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怎么讲?”他请教。
“你不是说天色很好,很适合去踏青吗?”结果,踏青没踏成,倒是让发怒的老天爷踏了一遭。这春日的天色也可够怪的,不多时前还是暖洋洋的,阳光好得很,才一会儿工夫,就变脸了,眨眼间瓢泼大雨就往行人的头上罩过来,连躲都来不及。
“我是说过,”可没保证一定是晴天艳阳呀。她这责怪未免有失公允。
“反正,你有不对之处……当然,我也不好。”她很懂得批评与自我批评。
“咦?”很难得的,她居然会那么加上一句。
“我不该喊着要玩。”结果没玩成,倒被老天爷玩了一回。这不,他们两个只能随便找了家人家,在屋檐下避雨。好在还有屋子,否则他们真要遭殃。
“是啊。”他答腔,遭来她微笑的瞪眼。
“哈哈……”她突然笑。
“怎么?”
“你像个落汤鸡!”她指着一柄折扇糊成一团的嵇言冷,开心地叫道。
“啧,你还不是一样。”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还不是衣服都贴在身上了——嵇言冷突然别开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大正常。
“是哦……呵呵……”她也一样啊。唉,为什么她觉得很好玩啊,本来他们的遭遇应该算是蛮惨的,但她现在却只觉得有趣,并无半点沮丧或是感到很悲惨的样子。
“你似乎觉得有趣?”尽管他不敢看她,但忍不住要与她说话。
“你不认为?”游春抬首,“喂,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雨何时会停。”撒谎从来是不用打草稿的。
“哦……啊啾!哦……”
“你很冷?小心受凉!”他忍不住转回目光,但却是死死盯着她的脸,其他的地方……说实话,他不放心自己。她是他未婚妻,唉,妙就妙在她是他的未婚妻!
“还好,只是……好吧,真的很冷哪!”在嵇言冷瞪眼下,她乖乖承认,并且双手不住搓着好增加温度。没想到原本暖和和的,突然一下雨就变那么冷。当然,她身上湿透的衣服也是她发冷的原因——等一下,他是因为……游春不由得再次脸部供血太多。
“可惜我没其他衣服帮你取暖。”他也是浑身湿漉漉的。
“没关系。”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游春感到心里的暖意开始慢慢在全身蔓延。
嵇言冷端详着她有些发白的唇,心中有着不舍。那种心有点酸,有点紧的感觉,很不舒服。
“唉……”游春突然长叹,“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啊?”再等下去,都快要天黑了吧?但,雨天的傍晚总是来得早些。
“也许要过很久。”但是,陪着她,和她说说话,倒不觉得如何,只是怕两个人若再不换掉湿衣服,恐怕都要感染风寒,到时可就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了。
“唉……”游春无力地朝天叫了一声。突然,他们身后的门咯咯地打开了——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来避雨的,如果打扰了,请不要见怪,我们马上就走。”游春见到门内走出一个丫环打扮的小姑娘后,忙不迭地端着可人的笑脸,不停地说着,生怕来人将她赶走似的。
嵇言冷无力地摇摇头,这丫头的话还真多。
“姑娘是怕我赶你们吗?”青衣丫环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此时那娃娃脸上正浮现出甜甜的笑。
游春点头。
“嘻……”青衣丫环掩嘴而笑,“姑娘错怪了,其实是我家主人听门房报说看到二位被雨困在此处,想来你们身上的衣裳也都湿透了,所以让我来请二位进府避雨,顺便换掉衣裳,以免二位不小心感染风寒。”
嵇言冷不答话,注意着丫环的举止。好伶俐的一个丫头。可以想见,拥有这样的府邸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就连一个小小的丫环都如此乖巧可人。
“请我们进去?”游春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是啊,就请姑娘和公子随我来。”青衣丫环将门开大,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等待着。
