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会是由“扬威企业”主动召开,主要目的是公布韩氏集团参与的集星投资案始末,相关资金流向,以及扬威企业决定解约、宣布退出这项投资案的声明。
数十架摄影机瞄准长桌后的几位要角,现场转播记者用生动又严肃的口吻旁述情况,并随时向棚内的主播回覆状况,好做画面切换,连线抢新闻收视率。
韩克齐脸色铁青的瞪著电视画面,电视上那几张面孔都是自己所熟悉的,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如此冷酷且残忍,他没想到难关还未度过的这个时刻,竟会遭到自家人落井下石。
“喂……”舒若棻有些担忧的看著他僵硬的脸色,她不太清楚扬威企业的解约退出对韩氏的影响有多大,但从他的表情看来,显然是项重挫。
电视上的男子一脸斯文俊秀,却掩不住精明干练的气息,面对记者们的提问,他皆客气有礼的回答。
“我们也很遗憾无法参与这项投资到最后,但是诚如各位所见,工程进行期间,不幸遇到美伊战争及恐怖攻击等事件影响,国际经济情势转坏,使得这项计画出现了变数,资金调度面临窘境,为维护扬威企业的股东及投资大众的权益,我们不得不忍痛退出这项投资案,将风险及亏损减至最低,依照合约协议,扬威企业承诺将分期偿还解约应付的赔偿金。”
反应快的记者立刻追问,“据您的了解,韩氏集团是否真如外界传闻的正面临严重财务危机?情况如何?”
韩德隆扬起一个谨慎深沉的笑,“没有根据的事是不能随便乱说的。”他颇具深意的一顿,“就我所知,韩氏的确是面临了些困难,但问题的严重性就不是我能告知的了。”
“您说有困难,但韩氏集团的发言人却一再对外宣称他们的营运没有问题,关于这点,您有没有什么看法?他们是否在欺骗投资大众?”
韩德隆斜扬起嘴角嗤笑了声,“我想,真正的情况只有韩氏负责人才清楚,你们应该要问他才对。”
“那您知道韩绍鸿夫妇目前人在哪吗?从爆发财务危机的传闻后就不见他们的踪影,有谣传说韩绍鸿夫妇卷走大批财物逃往国外避难了,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韩德隆低笑著老实回答,“其实我也很希望他们赶快出面,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韩氏有没有面临破产危险的可能?因为关于这项庞大的跨国性投资计画,扬威所公布的数据资料对韩氏十分不利。”记者不放弃的逼问。
韩德隆沉吟的顿了顿,表情凝重的看向摄影机,“藉著这机会,我也想呼吁我的伯父韩绍鸿和堂哥韩克齐,如果你们有在看电视的话,请赶紧出面解决问题,别再让大家为你们担心猜测了,扬威一定会尽力协助韩氏解决困难的。”
啪的一声,一叠文件砸上电视特写画面里男子殷切呼唤的脸,十多页的纸张四散飘落在客厅地板上,韩克齐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记者会现场直播仍在持续,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了,愤怒和痛心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两个月前纠缠他的不安与恐惧又再度回来威胁他了,而这一回,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信心和理由来说服自己轻松面对。
舒若棻担忧的看著他却一语不发,她只是安静的陪在他身旁,没有出声惊扰他的思绪,也没有天真的说出要他乐观振作的言语,她只是默默的捡拾散落一地的文件,直到她坐进他身旁的沙发,韩克齐感觉她的到来才从掩著面的双手间抬起头,她温暖的双手主动放进他的大掌里,两双纠缠的眸子无言睇凝,他痛苦难喻的用力回握,几乎承受不住连串的打击与精神折磨,几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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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电话急急催促韩克齐出门,他依照指示,来到一间简陋破旧的小旅馆。
