,让他感觉好冶。

    他好想念太阳的温度,想念在阳光晒得温暖的午后,躺在草地上的感觉。

    然后,亚历会来,念他几句,说什么没有身为王子的自觉,而后轻柔地抱他回房,陪伴著他睡去。

    亚历的笑容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年,一样清晰。

    月光下,远处小镇灯火朦胧,他红著眼望著。感觉几日未曾进食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便兴起了出门的主意。于是他拭去眼泪穿起大衣走出城堡,往,小镇而去。

    这个晚上空气有点湿冶,像快下雨了般,狭窄的小巷弄间雾气弥漫,看不见太远的景象。他走人镇上唯二间酒吧,星期五的晚上,昏黄阴暗的酒吧放著流行舞曲,一些年轻人疯狂地又叫又跳著,木制的地板震动连连。

    他静静地坐在角落,身影{艮淡,若他没出声,几乎不会有人察觉得到他的存在。

    他冶冷观察著猎物,仔细挑选著。最近人类的血液品质出了很大问题,再也不如以前可口。血脂肪过高的喝起来油腻腻,一罐橄榄油都比它味道好;嗑药过度的营养不良,就像喝再多也没有饱足感的脱脂奶粉。

    最后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往他坐的角落看来,他眼神一闪,就这么决定。他伸出手指,朝那男孩勾了勾,他的眼睛有著能吸引天下万物的魅力,从来没有人可以抗拒。

    男孩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昏暗的角落没有人会注意,他分开鲜红的唇露出獠牙,将男孩颈子旁边的头发拨开,便要咬下去。

    突然,眼前匡啷一声,有个端著盘子的侍者不知被什么绊倒,盘里的琴酒连同杯子一起砸上他的身,泼得他浑身湿透。他呆了一呆,獠牙在接近男孩皮肤只剩零点一公分的距离时,静住不动。

    “啊!”侍者叫了一声。“真是对不起。”

    他一把燃得正盛的欲火就这么给浇熄了。收起了牙,也不知那个侍者有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他心想不太妙,接著便要走人。

    “我会赔洗衣费的。”侍者说著。

    “不用。”他站起了身绕过桌子就要走,昏暗中见著了那侍者的脸庞。他张大了嘴,瞪得发呆。

    要死了,眼前站著的竟是个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少年有著高挺的鼻梁与美丽的蓝色眼睛,长长的睫毛紧张地一眨一眨,几乎要将他的心绪全给勾走了。

    酒吧昏黄的灯光下,少年的脸柔和发光著。未成熟的躯体有著青涩的味道,笑容中带著些紧张,白嫩嫩的皮肤和青稚腼腆的样子让他心痒难耐,他吸吸苏苏地吸了口口水,才打算说话,却有人打断了他。

    “吉米,在那里干嘛,还不快点过来端饮料。”老板说著。

    名叫吉米的少年漾著青涩的笑容,对他说:“对不起,老板叫我了。你能等我一下吗?”

    “没问题。”他回答。然而在少年转身离去后,他看著少年的背影,却又改变了主意。他并不应该在这里停留太久,吸血鬼还是得将自己隐藏妥当才好。于是回过头去随便咬了一口座位上的男孩,填饱了肚子,他将湿透的大衣留在座位上便离去,对方才出现他眼前的珍品一点也不留恋。

    提及珍品,他又想起了那年的小杰米。杰米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柔柔软软酥人骨头,在杰米的身体里面可真令他疯狂。

    然而想起小杰米,就想起长大的杰,记起杰,便又回想起亚历。

    他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现在什么美少年引不起他的兴趣。唉,心痛得不得了,连勃起都无力了。

    叫做吉米的少年回过头来,方才的人已经不见了,软沙发上剩下一件沾了酒的大衣,相一个不省人事的男孩。

    拿起那件大衣,少年脸上的神情瞬间落寞了下来。

    “安卓……”少年痛苦地闭起了双眸。

    “杰;找到他了?”死神突然出现。

    “是,但他又走了。”少年回答。

    “只好继续钓了,反正知道他在这附近出没,只要守著就没问题。”死神说。

    “从遗忘森林出来后,你不是说不想理了,现在又出现?”