游春看向嵇言冷,在他点头后,才露着笑,高高兴兴进去了。
“两位请随我来……”青衣丫环引领着二人经过了长长的青石小径,穿过小巧的竹林,来到了一处极为雅致的院落,停在并排厢房的其中一间前面。随即,厢房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同样穿着青衣的小丫环,虽然不如眼前这位出色但也可称得上是清秀佳人。
“姑娘,就请在此处换衣裳吧?”是询问的口气,但似乎更有肯定的意味,“公子就在旁边的房里换……衣裳我家主人都已经让人备妥了。”
“去吧……”虽然对此间的主人还有着疑问,但嵇言冷还是让游春进去。
“好。”不知不觉地,游春对嵇言冷有着全盘的信任。
在游春进了屋,门也在他面前关上后,嵇言冷才走人旁边的厢房去换掉那一身已然像在水里浸泡过的衣衫。
待他从屋内打开门,映入眼的,首先是游春漾着灿烂笑容的小脸和她一身的翠绿。嵇言冷眼中有着惊艳。真是想不到,此间的主人果是有眼光!游春这两天一直穿着宽宽的衣衫,颜色也是偏向暗色,如今换上这如庭院翠竹般鲜活的衣裙,更是显得俏丽可人,像是春葱青翠欲滴般,让人想要抓住。
“你很漂亮。”他赞美道。
“你也不赖啊。”游春回敬。的确,嵇言冷现在身上所穿的是一袭藏青色的衫子,很贴身,同样地显出他本就卓而不凡的俊朗气质。
“彼此彼此!”他笑。
“两位既然都已经换好了衣衫,那么就请跟我来,我家主人正在偏厅等着两位。”始终站在一旁的那青衣丫环开口道。
“哦,好啊。”游春快语。
于是,他们三人向偏厅走去。
在他们进门后,早已等在厅内多时的主人立刻拱手开怀笑着迎了上来——
“两位终于来了,在下还在想,是不是在下招待不周,以至两位不耐离去了呢。”客套的话在满脸堆笑的人口中说出,但那味道,不知为何就是令游春不住地直掉鸡皮疙瘩。
“哪里,承蒙阁下招待,我与妹子二人才不至于要遭风寒。”嵇言冷同样虚应。要玩客气,他也会。不过,看游春一定是很不习惯了。也是,她少历江湖,自然对那些个人情与世故懵懵懂懂。但,那样的性情却最是吸引人。
“哈哈,哪里哪里……”客套一番后,着一身华丽锦袍的主人领他们来到椅旁,“两位请坐……”接着,扬声道:“来人,奉茶!”
在仆人奉茶上来之前,那主人开口自我介绍:“在下林逐霄,河南洛阳人士,是个生意人,专门做绸缎买卖,生平最爱结交朋友,此处是我的庄院,院名两位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凌霄庄,呵呵,难登大雅之堂,倒教二位笑话了。”
“林庄主客气了。”
“哪里哪里……不知两位?”
“哦,在下姓嵇,名言冷;这位是我的妹子,闺名一个春字。”嵇言冷擅自替游春弄了个身份。
游春陪着笑,不答话。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还轮不到她开口的余地。而对于嵇言冷帮她弄的新身份,她也无疑义。在老爹的“江湖经”中,这样的情形多了,但凡在陌生的地方,一男一女若非夫妻的话,还是称做兄妹比较安全。
“嵇言冷?”这个名字果然很响亮,因为听了之后,林逐霄立时夸张地站里起来,并且露出一种崇敬的眼神。当然啦,“儒侠”嵇言冷,江湖中人没听过的只怕没有几个。
“庄主?”嵇言冷适度地表现出他的关心。
“嵇言冷?”再咀嚼几遍后,突然,林逐霄叫道:“你真的是那个在武林大会上一举扬名的‘儒侠’嵇言冷?!”好像不相信在他面前温文的人果真是那传说中的天人一般出色的男子一样!
“这是大家的抬爱,嵇某担待不起。”
“嵇大侠怎地如此说!”像是为他不平,林逐霄几乎要冲了过来,游春眨眨眼,不习惯他那激动的表情,“无论江湖中人还是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哪一个人不知道嵇大侠的大名——”这时,一个秀丽的丫环奉上茶,“嵇大侠,请用茶!”林逐霄亲自递上茶盏。
“庄主,这……嵇某怎么敢当。”也不接过。
“嵇大侠这就见外了。”执意将茶盏送到嵇言冷手上,并看他喝上一口的林逐霄提提衣袖,“在下刚才说过,在下生平最爱结交朋友,特别是嵇大侠这种人人景仰的大侠客,在下十分佩服与崇敬。”
“林庄主说笑了。”
“这样吧,天色不早,两位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舍下用顿便饭,也要聊表在下对嵇大侠的景慕之情。两位意下如何?”