在这间阴暗杂乱的旅馆内,潮湿腐败的空气凝窒,守在柜台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肥胖男子,在柜台角落上方,一台十四吋的小电视机不断传出声音,韩克齐向老板表明要找人,男子头也没抬,告诉了他房间号码就要他自己上楼去找,眼睛仍专注在电视的政治Callin节目里。
韩克齐确定了房间后敲门,门开后看见的是自己狼狈逃难的父母;父亲的脸色灰败惨澹,犹如彻底被击垮般,意气风发不再,疲态尽现,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而母亲则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惶然无助的哭泣著。
“德隆实在太过分了,枉费我们平常是怎么待他的?好歹他也得叫我们一声伯父、伯母,现在居然这样陷害我们。”韩夫人擦著不停掉落的泪水,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愤恨。
“我没想到德隆竟然会作出这种决定……”韩绍鸿愁郁堆满脸,“我把这几年的主力投资都摆在那了,现在却……怎么办?我该怎么向其他股东交代……”
他们惊慌失措的反应,让韩克齐最后一丝微小的希望至此终于破灭,心凉到了谷底,几乎失去说话的能力。
“克齐,你一定要想想办法!”韩夫人不甘落得这种下场,将所有希望全寄托在儿子的身上。
“想什么办法?”他冷笑的问,讥诮又悲凉到了极点,“那是招商的问题不是吗?不应该由我们来负责的。”
韩绍鸿的老脸羞惭难堪的扭曲著,“是……是我的错……因为后来的预算追加,我不得已……只好向银行贷了一百多亿……”
“一百多亿……”韩克齐的心一沉,这数字超出他的预期太多了。
“克齐,爸真的没有路可走,接下来只能靠你了……”
“靠我?!”韩克齐如被踩到尾巴般几乎跳起来,“为什么局面会搞到这样不可收拾?我们的风险控管显然出了问题,难道爸事先完全没有察觉吗?”他犹如被困的野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烦躁的随时要发怒。
“我……我那时被鬼迷了心窍,还以为能从那儿赚进更多的利润,才会不管风控的警告,一意孤行,没想到--”
“都是德隆害我们的!”韩夫人打断丈夫的嗫嚅,咬牙切齿的抹著泪水。
“能怪德隆吗?”韩克齐厌恶的道,“他落井下石固然是事实,但把自己搞到这种境地的,我们才该负最大的责任!”
韩绍鸿被儿子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痛苦自责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都是你!”韩夫人怨恨的瞪著丈夫,“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今天不会落得这种下场陪你受苦。”
“你说什么?!”韩绍鸿恼羞成怒的回瞪妻子,“嫁给我这几十年,我有让你过到什么苦日子吗?你每天除了花大钱买新衣、喝下午茶闻磕牙、出国旅游,在台湾打麻将不够,还跑到拉斯维加斯豪赌,花的全是我辛苦赚来的钱,我欠你什么了?!”
韩夫人被吼得再度红了眼眶,“你凶什么!我从娘家也带了不少嫁妆过来,你以为我吃喝全靠你吗?若没有我娘家当年的资助,你公司能愈开愈大?韩氏的股权我也有一份的!”
“你现在是想跟我翻旧帐?你以为钱会自己变十倍出来?公司不用经营?不用花脑袋心思管理?你以为我每天像你一样吃喝玩乐就会有钱滚进来了?我们韩氏能有今天的规模,并不全是你的功劳!”
“经营?”韩夫人恨恨的冷笑一声,“说得你多辛苦能干似的,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今天会搞出这种事来?看看我们现在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你还有脸敢邀功?”