    “我只是来看一看。顺便关心一下。”斗篷帽沿下,死神露出笑容,两排雪白的牙齿闪著冶冶的光,而后身影消失。

    少年脸上的神情落寞著,缓缓收拾起桌上喝剩的饮料杯子,偶尔望住爱人身影消失的软沙发,露出一抹凄楚的笑。

    “安卓……”少年喃念著。

    回城堡的路上他经过了一家蛋糕店。玻璃橱窗里,冷藏柜内摆著一块一块排列整齐的精致蛋糕,他在橱窗前驻足,蛋糕店师父见著了他,便热烈地招呼,为他介绍一款又一款的产品。

    他挑了一条巧克力蛋糕,打包好后带了回家。巧克力蛋糕是杰最爱的食物,杰曾经如此告诉他。

    小镇外的荒地十分空旷,只有野草相沙尘,他缓缓走著,无尽的生命里时间永不流逝,每当远离人群独自一人,天地安静得失去声音时,孤寂的侵蚀就像月光映照大地,他就像地面的砂砾荒草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然而,一切却都是他应得的惩罚。他活该失去亚历,活该失去杰。当世界都宁静的时候,他永无止境的生命,是神给他的最大嘲讽。回到城堡之中,一边点燃蜡烛,他一边唱著不成调生日快乐歌。这习俗不知从何处而来,生日的时候要一群人围著蛋糕唱歌庆祝。

    那个发明生日蛋糕和生日歌的人是不是也像他今日这么寂寞,所以想出了这些东西,好让有人可以陪在身旁一起渡过。

    他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好久,那时候留在他身边的人是杰。下一个生日他还会不会遇见杰?他们同样有著永生,杰再过不久会不会仍记著他,还是就将他遗忘,水远不想忆起。

    切起了杰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他一口一口地吃著。月亮的光芒由窗台照进,止在蛋糕之前,照不著后头他黑色的身影。

    不知怎么渡过的日子里,他就这么想著杰,想著亚历。有时,自言自语地说著:“我好爱你好爱你”

    仿佛如此,就能得到继续存活下去的力量。

    “我好爱你……”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看著止步不前的月光。城堡里头很宁静,失去爱人的他,好孤寂。

    突然,他想,就这么躺到天亮吧!他如此打算著。

    反正再活下去也没任何意义,亚历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他该等待明日朝阳升起,让阳光将他化为灰烬。当他没有了思念人的心,没有了一切痛苦,或许就能从无尽的折磨中解脱,不残留一丁点爱情留下的痕迹。

    “亚历……”他蜷曲著身体,在夜里落下了泪来。

    阳光由阳台往内缓缓移动,慢慢地驱走黑暗,释放温度。

    原本睡著的他闻到了一股烤焦的味道,睁开惺忪的睡眼,刚好看见松开垂躺于地上的长发在自己眼前烧成了灰烬。

    他无神的绿眸望著。三秒后,阳光爬上他皙白修长的手指。

    “哇啊!”剧烈的疼痛令他大叫了声,赶紧将手指缩回,指尖被太阳烤焦了,灰黑的粉末掉落在地上,有些像壁炉内灰烬的颜色。

    他立即爬起身来往城堡幽暗处躲去,让冰冷的空气保护自己,不至于真的被烧成吸血鬼乾。

    虽然说不死,然而肉体毁灭那霎仍是会疼的。他比著自己的中指,有些困扰地看著几乎消失半截的指甲,再望望地面上掉落的粉末,沉思著。

    “待会儿扫起来,再加水调匀糊上来,不知道能不能再还回原状。”缺少了中指,这可是很不好的一件事啊。

    他摇著头,踏著阴暗的古堡阶梯缓缓下去,进到完全隔绝阳光的地下室里,打开他心爱的水晶棺材躺了进去。

    “先好好睡一觉吧!”他闭上双眼合上棺盖,独自一人喃喃自语著。

    遇见名叫吉米的少年后第三个星期,他在那间曾经买过巧克力蛋糕的蛋糕店前看到了吉米的驻足。

    他坐在屋顶之上,风吹来还是有点凉,他的眼睛注视著那名少年,没有离开。

    他见吉米盯著橱窗,几分钟之后才买了一个小小的切块蛋糕。吉米付账之后便坐在店门口采摆的椅子上吃了起来,老板还端来三亚冲好的热茶。

    恰恰好的距离,刚刚好的风向,香味飘向了他,那是巧克力蛋糕与锡兰红茶的甜美味道。直到吉米用完了餐,这一段时间他的视线都没离开。这个少年似乎有某种独特的魅力,除去迷人的样貌之外,那些剩余的、不知名的,由少年的身上传递而来,正诱惑著他。

    少年举杯啜饮时侧首的脸庞有种孤单的神情,少年的眼眸宁静而深遂,就像他所爱的亚历、所爱的杰般,有著不合年龄的沉稳早熟,令人想为这个如今寂寞著的人驻足。

    他由屋顶上轻轻跳了下来,身影如同月下的猫,轻盈地没有扬起地上一丝沙尘。少年应该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就像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如何来去般。

    他往小镇之内走去,没发现少年在他离开之后,也站了起来,尾随于他的身后。

    漫无目的地走著,在交错的街道间,宛若游魂,他低著头,有时会与迎面而来的路人擦肩而过,但他的头抬不起来望向远方,因一举起首,无穷无尽的明日便在他眼前拓展开来,令他茫然。

    “啊!”