“林庄主的款待,我等感激,但是——”有什么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咕噜、咕噜……”
游春不好意思地捧着肚子,抬首面对两人傻笑。
而,林逐霄与嵇言冷相视一会,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就这么决定了!”也不等嵇言冷反对,林逐霄就高声叫着:“管家,管家!”并且拱了拱手就进去准备了。
“我不是故意的。”游春在厅内只剩下她与嵇言冷两个人后,自动抬起小手,保证作怪的是肚子,而不是她!
“你呀!”点了点她的额头,嵇言冷只能摇头,像是当她是个小孩子。
“那我们真的要留下?”游春问。
“你说呢?”饭菜大概都已经准备好了,能走得掉才怪。
“唉,那人真热情。”她可受不了,亏得他还与他客套来客套去。功力高深啊。
“是啊……”但,是不是热情过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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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细雨下,园内的群花开得分外艳丽,朵朵绽出最动人的风姿,在春风中摇曳。
花开繁茂,而这些花的女主人却至今沉睡。
聂魄负手站在花圃前,神色阴郁,面上却似无半点表情。然而,如果看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因过度的用力而青筋尽现。
是的,他紧张,而且十分紧张,因为,都九公来了,他不但来了,而且正在屋内为辛小恋把脉诊治!
在这样的情形下,再冷峻如聂魄者,也无法静下心来欣赏着繁花的娇艳。
等待,往往会把一个人的心事暴露出来。而聂魄的心事,就只有沉睡至今未醒的辛小恋了。
等待,像没有尽头的煎熬,像是要将他已然躁动的心再次掀起波澜。
等待,在经过了漫长到以为终无尽头的长久之后,掩着的门打开了,走出正抬手擦拭着额上薄汗的都九公,他看起来是非常疲惫,但聂魄可不管这些。
“九公!”他叫,眼中有着焦虑与期盼,盼着能得来一个好消息。
知道他的心事,都九公也原谅了他的急切与冲动,“她没事……”说完,果然见到松了口气的聂魄一脸的释然。而,都九公的紧皱眉头在走出屋子后一直未舒展,他担心,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是否对聂魄好不容易卸下的心头大石再次提起。
“我去看看她……”就要往里冲,却叫都九公一把拉住了手。聂魄回头,不太明白他此举的意思。
都九公没有看着聂魄的眼,他在斟酌着是否该说。
“九公!”聂魄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到都九公身边,叫道。看情形,小恋似乎……他不敢往下想,怕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聂魄,你要明白,她这些天并不是完全没有起色的。”只不过是继续沉睡,没有醒来的迹象而已,并未失去苏醒的希望。
“那又怎样!”聂魄冷冷的。有起色又怎样,她依然没有醒。在他而言,她一天没醒就表示一天不好,有没有起色都一样。
“那又怎样?!”都九公被冒犯似的说,这小子,亏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使得她没有立刻死去,居然那么说!
“我要听实话。”聂魄没有心情理他的自尊问题。
“实话?”他有心理准备吗?实话往往最是伤人。
“是。”他只听实话。
“好吧……”都九公摸摸鼻子,无奈地准备将实言相告,“她,恐怕真的时日无多……”可惜了,这么美的一个女子,这么年轻的女子!唉,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你不是说她有起色?”聂魄的话中隐隐透着一股寒气,令都九公忍不住抖了卞。
“是,我是说过。但是,你要知道,有起色代表她在东西到来之前不会加速死亡,可不代表她的毒就真的解了。”医术上的事,他哪里有他懂!
没法子了吗?一定要逼他与嵇言冷对决吗?
“她还有多少时间?”