“你--”韩绍鸿被激得脸孔扭曲。
“够了!”韩克齐失去耐性的大吼,喝住这一团混乱,也让剑拔弩张的两人成功的闭上嘴,小小的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什么叫夫妻吵架,撕破脸翻旧帐的场面,他今天终于见识到了,虽然称不上恩爱但也相敬有礼的父母,各自维持著高贵大方的形象,但此刻却为了钱财扯破脸,互相指责叫骂。
韩绍鸿夫妇面面相觑,他们从没看过儿子这么暴怒的模样,向来他都是风度翩翩、潇洒多情的,被他这么一吼,他们的火气顿时降了下来,整了整神色,拉回过于失控的情绪。
“克齐,你一定要帮帮我,爸只能靠你了,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去,一辈子教人看不起。”韩绍鸿急切又沉痛的道。
“乖儿子,妈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把自己的公司经营得很好,你一定能够柬山再起的。”韩夫人也将希望寄托于他。
韩克齐俊脸冷漠,像一具失去生命力的木偶。
“我要怎么帮你?”他嘲弄的扯动嘴角,一点也不积极的问。
“你必须接替我的位置,入主韩氏,我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为了平息外界怒气与疑虑,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必须下台以示负责,这次改选我会提名你,董事会里有不少席敷都是我的人马,我会尽力游说他们力保你当选,如果我们不能得到韩氏的主掌权,那么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这么庞大的债务几百年都还不完,公司的经营体质并不差,掌握住韩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经过几年的好好经营,应该可以消化这笔负债。”韩绍鸿乐观的预测,他不得不这么想,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是啊,你经营的手腕一定会比你爸好,一切都会没事的。”韩夫人急忙帮腔。
韩绍鸿吞下屈辱不和妻子计较,“克齐,你一定得答应,爸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若是你不答应,爸也没那个颜面一辈子背负著失败者的标签活在世上了。”
“我也不要过那种贫穷的生活啊,我一辈子安逸惯了,要我过那种卑贱的穷苦生活,那我不如死了算了。”韩夫人一想到那种日子就不禁头皮发麻、悲从中来,再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别动不动就寻死寻活的!”韩克齐厌烦的打断他们,他们不给他选择的余地,甚至还用死来威胁他。
“乖儿子……”
“克齐--”
“我要回去想想。”他站起身往门口走。
“等等,我们也一起去,我不要住在这种肮脏的地方。”韩夫人忙不迭道。
“你们要和我回去?”他往外移的脚步顿了顿,停住。
“是啊,你那朋友应该不会介意我们去住个几天的。”韩夫人理所当然的说。
“俱乐部那边呢?本来不是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你不知道那王董有够现实,德隆昨天开记者会,他今天就以房间不足为由赶我们走,简直是笑话!我们在那边住了两个多月,从来没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一确定我们不再富有就叫我们搬出去?做人未免太现实,一点道义也没有!”韩夫人想起来仍一肚子火。
“你妈说得没错,克齐,你总不能要我们窝在这种地方吧?我们临时搬出来,找不到落脚处,住大饭店又会被记者发现,才暂时住这里的。”韩绍鸿帮腔。
“但……”韩克齐面有难色。
“我不想睡在这种俗艳的大床上,他们的浴室好脏,到处都是污垢,叫我在这儿住上一夜,我死都不要。”韩夫人意志坚决。
韩克齐沉著脸思考半晌,“你们去花莲的别墅住吧。”
“可是……”
“记者那边我会应付。”
“那改选的事……”
韩绍鸿蠕动著唇犹想说些什么,但儿子已经开门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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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烦乱的回到家,韩克齐期望见到的是舒若棻的脸,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满屋子的黑暗,憋了一整晚的怨怒顿时爆发了,他生气的把钥匙丢到桌上,愤怒的拨打她的手机。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一进屋没看见半个人!”她还来不及应声,韩克齐劈头就朝电话吼。
彼端是一阵无言的沉默,像是生气还是心虚,他猜不到,只能气急败坏的再吼。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吭声?”他只想一古脑的发泄胸中郁闷,却也害怕她不再回应。
沉默许久后,舒若棻才开口,久到他憋著的一口气几乎窒息死自己,“你吃错什么药了,发什么神经?”
听见她熟悉的冷讽声,韩克齐终于放心的吐出气,稍稍冷静了些,面红耳赤却也不肯认错,“我哪有!”
