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
「你们分手,她知道吗?」
「她说了什么?」
「要跟我约时间,讨论结婚的事。怎么搞的?你们两个在干么?怎么忽然要结婚?」
「我没有要跟他结婚,拜托~~搞什么啊?!他干么不跟他妈说清楚,我会气死!」夏眠气得跺脚。
她立刻回房间打电话给许伟哲。「我们分手了,你跟你妈说了没?」
他沈默,夏眠又问:「你妈下午打电话跟我妈商量结婚的事,你知道吗?你还不阻止她?」
「她很喜欢妳,以为我们要结婚了,我不想让她伤心。」
「你怎么回事?这种事能骗吗?」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处理感情竟然这么幼稚?
许伟哲虚弱道:「夏眠,已经三天了,我吃不下,也睡不着,我快疯了……」
夏眠噤声不语,听他继续说--
「夏眠,我想着我们过去快乐的日子,我很痛苦……我不能没有妳。我现在什么事都做不好……下班回家,开车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妳,我差点出车祸……」
车祸?夏眠抓紧话筒,气得想尖叫。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这些。你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些话?你想要让我内疚?难道我跟你分手就罪该万死?!我们交往,我占过你什么便宜吗?所以你不肯放过我?」
许伟哲沉默了会儿,气恨道:「妳害我很伤心。」
「所以你想怎样?要让我也伤心?你以为我看你这样,我好受吗?」
「我今天在员工餐厅,看妳和林葆晶有说有笑,妳很快乐嘛。」
「如果你不肯跟你母亲说,我自己来说,绝对不能让她这样瞎忙,你请你妈过来听,我好好跟她解释。」夏眠气得头昏脑胀。
「不--」
「许伟哲,你别这样。你理智点,就算你妈把聘礼送来,把婚期定了,我也不会出现,到最后大家闹翻,你要情况变得这么不可收拾吗?要让我们变得这么难堪?」
许伟哲听不进去,自顾自地说:「妳一定是被我突然求婚给吓到了,所以才吵着要分手。」
「我早就跟你分手了,是你硬要求婚的!」她气得大吼。
「妳一定要这么狠?我对妳这么好,我哪里做错了?」
夏眠摔上电话,拉开抽屉拿出精油猛嗅。她真的会被许伟哲给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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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许伟哲请病假,同事跑来问夏眠--
「经理没事吧?」
「听特助说很严重喔。」
「妳一定很担心喽,昨晚都没睡吧?」
夏眠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尴尬地点头敷衍。
同事散去,葆晶调转椅子,滑过来,低声对夏眠说:「是急性胃炎,听说早上被送去医院吊点滴。妳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们都没联络?」
「他说他睡不着吃不下,他还不肯接受现实……」夏眠将昨晚的事告诉葆晶。「我很生气,骂了他。唉,同事不知道就算了,连他妈妈都不知道,还准备订婚。」
「天啊,那妳现在有什么打算?」情况比想象中棘手。
「下班过去看他,顺便跟他母亲说清楚。」想到要面对伟哲的母亲,她心情沉重。
接下来夏眠忙碌地开会,和同事挑选合作的花艺店,敲定饭店日期。她忙得连午饭都没空吃,加上同事们不时询问伟哲的情况,让她压力很大。老天,她真想冲出去找个空旷的地方尖叫几声。
当同事问起许伟哲的事时,好几次她恨不得嚷--「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问我!」
可是又觉得在伟哲生病当头,这样说好象不大好,怕大家又去跟他问东问西。
她又想着,要怎么跟伟哲的母亲说?要怎样劝伟哲,让他清醒?心情郁闷偏又忙得不可开交,更惨的是负责的另一宗食品发表会,跟厂商报告的文件,被粗心的行政助理归错地方,她和助理翻遍档案室,一向好脾气的叶夏眠终于发飙。
「妳到底归到哪去了?」
「对不起,我明明有收好……」助理慌乱地检视档案柜。
「五点前要交给厂商,还剩半小时,妳自己去跟组长说,我不管了。」
年轻的助理妹妹被骂哭了。「夏眠姊……怎么办?组长一定会很生气,他会不会把我开除?」她怕得发抖。
夏眠看了不忍。「算了,明天以前找出来给我,我会处理。」是她带的人,她不扛谁来扛?
