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清秀的脸哭得抽抽咽咽,跪倒在地的娇小身躯明显的颤抖着。
“请原谅……放过奴婢……”女子用力的磕头,几乎快将自己的额头敲出血来。
噙着笑意的锦衣男子向左右示意,两名大汉立刻像老鹰抓小鸡般,拎起跪伏在地的女子,让她正视高坐在太师椅上的主人。
女子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双唇,恐惧的眼神盯着缓步踱下台阶的锦衣男子。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清如熙风的温和嗓音,却令女子的颤抖更加剧烈。
“奴婢错了,请您责罚奴婢!我的爹娘、弟弟们全是无辜的,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他们……”女子说着说着,又想跪地磕头。
“别紧张,我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事。”以白玉如意支起女子的下颚,“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你们全家人安全无误。”
“是、是。”被紧支的下颚无法逃避,她被迫只能看着他。“奴婢一定尽力。”
“刑天刚……真的宠她?已给了她妾的身分?”
“是的,全府上下都称她为夫人,而且王爷对她很不一样。”
“有多不一样?”
“这……王爷给她很多珠宝和绫罗绸缎,还为她请来专属的杭州名点师傅,现在正准备为她建造一座大园,据说跟她故乡的探香园一模一样……”
“停。”锦衣男子微眯着眼,凌厉的目光射向被制住的女子,“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绝对不同之处。”
“我……我知道。”女子逼回自己快决堤的泪水。
刑王爷对女人出手大方,刚才说的事情,在别人眼中或许并不“十分”特别,可是在她眼中已经足叫她咋舌、羡慕不已了。
“你很聪明,应该想得到的,是吧?”冰冷的白玉摩擦过她的脸颊。“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你的家人们失望……”他语意中的威胁已十分明显。
“是。”女子闭紧眼,困难地回答.“请让奴婢……想想。”
“快——我的耐心并不适合用在你身上。”低贱的老百姓只是助他成就王朝的工具,不配叫他等待。
“是。”女子为他语气中的阴寒窜起冷颤。“我、我想到了……”
“说来听听。”勾起了温和的微笑,哄诱地说。
“王爷从未让女人进过他的寝楼,可是她却住在里面很久了。”她吞下一口口水,不知道这答案能不能救家人一命。
“哦——这么说来,他对她毫无防备了?”
“是的。”
“很好,她果然非常有价值。”男子撤走了白玉如意,自言自语地说道。“连我都忍不住为她动心。”
想起那一夜的回眸,男子的脸色变得深沉。
“您……不会伤害她吧?”她怯怯地问。
“你有资格问我这种问题吗?别忘记你家人的命捏在谁的手中。”缓慢的语调并未减少他的威胁性,反而带来不可测的危险。
“奴婢不敢、奴婢失言了。”她慌忙的回答。
“别紧张,刚才只是试试你的胆量而已。”轻笑从他口中逸出。
“松开吧!”两名大汉应声撒开钳制,回侍在锦衣男子的两边。
“只要你办妥最后一件事,我可以放回你的家人。”
“真的吗!?”女子惊疑不定。
“很简单。”锦衣男子笑得深沉,举起双手连拍三下,侧门立刻走进一位绿衣的美貌女子,巧笑嫣然,风姿卓越,震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满意吗?”绿衫女子勾起温润的唇,婉转地问道。
“天衣无缝。”男子回她一个温柔的笑意。
“夫……夫人!?”颤着手,指向绿衣女子惊叫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开价,所以我就来了。”绿衣女子媚笑道,而后转向他问道:“目的?”
“杀死刑天刚——”依旧笑得可亲,而且特别愉悦。
“事后的一千万两?”绿衫女子拉起跪倒在地的少女,背对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会如数奉上。”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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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蝶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箱箱的上等衣料、一盒盒的昂贵首饰,飘忽的眼神没有一丝停滞,仿佛是看过一堆不起眼的石块。
原本数十双期待讨好的眼睛,不多久全部垂头丧气的低下头,阖起自己的商品。
“既然夫人不喜欢,改日我们再拿更好的让您瞧瞧。”一名珠宝商人打着圆场。
不过要找出比目前奉上的物品更好的东西,恐怕很难了。大伙一知道刑王爷要为宠妾添购行头,怎可能暗中藏私?
