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的另一端,方母不禁心跳加快,紧张起来。但自制力奇佳的她只静静地问道:“结果如何呢?”
“根据我们派出的人报告,这一个多月,德华公司因业务处理不当导致连续亏损,损失金额已将近两千万。但目前业务已有明显改善,这点可以由损失金额渐减的情况中得知。最近,更是连赚了好几笔,大约为三千多万。已补回先前所损失的。”
方母愈听愈不耐,这不是她所想知道的。但身为一个淑女是不会随便打断别人谈话的。好不容易那头的报告已告一段落了,方母随即问道:“为什么德华的业务会这样呢?”
“据调查,是因为德华新任业务经理的缘故。关于这—点,十分的奇怪,什么样的老板会任属下损失巨额的金钱而不开除他呢?”他提出自己的观感。
“那位新任的经理叫什么名字?”方母心中已猜到八分了。惟有如此,所有的疑问才有答案。
“方志杰。”
真的是他!感谢老天,终于让我找到他了。方母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
找到独子的狂喜几乎让她丧失了原有的自制。
“夫人,方夫人……方夫人……”电话的那头传来对方急切的呼唤,希望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喂……”良久,方母才平缓了心情,回过神来。
“方夫人你还好吧?”对方关心地问。
“还好,不碍事。”恢复平常的方母淡淡地应道。“现在,我要你们调查方志杰这个人,调查他何时到达海岛的,及他这段时间到底都在做什么。”
“夫人,敢问这个方志杰可是令郎吗?”毕竟身为一个侦探,如果连这点敏感度都没有,那不就白干了吗?!
“我想关于这一点,我还是不说的好。”免得消息外露,到时志杰可能就有危险了。方母暗暗想道。
“那么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你报告的。”对方承诺着。
“愈快愈好。”方母嘱咐道。
☆☆☆
海岛,志杰原来躲到海岛了。躲在方母卧房门后的宣如一句不漏地把方母刚刚讲的话全给听进去了。静静地,她穿过门廊,来到方氏大宅屋后的花园里,轻闻着花香。
不知道他在那边是怎么过活的?从佣人口中,宣如知道了志杰离家的理由,也了解到他离家后方家所发生的种种情形。她惊讶地发现,方母竟如此的冰冷,一点都不像父亲口中那个爱笑、爱幻想的女人,或许那是年轻时候的她吧!
而方父呢,虽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但显然活得并不快乐。坚毅的双唇从没露过真正的笑容。而奇怪的,他常常以一种伤痛的眼神偷偷望着方母。为什么会如此呢?这样的方文远又与她父亲口中说的那位充满热情、活力、理想及快乐的好友方文远,未免差得太多吧!
最令人感兴趣的莫过于那位印度人拉里马了。现在,很少有人会如此自愿委身当奴仆,甚至以此为傲的。就连方氏大宅中的仆人也不会像他一样,如此仅守本职。老实说,他长得挺英俊,又很有才华,通晓多国语言,而且又是方伯父生意上得力的左右手,可惜自居为奴。想到这里,宣如不禁摇摇头,这一家可真是怪,难怪志杰会出走。说不定,他是方家惟一正常的人呢!
看着宣如慢慢地走过来,拉里马站在花径上静静地欣赏她美丽的身影。不知她低着头在想些什么,想得又笑又摇头晃脑的。
宣如惊讶地发觉眼前洁白布鞋的双脚,不用抬头她就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了。
“你好呀!拉里马。”宣如这才抬起头,露出一脸灿烂,看向身着白色印度装打扮的拉里马。
免不了的,拉里马的心又漏跳一拍。他暗自诅咒着自己的没用。
“很好,谢谢宣如小姐。”拉里马躬身道。
又来了,该死的主仆礼节!宣如皱着鼻子不悦地叫道:“拉里马,不要再叫我小姐了,也不要再对我鞠躬哈腰的,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才改得了呢?”
“是的,小姐。”
宣如翻白了眼,在心里骂道,该死的奴仆意识。
“请问小姐有心事吗?”对宣如的评语拉里马只能置若罔闻。
“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宣如道,“你知道志杰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拉里马有点不解,她之前已经问过了呀!
