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传宇那小子是不是还跟那个狐狸精纠缠不清?」
「她不是狐狸精。」莫传奇冷静淡然地回视父亲,「她是传宇的大学学妹。」
「学妹?」莫礼节讽刺地挑眉,「这个学妹倒很有手腕啊,竟然有办法迷得朱霆御晖头转向,还为了她闹离婚。」
「我想朱霆御离婚不干她的事,据传宇说,他们两个现在并无来往。」
「传宇倒挺向着她嘛!」莫礼节冷哼一声,手指敲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莫传奇不禁瞇起眼。
他知道,每当父亲露出那样的神情时便是在脑中算计些什么——他,恐怕正在算计他另一个儿子。
「传宇是不是很爱她?」半晌,莫礼节突如其来地开口。
莫传奇蹙眉,「我想应该是吧。」
「是吗?很好。」莫礼节点头,嘴角划开满意的笑弧,「他如果爱她的话一切就好办了。」
「你想做什么?爸。」
莫礼节没回答,只是轻轻地笑,那笑声深沉阴冷,让人听了不觉微微冷颤。
*****
再一次,她开着宝贝爱车在台北市区闲逛,不知何去何从。
她只知道她必须逃开莫传宇,就像她之前逃开朱霆御一样。只是她逃开霆御,是害怕他搅乱自己的生活,而逃开传宇,却因为……
为了什么?
她瞪着前方车水马龙,瞬间迷惘。
至今,传宇毫无防备的神情仍深深烙在她心版——她从来不曾见过他那样的表情,面对她时,他总是随性散漫、一副天塌下来也不在乎的模样,那对眸总是不怀好意地嘲弄她,那张嘴,更经常吐落令她气绝的言语。
可昨晚,就像那天在诊所一样,她无意间看到了不一样的他,而一颗心忍不住要为此震撼。
她究竟对这个男人了解多少?
一整夜,她躺在床上不停思索着这个问题,辗转到清晨。
她彷佛一点也不认识他。他,真是她一直所以为的那个男人吗?他真像她所以为的那么可恶?那么以嘲讽捉弄她为乐吗?
他,或者正如海薇所说的,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守护她——
一念及此,她神智蓦地恍惚,心思一分,差点直直闯过红灯。她连忙煞车,抢在超线之前硬生生停定车身。
谴责的喇叭声此起彼落,她面对窗外不停比着抱歉的手势,唇角跟着扯开涩涩苦笑。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会撞上另一个家翊。
还是回家好了,她需要一个空间,静下心来仔细思考。
想着,她一转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驶去,很快地,便来到她位于市区、专门供给独身贵族居住的单身公寓。
香槟色LexuS刚刚转进公寓所在的巷弄,她立即为眼前的阵仗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外头全被一辆辆媒体的车给占住了?杂志周刊、有线电视台,甚至还有一辆车外头标志着某家无线电台的台徽——
老天!这些人堵在这里不会是为了拦截她吧?
蓝灵一惊,直觉地想调头逃逸,问题是她察觉得太晚,车子已深入了巷子中央,除了直线后退,她没有任何回转的空间。
而后头,黑色奔驰的主人正按着喇叭催促她。
她被困住了——当她恍然领悟这一点时,那些守候在她家门外的媒体记者同时发现了这一点。
「是Lexus!」
「蓝灵的车!走,快点过去,」
喜悦的呼声如浪潮,一波一波推向蓝灵,不一会儿,车外便挤满了摄影机与记者。
「蓝小姐,永康集团的董事长千金——荆晓晨昨晚接受媒体专访时宣布与朱霆御立委离婚,妳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离婚是不是因为妳?」
「荆晓晨承认妳跟朱立委的绯闻是离婚的导火线之一,关于这一点妳有何看法?」
「朱立委有没有跟妳联络?」
「你们打算结婚吗?」
「请回答,蓝小姐,请妳发表意见——」
我无话可说!无话可说啊!
蓝灵在心底吶喊,面对着媒体记者们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她心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朱霆御离婚了?怎么会?
难道他们夫妇俩真是因为她才离婚的吗?
她没有意思伤害荆晓晨,她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离婚啊!河况朱霆御也从没告诉她他想离婚,他不可能离婚的!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放得下妻家的荣华富贵?他的政治前途还需要荆晓晨的支持啊!