夏眠走出档案室,靠在墙前,冷静心绪。她拿出手机,找了个理由跟食品厂商拖延交案日期,又跟组长报备,被臭骂了一顿。
她额头抵着玻璃帷幕,望着下方街道。
天色阴郁,阳光都到哪去了?好累,许伟哲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夏眠!」葆晶跑出来找她。「快递送东西给妳。」
「喔。」夏眠回企划部签收。是个纸箱,拿刀片拆开,看见鞋盒。她坐下,掀开盒盖,看见一双蓝色高跟鞋。
葆晶惊呼:「这鞋子妳不是有一双?!」
夏眠笑了,觉得阳光全跑到这儿来了。她拿出鞋,放地上,踢掉脚上皮鞋,试穿高跟鞋。
葆晶又追问:「妳又订了一双?还是谁送妳的?」
「某人送的。」
「谁?」
「秘密。」右脚踏进鞋里,触到个东西,拿起鞋,搜出张纸条,卷开来看,上面写着一组手机号码。
「情书吗?」葆晶问。
她微笑,将纸条放进口袋,穿上高跟鞋在地上蹬了蹬。
「刚刚好ㄟ,送鞋的人很细心,知道妳的尺寸。」葆晶赞美。
「是啊。」夏眠笑得很甜,想不到他竟也有这么贴心的一面。
「是那个『嗯嗯嗯』吗?」简南勋嘛,同事在,葆晶不好说出他的名字。
夏眠笑着点头。
「你们交往了?」
她摇摇头。「现在这情况,我能跟谁交往?」
「也对。」葆晶说:「以前大家都羡慕妳,现在我终于了解妳很辛苦,他这样真的很可怕,他会不会想下开去自杀?」
「唉!」夏眠脱下高跟鞋,她喜欢,但还不是穿它的时候,她小心地把鞋子收进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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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铃响,同事散去,夏眠收拾东西,第N次拿出纸条,瞪着号码发呆。该出发去见许伟哲了,她心情沉重,真想听听那自大狂的声音,他总能逗她笑。
打给他好了,他既然留电话,就是希望她打嘛。万一他正在忙呢?管他的!夏眠取出手机,打给简南勋。
「喂。」
「简先生,是我,叶夏眠。」
「叶小姐,我允许妳直呼我的名字。」
「谢谢你送的鞋子。」她笑了。
「我在餐厅订了位,晚上一起吃饭,不过我八点才有空。」
又来了。夏眠不嫌烦,纠正他:「你该先问问别人有没有空,这是礼貌。」
他叹口气说:「看来那双鞋没能贿赂妳,好吧,我礼貌地问--叶小姐今晚八点有空吗?」
「我有事,对不起。」
「看吧,礼不礼貌有什么差别。」
「别这样,我真的有事。」她又被他惹笑了,觉得心情好多了。
「那好,改天。」他也很爽快,不拖拉。
她想了想,问:「或者十点?」届时应该已经离开许伟哲的家。
「不行,十点我有事。」
「喔,那么……掰喽?」看来他们都很忙,她略感失望。
「嗯,掰。」他挂上电话。
她收起手机,呆望着窗外风景,胸口有种怪怪的感觉。她叹口气起身离开,搭电梯下楼,看见镜中落寞的脸,发现胸口那怪怪的感觉叫思念。
她想见他,脚想走到他那里。一想到要去的是诈伟哲家,心里好不愿意。电梯门打开,走出公司,手机响了,她接起。
「喂。」
「又是我。」
「是大忙人简先生。」她笑了。
「是,大忙人简先生找大忙人叶小姐。」
「怎么了?」她笑瞇瞇地走到路口拦车。
「妳在干么?」
「拦出租车。」
「要去哪?」
「去朋友家。」
「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别闹了。」她失笑。
「该不会是去约会吧?」
「咦,你有权问这么多吗?」出租车来了,她上车跟司机说了地址,继续讲电话。
「你是不是很闲?要不要我跟你报告,今天早上几点起床吃了什么做了哪些事?」
没想到他说:「好啊,妳讲,我听。」
「神经,时间太多啊?你不是很忙?」她有些惊讶。
「本来特地空下时间要跟妳吃晚餐的,但妳不赏脸。」
「有没有人教你该怎么约女孩子?应该提前说的。」
「妳很大牌。」
她哈哈笑,问:「你在哪?」
「还能在哪?坐在豪华办公室,对着一杯冷掉的咖啡,望着窗外萧瑟的风景,和个不肯跟我约会的女人讲电话。」
「是是是,可以形容得更惨一点。」