宣如神秘地一笑,用低低的声音小声地说:“我知道哦!”她想在他面前扬威一番。
可惜,拉里马久经商场,早已练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面对他只皱皱眉头的脸,不带一丝惊愕,宣如失望了。
“在海岛哦!想不到吧!”她神秘地说。
“你怎么知道?”拉里马惊讶极了。
“伯母讲的。”宣如说得有点心虚,她不想让拉里马知道她是偷听的。
“不可能,夫人不知道。”拉里马轻轻否认道。
“你怎么知道?”宣如不服地嚷着。
“如果夫人晓得了,那她现在不会还在马尼拉。”这是绝对的事实,谁都不能反驳。
“哦……”该死的精明。宣如暗咒道,“我是听到她说电话,才知道……”宣如这才不甘不愿地道出真相。
这下可好了,拉里马震惊地想道,老爷的计划可能不行了。
☆☆☆
“恭喜您,方经理。又为公司赚了一大笔!”
“方经理,你真厉害,又帮公司赚那么多。”
“方经理,你真是能干……”
此起彼落的恭贺声亢斥着整个业务部,志杰只是淡淡地笑着,说着一些例如“谢谢”、“不敢当”……等屁话来虚应。
人心是多变的。眼前这些笑着恭贺他的人,谁相信几星期前还对他爱理不理,冷言冷语,甚至讥他是白痴,竟然让公司亏损逾千万。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老板还要他这种笨蛋当经理,其实他自己也不晓得。当他问时,他只是耸耸肩,淡淡地说着:“因为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你现在只是未展出实力而已。”
那时候,他感动得几乎快哭了,感谢他赏识他、相信他。几乎都快把他当上帝、主人了。
但现在的志杰——懂事多了,也认识了什么叫做人心难测。像眼前这一群,以前待他冷若冰霜,现在却热情地待他,但他现在心里明白,也开始怀疑老板对他的赏识很有可能是另有它因。
有可能是老爸吗?但为什么呢?志杰不明白,他想如果家里知道他的行综,一定会十万火急地把他“劝”回去。因此,既然这近三个月来,没有任何迹象的话,那不就表示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
对!一定是这样。
☆☆☆
“坐下,志杰。”德华董事长——江德明对推门而人的志杰道。
志杰顺从地坐到办公室内的皮沙发上,望着对面抽着烟的男子——江董事长。
“请问,叫我来有什么事呢?”志杰开头问。
江德明捻熄了手上的香烟后,这才缓缓地道出口:“志杰,你到公司也有个把月了,也替公司挣子不少钱。你实在是个做生意的天才。”
“哪里。我不是什么天才,我也曾让公司亏过钱,而且数目还不少。”志杰实话实说。
“呵!呵!呵!”江德明笑了起来。亏,他哪有亏?这个小子丢了钱,他老子马上补上,更何况,这小子后来也为他狠赚进了一笔。真是好运到,什么也挡不了,竟让他碰着了这对怪异的父子。
“董事长,你笑什么?我唧里讲错了?”志杰又惊又是疑惑,以不安的语气问。
江明德好不容易抑制住了那得意的笑,大声地说:“小伙子,你来一个月了,学到不少东西吧!”
“嗯。”志杰点着头应道。但还是一头雾水。
江明德满意地点点头:“那我的任务总算可以说成功了。”
“什么任务?”志杰心中的疑团更大了。
江明德并不回答,代之的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似乎代表着遗憾及可惜。
“等你走后,我会时常想起你这个天才的。”
“走?什么意思?”志杰惊愕地叫道。
江明德看着他,又不禁大笑起来。
“问我,不如你自己去问他?”江明德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打开。
从门后出现一个人,皮肤黝黑,身材挺拔,双目炯炯有神。
“拉里马!”志杰惊呼道,嘴巴张得大大的,“你怎么会在这?”
“志杰少爷,好久不见。”拉里马躬身道,“拉里马来带你回家。”
“我不回去。”志杰脸孔死白,紧抿的双唇不依地挤出这句话。
“但是,少爷你离家两个多月了,已经够久了。”拉里马静静地说,丝毫不为志杰的敌意所动。
“显然还不够久。”志杰冷哼一声。心中的恐惧已然成形,他可以想见难缠的拉里马誓必为达成目的,至死不休。他该怎么办呢?
志杰心中浮现欣怡的身影,她的笑,她的温情及轻抚吉儿的景象……一幕一幕浮现脑海。怎么办?怎么做好呢?
“不够久也没办法了。夫人已查到你的所在了。”
“什么?”志杰恐惧地叫道。他似乎已经看见母亲冷冷地训诫他,训诫他身为方家长子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越轨的事?怎么可以离开她,不留一点消息,让她着急、伤心?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去找什么人生意义?然后她会冷静地指出方家显赫的声望,都被他败光了。
志杰揉揉已经隐隐做痛的太阳穴。然后,等到她看到了欣怡,她会骂他是吃了什么迷药,竟会爱上她这个没家世没地位的女人,说不定还会骂欣怡是个狐狸精、害人精……想到这里,他的头不禁更痛了,忍不住呻吟出他的烦恼。
拉里马看着他烦恼的样子,忍不住同情他。但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轻轻地,带一丝同情,拉里马补充道:“宣如小姐现在正住在家里。”
“宣如?”志杰猛一抬头惊呼。他的未婚妻,那个从小指腹为婚的许宣如。
拉里马点头证实。他的心一下沉到谷底,沮丧如排山倒海般袭卷而来。完了,他要怎么向欣怡解释?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怪他、不恨他?
