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疲惫地将头抵在门上,一言不发。
又过了半天,门内没了动静,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想坐下来,继续再等,一转身,他就愣了。
楼梯口上,一直在楼下等着他,期盼地看着他上楼的孝庄,眼里略带责备和担忧,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23围魏救赵(1)
第二天一大早,潇潇就向从女士和孝庄告假,说导师布置了一些假期里需要完成的任务,而且,她的毕业论文也已经开始动笔了,家里资源又远没有学校图书馆那么丰富,因此,她要求早一点到学校去看书,以便及早完成任务,兼继续论文写作。
第一次,一向对她管束甚严的从女士和孝庄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默默地帮她收拾好行装,带上吃的用的,两人还第一次,一起跟着车子过去,把她送到了学校,孝庄更是从头到尾,一路都揽着她。
在从女士坐进回程的车子里的那一刹那,她抬头看向女儿,似是想说什么,但是,潇潇就只看到她神色有些复杂地,动了动嘴唇,然后,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头去,关上了车门。
潇潇目送车子离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默默地转身,独自一人往回走。
就在潇潇离家到校的当天晚上,宋聿和孙安琪一起坐到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馆里。
这是第一次,宋聿主动约孙安琪出来。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孙安琪有些不安,悄悄瞥了一眼对面的宋聿。
宋聿若有所思地坐着,一声不吭地凝视着面前的咖啡杯。
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昨天晚上,宋聿送她回去的时候,一路上她都很兴奋,因为,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宋家,特别是宋致山对她的高度重视,尽管开车的宋聿一路上十分沉默,但是,她并不在意,依然高高兴兴地,自顾自地,中文夹着英文,说着笑着。
快下车的时候,她盛情邀请宋聿上去到房间里坐坐,宋聿再次婉拒了,说回去还有点事。
不知为什么,安琪总觉得,这个宋聿同学,从认识她以来,一直以来就有些怪怪的,凭着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她觉得宋聿的那个看上去美丽优雅的,但是表情有些疏离的名义上的姐姐,对他有不小的影响力。
她不是没看到餐桌上,宋聿时不时向那个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叫做潇潇的女孩子扫过去的眼神,而且,对于她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宋聿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恍若未闻。
因此,她本能地,耍起女孩子的小心眼,她靠过去,依偎到宋聿身边,“宋聿,我很快就要回美国了,你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宋聿不露痕迹地,一把将她推开,“对不起,我真的有事要早点回去。”接着,用眼神示意她下车。
孙安琪第一次,有点生气,她瞪着宋聿:“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话未说完,她看着宋聿似是忍耐地挑了挑眉,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点着迷地,凝视着那张似乎永远没什么表情的,冷冷淡淡的脸。
无论在美国还是近来回到中国,她都很少见到这样的,让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很大怀疑的男孩子,在美国,她一向被称为“CHINABABY”而备受宠爱,这次回到国内,她也接收到许多男孩子爱慕的眼神,但面前的这个宋聿,就像一个她难以解开的谜,神秘而诱人,因此,一瞬间,她有些心神恍惚地趋上前去,将宋聿拥住,同时,她的唇,又向宋聿脸上凑过去。
宋聿吓了一跳,他犹记得下午的惨痛教训,整个晚上以来,特别是一路上,一方面在思索着怎么才能跟她说清楚,另一方面则一直都在提高警惕,以免重蹈覆辙,因此,他大力地,几乎是稍显粗鲁地一把将她推开,然后,他有点生气地说:“孙安琪小姐,你应该早点上去休息了。”
说完,还是用眼神,示意她快点下车。
孙安琪有些悻悻地跳下车去,跑上了宾馆的台阶,头也不回地一路奔了进去。
宋聿飞快地将车掉头,车飞驰而去。
当时,孙安琪还真是有些生气,但是,当宋聿一天都避而不见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又充满了强烈的失落感。正当她考虑着要不要放下面子,主动去找宋聿的时候,没想到,第一次,宋聿居然主动地单独约她出来了。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他不再生气了?
想到这儿,孙安琪又悄悄地瞥了他一眼,宋聿仍然不动声色地盯着面前的咖啡杯。
她只得陪着,静静地坐着,不知为什么,心头居然掠过一阵强烈的不安。
同样有点敏感的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果然,不一会儿,坐在她对面的,自进门后就几乎一言不发的宋聿抬起头,对她很平静然而坚定地说:“孙安琪小姐,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孙安琪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宋聿的眼神里,居然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要告诉你的是……”
他的眼神里,有着孙安琪从未见过的浓浓的爱意和温柔,她心里又掠过一阵极其强烈的不安,她紧紧地盯着宋聿,等着他往下说。
果然,宋聿的眼角,也几乎立刻漾满笑意,“在我心里,有一个我深爱着的女孩子。我爱她,这辈子,我只爱她一个人。”
他的眼前,几乎是立刻地,又浮现出他第一次离潇潇最近时,是在那个他借由不会英语题目,去找她补习的夜晚,潇潇在灯光照拂下的那个温暖的剪影,和她嗓音柔美而极富耐心的讲解,还有,她身上那熟悉而亲切的,让他心动不已的馨香气息。
那是他深爱的潇潇,他永远也不可能放弃的潇潇。
然后,同样是第一次,孙安琪看到了他略带歉意的眼神,“对不起,如果让你和孙叔叔产生什么误会的话,我在这里,代表我的父亲,和我自己,向你们诚恳道歉,实在对不起。”
孙安琪很是一愣。想当初,Daddy跟她说,要带她回国看看,顺便交几个年龄相仿的朋友,她当时还老大不乐意,她明白Daddy对她经常一起出去玩的那几个美国男同学十分看不上眼,她心里很有几分不耐烦,心想老爸就是那个中文老师经常在她面前念叨的那种,中国话里叫什么“食古不化”的人,拜托,她们学校也有大把的ABC,或是中国留学生们,可能是教育模式的关系,那些男孩子要么是懒懒散散的公子哥儿,要么是戴着眼镜的书虫,只想着门门考试得A,期末拿奖学金,一点都不会享受生活,哪比得上美国男孩子那么浪漫热情又单纯。她心中暗自庆幸,还好Daddy对她从小笃行的是美国式宽松民主化教育,也好在她天资也算聪明,就读一所蛮不错的大学。因此,她的心里,一直以来,自我感觉都很是不错。
前一段时间,她知道Daddy居然要搞那套中国人常说的什么落叶归根,想回中国定居,并把在美国的事业重心转到中国来,她心里,更是老大不乐意,要知道她从小喝的是美国的水,吃的是西餐,看的是美国电影,她当然觉得美国的月亮要更圆一些,因此,一百二十个不高兴跟在后面回来。
最后,她在孙林飞软硬兼施的动员下,并得到了回去之后立马给她换最新款Lotus敞蓬跑车的允诺后,才带有几分勉强地回到了国内,先去了北京上海之类的国际大都市玩了玩,又礼节性拜访了一些孙先生的朋友或客户,接着,父女俩就动身来到了D市,见到了宋致山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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