“没有干嘛那么大声的对我吼?”她冷哼。
“我……是因为……因为……”他吞吞吐吐,“你去哪里啦?到底什么时候要回来?”他的口气仍不改凶恶。
“只是出来买个东西。”她不愠不火的道,“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已经快到家,回去再说。”不给他反对的机会,她迳自挂掉电话。
韩克齐又气又恼,再拨电话过去,却发现她为杜绝他的发疯,索性把手机关了,他只能在屋子里烦躁的踱步走来走去,等待她回来。
钥匙的开门声让他迅速回过头,看见她美丽容颜上那一抹熟悉的冷然,韩克齐满腔怒火瞬间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涨满胸口的安心。
“干嘛?”舒若棻放下手中袋子,没好气的问道,十万火急的召她回来,现在她回来了,他又臭著一张脸不言不语的直瞅著她。
看著她的脸,他有种温暖又心慌的感觉缓缓升起,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他竟然变得如此依赖她了?似乎只要她在身边,他的心就能得到勇气与平静。
韩克齐大步走向她,在她微愕的注视下,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用力得像是夹杂著害怕与不安,急需她支持的力量。
“你做什么……”她几乎没法呼吸,她从不知道他的臂膀这么有力,将她紧紧的禁锢在他宽厚的胸怀里,连挣扎都不行。
“不要离开我。”他沉重的在她耳边吐息,语气里尽是不安与惶恐,犹如快溺水的人,不顾一切紧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的浮木。
她因为不舒服而微微抗拒的身体安静了下来,似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陪著我。”他寻求她的保证,他已经一无所有,不要连她也离他而去。
“谁惹你心烦了?”她静静的开口问。
他僵硬的一顿,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口,最后仅能摇摇头,未说口的话全化成一声深沉幽郁的叹息。
舒若棻也不多问,只是放松身子贴上他高大的躯干,抬手环抱住他结实的腰,温柔的回抱他,心底柔软的那个地方再度被触动了,而她似乎抵挡不了那像针一般纤细的情感悄悄钻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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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舒若棻正赶著要出门上班,却发现韩克齐似乎一夜未睡,也准备出门的模样。
“你要去哪?”她愕然的问。
“找人。”他顿了顿,又道:“有点事……”
“等等!”她追在他身后,“我和你去。”她不假思索的说,他的模样不像是单纯找人那么简单,阴沉的脸色似乎意图不善。
“你要上班。”他不怎么认真的拒绝。
“我可以请假。”她说,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就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他们的目的地是扬威企业大楼,舒若棻在来的路上就打电话托同事请假,黄美穗似乎想问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而她也没心思去挖掘。
略过一楼大厅柜台小姐的惊艳目光,韩克齐拉著她快步抢进电梯,关上的门阻隔了柜台小姐的惊呼声,电梯直奔楼上的总经理办公室。
砰的一声,门板重重撞击到墙壁上,正和心腹助手研商讨论公事的韩德隆,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的抬起头。
韩克齐一脸阴霾的走到办公桌前的旋转椅坐下,身后跟著忧虑不解的舒若棻。
“原来是我的堂哥。”韩德隆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拾回镇定,换上沉稳自若的浅笑,“好久不见,你终于肯出面了,想必你是看到电视,传媒的力量还真大啊。”
韩德隆的助理走向门口,抬手制止了追著闯入者身后过来的柜台小姐,她们嗫嚅的瞥了门一眼,出声示意的话滚到嘴边,助理已经关上了门,隔绝办公室外所有好奇的目光。
“堂哥失踪这么久,这阵子都躲到哪里去了?”韩德隆注意到他身后的女子,忽尔邪冷的一笑,“原来是跟女人混去了啊,你还是一样走到哪都受女人欢迎,即使落魄也不例外。”
“为什么突然撤资?”韩克齐没有和他废话,沉著声问。
韩德隆冷冷的勾起嘴角微笑,“不能怪我,我也是被现实所逼,不得已才撤资的,要怪只能怪伯父的野心太大了,毫不考虑的包下前期工程,想独占最大的利润,却没想到工程进度跟不上国际情势的变化,我负责的工程才刚开始没多久,投下的钱还不算多,当然能抽手就早点抽手了。”
“但这项投资案居中牵线促成的不就是你吗?”韩克齐愤怒的拍著桌子,危险地眯起眼,“你敢设计我们?!”
韩德隆立刻举双手做投降状,脸上笑容虚伪造作不见温度,“我亲爱的堂哥,这项指控太严重了,小弟可担当不起啊。”
“你明知道在这时候撤资会有怎样的后果!”