“五天,”都九公伸出骨瘦如柴的一手,在聂魄跟前晃了晃,“只有五天,五天内如果她没有得到解药的话,结果就不用我说了。”惟一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希望他承受得起。
“五天吗?”他与她,难道竟只有五天的时间可以相守?
“如果你想要她活命,就必须拿到南海墨于黑灵珠,否则……”意思很明白,他相信聂魄应该知道。
“必须?”
“对,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他相信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很难办到而已,“你好好考虑,世上惟一能救她的就是这个东西。”
“我明白……”所以才感到非常的无力与矛盾。
“你是不是因为嵇言冷?”都九公看得出来他愁眉苦脸的原因是为了什么,的确很难,一个是生平惟一至交好友,另一个是今生惟一的心上人,这样的抉择,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决断吧?但是,不能决断也得决断,是要看她死还是要背叛朋友,就看谁在他心中占的位置更为重要了。
“你知道?”老家伙,他居然知道?!聂魄微眯着眼,露出阴冷的气息。世上知道他与嵇言冷关系的人是有,知道嵇言冷就是冷衍的人也有,但不表示连“救鬼不救人”都九公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何况,冷衍与游春的婚事不久之前才决定的,没道理传得那么快!冷衍并非江湖中人,游春更加不是!
“你不用管我怎么得到的消息,总之,要么她死,要么嵇言冷的未婚妻死,你看着办吧……”话说到这个分上,也无需多说了,“就这样,我还有重要的事,你决定了再来找我……”
“九公……”聂魄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情?”他的时间也很宝贵,晚了可要少赚好多银子。
“没有别的办法?”他,好难选!
“目前为止,是的……”不然他老早就拿出本事来救醒她了,哪里需要他痛苦。但,他神医的招牌可不是白得的,“另外的办法我也会想,但说不得在什么时候能研究得出来,你不希望在你心上人死后吧?!”
聂魄转回去,不再言语,都九公耸耸肩,拉好药箱的带子,往下一个地方而去,在那里,还有正要向阎王报到的人等着他去救呢!
都九公走了,他知道;小恋继续睡着,他也知道。但,为什么他觉得此刻的心情有些轻松了起来?是因为都九公临走的一句话?
另外的办法……
那表示,也许在五天之内,他可以研制出类似于南海墨于黑灵珠般的药材来救她?尽管渺茫,但总有了希望,九公才会那么说的是不?
希望啊,他曾经以为随着她的昏迷而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但,他同时也知道,也许小恋等不到九公的药,也许,他仍然要在她与嵇言冷之间做一个选择。
迫不及待地,聂魄轻轻推开房门,来到辛小恋身边。
她的容颜依旧美丽,并不因多日的昏睡而减少半分。
什么时候,她能够再次为他绽放这份美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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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尤其是夜晚,更是应该躲在被窝里早早入睡。
伴着一盏孤灯,游春却是毫无睡意。
也难怪了,他们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被困在凌霄庄外,然后,莫名其妙地,又被热情好客的主人林逐霄硬是拖着住了下来。任谁都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睡得安稳。然而,隔壁厢房内却好似没有丝毫动静,难道嵇言冷那么快就睡着了?他倒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游春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发觉眼睛酸酸的,而天色亦是不早,也就打算睡下了。他都不着急不担心了,她何必去操这份心。对于江湖,他自然是比她熟上几倍不止。
然而,正准备吹熄烛火的游春停止了动作,因为,此时不巧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淡淡的箫声。很不巧地,她对音律完全没有抵抗力。于是,游春打开了房门,往那箫声来处而去。
背靠着凉亭柱子的嵇言冷将手上的洞箫拿在手中把玩着,因为,他心头有着疑问,而每回他有了心事,总爱在夜深人静时分,吹上一首曲子,边玩着洞箫,边整理思绪。
近来,的确发生了不少事,让他心头搁不下。
首先,是他刚出门时碰到正打算将昏迷的游春带走的聂魄。
再来,就是这里的主人,林逐霄那过度热情的态度和硬是要留下他与游春的心思。
这两件事,是他今晚睡不着的主因,而反观游春,那小女子倒是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模样,一点都不担心此中有诈或是其他,房内一点声响都没有,想来应是正呼呼睡着呢。
吁了口气,嵇言冷开始思索着聂魄和林逐霄。
从他与聂魄相识以来,两人无不推心置腹,是无话不说的好友。聂魄是个杀手,本性寡言少语,但却是个心怀坦荡之人,可以说绝对是个君子。即使是杀人,在下手的那一刻,也是理直气壮的,从不会像遇到他时的那一刻那样,让他觉得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也对,游春是他的未婚妻,这个消息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知道,那么聂魄想带走游春而让他看到就可以理解了。他不能理解的是,聂魄因何要带走游春。据他所知,游春从未人过江湖,因为离家出走,她才进了所谓的江湖两天。而那两天她除了碰到聂魄和已经死了的丧坤外,并无半个江湖人。那,聂魄的理由是什么?难道是因为丧坤?还是有其他原因?
