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洛阳城门处,两列精心挑选的精壮陆家家丁一字排开,整齐画一的队伍由城门站列到陆府绵延近一公里。这队迎宾的陆家家丁,个个高大威猛神情严肃,手持单刀,锐利的刀锋光芒在阳光下映着黑色劲装一样刺人,黑衣劲旅身上绣的鲜明显眼的黄色千里战马标志及迎风飘扬斗大的「陆」字,不管多远,一看就知道是兵部尚书陆府的人马。
陆府上下,众人也都为迎接德贵妃之事而忙碌不已。
陆安自门外急急忙奔进,在元贞和老管家前紧急打住了脚。
老管家斥道:「陆安,看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莽撞样的,小心撞到大少爷。」
陆安气吁吁,插手弯腰:「来了,来了,快了,快了。」
元贞皱眉看着陆安,老管家看元贞脸色微不悦,骂陆安:「陆安,你说得没头没脑的,叫大少爷怎么懂?好好说清楚。」
陆安仍然喘着气说道:「大少爷,我探到啦,德贵妃车队现在在一里外,一长排的,那种阵势又神气又壮观,管保没人看过,这一次咱们陆府可风光了。」
元贞点点头:「一里外了?很好,跟我估算的时间差不多。老管家,厨房怎么样了,娘娘口味重,难得皇上准了省亲,咱们可要好好伺候着。」
老管家:「大少爷,厨房已经备妥上等菜料,府里也全部叮咛过,谁今天要敢犯了错,说了不该说的话,饭碗下保,一切全照您的吩咐进行。」
「嗯,很好,很好!」元贞望着大厅灯采,难得的露出满意微笑,这回爹应该很满意他的表现了吧?眼角看到梅香走过,他突然出声叫住她:「梅香,你怎么没看着秋雪?」
梅香停了下脚步:「回大少爷,二少爷说有事要问秋雪,叫我先忙自己的,不用在旁边看着了。」
元贞:「元和?」
元贞猜想元和的用意多半是为了要问元美的事,不过他不信秋雪知道什么,真知道什么早就说了,没人会笨到要白白挨一顿皮肉毒打,那种毒打,连个壮汉都不见得挺得住,何况是秋雪这样的弱女子。他今天忙着迎接贵妃的大事,根本没空去看秋雪,也不知道她的皮肉伤好些了没……
梅香看元贞末出声,怯生生的问着元贞:「大少爷,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元贞:「梅香,你跟老管家一起去拿副金创药让秋雪敷着,不然厨房的活儿都没人做了。」
梅香有些意外,陆府上下都说大少爷不讲人情,没想到,大少爷还会让她拿药给秋雪。梅香连忙谢过元贞:「谢谢大少爷。」
元贞看着梅香离去的背影,眼里现出难得的温柔表情,喃喃自语:「秋雪……」但没多久,元贞就迅速回过神来,又恢复一贯冷然表情往陆府内厅走去。
*****
陆府内厅,陆父、元和、刘氏三人对座,气氛凝重。
元和担心地说:「爹,昨晚气候变凉,小妹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挨饿受冻的,唉.....」
元和忽的站起身:「不行,我真的放心不下,爹,这样好了,我想不必大队人马,只叫陆安跟着,我还是先找人去,姑妈一向疼小妹,知道我找小妹没能接驾,应该也不会怪罪的。」
陆父喝住一心往外走的元和:「站住!哪儿都不准去,照料完贵妃省亲大事再说。」
刘氏:「和儿,快坐下来,别再惹你爹生气。」
元和无奈的又坐了下来:「爹,小妹会逃,还不就是跟孟家亲事有关,既然小妹和少华两人彼此真心,等我把人找回来,您就成全他们了吧。」
陆父冷笑:「我的眼光会差吗?孟家跟咱们门当户对,有什么对不起你妹妹的?崔少华能让三丫头过好日子吗?你担心她挨饿受冻,我看她倒走得爽快,一点没担心我们怎么应付娘娘询问。」
刘氏苦口婆心地说:「和儿,天下父母心,你爹还不是怕三丫头跟着少华吃苦,才答应了孟家婚事。」
元和:「爹.....」
陆父举手示意元和住口:「不用说了,反正我饶不得他们,再多说,连你一块办了。」
元和犹想说话,元贞从大厅走了进来,站在陆父面前:「爹,时辰差不多了,我刚四处看过,一切全都照您吩咐准备妥当。」
陆父点头:「元贞,你办得不错。」
果然得到爹爹的赞美,元贞脸上布满笑意。