「好让妳同情我?」他呵呵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好象有点上瘾。」
「什么瘾?」
「这样跟妳斗嘴啊,真是欲罢不能。」生平头一遭啊。
夏眠笑着,她也喜欢跟他说话。「我今天本来心情很差。」
「哦?」
「现在好一点了。」
「因为我的关系?」
「是,我承认我挺喜欢听你说话,但你可别因此而骄傲。」
他笑了。「告诉我,妳今天早餐吃什么。」
「真无聊喔你,有兴趣听这个?」
「总比听记者问我某某跟谁谁谁同居,某某声称她是处女,是真的吗?某某劈腿,我们有相片为证,比听这些好吧?」
她骇笑。「好啦,我早上吃了便利商店的鸡肉三明治,公司提供的即溶咖啡。」
「中午呢?」
「中午啊,一杯阿华田。」
「还有呢?」
「今天很忙,只喝阿华田。」
「真可怜,大爷我本来要带妳去吃大餐。」
夏眠现在的心情可不只好一点,而是心花怒放了。她柔声问:「那你呢?」
「我?」
「早餐啊?午餐啊?」
「我也要说?」
「当然,礼尚往来嘛。」
「早餐秘书帮我准备很难吃的凉面,很难喝的咖啡,冷掉的小笼包,我对她准备的早餐很不满意,不过我懒得跟她计较。」
「是喔,好可怜。」她笑瞇瞇地又问:「那午餐呢?」
「午餐她帮我订了非常难吃的鸡腿便当,加了很多味精,下午老觉得很渴。」
「比我的阿华田好了。」
「外边买的东西总是添加很多味精,吃得很腻。」
他们从一日三餐开始聊到彼此的兴趣。
他说他喜欢运动健身,她说她爱音乐跟读书。他说他喜欢秋天,他不爱流汗的感觉,秋天刚刚好又不太冷。她说她喜欢春天,春天可以到阳明山赏花。他说明年春天带她去赏花,他知道哪里有花可以赏又不怕塞车。她说她最近迷上沙发音乐,听了可以放松心情。他说他每天压力大,哪天要她借他听。他们东扯西聊,就是舍不得挂电话。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夏眠不得不说再见。
「我要挂电话了。」夏眠付钱给司机,下车,天已经黑了。
「我不喜欢这感觉,妳严重打击我自信。」
「哦?怎么说?」她走向许伟哲家。
「妳抢了我的台词,以前都是我跟人说,我要挂电话,我有事,我没空,妳要早点跟我约……」
「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有事。这样吧--」她柔声道:「我让你先挂电话。」
「这样好多了。」
「是,简大牌,你挂吧。」
「妳这样害我觉得自己很幼稚。」
她哈哈大笑。「彷佛我怎么做你都能抱怨。」
「明天中午十二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妳的早餐吃什么。」
「可以。」她微笑应允。
「嗯,这样好多了。」
「是。」
「再见。」
「再见。」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挂电话。
她看着手机,呆了一会儿才关上,同时笑容隐去。她深呼吸,按下许宅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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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太太一见到夏眠,唤佣人泡茶准备点心。
「伟哲在里面,刚刚才从医院回来。」
夏眠进房看伟哲,房间凌乱,弥漫着一股霉味,他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双眼无神,双颊凹陷,瘦了很多,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夏眠忽地一阵反胃,走去开窗,然后停在床前问他:「你好点没?」
他用一种梦游似的神情看着她,眼睛好象对不准焦距,又像不敢相信她真的来了。
「我很好。」他有气无力地说,然后眼眶就红了。
「你……有没有定时吃药?」夏眠避开他伸过来想握她的手。
「妳留下来,好不好?」他祈求地望着夏眠。