咏蝶厌烦地挥手要他们全部撤走,众位商人面面相觑。
他们打年轻行商以来,还未见过面对珠宝、丝料毫不心动的女子,他们今天可大大开了眼界,鼎鼎大名的刑王爷宠爱的居然是一位会替他省钱的娇妾,果然不同凡响。
商人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终于在咏蝶愈见不悦的脸色下,赶紧退出花厅。
咏蝶烦闷地走到窗边,而后又走回贵妃椅旁,坐下没多久又站起,犹如一头被关在笼中的暴躁狮子。
“夫人——”银杏怯怯地出现在花厅中,手中端着一盅冒着热气的珍贵补汤。
“什么事?”咏蝶咬着下唇,努力控制心中的焦躁。
“王爷交代银杏端来,请夫人……趁热快喝。”她吞吞吐吐地开口。
“我不想喝。”
“夫人……”银杏几乎是哀求着。
“我说不喝就不喝,退下。”她气闷道。
银杏抖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怯怯地站在门旁,双手将药盅端得死紧,神色惊慌。
“刑天刚在哪里?”咏蝶见银杏一脸小媳妇的模样,愧疚感不禁油然生起。看样子必须快找到罪魁祸首才行。
“王爷刚才还在书房,吩咐奴婢端汤过来,顺便陪夫人选衣料。不过突然来了几位客人,所以奴婢也不晓得王爷现在何处了。”银杏据实禀报。
“嗯——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紧张?”咏蝶蹙起眉心,怀疑地问道。
银杏心脏猛然一跳,差点就将手上的汤洒出去。
“夫人多心了,银杏哪有?”她怯怯地笑道。
一定有!咏蝶打量银杏神色确定地想着。
银杏不是个能将事情藏在心中的人,那心神不宁的模样叫人起疑。
有时间事是她不应该知道的吗?
“我自己去找。”说着便往房门走去。
钡杏见状,赶紧跟在后头。“夫人,这汤……”
咏蝶蓦然回头,芙蓉脸庞浮现捉弄的笑容。“赏给你,记得我回来前喝干净。”正好,自己不喜欢喝药,又可以让银杏补补身子,一举两得。
“记住,喝干净。”俏皮的眨了眨眼,咏蝶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留下银杏一人,呆怔地看着犹冒热气的药膳。
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这样子,任务何时才能完成?”柔媚的娇语从阴暗的角落响起,微含笑音。
银杏一转身,就看到一抹窕窈动人的身影缓步而出,以薄纱遮盖的美貌脸蛋若隐若现,似乎正噙着淡淡的笑容。
“可是……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银杏苦着脸道。
难道她能逼着夫人喝下吗?
“让我来吧,你只要准备好应该做的事就可以了。”再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鬟做事,她的钱一辈子都拿不到。
“你……真的不会伤害夫人吗?”不确定地再问一次。
“傻瓜。”颇富含意的眼神瞄了银杏一眼。“那么美的女人,他怎么舍得下手,讨她欢心都来不及了。”
长得一副花容月貌。又是刑天刚的女人,更让李仁煜兴起绝对的占有欲望。
“你只要乖乖照我的话去做,你的亲人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是。”虽然良心难安,可是一想到爹娘、兄弟们,银杏也只能咬牙点头。“我会的。”
“很好。”勾起完美的唇弧,蒙面女子笑得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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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蝶才离开房间,一道无声的黑影马上跟随在后,亦步亦趋。
她转身怒视,他以轻松的笑意回应。
“走开。”颜劲已快将她的耐心磨尽。
“夫人想去哪里,属下送你一程。”几天下来,他已经习惯看人冷脸了。
“刑天刚在哪里?”她不想重温被人看守拘留的日子。这会让她回想起父亲对她的无情。
“属下不知。”他从容地回答。
“别再让我看见你跟着我。”
“属下也不想,不过这是命令,不得不从。”
“我也命令你离开!”她忍不住提高音量。
“属下以王爷的命令为优先。”他不怕死的回道。
“刑天刚到底在哪里?”咏蝶气得想尖叫,被人紧密监视的感觉让她痛恶!
“在……”颜劲抬抬眼,尚未说出口时,咏蝶已被一双铁臂搂住,往后倒向熟悉的胸膛。“在您的身后。”他沉稳地说完话,行礼后离开。
“怎么?生气了?”低沉的语调微含隐隐笑意。
咏蝶使劲推开他,转身面对会令女人心跳不已的俊脸,努力不让自己的气势软化下来。
“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她质询。
“不是监视,是保护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在王府安全得很,何必派一位大块头跟着她。
“别说这种话,我知道怎么安排对你最好。”他不以为忤地说道。
“我不喜欢有人成天盯住我。”
“别任性了。”环住她的肩,将咏蝶搂进怀中,下颚靠在她的额际,轻声说道:“你是我的珍宝,我当然要好好保护你。”
经过那一次会晤后,李仁煜的动作愈来愈来频繁,愈来愈明显,他的野心已经浮出台面,恐怕再过不了多久,便是对峙的时刻。
咏蝶心一动,蓦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不满立刻消失无踪。
“是吗?”每当他用如此多情的语调,她就没法子了。
而且不管他是否蓄意欺骗,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认真起来,傻傻的将他的话当真。
他,总是有办法得到想要的东西。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认自己的失败,逐渐遗忘了故乡及亲人,逐渐希望永远留在他身边,接受他的怜惜。
她变懦弱了吗?变得不在乎别人的讥笑,甘于拥有姬妾名分……
一切只为了他温柔多情的对待,只要有他的宠爱,她就能够度过余生。
但是这种投降能换到多久的疼惜?这种屈辱又能获得多少爱意?她甚至不确定刑天刚是否只是在戏耍她。
如果有一天,他说他已经倦了、烦了,不再对她眷宠珍惜了,她该怎么办?