韩德隆两手一摊,一脸爱莫能助的笑笑,“我只能向伯父说抱歉了。”
“你!”韩克齐愤怒得几乎要冲上前。
韩德隆的助理见状,立刻挡在上司面前,舒若棻也赶紧伸手拉住像蛮牛一般的他。
“冷静点。”她警告道。她可以理解韩克齐的心情,韩德隆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连圣人都会忍不住发火。
“还没请教小姐贵姓?”韩德隆的注意力转向韩克齐身边的女子,眼中兴味盎然。
“舒。”她声音极冷的吐出一个字。
“姓舒?”韩德隆嘿笑,满脸的不怀好意,“请问令尊是哪一位?是‘贺华企业’董事长的千金?还是‘立广’经理的女儿?不过她们的年龄不是太老就是太小,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来还会有谁,在我的印象中,姓舒的政商名流并不多。”
舒若棻抿紧唇,不层搭理眼前这个穿著名牌西装的混蛋。
韩德隆怜悯的目光看向韩克齐,奚落的语气充满了同情,“以前你身边围绕著各色不同风情的美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竟然会看上这朵路边的小雏菊,怎么?自己身价下跌,连身边女人的水准也跟著下跌了?啧啧!我没想到人一旦落魄了,会连眼光也跟著改变。”
“闭上你那张肮脏的嘴!”韩克齐愤怒的打断他轻佻下流的言语。“我看过报告,工程完工后带来的经济利益不低,你犯不著赔上大笔违约金中途退出。”
韩德隆痞子似的耸了耸肩,“最近我公司的周转也不太灵光。”
韩克齐咬牙吞下怒火,释出底限,“完工后的收益分摊,合约可以再谈过。”
韩德隆闻言,笑得可痛快得意了,“我亲爱的堂哥,你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是吧?”
此刻的两人就像是两头争地盘的雄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最后的两相对峙著。
“这次韩氏人事改选我会参加。”韩德隆宣布道,脸上是不服输的神色。“我的持股虽不多,但董事会应该不介意多提名一人,如果顺利当选了,或许我会考虑继续这桩投资案,这样一来也可以挽救韩氏的财务危机,皆大欢喜不是吗?”
他脸上的笑残忍又贪婪,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任何亲情道义,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早就想铲除韩绍鸿一家人了。
韩克齐咬牙怒视,紧握的拳头克制不住的颤抖,终于忍不下去的大力一挥,狠狠揍上韩德隆的脸。
“啊!”韩德隆被那一拳打得往后倒地滚了一圈,头昏眼花的捂著剧痛不已的脸,温热的液体沾满手指,拿开一看才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你……”他错愕又不敢相信的指著韩克齐怒叫,却连一句话话都说不完整,助理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舒若棻惊愕的抱住韩克齐的手臂,发现他全身绷紧凝满怒气,脸色铁青。
“你在外面流浪一阵子,连行为举止也变得野蛮了吗?”韩德隆抖著声怒叫,“给我叫警卫来!我要把他们全关进警察局!”
“老板……”助理面有难色。
韩克齐挺起胸膛,铁了心和他硬碰硬。
“还站在那边做什么?”韩德隆瞪著眼,抓起面纸擦掉脸上的鼻血。
“别把事情闹大比较好,兄弟阅墙的传言已经不光彩了,若还闹上警察局,明天记者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评论出来,这对我们公司的形象不太好。”助理就事论事的说。
韩德隆重重的吸著气,燃著怒火的双眼瞪视眼前的人。他的助理没说错,这次解约退出投资案的事,他已经被媒体暗指为只重利益不择手段的投机客,若再闹上警察局,只旧外界对他的印象会更加负面,想赢得韩氏主事者的改选,恐怕会更难。
“滚!全部都给我出去!”韩德隆愤而朝韩克齐叫嚣,“这事就算了,我暂时不和你计较,但我不会放弃韩氏的!”
韩克齐绷紧下巴,深沉的恨意浮上眼,一发不语的转身走向门口。
“舒小姐。”韩德隆阴冷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叫住了跟在韩克齐身后要离开的舒若棻,只见他嘲弄的扯动嘴角,残酷的言语从口中吐了出来,“劝你早点认清现实比较好,眼著他一辈子都没出息,若你想乘机捡到只金龟婿恐怕要大失所望了,去巴著别的男人都比他好,他啊,注定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他扬唇冷笑,看到韩克齐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扭曲,他有种报复的快感。
舒若棻抿紧唇,冰冷的目光像要冻毙人般的扫过眼前的衣冠禽兽,移动脚步往韩德隆走去,在所有人惊疑不解的注视下,她拉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意。
“真谢谢你的鸡婆,本姑娘做事不用你管,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猪!”她抬脚踹上他的肚子,猝不及防的,韩德隆被她连踹了好几脚。
“疯……疯婆子!”韩德隆再度倒地,挣扎的狂叫,“一对狗男女!统统给我滚出去!”
舒若棻踢得很过瘾,最后还是傻了眼的韩克齐,赶紧将发飙的她拖离气疯了的韩德隆身旁,拉著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