不,一定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蓝小姐,请妳发表意见!」记者们不停敲着她的车窗,车前,车后,全被媒体记者团团围绕。
她躲不掉了。
一念及此,蓝灵闭眸,深吸一口气。
既然躲不掉,唯有勇敢面对。
她推开心中苦涩,借着职业化的微笑武装自己,不数秒,她拉下车窗,明眸直直迎向某个摄影镜头。
这个举动立刻让媒体疯狂,闪光灯一次接一次亮起,几个麦克风同时挤向她的唇。
「蓝小姐,蓝小姐,朱立委离婚是因为妳吗?」
「我肯定不是。」她浅浅地笑,「因为我也是现在才得知他离婚的事。」
「朱立委没告诉妳吗?」
「我想他没必要告诉我吧,我不是双方家长,也不是律师,恐怕没资格过问他离婚的事。」
「可是荆晓晨说她离婚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妳!」
十指紧紧抓住方向盘,「那么,她可能有所误会。」
「可不可以说说那天妳跟朱立委同时在宾馆门外出现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比较好吧?我恐怕我们已经为附近居民带来不便了。」蓝灵顾左右而言它,藉此争取时间。
「蓝小姐,请问你们那天在宾馆做了些什么?」
够了!你们还想追问到什么时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难道那张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妳吗?」
「……我不明白妳指的是哪张相片?也许妳可以给我看看?」
谁来救救她吧?救救她吧!
「蓝小姐,妳能说妳跟朱立委毫无关系?」
她紧咬牙关。
记者们的问题愈来愈尖锐,而她,愈来愈无法招架……
「跟蓝灵有关系的人是我!」
忽然扬起的嗓音替她挡去了记者尖锐的质问,蓝灵一愕,随着所有人调转眸光。
是莫传宇!他正向她走来,高大挺拔的身躯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卓尔不群。
她呼吸一紧,楞楞地凝睇他。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穿著白衬衫,只随意扣上中间两颗钮扣,微微裸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一条黑色牛仔裤合身贴服,勾勒出一双有力的长腿。
简洁又散漫的穿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性感得要命,轻易夺去人的呼吸。
许多女记者都呆了,楞楞地瞧着他,而扛着摄影机的男记者则不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信道。
他无视众人的震惊直直走向蓝灵,右手探入车窗打开车门,接着,一把拉出她。
「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命令,牵着她的手就往巷口走。
有片刻时间,众家记者只是楞楞注视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接着,一个扛着摄影机的记者低低开口,「他是不是就是那个跟蓝灵同居的男人?」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乍然回神,一个个往两人追去。
「先生,先生,请问你跟蓝小姐是什么关系?」
闻言,莫传宇停住步履,缓缓回身。
他唇角一扯,拉开既性感又带着几分懒散的微笑,可射向众人的眼神却凌锐逼人。
「蓝灵嘛。」他忽地一展手臂,占有性地将她脸颊紧紧贴住自己,「是我的女人。」
*****
他说,她是他的女人!
不知怎地,虽然明知这霸道性的宣言只是作秀给众家记者看,可蓝灵听了依然忍不住呼吸急促,心头滚过复杂滋味,又酸又甜的,让她无法轻易分辨,只能暗暗咀嚼。
直到坐上莫传宇那辆白色的BMW许久,她仍无法镇定恍惚的心神,楞楞地盯着他毫无表情的侧面。
他漠然不语,像是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她颤颤开口!「谢……谢谢你,传宇,你又救了我一次。」
「不客气。」他淡然响应,眼眸依旧直视前方。
她咬唇,发现自己无法承受他的冷淡,那令她既心慌又心痛,「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了?」
他没回答。
「你该不会一直开车在后头跟着我吧?」她开玩笑。
他依然不语,俊容滚过暗影。
她呼吸一停,「难道你真的……」
「只是巧合而已!」他蓦地打断她,微微暴怒,微微烦躁。
蓝灵一窒,有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一阵莫名的委屈,酸意跟着刺痛眼眸。她咬牙,强迫自己推开自怜的情绪。