「你好好休息。」她摇头,有种无形的滞闷感压迫着她,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也要病了。
夏眠走出房间,许太太端茶给她。
「医生说他大概是压力大,饮食不正常,才闹肠胃炎,昨晚上吐下泻的,把我吓死了。他爸又在大陆工作,我一个人紧张死了。唉,我应该立刻通知妳的,妳听到消息,是不是也吓坏了?」许太太见夏眠面色苍白,神色忧郁,以为是担心许伟哲,便拍拍她的肩膀。
「伯母,我……」夏眠难以启齿。
「怎么啦?有话就说嘛。」许太太热情地搂住她。「我们以后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好说?把我当自己的妈妈,我很好相处,你们结婚以后,我也不会干涉妳的生活,大家就像朋友。」
唉!夏眠苦笑,捧着热茶,吸口气说:「伟哲……他一直没跟妳说,其实我没答应他的求婚。」
「什么?」许太大惊诧道:「但他不是……他说妳收了戒指,妳答应了--」
「伯母,我很早就跟他提分手了,但是他--」
砰地一声,身后房门骤开,许伟哲听见夏眠的话,冲出来揪住她双臂,怒目咆吼:「妳干么说?妳干么说!我不准妳说,我不分手!」
夏眠被他吼得头昏目眩,杯子摔落地上,碎了一地。
许太太吓呆了,夏眠嚷着要他放手,但他十指紧扣住她的手臂,痛得她尖叫。
「伟哲!」许太太见儿子将夏眠往房间拖,赶紧上前拉开他。「伟哲!你放手、你放手,你别这样--」
夏眠左手抓住门板,挣扎着不让他拖入房间。佣人也赶紧过来,帮许太太拉住许伟哲,但他揪住夏眠下放,瞪着她咆哮:「妳不能走,妳陪我,我不让妳走!妳不能丢下我--」
「别这样,你别这样……你放手……」夏眠哀求。
「你疯啦,快放开她~~你想干么?快放开!」许太太揪住儿子。
「我不要!妳们走开,走开!」
许太太用力扳他的手,混乱中,夏眠摔跌在地,许伟哲松手,夏眠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冲向门口,后头伟哲放声哭嚎--
「不!夏眠,妳回来!回来……妈,妳放开我,夏眠--」
一声声像野兽般的嚎叫,教夏眠怕得摀住耳朵,奔到路口拦车。
一上车,夏眠拿手机打给林葆晶。
司机问:「小姐,妳要去哪?」
「先载我到忠孝东路。」夏眠急着找葆晶商量,她好怕,心惊胆战,电话响很久,没人接听。她想了想,一个冲动,打给简南勋。
「喂。」
夏眠一听见他的声音,又慌地切掉电话。
打给他干么?她轻咬住食指关节,逼自己镇定,但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刚刚真的被许伟哲吓坏了,被他揪住的地方好痛。他瞪着她的眼神好可怕,硬要将她拖入房间的模样,像恨她恨得想杀她。
夏眠抹去泪,无助地抓着手机颤抖,低声啜泣。手机骤响,她下意识地接起,听见那头传来低沉安稳的嗓音。
「妳刚刚打给我吗?」是简南勋。
「没……没有。」
「妳的声音怪怪的,怎么了?」他敏感地察觉出她的声音有异。
「没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在思考什么,然后说:「我本来约了人十点要谈事,但是对方临时取消了。」
「喔。」他的嗓音奇异地令她瞬间安下心来。
「十点,我们吃宵夜。妳在哪?」
「出租车上。」
他说了个地址。「直接叫司机载妳过去,半小时后,我去找妳。」没等她答应,就挂上电话。
这次,她喜欢他霸道。这时他的强势,适时镇定住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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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不谈公事。」他一来,脱了外套坐下,双肘撑在桌面,下巴搁在手背,定定看着她。「妳来多久了?」
「等了十五分钟。」
他静静打量她,犀利的目光似要看穿她,于是她低下头。
「我们点餐吧。」他取了菜单翻看,然后抬眼看她--她脸色很差,神情忧郁。「妳好象很疲倦。」