此时,老管家匆匆进门:「禀告老爷,外头来了两位公公,说是贵妃娘娘车队即将到来,请您准备接驾。」
陆父点点头,看着元和严肃叮咛道:「和儿,要是娘娘跟你问起三丫头,给我沉住气,小心照计划答话,知不知道?」
元和点点头,一行人迈出门外。
*****
陆府大门外,元贞率领一干家丁整齐排列成两排,准备跪接贵妃娘娘,贵妃大轿由远渐近,门外齐声高呼「恭迎贵妃娘娘。」大轿在陆府门口停住,前行太监高声道:「陆大人,接驾。」
德贵妃由两个太监伺候下轿,大队武士分列门外,贵妃进陆府大门,前、后、身旁众多太监跟着,陆父、元和、元贞齐口同声跪拜接驾:「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贵妃挥手示意:「全都起来吧。」
陆父三人起身:「谢娘娘。」
陆父三人起身,元贞、元和趋向前准备搀扶,德贵妃看了元贞一眼,把手搭向元和,元贞立在原地,伸出的手,垂了下来,低着头,随在贵妃、元和、陆父等人后,默默前行进门……
刘氏与众丫环,跪在大厅内,行国礼恭迎贵妃娘娘,德贵妃叫众人平身,看了太监一眼,太监立即宣旨:「闲杂人等退下。」
一声令下,只见大厅内,德贵妃端座正厅大位,一旁太监伺侯着,陆父、元和、元贞、刘氏皆恭敬立于下。
德贵妃:「只剩自家人,俗礼就免了。」贵妃指着陆父与刘氏:「你们到旁边来坐着吧,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陆父拱手跪谢:「谢娘娘赐坐。」刘氏也叩首为礼,两人一并定向前坐下。
德贵妃看着元和高兴的伸手招呼:「和儿,快过来,让姑母好好瞧瞧,姑母心里老挂着你和三丫头呢。」
元贞看着元和高兴向前的背影,眼神飞快转过贵妃,不公平的待遇让他深皱着眉,垂下的双手在袖中握紧了拳,经过几次深呼吸,慢慢地松开握紧的手。
元和:「姑母,好久不见了,您头疼毛病好点儿没?」
贵妃笑:「看见你这小娃儿就好多啰。」
德贵妃拉着元和的手,仔细上下端详了一番笑着说:「嗯,和儿看起来又长大了不少,样子长得真好,天庭饱满,五官端正,双眼有神,看起来又俊又正直,怪不得你爹看重你,和儿,平时没事多到宫里陪姑母聊聊。」
元和:「那有什么问题?只要姑母您不怕烦,叫我天天去我都高兴,反正皇宫里头好吃、好玩的事儿多着呢。」
元和没多想的立刻转头对着元贞笑说:「哎,大哥,你也别老忙着家里事,过两天咱们一起进宫去吧。」
德贵妃皱了下眉,元贞看着贵妃,沉默不语,元和未觉有异,仍满心高兴的继续说话:「不过话又说回来,姑母,您那儿深宫内院门禁森严得很,就怕我跟大哥这些闲杂人等都不好随便进进出出。」
元和跟着又满脸笑容的对元贞笑:「对吧?大哥。」
元贞面无表情:「是。」
元和的话让贵妃、陆父、刘氏三人相视而笑,德贵妃高兴:「和儿,你这小娃儿越来越会寻姑母开心了。」
元和笑:「姑母,我哪里敢啊?」
德贵妃目光扫过元贞,敷衍的点点头道:「元贞,你也不错啊。」
元贞见贵妃对他只草草问候几句,不如元和贴心,心里五味杂陈,脸色微沉。
德贵妃目光扫射大厅一周疑问:「三丫头呢?怎不见人影,这小女娃儿又躲到屋顶去啦?」
陆父笑:「不躲啰,都十八岁的大姑娘家了。三丫头前两天染了风寒,人现在房里歇着休养。」
刘氏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刚刚才又吃了药。」
德贵妃站起身:「染了风寒?三丫头一向好动贪玩,叫她乖乖躺在床上还真是件难事,我去瞧她一下吧。」
德贵妃伸手搭着元和,就往内厅走去,元贞、刘氏神情立即紧张,陆父以眼示意两人镇定,一群人跟着往内厅走去……
一群人站在元美房外,陆父、元贞相望了一眼,刘氏紧抓着陆父,众人眼波流转间传递着异样气氛,仿佛有什么不寻常的秘密被掩盖着。
德贵妃:「三丫头,姑母来看你了。」
门内传出一阵女子咳嗽声,边咳边道:「姑母,咳咳咳,别进来,大夫说会传染,咳咳咳,我服过药,已经好多了,您别担心.....」
德贵妃停止进入,看着房门担忧的说:「三丫头咳成这样,我不进门瞧瞧,怎么能安心?!」说罢,德贵妃推着房门准备进去,众人大惊失色。
刘氏急的大声喊:「等等--娘娘,三丫头还咳得厉害,万一风寒传给您,影响凤体,兹事体大啊。」
