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儿停下吃药的动作,“小姐怎么说都好,只要带着瞳儿就行。”
灵星舞欣慰地笑笑,“看在你这么听话的分上,来,”拿起一颗蜜饯,“奖你的。”
两人一时之间笑闹起来,你喂我一颗,我喂你一颗的。笑闹之后,灵星舞像是最后下定决心,“那你伤一好,我们就走,回益州去当我们的小霸王去。”
“嗯。”只要是小姐的话她都听,不错,回益州去比在这里好,那里虽说没有这里大、这里美,可那里才是她们的家。她不想小姐为难,所以她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是在灵星舞出去的时候,轻轻地说上一句,“小姐,加件衣服吧,不然会被看出来的。”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不说,但是她相信小姐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她需要做的只是帮助小姐做小姐想做的事,毕竟小姐才是她的主子。
略微地一点头,灵星舞表示知道了,她并没有因为瞳儿的知晓而有所惊慌,她瞒得了所有的人,却瞒不了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她是自私,赵煌言没有了这个孩子,他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可她却只有这个孩子,她只有这个孩子,孩子,原谅娘的自私不让你的爹爹知道你的存在,你多看看你的爹吧,好好看看他。灵星舞在心里默念着。
灵星舞听从瞳儿的意见,又加了一件外袍,才缓缓地来到陈翦住的地方。
一个眼尖的丫头看到了灵星舞,“参见王妃。”
“陈护卫在吗?”灵星舞就是过来看看陈翦的,在这个府里她认识的人中除了赵煌言之外,就只有陈翦是她最早认识的了。
“回禀王妃,陈护卫正在里面躺着呢。”
“那我进去看看。”灵星舞说话间就要进去。
“王妃,这,”这王妃怕是不能进去,“还是奴婢去请陈护卫出来吧。”
灵星舞也明白小丫头的担心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她不在乎。
“陈护卫受伤,我作为王妃来看他也是应该的,带路。”
陈翦正躺在床上,打他的兄弟们并没有伤到他的筋骨,只是一点皮肉伤,他比较担心的是瞳儿那丫头,那丫头不像他生来皮厚肉粗,怕是伤得不轻。
“陈翦,”灵星舞叫着正在发呆的人,“想什么呢,不会在骂我吧。”
“王妃?”看到灵星舞的陈翦急忙想起来,却不小心牵动到伤口,“啊!”
“别动。”灵星舞制止他起来,“我只是来看看你,你的伤如何?”
“回王妃,小的没事。”那天要不是他的失职,也不会发生这事。
“是我连累你的。”
“王妃千万别这么说,属下不敢当。”陈翦显得诚惶诚恐,“还劳王妃送来那么多的东西,属下是受之有愧。”这几日他所吃的补品是他这辈子吃得最多的,以前其他人也受过责罚,从没见有谁会有那么多的补品,后来他问林总管,才知道是王妃用她的私房钱买了叫人送来的。
“别那么说,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灵星舞在看过陈翦之后就要走。
陈翦忙说:“王妃慢走。”
“瞳儿也没事,过两天就好了。”状似不经意,灵星舞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灵星舞还想再去看看拂舞,因此她来到梅院。才在院口,她就听见拂舞在和陈妈说话:“奶娘,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过严地惩罚下人,以前你以我的名义来罚下人,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的性子被下人欺负,可是以后不希望你再这样了,下人也有亲人,你这么做会让她们的亲人怎样的伤心?”她要不是昨天看到服侍她的小红手上包着,还不知道陈妈会那么做,就因为她,害得四个婢女被陈妈砍去了一根手指,她内疚得要命。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院门那儿有一个身影,“星舞?”她试着叫了一声,“是星舞吗?”
