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男人在乎的还是他真正的妻子,毓龄心头有些空荡荡的,不过又安慰自己,他们才是夫妻,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小三”,要怎么跟人家比。
“我不知道。”她黯然地垂下眸子。
“她还会回来吗?”纳尔图马上又问。
如果“她”不是原本的她,那么彼此又该是什么关系?还算是夫妻吗?他甚至对眼前的女人一无所知。还有这件事若传扬出去,又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首先是岳父那一关又该如何瞒过去?
从来没想过会遇上这么悬疑离奇的事,让纳尔图有些慌乱、有些迷惘,要考虑的事愈多,脸色也就愈凝重。
“我也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毓龄的心情也很沉重。
这个男希望琳宁格格能回来吗?做了这么多,自己还是比不上他的妻子吗?才这么想,毓龄不禁用力甩了下头,明明说过不要回报的,可是她却奢望能得到一点点爱,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纳尔图看着眼前神情落寞的女人,早该想到她们是截然不同两个人,之前已有不少迹象可循,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那么现在呢?现在的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有这妻子的外表,内在却是别人的女子?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混乱,这种事也很难让你相信,可是就算我想离开琳宁格格的身体,也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毓龄见他沉默得愈久,心情也愈低落。
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我并没有要你离开的意思……”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光是这么想,心就好痛。
毓龄一脸惊喜。“你相信我的话了?”
“除了相信之外,我找不到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解释。”纳尔图尝试着用其他角度来看待眼前的女人。“你说……你其实已经死了?”
“应该是吧。”她泛起一抹苦笑。
“你是哪里人?”他又问。
“你应该问我是什么时候的人才对,我大概推算一下,也不确定对不对,我想距离现在差不多是两、三百年后……”瞅见纳尔图一脸呆愣的表情,她也知道很难令人接受。
“不管你是信还是不信,也不要考我有关清朝的历史,问了也是白问,因为我记得的不多。”
纳尔图听出了端倪。
“你提到‘历史’二字,那就表示我大清朝到那时候已经……”说到这儿,倏地噤声不语。
“己经换人当皇帝……不是,那时候已经不叫皇帝了。”毓龄听懂他的意思,点了下头。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把真相都说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她两手握成拳状,仿佛在等待死刑的到来。
他该拿“她”怎么办帐内尔图愣愣地看着不是他妻子的女人,就算相信这番说辞,一时之间还是理不出个头绪。
“我……必须好好想一想。”他与她之间,到底算是什么?现在的纳尔图脑子只有一片空白。
“那、那你慢慢想吧。”毓龄苦笑道,语调里有几分哽咽,心想他会有这种反应很正常,应该多给他一点时间。
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纳尔图强迫自己起身,脚步踉跄地离开寝房。
不知走了多远,当他意识过来,已经踏出了院落,清凉的夜风也让纳尔图的头脑清醒许多。
“她”并不是他的妻子。
自从妻子坠马受伤,然后清醒之后,一举一动便开始牵动着他的心思和目光,就算选择相信她真的不记得以前是怎么对待自己和禧恩的,愿意和她重新开始,但是在纳尔图心中,从头到尾依旧认定她是三年前皇上指给自己的嫡福晋,也就是怡亲王的女儿琳宁格格。
可是突然之间知道“她”不是她,这个认知令纳尔图产生不小的错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心究竟是为谁而动。
“我是因为她是琳宁而心动,还是……”他不由得扪心自问。“不!我是因为‘她’的善良还有体贴,以及愿意为禧恩付出关怀和疼爱才喜欢上的……如果‘她’不是这样的个性,根本不可能会喜欢……”
在寂静的夜色中,纳尔图试图剖析自己的感情。
“万一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换成禧恩的额娘回来,一切回归原位,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吗?到那个时候……不!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不要失去她……
就算她是另一个女人……我还是要她……”说到这里,纳尔图顿时领悟了,他真正喜欢的是这个据说来自两、三百年之后的“她”,从来就不是他的妻子。
就算外表一样,内在却是截然不同,他不该把这两个女人混淆了。
纳尔图不禁忆起曾经错怪“她”的事,想到自己把对妻子的怨怒全都加诸在无辜的“她”身上,便马上往回走,想要请求“她”的原谅。
当他来到寝房外头,只见屋内的烛火己经熄了,剩下黑暗,作势推门的手伸到一半,考虑之后,又缓缓地落下。
也许今晚他们都需要独处,好好想一想两人的未来。
不过等天亮之后,纳尔图决定要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和心意,然后呢?然后和“她”真正的开始。
翌日一早
毓龄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眼角不时地瞟向同桌吃饭的男人,昨晚把事情都说开之后,还以为纳尔图需要几天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以及调适彼此的新关系,想不到才过了几个小时就来了。
“……多吃一点。”纳尔图主动为她挟菜。
她愣了一下。“呃,谢谢。”这表示纳尔图接受自己了吗?
纳尔图也发现她不断投来的揣测眼光,便将目光调到毓龄身上,被逮到自己在偷看,她脸蛋一红,连忙低头猛扒着饭。
见状,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当选择用另一种角度来看待她时,自然也就产生一种崭新不同的感受。
他们就仿佛是对初相识的男女,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想要亲近对方、了解对方,或许是因为她不是他的妻子琳宁,所以完全抛开过去的成见和心结,用全新的眼光来审视对方。
“你在看什么?”毓龄被他炽热强烈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这种眼神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经她一说,纳尔图才困窘地收回目光,清了清喉咙,好掩饰尴尬。
毓龄先是满脸臊红,不过很快又褪去了。
“你……看着我的时候,其实看到的是禧恩的额娘对不对?”
就算她不是琳宁格格,可是在他人看来,自己就是琳宁,但是毓龄真的好希望至少在纳尔图眼中,她就只是她而已。
纳尔图看见她眼底的自嘲,连忙开口解释道:“不是……”
“你承认也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知道多少次,如果想留在这里,就得要用另一个女人的身份,那么我会尽一切努力去接受……”毓龄绽出有些无力的笑靥。“我也会好好疼爱禧恩,把他当作亲儿子一样,绝不会伤害他的。”
“我当然相信你……”听她说得这般委曲求全、这般小心翼翼,让纳尔图心脏猛地抽紧,多想一把抱住她。
这就是她和禧恩的额娘不一样的地方,能够懂得设身处地为人着想,懂得付出,就算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孩子也愿意去关心和疼惜,这么好的女人又有谁会不动心呢?
“这些日子以来你为禧恩所做的,我都看在眼底,你才有资格当他的额娘。”
纳尔图肯定地说。
“谢谢。”这番话对毓龄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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