    他又撞著了令一个人,那是个少年,少年跌坐在地上,看来是少年走得太匆忙了,才会跌得那么重。

    “没事吧!”他伸出他的手。

    “是你啊,先生!”少年抬起了头来,有些意外。

    他也感觉意外,撞著的少年,竟是方才的吉米。吉米搭著他的手,站了起来,他们两人的肌肤温度有著明显的差异,吉米手掌心的温热传了过来,融人他冰冶的肌肤里层,他望著、盯著、看著。

    人类舒服的体温,禳他有些不想松手。

    “怎么?”吉米问著。

    “不,没事。”他还是放开了。“有没有撞伤你?”他问著。

    “没有。”吉米微微笑著。

    “那就好。”他将缠著绷带的手缩回,放进衣服外套的口袋里,举起了步伐就打算离去。

    “可是,”吉米在他后头说著:“可是撞痛了!”

    “咦?”他回头。

    吉米说著:“你待会有空吧?你的衣服我替你洗好了,就放在店里,你可以来拿吗?还是我送去你家?”

    “……”他在吉米的脸上看到的不是期待,不是每个人类受他诱惑所迷时的迷惘眼神。吉米的双眸很清澈,笑容有些青涩,那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一个怀抱有坚定目标不容偏的少年,吉米他动摇了。

    “不用了,那件衣服就送给你吧!”但他却听见自己这么说。

    或许,至此,他已明白在没有人能够代替亚历与杰,他再也不会为了在别人身上寻找所爱之人的身影,而放纵自己去亲吻他人的唇。

    “再见!”他由吉米身边离开。

    之后,他在镇上漫无目的地绕来绕去,最后走进了镇上那家人声鼎沸的PuB之内,挑选角落坐了下来。

    “这杯我请客!”有名侍者端著托盘前来。

    他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吉米。他哑然失笑:“我们怎么又见面了?真是巧。”

    “不,不是巧合。”吉米说:“我一直在找你。”

    他听见吉米的话后,有些难以理解地抬起了头来。

    “吉米,快回来端酒。”老板叫著。

    “你等等我,一定要等我。”吉米说完后,立刻回到了吧台旁,打算将最后的工作做完,然后就离去。

    吉米对老板说:“我送完这些,就得走了。明天起不会来上班了。”

    老板吓子一跳:“怎么说走就走?”

    “我应徵的时候就说过是短期打工。”杰回答。

    “那我会扣你薪水。”老板有些气,PUB如今忙不过来正需人手,吉米在工作上的事情刚上轨道,却要离开。

    “薪水全给你吧,我不要了。”吉米将调酒放到托盘上,走到点酒的客人桌前,弯下了腰,将酒二端置好。

    “吉米!”一个喝醉酒的客人将手放在吉米臀部之上。

    吉米打了个冶颤,说著:“麻烦将您的手拿开。”

    “这怎么卖?”客人来回摸著,根本不理会吉米的抗议。

    “很抱歉,这是非卖品。”吉米没有动怒。这个客人已经缠著自己不放许久了,吉米觉得有些作呕。

    “非卖品啊,那就是赠品罗!有考虑送我一次吗?”客人用力掐了吉米的嫩屁股一下。

    吉米背脊发冷,伸手想将客人的手拨开,没想到,却听见客人杀猪似的惨叫。

    “就算是送我也不会送你!”

    吉米听见自己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然后趴拉趴拉地,伴随著骨头碎裂声,那名吃豆腐的客人叫得凄惨无比。

    “没事吧?”他关心地问著吉米。

    “没事!”吉米笑著摇头。

    “我的天啊!”老板听见吵闹的声响跑过了来。口米,你这是怎么搞的!”

    “你的员工被人性骚扰了。”他说著。

    “那他就应该忍。”老板怒气冲冲地说著。“你又是谁,来闹场的吗?我不欢迎闹事的人,你给我滚蛋。”老板接著又对吉米说:“还有你,到储藏室去把你的东西收一收,现在就给我离开,明天别来上班了。”

    “叫警察,快叫警察。”那名被伤了的客人大喊著。

    老板连忙安抚那名客人。

    “我本来就打算辞职。”吉米说著。

    “你打算辞职啊?”他有些惊讶。

    “思。”吉米对著他说:“你再等我一下,我去拿你的外套。”