灵星舞因为拂舞正在和陈妈说话,本不想进去,却不料被拂舞看见她,“是我。”
拂舞已经走了出来,“来了,怎么不进来,还等着我来请你啊?”说着就拉住灵星舞往里走。
“参见夫人。”陈妈看见灵星舞时,不得不行礼。
听到陈妈称灵星舞为夫人,“奶娘,星舞是王妃,不是什么夫人。”
陈妈有些不甘心地说:“小姐,老奴习惯这么叫。”
“什么叫习惯?你我都是住在王府里的客人,王妃才是真正的主人,你竟然这么无礼,以前在家里没学过规矩吗?”拂舞一时严厉起来。
“老奴、老奴知错。”她没有想到从小带大的小姐会帮着那个女人,难道是因为小姐寄人篱下的原因?为了小姐,她什么都可以做的,“王妃,老奴知错。”
灵星舞不介意地笑笑,“只是一个称呼何必那么认真。”
“多谢王妃。”陈妈在抬头的那一瞬,她居然看见小姐的玉佩挂在那个女人的颈上,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真是小姐的玉,忽然她笑了。
“奶娘,你先下去吧,我和星舞说说话。”拂舞就想单独和灵星舞说说话。
“是。”陈妈对着两人行礼,“小姐,王妃,那老奴告退。”
陈妈才走出去,拂舞就迫不及待地问灵星舞:“星舞,言大哥没有为难你吧,你那个婢女怎么样,没事吧。”她是真的担心,问陈妈,陈妈就只说没事,问其他人一个也不敢说。
“没事,没事,都没事,你放心吧。”灵星舞安慰道,“你呢,有没有被你那个奶娘骂?”
“说了一大通。”拂舞不寒而栗地摇摇头,一想起奶娘的唠叨,她头又开始痛了。
“万分同情。”灵星舞拿出一把十分漂亮的小匕首来,“喏,这个给你。”
“好漂亮啊。”那天她说她想要买一把匕首,灵星舞说她有可以送她,“原来就是这把啊。”银白色的刀身,上边还镶有各色的小宝石,在阳光底下十分的漂亮。
灵星舞拿给她,“说好送你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拂舞也不推辞,她真的好喜欢这把匕首。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我爹出门时缠着他买的。”想起那时候无忧无虑的自己灵星舞就想笑。
“那你送我合不合适啊?”拂舞有些担心。
“没事,我还有一把呢!一模一样的。”
“两把一模一样的?”
“对啊,想不到吧。”灵星舞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把这其中的一把匕首送给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子。
“真的好巧。”拂舞也由衷感叹,说话间她拔出匕首,“此山是我家,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休想,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灵星舞也跟着玩闹起来,趁拂舞不注意,她抢过匕首。
拂舞呆愣住,“你是怎么做到的?”看着双手空空的自己。
“不告诉你,”莫言可不是白在她身边的,哈,“除非你来给本大王做压寨夫人。”灵星舞笑着就要去抱拂舞,拂舞也跑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赵煌言正往梅院而去,听陈妈说,拂舞和灵星舞回来那天,拂舞戴在身上的那块玉佩就不见了,刚才她看见正戴在灵星舞的颈上。
陈妈说一定是灵星舞逼拂舞给她的,他有些不相信,也许是拂舞送她的,拂舞没有了记忆,忘了那块玉的意义送给了灵星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还是和陈妈一起过来问问拂舞。
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的声音,赵煌言正在想是谁在王府里喊救命,陈妈已经叫了出来:“不好,是小姐的声音。”
“拂舞叫救命做什么?”赵煌言不明白。
“是、是王妃在梅院,小姐。”陈妈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赵煌言一听,急忙施展轻功往梅院奔去。
才到梅院入眼所及的就是灵星舞拿着一把匕首追着拂舞,拂舞则不停地叫着救命。
“你别跑,站住。”灵星舞大叫道。
看到灵星舞就要追到拂舞,赵煌言急忙扯下身上的挂饰,往灵星舞拿着匕首的手射去。
“哎呀。”一声痛呼,灵星舞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她也停住脚步。
拂舞还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还一个劲地跑,直直地撞在进来的陈妈身上,鼻子被撞,痛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王妃,我家小姐是不会和你争王妃的位子的,你不是已经拿到玉佩了吗?你干吗还要杀她?你、你就那么容不下我们小姐啊?”
刚站起来的灵星舞看着陈妈,“我杀拂舞?我什么时候杀她了?”
陈妈不理她,只是对上赵煌言,“王爷您都看见了吧。”
赵煌言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灵星舞挂在颈上的玉佩。
这时,灵星舞才看到脸色不善的赵煌言,“你相信我杀拂舞?”
