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你最喜欢的花是咸丰草,那时我总觉得咸丰草不能算是花,但你说咸丰草不起眼却有许多功效,你爱内在更胜外在……我突然觉得,咸丰草就像小天,她像不起眼的野花杂草,可是她治愈了我……”
说着,他直睇着那块石碑,仿佛牧晴就像以往坐在旁边听他说话。
“小天说,是你领我去见她的……那时听来觉得好笑,但我现在真的是这么想的,你说对吧?”
十二年了,他甘愿被困在这里,直到他遇见小天,开始贪恋她的笑。她的笑,仿佛能褪去他心底的黑暗,让他很想要跟着她一起向前走——
但尽管离开这里,并不代表他遗忘了生命中最初的爰,只是他停止的时间已经重新转动,他必须往前走。
“小晴,可以吧……是你让我和她相遇的,我可以和她在一起,对不对?”他哑声问着。
一阵风掠过树梢,拂过咸丰草,随风摆动,仿佛在告诉他一当然可以。
“小晴……谢谢你。”他笑眯发烫的眼。
他没再开口,只是静静地坐着,就像以往牧晴对他说的,置身山林之中,放开五感去感受一切。
第6章(2)
直到天色全亮,他才缓步下山,刚到私飨的后门便看到李则天带着摄影装备,准备要上班——
“子毓……”李则天瞧见他,不由垂着脸。
唉,愈想躲,愈是会撞见。
她特地起个大早,偏偏仍是和他打了照面。
“这么早就要上班?”他看了眼手表,不过才六点半。
李则天惊奇的抬眼,唇角勾动笑意。“嘿啊,因为今天要拍外景,所以要提早出发。”
这谎说得很顺,只因为他的回应好自然,和昨晚那冷鸷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令她说不出藏在心底的打算。
昨晚,他那潜藏的怒意伤得她好重。
就连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意到这种地步,生平头一次蒙在被子里哭。
她以为子毓大概不会想再见到她,所以才刻意要和他错开时间别碰头,甚至已经打算今天下班后便要搬回家。
可是……他扬着笑呢。
阳光洒得他浑身发亮,犹如初次相遇时,教她怦然心动……啊,原来在第一次相遇时,她就喜欢他了呀……李则天恍然大悟——
初次的心动,再加上他这三年来的嘘寒问暖,无论她哭着笑着都有他在身边陪伴,只要她一通电话,他就会为她开门,为她准备一桌菜,听她诉苦听她开心的分享……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她的喜怒哀乐早就被他控制。
直到这一刻,她才如此深刻的发觉这件事。
“路上小心。”他勾笑走近她。
他的笑渲染着她,教她不禁也笑眯眼。“嗯。”
昨晚就像是狂风暴雨,可是一早醒来,一切都已平静,让她也跟着乐开怀。尤其他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让她开心得快要飞上天。不过教她不解的是,他现在伸出双臂是想要做什么?
还未猜出他的意图,丁子毓已经紧紧地将李则天搂进怀里。
她在他怀里张大眼,怀疑自己在作梦,这也许是她的妄想……
“早点回来。”他说完,轻轻地放开她。
李则天呆呆地看着他,总觉得昨晚跟今天的他落差好大,她整个人晕陶陶的,心跳得好快,因为他的口吻、他的眉眼好温柔:“嗯?回答我。”他笑问着,喜欢看她错愕的傻样,很可爱。
“好……”
“早点回来,今天我准备一些你喜欢的菜。”
“可是,我不是要减肥吗?”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今天转变这么大?她不是在作梦吧——
老天,可千万不要在这当头让她醒过来,她真的会哭。
“不用再减了,而且一年的吃到饱……我决定加码到一辈子。”他的告白很隐晦,他不期待她会懂,不过他会用最拿手的厨艺征服她的胃,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李则天瞪大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否则她怎么可能听到这么甜蜜的誓言?
一辈子耶!
“敬请期待今天的菜色吧,绝对让你吃得满意又不增重……”
“嗯,我会早点回来的!”
这一天,她是飘着脚步去上班的,一整天都笑得阖不拢嘴。
等到她下班回去时,还没看到任何菜色,倒是他在满屋客人面前再度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呆住,听见一票人的起哄声,好像他们两个有一腿,而小惠则在角落里笑得一脸促狭。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十几天,李则天满脑子想问的始终是一子毓到底怎么了?
感觉上,她一口气从地狱攀爬上了天堂,而且还在持续上升中。
早上有他精致的早餐,而且天天台式、欧式不断交替,到了中午,有他亲自外送的餐盒,被韦纳思和容祯取笑是爱夫便当,等到她下班之后…她每天晚上都像在环游世界,种不同国籍的佳肴,然后在他忙完之后,他会牵着她的手走一段山路。
他眉眼温柔,口吻甜蜜,像是变了个人,她真心怀疑他的灵魂被调换了,要不然他的态度怎么可能产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外头的人都以为他俩在谈恋爰,可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说。
在这种状况晦暗不明的情况下,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开心他每天都扬着笑,却又担心这是大事要发生之前的征兆。
“你嘛帮帮忙,对你好,你又不开心,不然你是要怎样?”正在帮她上妆的韦纳思没好气地道。
“不是啊,他……”李则天下意识地要抓头,手背却被人敲了一记。
“我头发都还没吹好,你再抓抓看。”正在帮她吹头发的容祯拿着梳子敲她。李则天瞪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叹气。
今天她要去参加学长的婚礼,所以提早下班,而她两个好同事也应子毓的要求,正在替她着装打扮。
镜中的她,一点一滴地堆迭美丽,五官被点缀得立体且更加深邃,明明是自己的脸,却开始变得陌生,她并不喜欢这种改变。
“好了,走吧。”容祯唤着,朝她勾勾手指。
李则天认命地跟着她进更衣室,很不习惯地被扒光衣服,然后穿上一套波西米亚风的裸色不对称洋装。
“喂,不是说要穿我上次买的那套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这套?”李则天哇哇叫着。
上次那套洋装花了她打算要买镜头的钱,她已经心在淌血了,要是还要她再花一笔钱,她真的宁可穿了恤去就好。
“你赚得又不少,花点钱投资自己会怎样?”
“我赚的钱是要给奶奶的,不可以乱花,况且衣服这种东西可以穿就好,我到夜市随便买就一大堆,为什么要花一大笔钱买可能只穿一次的衣服?”她抱怨着,却还是乖乖让容祯帮她穿上衣服——
可怜如她,这种不对称又有许多流苏的洋装,要不是容祯在,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穿呢。
“又不是要你花钱。”
“你要送我?”
“有人帮你买单了好不好。”容祯没好气地道。
“谁啊?”
“你说咧?”容祯卖着关子,替她穿好衣服,在睽间佩戴上民族风的宽版暖带,整了整裙摆,把她往落地镜前一推。“那家伙很懂得配菜和上菜顺序,果真也很懂搭配,眼光相当精准。”
李则天看着镜中的自己,这阵子明明天天大吃大喝,可是却不见半点肥肉,宽松的衣衫搭配宽版暧带让她的睽身显得很纤细……整个人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到底是谁对她施了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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