「你今天穿得很帅。」她勉力笑道,「像这样的穿著就对了,传宇,瞧刚刚那些女记者看你的表情,都呆了。」
「是吗?」
「嗯。你应该经常这样打扮,保证能迷倒一群女人。」她笑,试图打破车内僵凝的气氛。
可他却不肯合作,仍旧一副冷淡模样。
「莫传宇,你……干嘛这样啦?算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嘛——」说着,她忽地嗓音一哽,泪水跟着不听话地坠落。她连忙别过头,望向窗外。
一直刻意不瞧她的眼眸终于调回了,在看情她脸颊微微湿润的泪痕后,其间的冰冷逐渐融化。
「蓝灵,妳知道朱霆御离婚的事吗?」
「……不知道。」
「真的?」
「怎么?连你也以为是我要他跟他老婆离婚的?」她蓦地回眸,恼怒地瞪他。
明眸的晶亮,源于怒火,更源于泪水。
莫传宇看了,心脏狠狠一抽,「对不起,蓝灵。」
温柔的道歉令明眸的火焰灭了,可泪雾却更加迷蒙。她垂落羽睫,「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他跟荆晓晨离婚不干我的事,我没要他这么做——」
「现在他离婚了,如果他要求跟妳重新来过,妳会答应吗?」
她闻言,蓦地扬眸。
震惊、愕然、迷惘、挣扎——藏不住心事的透明眼眸说明了一切。
「我……不可能答应的,就像你说的,一个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拋弃我的男人不值得留恋——」她说,虽是决绝的言语,可听起来就是隐隐带着几分心软的犹豫。
莫传宇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摔碎了,他紧紧咬牙,紧紧地,彷佛想藉这样举动压抑窜过全身的激颤。
「……要不要去看海?」不知是哪来的力量,让他这句问话不至于发颤。
「看海?」
「嗯,去淡水。」
*****
淡水第二渔人码头。
拂面的微风,带着咸咸的海水味,蓝灵闻着,不觉一阵心旷神怡。她闭眸,正细细品味时,莫传宇温煦的嗓音忽地在耳畔扬起。
「走吧,我们上去。」
「上去?」她展眸,「去哪儿?」
莫传宇微微一笑,手臂一扬,指向一排排停泊在港湾的游艇。
她不觉一惊,「游艇?」
「嗯。」他点头,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向一艘外型十分亮丽抢眼的白色游艇。
她瞪大眼眸,「这个……该不会是你的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小医生,哪买得起游艇?」他自嘲,「这是我跟传奇借来的。」
「传奇?」
「我弟弟。」
「你有兄弟?」她从来没听说,一直以为他跟她一样,孤家寡人,父母双亡,连亲戚也很少联络。
「嗯。他就是家翊口中的另一个爸爸。」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我从来不知道妳有兴趣。」淡淡一句堵住她。
蓝灵听着,忽地一阵歉然。
对他,她是真的关心太少。一直以来,她对他只有偏见,把自己设定的框架套在他身上,从来不肯好好了解他……
「怎么?不开心吗?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妳在想……他?」他问,嗓音有些紧绷。
她连忙摇头,「不,我怎么会不开心?难得有机会坐私家游艇出海呢。」
樱唇一扬,笑容清婉甜美,「你会驾驶吗?还是我们会有一个船长?」
「我有驾照。」他跟着微笑了,「放心吧,不会让妳落难的。」
我知道。
她在心底回答,没说出口,可睇向他的眼眸却充满了信任。
她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因为每一回她需要帮助时,总会发现他对她伸出援手。
不知道为什么,彷佛命运往走一样,每回她有难时,他总是及时出现。
他不会让她落难,他一定会保护她。
莫名地,她对他有这样的信心。
*****
他们在落日余晖下游泳、钓鱼。
事实上,负责钓起晚餐的人是他,而她,只负责在游艇附近随着海浪沉浮。色彩鲜艳的泳装衬着蓝海白浪以及远方橙紫色的暮霭,落入莫传宇眼底成了一幅最美的图画。
她玩得很开心,他同样心情愉悦。
「喂!你钓到几条鱼了?」总算过瘾的蓝灵忽地翻出水面,一面攀回游艇,一面问道。
「两、三条吧。」莫传宇笑着响应,拋给她一条白色浴巾,「擦干吧,小心着凉。」
嗯。」她接过浴巾,首先将俏丽的短发拧干,接着,坐上莫传宇身旁的座椅上,随意擦拭着一双美腿。
充满诱惑意味的动作做来漫不经心,却紧紧吸引莫传宇的视线。
目光随着浴巾上下移动,他忽觉有些喉咙干渴。
搁下钓竿,他连忙站起身,「要不要喝点什么?冰箱里有饮料。」
「嗯。给我果汁。」她灿笑响应。
「没问题。」说着,俊挺的身躯走下甲板,一分钟后,再度出现。
他递给她一瓶橙汁,自己则拉开啤酒罐,狠狠灌了一大口。
「干嘛喝那么急?」她看着他不停地往嘴里猛灌啤酒,微微挑眉。
