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忙别的事,所以晚点儿才过来。”说要说服老人,谈何容易?三天来,能想到的理由她都用过了,老人家的决心可比石坚,一定要跟她攀上亲事,唉,她是女人,怎能娶妻……可是,王老汉不知道她是啊!
对呀!只要她坦承女儿身,王老汉当然就不能再求她娶阿芳了,这么简单的法子,她怎么没想到?真是糊涂了。
始终没人看穿她性别,她其实有点得意,现在这情势,等于是被迫承认,她不大甘心,但她更想过回清静的日子,也就认了吧。
“我是绝对佩服公子的人才,真心想与你结亲……”王老汉还在说。
她正要开口,王老汉摆摆手,不让她说。
“不过,我是有点强人所难了,这事传到阿芳她娘耳中,她说了我一顿,说你要是对咱们阿芳有意,早就上门提亲了,不需我这么三顾茅庐,既然你说过不想娶妻,我不该勉强你……”
粱觅愣住,所以王老汉不再对她逼婚了?
“而且这么求你娶阿芳,倒像是阿芳没人要似的,实在是我太心急了,这几天来打扰公子,真是对不住。”
“不,您也是好意,阿芳姑娘也是秀外慧中……”唯恐对方误会她愿意娶了,赶快补充:“只能说我和阿芳姑娘无缘了。”这么一来,暂时无须揭露她的女儿身了吧?
“阿芳她娘今晚亲自下厨,说要做一桌菜给公子赔罪,公子愿意赏光吗?”
“不,不必了。”要是名为赔罪,实为鸿门宴,被三人夹攻,她插翅也难飞啊!
“阿芳她娘要我务必请到公子,你要是不肯,她会以为我没来跟你赔罪,这……”老人面露难色。
“……好吧,那我就去叨扰了。”她心软。若是情况不对,再溜之大吉吧。
“不过,老丈好像不是住在城里?”
“我们住在“得道崖”再过去十里的斜坡上,这时出发,天黑前就会到。”
“嗯,这就走吧。”梁觅转向玉儿,她正笑嘻嘻瞧着他。
“公子要出门是吧?我这就让人备马。”
“嗯,谢谢你。”不难猜测小姑娘为何喜上眉梢,可惜她是自欢喜了,她就算不娶阿芳,也不能娶她啊。
她道:“玉儿,请你跟我弟弟说一声,我上王老丈家作客,今晚不回来吃了。”
梁觅与王老头上马出城,往山上走。王老头很健谈,两人边走边聊。
“梁公子是本地人吧?”
“是啊,我爹过世得早,我跟我娘住在这儿。”
“我一直好奇,荆公子和你是兄弟,却不同姓,不知是为什么?”
“他不是我亲弟弟,是我爹朋友的遗孤,我偶然遇到他,就把他带在身边照顾。”
“梁公子真是善心人。不知令尊那位朋友是……”
这种细节就不必提了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就算记得,老丈您也不认识啊。”
“哈哈,说得也对。你的武功也是令尊教的吗?”
“是我娘教的,我又转教了我弟,练了强身健体罢了,我们住在这里,也遇不到什么武林人士……”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抵达“得道崖”,下马休息。
“得道崖”是一处山路边的断崖,据说是某年山崩,被滚下山的巨石砸出来的。山路在此变得崎岖难行,连最有经验的牲口都可能失蹄,在此落崖的人也不少,人们就给它取名“得道崖”,是希望不幸葬身于此的生灵皆能超脱飞升,说来也是取着自我安慰的。
这里风景颇佳,梁觅欣赏片刻,随口问道:“老丈,你们怎会住在这附近?这里山路难走,出入不是很不便吗?”
王老汉望着天边,淡淡道:“横山密书在你手上吧?”
她一愣。“什么书?”
“荆天波握有横山密书的一半,十年前,他跟你娘在一起,他死在这里,总不会把这武功秘籍带入棺材,既然你娘也死了,唯一的传人只可能是你……”王老汉原本和蔼的老脸忽然变得阴沉。“我再问你一次,横山密书在哪里?”
“我不知道横山密书是什么……”这人怎么知道爹的名字?
他不是个普通老人吗……她记起这人了!她见过他,他是爹众多的武林朋友之一!
娘一直不喜欢爹和这批狐群狗党往来,当年他们密谋夺取什么,娘就是为此和爹吵翻,她隐约记得,让他们起争执的,就是什么书……难道是那张老旧的羊皮纸?但爹没说它是什么密书啊!
“看你脸色,是想起来了吧?那东西是我的,还给我。”
“我没带在身上。何况,这是我爹的遗物,他没说是哪位朋友寄放的,想必本就属于他,我不能交给你。”若对方客客气气地提出请求,她还会考虑,但这人显然不怀好意。
“你明明就知道这东西,还跟我装傻?”王老头狞笑。“这份密书是我和荆天波从别人手上抢来的,说好大家平分,他却独吞逃走,我没追杀他,因为这秘籍只有一半是读不通的,先让他拿着也无妨。但近来另一半密书重现江湖,只要凑全两份,就能练成绝世神功。你最好乖乖拿出来,不要逼我向故人的女儿动手。”
不妙,对方早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显然有备而来。她强自镇定,脑中迅速运转。“那天你和阿芳遇到无赖,是你安排的吧?”
“那是为了试你的武功,你一出手,我就知道你内力浅薄,看样子是受过重伤,没有痊愈吧?你弟弟掷茶壶那一手功夫是不错,但还不是我的对手。”
“老前辈好眼力,连我受伤都看得出来。”她强笑,对方把她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真要完蛋了,这里荒山野岭,喊救命只有野鸟听得到,荆木礼虽然知道她和王老汉出门,可决计想不到他是人面狼心,怎么办?
“少废话,还不把密书交出来?难道东西在荆老头的儿子手上?”
她低喊:“不在他那里!”
“哼,听你口气,很护着他啊,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一命。”
“好吧,我带你去拿。”为今之计只有拖,假装带老人去拿密书,但老人眼光狡猾凶狠,就算将密书给他,大概也不会放过他们。
“你把密书放在哪里?”
“在……饭馆的帐房里。”得把他骗回城中,城中人多,他要杀人也不容易下手。
“你想骗我吗?这样重要的东西,你会随便收在人走人出的饭馆里?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会老实。”王老头冷笑,一拳猛击向她腹部。
她避开,连退两步,但后头就是悬崖,无路可退。
老人又一拳挥来,她不得不举臂挡住。这一拳力量极大,震得她双臂、胸口都一阵疼痛。
老人跟着挥出第三拳,她无力挡架,被拳头打中左肩,身子一晃,往后摔入深谷之中……
“啪”地一声,荆木礼刚举高斧头,斧柄突然在他头上断裂,斧头往后掉在地上,还削掉他几根头发。
“荆大哥!”送茶水来的玉儿见了惊呼。“你被劈到了?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他捡起斧头,查看手中斧柄,断口处参差不齐,是突然断裂的。
“奇怪,这斧头是新买的,怎么会断?这……不是个好兆头啊。”
“也许是材料没选好吧。我用另一把就是了。”他不信这些,却忽地想起梁觅。她午后发过病,但及时服了药,骑马离开饭馆时,他在楼上目送,那时她脸色如常,应该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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