陆父接着阻止:「大姐,皇上好不容易才准了省亲,万一回宫后凤体违和,皇上发怒,我们陆府如何担待得起?这样子吧,赶明儿三丫头好些了,我立刻叫和儿跟她一起进宫给您请安,您看如何?」
太监也连忙劝阻:「娘娘,尚书大人说的有理,万一凤体有个闪失,咱们所有人怎么跟皇上交待,娘娘,万请三思。」
里头阵阵咳嗽声不断,陆父众人情绪跟着咳声起伏紧张不已。德贵妃沉思片刻后说道:「好吧!和儿,你记着过两天,跟三丫头一起进宫,我心里可惦着这小女娃。」
众人看到贵妃打消主义,心中都松了口气,一行人往大厅方向走去,元贞略有所思地回头望着元美房门一眼,才迈开脚步跟上去。
房中,等待人声脚步声渐去渐远后,秋雪揭被而起,松了口气似的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一群人大厅坐定不久,德贵妃仍不放心,突然对身旁太监道:「小四子,去给我传太医过来,这风寒虽是普通病,总还是得根治了才妥当。」
太监:「是,奴才这就去。」
陆父大惊连忙拦下太监:「大姐,三丫头不过染了些小风寒,先前也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看过,服过几帖药,应该不碍事了。我看就不必劳师动众,再让太医专程跑这一趟了。」
德贵妃嗔怪地说:「我心疼三丫头,也不过是让太医跑一赵路罢了,说什么劳师动众呢。」
陆父还想说话,贵妃挥手示意不必多言,陆父又急又惊,示意元和接话,元和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话:「爹,我相信姑母知道实情,一定会谅解的。」
陆父没料到元和竟在此时口出此语,又急又惊瞪着元和:「你这个莽撞东西瞎说什么?!」
德贵妃冷冷看了陆父与刘氏:「你们几个瞒着我什么事?和儿,好好说清楚。」
元和:「是,姑母,其实小妹没病没痛,她与崔少华彼此钟情,不喜欢爹订的孟家婚事,所以昨夜才会一时情急跟少华私逃了。姑母好不容易才准了省亲,应该高高兴兴的,怕您担心,这才谎称小妹染了风寒的。」
德贵妃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就想,三丫头这娃儿怎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德贵妃睨了元贞一眼,冷冷的说:「为了我要回来,安排半天演了这么大场戏,你们想得可真周到啊!元贞,你出的好主意吧?」
元贞惶恐:「我也是情不得已,就怕娘娘担心。」
德贵妃:「担心?怎么没有人替三丫头的清白担心?哼,这崔少华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本事让三丫头心甘情愿跟着走?!」
元和早就等着贵妃问少华的事,他知道姑母最宠爱元美,如果姑母肯出声,那局势就大有可为。
元和把握大好机会连忙回道:「姑母,少华是和儿书院好友,是洛阳城有名的才子,日后京试大有希望一试状元及第,可惜家境不富,我才请爹通融,让他寄住,我们一道切磋准备功课,和儿敢拿性命保证少华人品才学出众,是人中之龙,绝非坏人。」
陆父闻言怒道:「哼,还敢说什么保证,当初我还不是看在和儿你说情的分上,又见崔少华知书达礼,才情尚佳,我才勉为其难答应借住一事,没想到他自己不知上进,放弃功名,还恩将仇报拐骗三丫头一起私逃,我饶不了他们。」
元和:「少华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不一定输给孟家大公子,爹,您一向都疼小妹,您又何苦一定要为难他们?找人的事,我去。我先把他们找回来,到时候,您别为难他们了。」
陆父冷冷的说:「你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吗?从小你跟三丫头就一条心,崔少华又是你学堂好兄弟,就算找到人,你妹妹一把眼泪,恐怕就哄得你心软,到时你会肯把人带回来么?不要再说了,找人的事就交给元贞。」
元贞:「是,爹,您放心。」