此刻,志杰所想的全只有欣怡而已。
“少爷,回去吧!老爷正在等你呢!还有宣如小姐及夫人,至于这边的事,请少爷放心地交给我处理吧!我会郑重地向那些照顾你的人道谢。尤其是欣怡小姐,这些日子以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更是应该重重地酬谢她。”拉里马理所当然地道。
志杰警觉地眯起眼睛,紊乱的心思逐渐平控,抓住了拉里马话中的重点。
“你怎么知道欣怡的?”他问。
“这……这……”拉里马迟疑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海岛的?嗯?”志杰一步步逼近拉里马。他要知道他是不是被耍了,被他父亲设计了。他要知道……
“少爷,这并不重要。”拉里马了解志杰,知道他现在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也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是个绝佳的导火线。但他向来不擅于说谎,所以他只能拖延、敷衍。急得他满头大汗。
“我要知道什么时候,说?”志杰不放松地追问。
“抱歉,少爷我不能说。”拉里马铁了心,不管志杰再怎么逼,他就是不吭一声。
但,聪明如他,怎么不会从拉里马的举止中找到答案呢?
“那么,你们早知道我在海岛喽?”志杰冷笑一声,微带一股凄厉,“没想到我逃那么远,还是逃不过你们的控制,翻不过我老爸的五指山。”语气间带着一抹凄楚、绝望及愤恨。
拉里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志杰。眼前的他--心思变得敏锐,气势变得慑人,反应更是变得敏捷。这样的少爷是老爷所盼望的,但是他却依然喜欢以前单纯的少爷。眼前的这位,他无法摸透,也无法掌握。
过了半晌死寂的沉默后,志杰沉静地问:“我母亲什么时候会来海岛呢?”
“夫人现在只知道少爷在海岛,可能并不清楚详细的地址。假若如此,一星期内她势必也会来的。”拉里马公事化地报告。
“一个星期?太短了。”志杰喃喃自语道。他要怎么在一星期内把真相向欣怡解释清楚呢?要如何才能取得她的谅解呢?
“少爷,你在为什么烦心呢?我可以帮忙吗?”
志杰抬起头看着拉里马,缓缓道:“我老爸有什么话要交代我吗?”
拉里马愣了一下,记起临走时,老爷的吩咐。真是知父莫若子呀。“有的,老爷交代——要少爷用自己的心做事,但也必须考量环境的要素。”拉里马对这句话不解。
但志杰一听就明白了。老爸已经知道他和欣怡的事了。这只老狐狸,志杰暗骂道。但,这也表示父亲赞成欣怡了?
“少爷,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拉里马再次重申道。
“拉里马,你懂得‘爱’是什么吗?”志杰问。
拉里马一愣,随即会意过来:“是欣怡小姐吗?”