“我相信我所看到的和听到的。”赵煌言说道,灵星舞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呀,“你以为拿了玉佩,你的……”
晃过神来的拂舞看到赵煌言错怪了灵星舞,“言大哥,我……”不知什么原因,拂舞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就晕了过去。
陈妈忙叫着,赵煌言也赶过去一把抱起拂舞,“快去叫大夫。”
在他抱着拂舞进屋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对着灵星舞说道:“你就算拿着玉佩又如何,本王告诉你,你的王妃今天做到头了。”说着就头也不回地抱着拂舞进去,然后是婢女们进进出出,一片混乱。
灵星舞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何须你说,我早已经知道。
拿起匕首她直直地走出梅院,回到自从拂舞回来就没有住过的松院,这里有着熟悉的一切,今后怕是再难见到了。她想起了赵煌言第一次为她画眉,第一次为她梳头,不知怎么的,从来不曾流泪的自己到了这儿,像是水做的似的,哭个不停。看,何时,这泪又顺着两腮流下。
坐在梳妆台前,灵星舞从颈上拿下拂舞送给她的那块玉佩,她没想到这居然是王妃的信物,要不是林总管说她还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拂舞失去记忆才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的。匕首是她答应给拂舞的,她把两样东西留下,放在一起。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道朱红的大门,灵星舞已明白她将不会再踏进,当断不断不是她的性格,既然有成人之美的决心就不能再拖泥带水。因此,在看最后一眼之后,就毅然决然地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她住了近一年的王府。
她今天走出了赵煌言的生命,从此他们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大夫,这位姑娘没事吧。”赵煌言看着睡在床上的拂舞。
“没事,没事,王爷请放心,姑娘只是身子骨虚,一时累了不支倒地,没什么大碍的。”老大夫笑呵呵地抚抚胡子,他是一路上被人拖着跑的,来人忘了他是乘马车的,跑了一段路差点没把他老头子给累死。
听到拂舞并无大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真怕王爷又像上回一样发火,他们可不想再来一次。
当所有的人都退下,赵煌言看着正在熟睡的拂舞,这时的她已拿下面纱,受伤的那半边脸的伤疤也奇迹似的淡了许多,再过些时日,即使不会完全好,也会逐渐地淡去。不知何时,他看见这张脸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王爷。”
还有人没走,“陈妈?”赵煌言不是让所有人都退下吗,怎么陈妈还在这里?
“王爷,请恕老奴大胆,王爷是不是该给小姐一个名分,再这样不明不白地下去,不仅王妃可以随意地伤害小姐,连下人们也不会把小姐放在眼里的。”陈妈大着胆子说出来,她一定要为小姐争取到她应有的一切。
“让本王想想。”下意识地,赵煌言没有一口应允。
“王爷,”陈妈一双老眼看着赵煌言,“王爷是不是嫌弃小姐被毁的容貌?”的确,男人们十分看重女人的容貌。
“不,只是本王已经娶了正妃,一时不知道……”赵煌言明白自己是在找借口。
“王爷,那只是一个商贾之女,况且我们家小姐当年可是皇上亲自指婚的。”陈妈紧逼不放。
赵煌言有些恼怒,“难道商贾之女就可以随意抛弃不成?”
“老奴不敢,老奴的意思是说小姐甘愿为小。”只要以后除了那女人,小姐不是照样扶正?
“拂舞为小?”
“是,王爷,我们家老爷战死沙场,夫人也因悲伤过度而过世,小姐一被招进京城就指婚给王爷,也以王妃的名义住在王府,名节已毁,这儿就是小姐的家,小姐与王爷互相爱慕,小姐不会让王爷为难的。”
“你先下去吧,等拂舞醒来本王再问问她的意思。”说完就不再理陈妈,只是一动不动地看躺在床的人。
拂舞,什么时候他把舞儿的称呼给了另一个人?他对她,却再也叫不出以前的昵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看到灵星舞拿着刀追拂舞,他下意识地以为是灵星舞想伤害拂舞,现在静下来他才有空去想先前的事。
他想起拂舞被追的时候感觉她是开心的,况且以灵星舞的聪明她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追杀拂舞的蠢事来吗?先别说府里有侍卫,当时还有拂舞的几个丫头也在一旁,她们怎么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追杀而不闻不问?这不合常理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们是在闹着玩的。
“来人。”赵煌言高声叫道。
“王爷,有何吩咐?”一个侍卫走进来。
“去把侍候拂舞姑娘的几个丫头找来,本王有话要问她们。”他想弄清事实的真相,一刻也不能等。
“是。”
怕吵到拂舞,赵煌言来到梅院的小厅,几个丫头已经跪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个个害怕得要命,上次每个人还被砍了一截小指,真怕这次小命不保。
“本王问你们,为何王妃拿着刀追拂舞姑娘,你们却看着不管?”
“奴、奴……”几个丫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她们不是已经向陈妈说过了吗?陈妈说过她会向王爷禀报的,让她们不要多嘴,为什么王爷还问,她们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是不是你们怕王妃,所以不敢管?”赵煌言猜测道。
几个丫头还是不开口,赵煌言不耐烦了。
“是不是要用刑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