「渴了嘛。」他淡淡应道,重新在她身旁落坐,眼眸一扬,望向远处逐渐沉落海平面的火红日轮。
她也静静看着,「好漂亮。」
「嗯。」
朦胧的夕阳本来就美,依傍着海平面落下的日轮更是动人心魂。蓝灵看着,不觉屏住呼吸。
她怔怔地望着,映着夕照的丽颜如梦似幻。
她带着赞叹的心情凝望日落,而他,带着同样的心情凝望她的侧面。
好半晌,她忽地微微地笑了,蕴着几分迷蒙的笑意瞬间夺去他呼吸。
「大学时我也曾经看过一次这么美的夕阳。」她轻轻开口,嗓音低哑,堆积着某种道不尽的怀念,「在垦丁,参加救国团的时候。」
「救国团?」他傻傻地看她,看她屈起一双曲线窈窕的长腿,柔美的下颔轻轻搁在膝头。
「我们到垦丁玩浮潜。」细声细气的嗓音宛若叹息,「我跟他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他﹗
突如其来的代名词如一桶冷水,瞬间浇熄莫传宇痴狂的热情。
他握紧双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她还想着朱霆御!
他带她出海,千方百计想让她开心,让她忘掉白天时遭媒体记者围攻的窘迫与伤痛,可她竟然还是想着那个害她陷入如此境地的男人!
对着这一片阔朗大海,对着如此美丽动人的霞光夕影,对着眼中只容得下她的他,她念念不忘的,竟然还是那个男人!
那他算什么?她究竟当精心为她策划这一切的他是什么?
莫传宇深深呼吸,有股冲动想掉头离去,开着游艇直接飙回港湾,从今以后与她各不相干。
他想走,想离这个女人远一点,离这狠狠切割他的心痛远一点!
他必须走,必须离她远一点,否则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理智,突然对她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怎么啦?传宇,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她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担忧地问道。
他没回答,指尖依然紧紧掐着掌心,眸底,悄悄凝聚风暴。
「传宇,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真的吗?」
「真的。」
「那就好了。」她松了一口气,「我还打算今晚好好疯一疯呢,要是你不能陪我就太可惜了——你知道吗?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
「你知道?」她惊讶地扬眉。
「我知道。」莫传宇沉沉重复,肯定她的疑问。
他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就因为知道他才没有掉头离去,就因为知道他才不忍心扫她的兴。
今天是她生日。寿星,有权利任性不是吗?即便她的任性在不知不觉中刺痛了他——
「妳想怎么疯?」回过头看她时,星眸早已散尽风暴,眼神一贯调皮,神态一贯潇洒,「不论怎么疯我都奉陪。干脆跳场脱衣舞吧?我知道女人过了三十,身材肌肤都不行了,要不要趁还能看的时候秀一季……」
还没机会说完,嘲讽的言语便被她威胁揍他的拳头给堵了回去。
「莫传宇!你找死啊?」她怒目圆睁,粉拳在他面前来回晃动。
「拜托!妳应该觉得安慰好不好?还有人愿意忍受妳这晚娘身材,不错了!」他笑嘻嘻地逗她。
「什么晚娘身材?你什么意思?」她不服气地站起身,有意无意地朝他展示仍旧傲人的纤美身材,「本小姐腰是腰,臀是臀,身材好得很,OK?」
「是是是,妳身材很好。」他举起双手假装投降,可眸光在梭巡她一圈后忽地深沉。
她注意到了,心跳一乱,王颊蓦地染上蔷薇色泽,「你……看什么看?」
「干嘛?没自信啊?」他嘲讽她,却还是颇具绅士风度地乖乖转头,假装整理着钓竿,「要不要去冲个凉换件衣服?差不多该吃晚餐了。」
「哦,好。」她点点头,一面拾起浴巾裹住自己。
若有深意的眸光追随着她,直到娉婷的倩影缓缓消失于底舱门口。
*****
晚餐,很简单,却很美味。
几样简单的微波食品,再加上莫传宇亲手烘烤的鱼,两人吃得不亦乐乎,拿着筷子像孩子般你拍我的,我拍你的,放着自己面前的东西不要,偏要从别人嘴前劫去食物。
除了烤鱼,蓝灵还吃了不少微波的奶油烤白菜,莫传宇则喝了不少啤酒。
事实上他简直是一罐接一罐不停地灌酒,喝完Bucks还不过瘾,连Colona也几乎被他清光。
「喂,你会不会喝太多了一点?」看着他不停喝酒,蓝灵不禁颦眉,「男人喝太多啤酒小心有啤酒肚哦。」
「啤酒肚?」他闻言呵呵地笑,一面打了个酒嗝,「放心吧,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头发多了些,肚子平了些,喝多点无所谓啦。」
不错,他的身材是很好,小腹也结实得让人嫉妒,可不表示他就能喝那么多酒啊。
喝酒伤身,难道他不晓得吗?