志杰点了点头,无言地起身离开。
“少爷,”拉里马叫住志杰,“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吩咐,我目前住在xx饭店五一三室。”
志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随即关上办公室的门。暗吁了一口气。现在的他,已无心再玩金钱游戏。饱受惊吓的他,随即早早地下班回家。
回到空无一人、沉静寂寞的公寓,志杰立即扯开身上的西装,急欲松一口气似的瘫在沙发上。俊俏的脸庞布满了绷紧的线条,坚毅的双唇稍显苍白。
一声又长又深的叹息从喉口逸出,他紧闭着双眼,想从目前紊乱的思绪中找出一个解决目前困境的好方法。吉儿轻轻地跳到他身旁,紧紧挨着他温暖的肉体,喵呜、喵呜地撒娇。
“当猫真好,不用追求名利,不用为情所恼。只要活着就好了。”志杰感叹地拍着它。
☆☆☆
欣怡进门时所看到的情景——一个男人抱着一只猫一起窝在沙发上。她笑了笑,走过去拿了一件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今天怎么提早回来了,欣怡疑惑着,打算等他醒来后问清楚。
看着他俊美的睡相,满腔的爱意使她禁不住轻尝他的双唇。睡梦中的他突然一把抱住她,粗暴索取她的吻;惊悸的她任他予取予求。她浮荡在虚幻的世界里,驱策的动力是他的热情。
“欣怡,欣怡,你不要生气,不要离开我。”志杰虽放开她的唇,但仍然紧拥着她,口中狂乱地叫着。
“志杰,我在这里,我没有生气,也不离开你。”欣怡像个母亲般,柔语抚慰被噩梦吓坏的孩子。
“欣怡,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我怕你不理我。”睡梦中的志杰意外地将他的困扰说了出来。
欣怡蹙着眉头静静思索,什么事使他变得如此不安?他又瞒了什么事?欣怡愈想愈怀疑。
☆☆☆
志杰在一阵香味扑鼻中,缓缓醒转。他凝神倾听着周遭的一切,厨房传来轻巧却略显零乱的脚步声,间中杂着偶然的锅碗碰撞声。是欣怡,他满心愉悦地笑着。坐起身来,也不管被他翻落的吉儿,随即快步地朝厨房奔去。
“欣怡,我好想你。”志杰从身后一把环住她的纤腰,随即找到她的唇恣意地吻着。
欣怡又再一次被热情所征服,沉醉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不知过了多久,志杰放开她的唇,埋进她的秀发中轻轻地喘着。欣怡也好不到哪里去,加速的心仍剧烈地跳着。
“你今天怎么提早回来了?”她问。
“没什么!只是……只是累了罢了。”他敷衍道。
“你有事瞒我。”她不满意地继续追问。
“没有的事。”他飞快地否认。
“哦……”欣怡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眸中,
志杰转开了目光,不自在地咳着。这一切看在她眼中,无异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举。
“我生平最恨人家骗我。如果你骗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欣怡严厉地警告道。
志杰一听,脸“刷”一下地变白,心跳差点停止。现在的他能说出一切真相吗?就算有“天”可以借胆,他也不干,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呀!
“你太多虑了。”志杰将她的头按向胸膛,低声地说。
欣哈根本不信,他死白的脸,僵硬的身躯,颤掉的双手都在说明……
“但是志杰……”
“我爱你,欣怡,只要记住——我爱你,好吗?”志杰打断欣怡的问句,绝望无助的他紧紧地抱着她,双手不断地抚遍她全身,似乎要证实她的存在似的。
他的狂暴弄痛了她,可是她火热的身子却不在乎。现在,她的世界只有他,只能感受他所给予的快乐。
志杰横过她的身体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朝“他们”的卧室走去,一路上两人的唇仍炽热地交接着,舍不得分开。
满桌刚做好的佳肴就这样被遗忘了。
☆☆☆
新的一天又来了,带来新的活力与快乐。欣怡愉悦地在屋里忙着,哼着最新流行的歌。送走了志杰,今天刚好她不用上班,所以她决定要好好地利用这一天。
就在这个时候,门钤响了起来。欣怡急忙跑过去开门。
“请问,找谁?”欣怡客气地问。
方母扬了扬眉,打量着眼前因家务而邋遢的女人,这人大概是佣人吧!
“我找林欣怡小姐,她在吧?”她淡淡地问。
原来是来找她的,欣怡想,一面又为她言语间的冷漠感到奇怪:“我就是林欣怡。”她迎视着她讶异的眼光。
方母惊讶极了,眼前这位平凡的女子就是自己儿子迷上的狐狸精吗?
“请问,你是谁呢?”欣怡问。
“我是志杰的母亲。”她答。
原来是志杰的妈妈。欣恰恍然大悟,脑中也回想着志杰颇不寻常的“家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我能进去坐吗?”她问。
“当然,当然。请进。”
进了屋子,方母打量着四周,眼中现出了鄙夷的眼光。这屋子的一切,实在显得太寒酸了,方母嫌恶地打量着,真难为志杰待在这种地方。忙着奉茶的欣怡并未察觉方母的异样。送上茶后,欣怡坐到方母对面的沙发上。
“请问,伯母这次来……是为了何事?”欣怡问。
“当然是为了带志杰回家。”方母轻喝一口热茶后道。
“但,夫人,难道你不觉得志杰待在海岛会比较好吗?”什么样的母亲会把自己的儿子往歧路上送呢?欣怡想起志杰当初想从善的决心。
“不觉得。”方母轻扬眉头,淡淡地答。
没想到志杰的母亲如此愚痴不通,欣怡气愤地想。“那么,请问待在黑社会杀人放火有什么好呢?”