元和还想力争:「爹……」
陆父坚持地说:「你给我专心准备考试。」
刘氏:「和儿,你爹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别辜负了你爹一番苦心。」
「姑母……」元和紧张的望着贵妃,期盼事情有所转圜,贵妃对元和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勿躁。
德贵妃:「二弟,三丫头性子强得很,脾气烈起来跟你一个样,和儿的话可能还勉强听听,如果让元贞去,一个弄不好,反倒误事了,眼前先把人劝回来再说,这事我看还是让和儿去办比较妥当。」
陆父不服气:「脾气烈?我这个做爹的,可容不得她耍性子,大姐,这事儿我还是交待元贞。」
元和心急:「爹,爹.....」
德贵妃脸色一沉,一字一句说道:「怎么,陆家的事,我这个做姑母的没权利管了是不是?别说我是贵妃,再怎么样,我也是你这个兵部尚书的嫡亲大姐,我心疼三丫头,让和儿去找,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尚--书--大--人--」
陆父阴着脸与贵妃僵持地互望,一时间,厅内气氛紧张,刘氏见情况不对,赶紧打圆场:「娘娘,请息怒,别动了肝火伤身体。」刘氏又转头劝着陆父:「老爷,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回来,既然娘娘都说了让和儿去找,这和儿办事也不糊涂,我看就让和儿去吧。」
贵妃依然沉着脸,陆父见状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既然是娘娘的旨意,一切您做主就是。」
元和大喜做揖:「谢谢姑母,谢谢爹,您们放心!」
陆父冷冷瞪着元和,不发一语,德贵妃瞄了陆父一眼,举手示意:「等等!别让人家说我仗势欺人,和儿,三丫头的事算交给你了,不过姑母有个条件,一个月内你得赶回来继续准备京试,一个月还寻不回人,这事儿就得让你爹自行处理。」
元和大喜:「放心,放心,一切有我担着。姑母,我回来再跟您请安。」
元和高兴不已转身欲离去,贵妃却又出声叫住元和:「和儿,等等,别这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
元和疑惑的看着贵妃:「姑母,您还有什么吩咐?!」
德贵妃看着元和笑而不语,突然目光调转至陆父问道:「和儿今年二十一岁了吧,原本这次我回来,是想谈谈和儿跟蓉蓉的亲事,没想到出了三丫头这件意外。」
元和听到亲事微惊,陆父则略高兴的缓了气问:「是,大姐,本来这回我也想趁您省亲回来时,好好跟您琢磨和儿与吕相国千金的婚事该怎么办比较妥当,哪知道三丫头给我出这么头痛的大事。」
德贵妃:「如果照和儿说的,我看那崔少华似乎也是个诗书君子,料想不致于会对三丫头做出不轨的事,况且看样子他们也走不远,你不必过于担心。至于和儿跟蓉蓉指腹为婚的这桩亲事,我看还是照咱们当初跟吕相国说的,等和儿考完京试后,就让和儿迎娶蓉蓉,早日让这两个小娃儿安定下来。」
陆父喜声道:「大姐,我与吕相国本为同朝好友,相国千金又是人中之凤,他二人也算青梅竹马,这下子陆、吕两家真是亲上加亲了,大姐,和儿这桩亲事就这么说定了,哈哈哈哈。」
贵妃微笑点头:「嗯,很好,很好。」
德贵妃、陆父两人说的兴高采烈,站在一旁的元和,一心只想快快去找元美跟少华,一个是他生平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元和在心里偷偷打定如意算盘,先找到他们二人,到时再设法让姑母出面说服爹,只要皇姑母出马,他爹都不能不听。
至于自己跟吕蓉的亲事,元和倒没多大感觉,他一向寄情于诗词书赋,不懂男女情爱,成亲对他而言不过是遵从父母之命,况且从小旁人早已告诉他未来新娘是蓉儿,还好蓉儿跟他也算诗友,也不算娶陌生女子为妻,现在还是找人要紧,元和想到这儿,赶紧跟陆父及贵妃说明要准备行李后就匆匆离去。
贵妃见元和对婚事未有意见,微笑点点头,又关心元美问道:「三丫头一向被伺候惯了,这回这么有本事逃了出去?!」