「嗯,今天比较累。」她暗暗吁了口气,望着桌后那宽阔的胸膛。好奇怪,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好象不管发生什么事,这男人都会保护她。好象只要他在,什么天大的事都不用怕。
他问她:「吃不吃辣?」
「嗯。」
「敢不敢吃牛肉?」
「敢。」
「酸的吃不吃?」
「我爱吃酸。」
「好。」他合上菜单,召来服务生,点了五菜一汤。
她抬头,讶然道:「这么多?吃得完?」
「我饿死了。」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搁在桌面,看她一眼。「抱歉,我在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说完又取出香烟点上,正要抽时,手机响了。
夏眠看他讲电话,他皱眉,神情严肃。
「是。想办法找到她,吴导气死了,她再不去片场,吴导要告她。嗯……嗯……」他歉然地看她一眼,侧身继续说:「我知道……她和那小子在一起,妳别打电话了,直接去她家!嗯……半小时后要是还没出现,通知我。好,就这样。」
他放下手机,扯松领带,看见她微笑着,问她:「和女孩子吃饭,却忙着讲电话,是不是很没礼貌?」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又响了。他叹气,接起电话。
「……是,吴导。她发高烧,在医院吊点滴,要打完一瓶,是,很抱歉,她现在病得连走路都没办法怎么拍片?嗯,我保证很快送她过去……是……好的,好。不是,当然不是,没这回事,别听记者乱说,好,掰。」他放下手机,看着她,她只是安静地微笑着。
「妳今天话很少。」
「因为你在讲电话啊。l
服务生端菜上来。
他瞅着夏眠。「喂,这么安静,该不会是心里在骂我吧?我不能关机,我的艺人出了点状况……」他解释着。
夏眠帮他盛饭,又帮他舀汤,然后撕了筷子包装,体贴地掰开,递给他。「吃饭吧,不是很饿了?快吃。」
他按熄香烟,接了筷子。「帮我盛饭舀汤的,真像我的老婆。」
她赏他白眼,替自己也舀了汤。「我听见了,你撒谎时面不改色。」
他哈哈笑。「是。」他扒了几口饭,漫不经心地问:「刚刚发生什么事?」
「没有。」
「撒谎,刚才是不是在哭?」她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怪怪的。
「别乱猜。」
他帮她挟菜。「妳啊,刚刚肯定碰到不好的事,一时慌乱,就打电话给我,想听我的声音,可是又觉得太冒失了,所以电话一接通就挂了。」
「喂,你别乱猜。」她死不承认。
他捧着碗,吹了吹热汤。「叶夏眠,我的手机有来电显示。」
夏眠脸红,求饶地说:「别害我尴尬。」
他瞅她一眼。「妳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你问东问西真讨厌。」
「哦哦,妳恼羞成怒。」
她笑出来,捧着碗喝汤。「你好象没有下班时间。」
「经纪人,随时要处理问题。」
「嗯。」她静静地陪他吃饭。这段时间他又陆续接了三通电话,她想,他这样根本没办法好好吃饭嘛。
在第四通电话后,他起身抓了外套穿上。「对不起,我要走了,陪艺人去片场。」
「你有吃饱吗?」满桌饭菜他只扒了几口。
「吃饭是其次--」他微笑,忽伸手碰了碰她的脸。「主要是想看看妳。」先前电话中她沙哑的嗓音,害他很担心。
夏眠怔着,傻傻地看着他,感动得说不上话。
他拿了公文包。「妳留下来慢慢吃,餐厅营业到凌晨三点,不用急着走。」
「嗯。」
他收了手机,系好领带,又说:「真可惜,没能跟妳好好吃饭。」
她微笑提醒:「你的领带歪了。」
「是吗?」他动手调整。「该死,没镜子。」
「我帮你。」她招手,要他低下身子。
他俯靠过来,让她动手调整。她的手很冰,不时擦碰到他的颈子,他闻到她的香水味,这感觉令他好陶醉。
「好了。」他还维持着弯身的动作,她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啦!」
他忽然吻了她的脸颊。「我走了。」说完取了帐单离开。
夏眠怔在座位上,看他到柜台结帐,走出餐厅。在餐厅外,取出钥匙,打开车门,上车离去。
夏眠喘了口气,软在椅上。
我喜欢他,好喜欢!
