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足地吁了口长气,虚弱地说:“我累了……”
“那先把药……”话才说到一半,就见怡亲王神情平静,似乎真的睡着了,毓龄只好让他的身躯躺平,想说等他醒来之后再喝。
可是这一睡,怡亲王再也没有醒过来。
当晚,怡亲王便在熟睡当中逝世了。
当毓龄用出嫁的女儿这个身份为他送行,心中盛着满满的祝福,只希望她的阿玛一路好走。
尾声
三个月后——
早晚渐有凉意。
毓龄用手心轻抚着像是吹了气似的圆滚肚子,在廊上散步。“现在已经七个多月,差不多再等两个月应该就要生了吧……”
愈接近临盆的日子,她就愈坐立不安。
虽然不想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不过毓龄忍不住还是会害怕,毕竟所谓的稳婆只是靠经验,要是真的出了事,也帮不上忙。
“福晋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要是一个不小心没走稳该怎么办?”紧跟在旁的婢女忍不住又开口劝道。“小心……啊……小、心……”
“好、好,我休息一下就是了。”毓龄心想目己已经够神经兮兮了,身边的人却比她还要紧张。
婢女搀着她的手肘,慢慢地走回寝房。
“奴婢去端几样点心过来,福晋就坐在这儿不要乱动,不可以一个人出去,不能乱跑……”婢妹女慎重其事地叮咛。
“好、好,我保证坐在这里等你,不会乱跑的。”毓龄一脸啼笑皆非。
得到她的允诺,婢女才安心地走了。
要不是是毓龄坚持不要太多人守在身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纳尔图只怕会派十个婢女守着她,不过也差不多了,只要在府邸里走动,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随时有奴仆或侍卫过来关心提醒她要小心。
“怎么了?”纳尔图才跨进房门就看到妻子支着下巴在叹气。
她嗔笑一声。“没事,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太幸福也会想叹气?”他失笑地问。
“当然会了。”毓龄脸上的笑意加深,只要想到身边每个人都很关心自己,又多了好几个家人,连作梦都在笑。“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了,才会想要叹气。”
纳尔图坐到她身边。“幸福就好,不要提那个不吉利的字眼。”
“那只是一种口语……”见他表情正经,真的很忌讳,毓龄只好顺着他了。
“好啦,以后不说就是了。”
“婢女呢?”纳尔图有些不悦地问。
她横睨他一眼。“去拿点心了,我一个人在房里会出什么事,你们这样穷紧张,会让我压力更大。”
“好,我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他也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了。
毓龄抿着嘴角,又提醒他一次。“不要忘了你答应过,生孩子的时候要陪在我身边的,可不要太紧张了。”
纳尔图清了清喉咙,故作镇定地说:“咳,我知道。”
“我全靠你了。”一见他脸色有些泛白,毓龄努力憋住笑声。
“好。”他重重地颔首答应。
“纳尔图……”她想到什么,敛起了笑容。
“什么事?”纳尔图握住她伸来的小手。
“万一在生孩子的时候……不太顺利,你就跟稳婆说,要先保住孩子,不要顾虑我——”毓龄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斥打断。
“不许胡说!”纳尔图脸色更白了。
毓龄直视着他说:“就算是在两、三百年后,女人生孩子也不是每一个都很顺利,还是会有意外,我只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他沉下脸说。
她知道纳尔图不爱听,但还是希望以孩子为优先。“我当热也不想发生不好的事,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
纳尔图将她连同腹中的孩子抱在自己大腿上,“不会有事的……在咱们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上天不会拆散咱们的。”
“嗯。”毓龄点了点头。
没错!他们这么努力才能在一起,才有今天,所以更要相信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将两人分开。
一定会没事的。
在这样的期待下,两个月顺利地过去了。
连着几天下来,毓龄发现肚子往下沉了些,她有种直觉,应该快要生了,果真过没几天,她开始阵痛了,当阵痛愈来愈密集、愈来愈痛,她才知道生孩子真的会痛到让人想要大叫,电视上演的一点都不夸张。
“好痛……”她用尽全力抓着纳尔图的手叫道。
“我在这里……”纳尔图跪在炕床边安抚她。
“郡王爷快出去,男人不能进产房。”稳婆不停地挥着手赶人。
他看着痛到哭出来的妻子,担心忧急地说:“我要留在这里陪她……”
“纳尔图……”毓龄痛到不停地流泪。
“别怕,我在这里……”纳尔图握住她的手,满头大汗地安抚着。“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稳婆实在没办法把人赶出去,只好先忙自己的事。“福晋再用力一点……好……再用力……”
“啊……”她真的已经使出全力了。
突然,听到砰地一声——
“郡王爷昏倒了!”婢女发出惊呼。
“我就说男人不要呆在产房,去去去,快点把他拖出去……”稳婆没好气地吆喝着,这些男人什么都不懂,就只会逞英雄。
在产房内帮忙的嬷嬷和婢女们,只得连拖带拉的将纳尔图交给外头的奴才,原本痛到不行的毓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笑出来。
而这一笑,因为太用力了,孩子就这么顺利产下,井没有让她痛太久。
毓龄感觉到身体变得轻松许多,随即听到婴儿的哭声,稳婆说是个女娃儿,知道孩子平安地生下来了,这才安心地睡着。
两个时辰后——
纳尔图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看她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的臂弯中,不禁眼眶泛红,再度当阿玛的心情,依然让他非常感动。
“……让我看看孩子。”毓龄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沿的父女,于是费力地坐起身来。
“你醒了……”他伸出一只手臂搀扶。“慢慢来……”
毓龄接过睡得正香的女儿,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瞅了纳尔图一眼,然后笑得双肩震动。
“咳、咳。”纳尔图也忆起昏倒的事。有些面红耳赤。“下次你生孩子,我一定不会再晕过去了。”
她一脸笑不可抑。“还是算了。你有这个心就好。”
“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绝对不会再昏倒了。”事关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他还是要争取到底。
“好吧。”毓龄忍着笑说。
纳尔图被笑得有些困窘,连忙转移话题。“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等一下再吃……”看着女儿皱巴巴的小脸蛋,毓龄还看不出比较像谁,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和脸颊,不禁感到叹生命的神奇,自己居然当妈妈了。“要把他取什么名字?”
“就叫托罗吧。”他用食指轻抚着女儿嫩嫩的面颊。
“什么?”她有些讶然。
“我说就叫托罗,怎么了?名字不好吗?”纳尔图困惑地问。
毓龄扬起唇角,有些感伤、有些怀念地说:“刚才睡着的时候,我梦到阿玛就站在床边,他手上抱着咱们的女儿,然后跟我说……托罗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要好好照顾她,现在你又为她取了这个名字,真的好巧。”
“我想是岳父知道女儿生孩子了,所以特地回来探望。”他不管梦境是不是真的,只要能让妻子开心就好。
她眼里泛着泪光,能梦到阿玛回来着自己,就是最大的安慰。
如果有下辈子,希望能再做父女。
四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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