等等,嵇言冷的脸刹时变白,聂魄是个杀手,难道游春是她的目标?随即一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聂魄是江湖上身价最高的杀手,他接任务要挑人,既然知道游春是他的未婚妻,他是万万不会接下任务的。那么,到底是何因?
这个问题,他也许该交给于萧烟来解答。
而林逐霄却是个他自己可以解决的问题。
林逐霄,一个生意人,对江湖中人有着莫名的崇拜和热情。但,热情也总有个限度,他总是觉得这个林逐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从他行动上来看,他是个毫无武功底子的人,应当不是什么江湖人,他说话间的神色也完全是生意人该有的样子。但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是因为他留他们住下?
“原来是你啊……”游春蹦蹦跳跳地来到嵇言冷身边。
“你怎么还不睡?”而且好像很有精神。
“你不是也没睡吗!”游春理所当然地道。然后,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嵇言冷手中的洞箫上,“刚才是你吹的曲子?”看不出来,他居然还是个这么诗情画意之人。
“你以为呢?”将洞箫在手上绕了一圈,嵇言冷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游春歪着头,佯装自己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她嫣然一笑,“你的意思不会说是我吹的吧?”
嵇言冷突然发觉他对她的话没有答案,哑然了半晌,直到游春推推他,他才回过神。
“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游春观察了一会,得出这个结论。
“心事?”心下有点惊,她居然看出来了?他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
“难道没有吗?”游春斜睨他。
“有……”几乎有些丧气了,但很快地,嵇言冷心里喜了起来,她能看出他心中有事,是不是表示她已经开始了解他,心中已经有他了?这是个好现象哦,在他爱上她之后,想要做的,就是让她也能对他付出相应的感情,而不仅仅只有他。
“是什么?”她想知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嵇言冷笑。
“……”一时没反应过来,游春傻住了。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她同样在心中问着自己。
当她循着渐弱的箫声来到这里时,就看到眉头深锁的他孤独地望着夜幕出神。没来由地,她的心里突然闪现一种奇怪的,想要走过去解开他深锁的眉头的冲动。
为什么?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如何来回答他?
“你怎么了,轮到你有心事了?”嵇言冷拍拍她粉嫩的颊,唤回她也神游的心神。这丫头,也学他啊?
“啊……”游春回神,腼腆笑道:“我在想,为什么我会想知道你的心事。”她如实以告。
早就知道这丫头会将心中秘密都告诉他,对他全然地放心,但听到此话的嵇言冷仍然怔了怔。
“想到了吗?”
“没有……”游春丧气道。
“无妨,想到了再告诉我。”希望不会是在他们成亲之后,那她是不是也太迟钝了些,而相处下来,他并不认为他未来的小妻子是个迟钝的女子。所以,他也好好地,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
“那么,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游春调皮地晃着脑袋,垂在胸前的几撮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而飘动。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进去睡觉了。”并不打算将林逐霄与聂魄的事告诉她,因为爱看她乐观无愁的模样。
“啧!”讪讪地,游春起身,随即掩饰不住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立刻捂住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偷笑着的嵇言冷,“你笑什么?!”话中有些恼意。
“没……走吧,我送你过去……”哦,她有些恼怒的样子挺好玩的。
“哼……”被嵇言冷推着回屋的游春,没有机会找他“算账”。
在他们走后,一抹黑影快速地潜进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