方母一愣,不明白地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身为一个母亲的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带自己的儿子往黑社会里钻?”说着说着,口气不禁有点冲动。
方母摇着头:“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都不明白。”
我说得很清楚呀!怎么她一脸茫然?难不成,她被他丈夫蒙在鼓里吗?对,一定是。欣怡不禁有点同情她了。
“请问,夫人你知道你丈夫在做什么吗?”欣怡试探地问。“当然,外子是一位生意人。”
果然,她不知情。欣怡证实地想。叹了口气,做这种事总是不容易的,但为了志杰着想,她不得不告诉她这个“残酷”的真相。带着惋惜的眼神,她说:“夫人,其实你丈夫并不是—个生意人,嗯!确切地讲,他并不是一个正当的生意人。”
方母抬起眼,望着她,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欣怡润了润喉:“老实说,你丈夫从事的是一种稳赚不赔的生意,从别人身上拿钱去花,不管这个人愿意与否,如果他不愿意,他得付很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林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外子是一位黑道角头喽?”
欣怡暗吁了一口气,她终于有点明白了。“所以你看,带志杰回去那种环境是不智的。”
“砰!”方母重重地把杯子放回桌上。此举让欣怡吓了一跳。
方母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林小姐,这就是你不让志杰回去的原因吗?”
欣怡点点头,愣愣地看着她。
“志杰相信他父亲是角头吗?”她又问。
欣怡再次点头。当然,这是初见面时,志杰他自己讲的。
方母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厉声骂道:“林小姐,没想到你是如此阴险的小人。竟诱骗志杰,让他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坏人。”
欣怡愕然,情况竟比所想的还糟。看来她是对自己的丈夫深信不疑。
“夫人,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说服志杰,是志杰他自己这样说的。”欣怡试着解释。
‘琳小姐,现在你又试图说服我相信我儿子撒谎吗?”方母冷冷地问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欣怡忙否认道。
方母冷哼一声,淡漠地说道:“虽然我不过问外子生意上的事,但对外子的生意也有八分的了解。如果他有任何不法的勾当,是难逃我的耳目的。再说方家历代是社会的名门富豪,若与黑势力沾惹,是会令方家贻笑世人的。因此,你所编的谎言实在是太肤浅了,只能骗志杰这样毫无心机的小孩。”
豪门世家?黑社会、杀人放火?做生意?!欣怡搞糊涂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夫人,请问你有没有女儿呢?”欣怡小心地问。
“志杰是我惟一的孩子。”她答。
欣怡深深吸一口气,这两人之中绝对有一人是骗她的,她向天祈祷不是他。
“夫人,请问你有何证据证明你就是志杰的母亲?”
方母微微一呆,随即从她的皮包中拿出一叠照片交给欣怡:“看,这就是证据。这里有志杰和我及他父亲的合照,及他小时候的……”
欣怡一张接一张地看着,心也一寸一寸地冻结,媳明白她被他耍了、骗了。
“他骗我,他骗我……”照片从她颤抖的双手滑落,她失神地喃喃重复念道。
方母捡拾掉落在桌上的照片,一面看着她,奇怪她又在玩什么把戏。“他骗你什么?”她问。
“他骗我说他是角头老大的儿子,他要远离黑社会,重新正大光明地过日子,他骗我说爱我,骗我说要跟我结婚,骗我说……”欣怡失魂似的回答道。
“你做梦。”方母严厉地打断她,她可真是个卑鄙不知廉耻的女人,“想做方家的媳妇,你不配。”方母以少有的严厉叫道,“凭你一个孤儿,父母不详的,又没家世地位的,想当志杰的新娘,门都没有。”
这一句话像一把利刃,无情地往欣怡心中刺去。
“我告诉你,志杰只是一时对你迷恋,等时间一久,他就会明白要回到方家来。毕竟他是方家的继承人,方氏企业未来的董事长。”方母无情地说道,“更何况,他还有一位未婚妻正在等他呢?等到他们一结婚,你更是没有立足之地。”
“他有未婚妻?”欣怡困难地问。
“对,宣如比你好太多了,她不但知书达礼,而且又美丽乖巧,重要的是家世好,只有她才是志杰的新娘,而你只不过是他一时的消遣罢了。”
一时的消遣,欣怡疯狂地想,一时的消遣。模糊中又传来方母冷似冰霜的声音——
“要等志杰回头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不知你又会出什么主意耍他。说吧!你要多少才肯离开他,”方母拿出支票簿问道。
欣怡瞪着她,眼中仿佛空无一物。
“一百万够了吧!"方母不耐烦地问,见她不反应,“两百万?三百万?四百万?五百万?”
欣怡眨眨酸涩的眼睛,流出一滴滴心碎的泪珠。
方母见状:“好,五百万。”说完,将签好的支票推给她,“希望你信守承诺尽快离开他,否则,我会让你很难看。”说完,随即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