她要亲眼看着别的女人取代她的位置,静待着他偶然想起她的日子?或者是苦苦哀求他的回头?
不,到时候她必定已经满身伤痕,比死都不如。
而且她一定会痛恨自己的懦弱卑贱,悔恨当初为何要将自己的心交付给他。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咏蝶垂头掩饰自己的心乱如麻,悄悄问着。
“你胡说些什么。”他低沉地斥道。
“人总会死的,不论早晚。”眼帘低垂,不让他窥见她眼中的脆弱。
如果他有了新欢,离开,是她唯一的一条路。
单手紧钳住她的下颚,将哀愁的脸蛋抬起,刑天刚阴郁地看进咏蝶的心灵深处。
“无论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放你走。你若敢下地府,即使阎王挡道,我也会把你抢回来!”邪魅的凤眼闪动坚决的气势,让咏蝶心中轻轻颤动。“你是我的女人,水远都是!”
“如果、如果抢不回来?”她颤着红唇轻声问道。
“我会陪你。”低声许下生死相随的誓言。
熟悉的味道在咏蝶唇间回旋,她缓缓阖上双眸,温润霸气的薄唇覆上,犹如为他的誓言烙下印记。
她,终于沦陷了。咏蝶无奈的轻咬下唇。
其实若她肯老实一些,就应该承认自己早就动了心。
“为什么要派颜劲跟着我,能告诉我原因吗?”她不是傻子,这一阵子王府中守卫增多,其中透露的紧张气氛连她都有所感觉。
偶尔一转身,就能看到刑天刚沉思不语的模样,似乎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正在暗中进行。
“你不需要知道,有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挡住。”察觉到她的迷惘,刑天刚笑着保证。
咏蝶锁眉,推开他的怀抱,退到栏杆处远眺美景。江山如画,可惜她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你什么都不说,反而更会让我胡思乱想。”她背对着他幽然道。
他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的感受,只想依他的计画行动,一点也没有顾及到她。
有力的手臂从她身后环紧,轻松的将咏蝶抬坐在栏杆上面对他。
“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说出来让本王听听。”刑天刚不以为意,逗着她。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咏蝶轻哼,偏过小脸不看刑天刚一眼,一点也不害怕身处高楼的危险。
反正他会替她注意的。
“让我猜猜看,我的蝶儿应该不会是在替我担心安危吧?”他醇声说道,根本已经看透她的心思了。
刑天刚挑起邪气俊俏的眉,看到咏蝶脸颊漫开的红晕,他的笑容逐渐扩大。
他知道咏蝶的心中有他,可是何时才能听到她亲口承认?
“当然不会。”咏蝶迅速的否认。
论才能、机智、武艺皆属一流的刑天刚,根本不会害怕危险,他只会害怕日子过得平静无聊,生活没有乐趣。
如果她真的承认自己担心他的安危,岂不笑掉他的大牙。
“那么,我要单独前往已经完工的“蝶园”你也不在意?”
蝶园仿自杭州故乡的探香园,而且更见精巧自然,是他送给她的一份大礼。
“当然不……咦?”咏蝶猛然停顿,忘记刚才的气恼,杏眸射出愉悦的光芒。“已经完成了?”她兴奋的低喊,像得了糖的小孩子一样开心。
“要一起去吗?”他知道她还是想着杭州,建造这一座蝶园,一来是希望能排遣她的思乡之苦,二来也可以纪念他初遇她的情景。
当然,那一座碧潭是绝对少不了的。
“要、当然要。”咏蝶连忙点头,原本搁在栏杆上的双手已经主动盘向刑天刚宽阔的肩,散发出幸福的神采。“我要跟你一起去。”
像小女孩的急切让刑天刚莞尔一笑。
没想到他的魅力竟然抵不过一座园子,这让他的男性自尊稍稍受挫。
“不会再胡思乱想了?”面对面,他低沉问道。
红滟的朱唇让他心猿意马,刑天刚轻尝她口中的甜蜜滋味,双臂抱她离开栏杆。
咏蝶害羞的半阖双目,软软偎向他,故意不回答。
“等等,我们不是要去蝶园?”半晌后,她才惊觉方向错误。
而刑天刚则是笑着踢开房门,在她耳际低语几句。
咏蝶感觉双颊发烫,赶紧将脸蛋藏在宽阔的胸膛,再也不敢见人。
这坏蛋,竟然要先拿谢礼!她事先可没应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