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睁大眼看着被放大的轮廓,范怡薰一时间还无法了解发生什么事,直到嘴唇因为被用力吸住而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她才有了自己被强吻的真实感。
门没关!这是她脑中先想到的,也就在此时,她才明白滕冰阳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除了秘书就在门外,分列走廊两边的主管办公室以及经常进出商谈事务的下游厂商随时都有可能经过目睹这一幕,意识到情况会有多么严重,在没有反应地与他纠缠几秒钟之后,范怡薰这才开始猛烈挣扎。
不放松地汲取她的甜美,带笑的滕冰阳早已洞悉她的想法,伸出手,阻止她准备起身的动作,一手固定住她的脸,不让她闪躲。
本身无法与滕冰阳抗衡,病后尚未完全复元也使她施展不出力气,因此除了惊恐异常地瞪着他之外,她完全无计可施。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要证明他的心意,滕冰阳这次的吻所带给范怡薰的感受是特别强烈,热切中不失温柔,虽然强悍却一点儿也不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在发觉自己有深陷其中的危险时,她的唇已经不由自主地与他纠缠。
察觉到她微妙的转变,征服的喜悦使他干脆将原本压制着范怡薰的手改而穿过她的腋下,将她自座位上拉起来,一手绕到她背后托住她的颈项,继续与她火热深吻。
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应,范怡薰想着自己被温柔对待的虽然仅仅是唇舌而已,但她的身体四肢却同时体会到同样的感受——让人轻颤的甜蜜四处窜流,无法自制的双手忍不住攀上他的肩膀,她看起来好像在寻求支撑的力量,却又好像无言地渴求更多。
他技巧成熟,力道控制得当的吻渐渐夺去范怡薰的思考能力。
她忘情地陶醉在不曾尝过的甜蜜中,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直到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你在做什么?」姚薇玲大喊着,燃着怒火的目光轻鄙地射向范怡薰。
由范怡薰紧抓着滕冰阳双肩的动作,谁是主动谁是被动已经不而言喻。
仓皇地离开滕冰阳的唇,并收回自己的手,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到的尴尬与羞耻感,使她在面对姚薇玲投射向她的目光时,无言以对地低下头,意外造成姚薇玲产生以为她已俯首认罪的错觉。
被迫中断深吻的滕冰阳表情不悦到了极点,他好不容易才让范怡薰的态度由抵抗变成迎合,正享受彼此纠缠的甜蜜,姚薇玲在这个时候跑进来做什么?
「谁让你到这儿来的?」他沉下声问。
完全不理会滕冰阳的问话,姚薇玲现在一心只想撕裂范怡薰的樱唇。
「我还在想说冰阳为什么一个礼拜都不回自己的住处,原来是被你给绊住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想也没想,依着自己任性的个性行事,姚薇玲向前端起桌上的水杯,就将水往范怡薰的身上泼去。
「啊——」完全来不及防备,温热的开水洒了范怡薰满脸,虽然不至于烫伤她,但高于皮肤的热度却清楚地提醒她,她被彻底羞辱了。
一举得逞的姚薇玲并不因此满足,就在她伸手去端冒着热气的咖啡时,比范怡薰更早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的滕冰阳已经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并且用力迫使她不得不放下已经端离杯盘约有两公分的杯子。
「好痛,你快点放手,我的骨头快断掉了啦!」
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姚薇玲痛得眼泪几乎快掉下来,然而她发现就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他的力道不仅大得可以,连他的目光都可怕得吓人。
恨不得能干脆折断她的手,要不是担心范怡薰的身体,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姚薇玲。
完全不去理会跌倒在地上的姚薇玲,滕冰阳现在关心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病初愈的范怡薰。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绕到惊魂未定的范怡薰身边,滕冰阳立刻从抽屉里拿出面纸,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水珠,关心与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感觉到柔软的面纸正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被姚薇玲恶意攻击而打乱心神的范怡薰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推开滕冰阳正在动作的手,范怡薰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地自容。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从未遭受过这种对待的姚薇玲虽然气得发昏,但她终究不是瞎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大脑的人,滕冰阳满是爱意的目光、轻柔体贴的举动,正残忍地说明一件事——他并不是被动的。
这并不是她头一次看到滕冰阳和女人接吻,然而这却是她首次看到高傲又自负的他对女人投以温柔爱怜的目光,而这个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他最痛恨、曾经扬言要不惜一切打垮她的女人。
这个曾经被滕冰阳视为敌人的女人,什么时候悄悄掳获他的心了?一阵战栗掠过身体,无论如何,姚薇玲都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上个礼拜日,她才刚跟滕冰阳一起共进晚餐,还以为他终于正视她的存在,没想到居然有另外一个女人趁她不注意时抢走滕冰阳,这教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冰阳,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才答应你父亲会考虑跟我交往吗?怎么这会儿你又……」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交往的话?」他怒声问。