「别喝了啦。」当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搜出一瓶红酒时,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抢过红酒,「混着酒喝容易醉。」
「没办法啊,冰箱里的啤酒已经喝完了。」
「那就别喝了,不喝酒又不会死。」
「可是我想喝。」他朝她眨眨眼,一面起身走向她,试图抢回酒瓶,「给我,蓝灵。」
「不给。」蓝灵将红酒藏在身后,朝他皱皱鼻尖,「我可不想待会儿伺候一个狂吐的醉汉。」
「是吗?」他望她一眼,摇摇晃晃在她身旁坐下,「那表演个节目吧,妳不是说今晚要好好疯一疯吗?」
「喂!你该不会更要我跳脱衣舞吧?」她敲他肩膀一记。
「有何不可?」他耸耸肩。
「为什么不你表演?我是寿星耶!你应该表演节目给我看才对。」
「要我表演?」他偏过头,想了一会儿,「那我跳水给妳看好了。我的跳水技术不错哦。」说着,他站起身,步履却一阵不稳。
她看得心惊胆颤,连忙扯住他手臂,将他拉回原位,「别跳了,你醉了,万一等一下游不回来怎么办?」
「我没醉,也游得回来。」他嘻嘻笑,妳放心,我不会把你一个人孤伶伶地拋在海上。」
「我知道你不会。可是还是别去了。」她又好气又好笑,「坐我身边陪我聊聊天,看看星星。」
「好,我们看星星。」他扬起头,仰望点缀无数颗璀亮星子的苍蓝夜幕,忽地沉静下来。
「怎么忽然不说话?」
「妳记得吗?蓝灵,」他静静开口,「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来淡水看海。」
「我记得。」
「是吗?」她的迅速响应令他蓦地偏转脸庞,落向她的眼神意味深刻,「妳真记得?」
「当然。」她沉默数秒,「——其实我应该谢谢你,传宇,在我心情最差的时候你总是陪着我。」
「别这么客气,只是巧合而已。」他再度仰头凝望星空,半晌,哑声重复,「只是巧合而已。」
「传宇——」她心一颤,他低哑的嗓音里彷佛压抑着许多惆怅,许多萧索,听得她呼吸不觉紧凝。
「生日快乐。」一方裹着银色包装纸的小礼盒忽地递向她,「我想睡了,蓝灵,原谅我没有精力陪妳闹了。」模糊的嗓音在苍茫的夜色中逐渐逸去。
蓝灵楞楞地接过礼物,楞楞地看着他墨黑的头颅一歪,沉落双膝之间。
好一会儿,她才记得拉开盒上精致的缎带,拆开包装纸,打开绒布盒。
盒里,躺着一条银色项链,她轻轻拾起,缓缓抖落,这才发现坠在项链中心的是一枚透明的蓝色水晶。
蓝色水晶,雕着个好小好精致的娃娃,肩上甚至还有一对漾着蓝光的小巧羽翼。
蓝色小精灵,是因为她的名字,所以他特意选了这样一件礼物送她吗?
一念及此,她心弦感动地一扯,跟着,墨睫一眨,坠落两颗晶莹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