陆父哼的一声:「有本事?要不是有秋雪那个丫头帮忙,她能飞得了?」
贵妃:「这丫头这么胆大啊?」
刘氏息事宁人地劝说:「我想也不完全是秋雪的错,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拦得了小姐。」
陆父:「哼……」
贵妃点点头:「这话倒也有理,那小丫头也算忠心,二弟,你就别太为难那丫头了。」
陆父无奈地答应:「是。」
贵妃担心地说:「这三丫头此刻不知会不会挨饿受冻了,唉,真让人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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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元美正在城外河边梳洗,稍事休息,整理仪容,少华手拿窝窝头自远处跑近,看着元美河中美丽倒影,剎时怔住,元美觉察,转身抬头,回眸一笑。
少华失神的看着元美轻声自语:「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啊!」
元美看他愣在当场,关心的说:「少华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了,怎么这样瞪傻了似的。」
少华没回话,元美急的摸了一下少华的额头疑惑的自言自语:「不烫啊,奇怪?」她突惊呼一声:「啊,是不是我头发没梳好,还是脸脏了?」
元美立即转过身对着河水,手忙脚乱整理了起来,少华看着元美纯真模样,忍不住自后揽住了她,对着两人河中倒影笑道:「河中有这么幅绝色佳人倒影,寻常人怎么能不看傻了眼呢?」
元美羞红了脸:「好啊,那我就泼醒你这个傻小子。」
元美笑着泼着少华水,少华一面回泼、一面笑:「哎呀,原来陆家三小姐喜欢傻小子,下回见着那些王公贵族,我可要记着告诉他们。」
元美娇羞不依,继续泼水:「你还说,你还说……」
两人在河边快乐的大玩泼水仗,不一会儿功夫,两人又笑又闹互泼得一身湿。少华将两人玩湿的外衣拧干后披在树上,一面等着迎风晾干,一面坐在河边烤着窝窝头与地瓜,少华认真的烤着地瓜,并将烤热的地瓜,掰开一大半,递给元美,她笑着接过来,又掏出手绢替他擦擦汗,拨了一小块,吹凉递向他的嘴,他一口她一口,浓情交织在彼此的眼波间。
远方突然传来一队兵马杂踏声,两人远望见河堤上,疑似是官兵身影,大吃一惊一赶忙躲进树林,不敢出声。一队官兵快马奔过,两人听马啼声渐远,才敢跑了出来。
少华扶着元美:「元美,你没事吧,好险,那么一大队的人马。」
元美:「我没事,马刚刚忘了牵着跑,衣服也没收,我才担心呢,还好他们没注意到。只是……」
少华担心地追问:「只是什么?」
元美迟疑:「我觉得那一队官兵好像不是我们家的人。」
少华:「别想太多,还是小心一点好,我们……」
元美俏皮地接着说:「我们在逃命,对不对?少华哥,你是不是又要这么说,我猜对了吧。」
看她一脸得意样,少华又好气又好笑:「妳哦……」
远处又传来马声,少华与元美面面相望了一下,少华拉着马,元美冲向前抓起衣服,两人又冲到山洞躲了起来,殊不知这次是元和、陆安策马奔过。
两人听马声远去,又跑了出来,元美高兴笑:「真像小时候和二哥哥玩捉迷藏,少华哥,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啊……」
「咳……咳……」少华连串咳嗽了起来,元美被少华的连连咳声打断了话,关心问少华:「少华哥,怎么咳成这样?啊,都是我不好,一定是刚刚被我泼得一身湿,着凉了。」
元美一面拍着少华的肩,一面跺脚懊恼,少华止住咳,顺势拥她入怀:「我没事的,看你紧张成这样,没事的,只是被刚刚的烟呛了一口。」两人互拥之际,元美忽然惊叫了一声:「啊,窝窝头和地瓜要烤焦了……」
少华笑着放开了元美,两人携手奔到起火处,高高兴兴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