他的关怀令她感动,倍觉温暖。他不像许伟哲,总是让她压力好大。
她望着满桌饭菜,看着他饮了一半的咖啡,烟灰缸躺着他抽了一半的香烟。他匆匆来,又急匆匆地离开。他的时间排得很满,但因为担心她,仓促地安排会面,虽然他只停留了一会儿,却让她非常感动,她先前被许伟哲吓坏,在见过简南勋后,像吃了定心丸,镇定多了。这会儿感到饿了,认真地吃起桌上的饭菜。
他的品味很好,这间川菜馆子饭菜很可口,吃饱后,夏眠静静坐了一会儿,想着--
在她因许伟哲心烦时,爱情突然来拜访。她有些内疚,先前那个男人跌倒在地,因为她而崩溃痛哭;现在,她坐在这,却为另一个男人怦然心动。在许伟哲因失恋而一蹶不振时,骄傲自负的简南勋,反倒强烈地吸引住她。
简南勋就像一道曙光,一下子照亮她发霉已久的心,教她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她该怎么办?终于遇上让她心动的男人,她却不敢放手爱。
许伟哲像变了个人,张牙舞爪拚命想留住她,她好怕。原本她想等到许伟哲平静了、也接受事实了,才开始新恋情。所以即使对简南勋心动,也不答应交往,但要是许伟哲永远不肯放弃她呢?
夏眠叹气,弯身打开包包,取出鞋盒,放到桌面上,掀开盒盖,拎出高跟鞋。
看着崭新的高跟鞋,她渴望摆脱旧爱的纠缠,渴望展开新生活。许伟哲的纠缠教她喘不过气,她还要烦恼多久?难道就因为许伟哲不放手,她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不,这对她太下公平了。
一直以来她迁就许伟哲,顾虑他的感受,所以由着他不公开他们分手的事实,但她的忍耐和劝慰只是令得他更过分而已,他从未想过他的做法会令她困扰,他只在乎他自己的伤心。
这是爱吗?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他自私的占有欲,无所不用其极地非要占有她。
不,她再也不要受他影响了,她受够了!
夏眠踢掉皮鞋,换上新的高跟鞋,欣赏了一会儿,微笑了,拿手机打给简南勋。
「喂。」
「简南勋?」那边人声吵杂,她猜他正在忙。
「是。」他的声音饱含笑意。「夏眠,等等--」他对身旁的人吼:「等一下,别穿洋装,妳刚从医院过去,记得吗?!」又跟夏眠说:「我很想跟妳说话,但只有一分钟。」
「够了。」夏眠笑道:「我刚穿上你送的高跟鞋,很合脚,谢谢你。还有--请跟我交往。」
他惊讶,愣了一秒,骂了句:「该死!」
该死?!「什么?」夏眠怔住。
「喔不,我是在骂助理。」
她摀胸,笑着喘了口气。
他低笑,沉声道:「知道吗?妳的脚好小,只有我手掌三分之二大。妳穿高跟鞋很漂亮,那晚在河边,妳一直晃着脚,晃到鞋子掉了,我的心也丢了。」
她笑了,喜欢他说的话。
他又骂:「该死!」
「这次骂谁?」
「骂自己,该死的我正在忙,要不真想看妳穿上我送的鞋。」
「明天穿去给你看。」
「不,等到明天太久了。」
她大胆地问:「那不然呢?」
「妳还在餐厅?」
「是。」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
「等我,我忙完就去找妳,我们喝咖啡。」
「好。」从晚餐约到宵夜,又从宵夜约到喝咖啡,真荒谬,可心里好甜蜜。
「我觉得我疯了。」他低笑着,挂上电话。
她也疯了啊,竟然答应傻傻地坐在这等他。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过去--
夏眠检查手机留言,发现没电了,将它收进口袋。
因为简南勋说想看她穿上他送的鞋,所以在等候他时,夏眠啜着咖啡,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微笑地想--他会喜欢吗?
他手掌的三分之二大?原来他是这样测尺寸的,真聪明啊!
她望向窗外,街道萧瑟,人潮散尽,一只流浪狗蹲在路边,伴着垃圾桶。
他还没来,她开始研究起自己的掌纹,不知道自己的姻缘线长得好不好?
「小姐,我们要打烊了。」服务生抱歉地暗示她离开。
「喔,对不起。」夏眠忙拎了包包走出餐厅,想着要不要继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