    他看见吉米冲进角落的储藏室内,拿出一个睡袋和一件大衣,然后再回到他身旁。“可以走了。”吉米说著。

    “你就睡在储藏室里?”他问。

    吉米点头。

    “我的天,那能住人吗?”他觉得不可思议。

    “是不行。”但阴湿冷凉,能住吸血鬼。吉米笑著。

    接著他们被赶出了PUB,他走在前头,吉米一直跟在他身旁。

    “你有没有落脚的地方?我送你回去。”他发好心,不想看到这么一个稚嫩嫩的少年再被大色狼骚扰。

    “没有。”士口米回答。

    他看著士口米。“那::”

    “你有地方能借我住吗?”吉米开口。

    而后发现自己走到了镇口蛋糕店前,吉米跑到蛋糕店店口,指著橱窗里的巧克力蛋糕请老板打包,并回头间著他:“你要不要也吃一个?”

    他用包著绷带的手搔了搔头发,喃念著:“怎么好像怪怪的……”

    “锡兰茶呢?顺便买些茶包吧!”吉米说。

    “好……”

    天,好像就要亮了。

    他带著吉米回到城堡之中,一路上吉米老是问著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像是问他住在哪里,喜不喜欢旅行,通常都到哪散心之类的。

    虽然他心情好,但也没二作答,吉米问到了最后便自行闭上了嘴,但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落寞。

    他打开城堡的大门,心里头有些不忍,少年忧郁的神情总是牵动他的心,于是他只好说:“这里是我的住所,无论我走到哪里,只有这个地方是我最后的落脚处。”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吉米又问了。

    他觉得有些烦。“绝大部份都在。”

    进了城堡之后,他带吉米到一个空房之内。“你就住这里吧。”城堡里有些湿冶,白色的床单触摸上去如同常温中的金属器具一样,没有温暖的感觉。

    他为吉米升起子壁炉里的火,好让这个房间能暖活一些,这个冬季的温度寒冷得叫人发抖,而他发觉吉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吉米的第一颗扣子没有拙上,衬衫底下的美丽锁骨裸露著。他不小心望著了,潜藏在身体里的嗜血欲望突然萌生,窜了上来。

    “怎么了?”吉米说著。“你的眼发直。”

    他咽下口水。“不,没事。”通常只有吸血鬼诱惑人类的,但怎么自遇上这个名叫吉米的少年开始,他的眼就不由自主地绕著这少年转,怎么也离不开。

    他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吉米转过身去,将他的大衣放下,吉米像地中海海水青蓝的美丽跟珠不停地望著室内,嘴角挂著很淡很淡的笑意,走路时步伐坚定的模样像经过风霜洗礼历练过后的成年男子,吉米身上散发著一股,令他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觉得这真是诡异。

    “为什么你说你一直在找我?”他问著。

    敞开的窗户,风徐徐吹了进来,白蕾丝窗帘飘起,房间里的蜡烛忽明忽灭著。

    “啊——”他在这期间闻到了房间内隐隐约约传来的同类气息,而这代表著,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个吸血鬼的存在。

    他看著吉米,吉米转过身来,朝他微笑著。

    突然,所有的门窗一下子尽数关了起来,碰撞的声响撞击人了他的心里,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壁炉里柴薪燃烧的声音必必剥剥传来。

    “你到底是谁?”他眯著眼问著。这世上的吸血鬼少之又少,他没想过能遇到其他同伴。

    “亚历·辛西尔·道格拉斯。”杰说著。

    “不——”他绿色的双眸睁得好大,没有了之前的善意,温和褪下的脸庞显得哀伤。他嘶吼著:“亚历早就死了,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我回来了。今生我的名字叫做“杰”,我是为你而回来的。”杰走到他的面前,悲伤地看著他。“安卓,我为你而回来了。”

    他退开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杰并不是这个模样,亚历也早就离开了。”

    “为了找你,我前往遗忘森林,让森林里的魔法师将我变成这个模样。让我像是个人,有著人的体温。因为我知道倘若我一出现在你的面前,我尚未开口,你便会离我而去。”杰还想靠近,然而却发觉那个深爱著的人不断地退后,一直退到了窗边。

    他敲打著窗,打算逃离。

    “一百年前的事情我全明白了,那时错的人是我,并不是你。”杰站在距离他有些远的地方,靠近不得。

    “人全是我杀的,你的妻子也是我夺过来的,你现在又想怎样,想报复我吗?”他慌乱了,只想逃离。

    “我仍然爱著你。”杰说著。用当年亚历始终没变过的心境,如此阐述。

    “骗子——他低吼著。“离我远点。”

    “如今不原谅我的人,是你啊——”泪水由那双少年的蓝色眸中掉落,杰跪落了地。“我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却得相互折磨?”

    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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