缩了缩肩膀,发怒的滕冰阳向来很令她害怕,但事关她的名誉,她只好不甘心地回嘴:「本来就是啊,那天你父亲叫你考虑跟我交往,你明明就笑而不答;怎么,这会儿你又想反悔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姚薇玲含怒带怨的声音和那一副遭到背叛而受伤害的模样看在滕冰阳眼里,原本是一副可笑至极的画面,然而他现在没有嘲笑她的心情,因为她的举动和言语已经彻底把他惹火。
眯起眼,他语带讥诮地说:「姚薇玲,你的愚蠢和不识抬举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你知道吗?」
「什么?」
恼火地叹一口气,他对自己得对一个理解力不高的人,解释自己曾经用行动表达过决心很多次的人感到厌烦。
「如果我那天的不予置评还没有办法让你有自知之明的话,那么我现在就老实告诉你,好让你死心;我『绝对不可能』跟你交往,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你的愚蠢气到吐血而死!」
「你……」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羞辱过,而且还是被自己爱慕的人侮辱,姚薇玲简直快气疯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枉费我对你……」
「麻烦你们离开我的办公室再吵好吗?」好不容易回过神,范怡薰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居然成为舌战之地,这让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她这话提醒了滕冰阳,他不应该再浪费时间在姚薇玲这个愚蠢的女人身上,而且范怡薰身上的湿衣服必须马上换掉,否则以她尚未完全复元的身体状况看来可能会再度感冒。
吸口气,他冷淡地看向姚薇玲,口气并没有因此而变好:「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自己离开,还是要我叫警卫来?」
「冰阳,你……」了解到他向来言出必行,不愿在情敌面前闹笑话,姚薇玲在愤恨地瞪范怡薰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一场小型风暴终于过去,然而刚才滕冰阳和范怡薰两人之间的火热气氛已被破坏殆尽。
没有察觉到范怡薰的异样,滕冰阳一心只想赶快处理她被弄湿的衣服。「来,你先把衣服脱下来,穿上我的西装外套,我让秘书把你的衣服拿出去烘乾。」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疲倦地推开滕冰阳的手。
虽然完全不相信滕冰阳之前说过喜欢她的话,但是知道他已经在他父亲的安排下准备跟姚薇玲交往,一种受到欺骗的苦涩感还是无法控制地淹没了她。
她发现自己对姚薇玲的行为并不感到愤怒,因为刚才的激情是在她自己的默许和主动下才会持续蔓延;让她生气与心虚的,反而是她瞬间沉沦于他的温柔中。
她的态度怎么会由反抗变成迎合?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怎么可以?万一你又感冒了怎么办?还是先脱下来吧!」
「我说过不要你管!」猛然发觉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向来温柔可人、轻声细语的她不禁也吓了一跳。
虽然吃惊她异于形象的大吼,但是推测造成她表现失常的原因,一个令他欣喜若狂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笑什么?」
试探地侧头看进她的眼,他对这个答案显得很有把握。
「薰,你在生气对吧?」
什么?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自己忽然失控的原因,但是滕冰阳的话却让她感到心虚。
「我、我干嘛要生气?」
不想揭穿她在吃醋的事实,滕冰阳知道现下的范怡薰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他转而解释刚才她听到的话。
「我父亲的确希望我跟姚薇玲交往,不过在还不确定我对你的感情之前,我就已经对她不屑一顾;在确定我对你的感情之后,我更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来往。」
他认真的眼神惹得范怡薰的心怦咚怦咚狂跳,在发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诚意吸引并进一步想相信他时,另一道来自心底的声音却警告她,他这个人曾经多么处心积虑想报复她。
害怕不小心落入陷阱,范怡薰强迫自己垂下视线,离开他教人呼吸困难的注视。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那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想要讲得很义正辞严,她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变得很细微。
叹一口气,在追求女人方面无往不利的滕冰阳首度尝到失败的滋味。「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根本没有什么相不相信,我说过,那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觉得再这样和她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耸耸肩,滕冰阳决定用另外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心意。
「好吧,为了证明我的真心,从今天开始,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碰你。」
这算是哪门子的证明?
抬起眼,发现他的目光仍旧闪着令人窒息的光芒,范怡薰连忙又低下头去,但是滕冰阳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吓得忍不住将椅子往后移。
「你干嘛?」防备地抚着胸口,范怡薰对他前一秒钟说得信誓旦旦,下一秒钟却又企图对她不轨的举动感到愤怒与吃惊。
「帮你擦乾衣服啊,既然你不愿意把衣服脱掉,那我只好想办法赶快帮你弄乾衣服;我看得多用几张面纸才行。」
看着他专心地将几张面纸摺叠在一起的情形,在大骂自己居然会把他的好意想歪之际,范怡薰也发觉自己的心开始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