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子玄立刻来到苏宁月所住的厢房外,敲了敲门。
“小月儿?”
他等了会儿,没听见房里传来半点声响。
“小月儿,你睡了吗?”
他又敲了敲房门,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小月儿,你在生我的气吗?先开门好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炎子玄又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却等不到苏宁月前来开门,忍不住轻推了下房门,发现没有上闩。
奇怪,是忘了闩上吗?
炎子玄怀着一丝疑惑走进幽暗的房间里,就着微弱的月光,他发现床榻上似乎没有人。
“小月儿?”
他诧异地快步走到床边,真的不见苏宁月的身影,而且看起来她根本不曾躺在上头过。
“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地低语。
她不是先回房歇息了吗?这会儿没在房里,她会上哪儿去了?
困惑之际,炎子玄瞥见角落的桌上似乎搁着些什么,他先点燃了房里的烛火,转头一望,就见桌上搁了封书信。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炎子玄的心头,他皱紧了浓眉,走上前去,急切地拆开那封书信,就见上头写着——
伯父、伯母:
多谢你们温柔慷慨的好意,宁月几经思量后,觉得还是不要给伯父、伯母增添麻烦,因此已决定出家为尼,平静地度过余生。宁月已下定了决心,还请伯父、伯母不要惦挂牵念,宁月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宁月
看着那娟秀的字迹,炎子玄只觉得心痛难当。
什么不想给他爹娘增添麻烦,肯定只是籍口罢了!
他知道,她是因为伤透了心,以为他玩弄她的感情,所以才会心碎绝望地决定出家为尼。
回想他们还在苏州时,她也曾嚷着要出家,只不过那时赌气的成分多一些,然而这回……
从她悄悄留书出走的举动,看得出她已下了沉痛的决心!
“傻瓜!真是个傻瓜!”他握紧了拳头,心痛地低语,而除了心痛之外,他更是万般自责。
看着她亲手写下的“出家为尼”四个字,他的胸口蓦地掀起一阵剧烈的痛楚,像是有人狠狠地撕裂了他的心。
“不,我不会让你出家的!”
黑眸闪动着坚定的决心,他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他心想,人生地不熟的她,不可能知道京城附近什么地方有尼姑庵,必须向人探听才行。
只要他能找出她询问的对象,就不难知道她的行踪了。
为此,他立刻将带她回房的丫鬟冬梅给唤来。
“你今晚带宁月小姐到厢房之后,她可有说些什么,或是向你探听过什么事情?”他问道。
冬梅恭敬地答道:“回少爷,奴婢将小姐带到厢房后,小姐向奴婢要了纸和笔砚,说是要写信向苏州的亲人报平安。奴婢将东西张罗来之后,小姐说写完书信她就要歇息,让奴婢先退下。”
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炎子玄不死心,又找来今夜负责守门的家仆李丘。
“你今夜可有瞧见过宁月小姐?”他心想,倘若她要离开炎家,总得要经过大门吧!
李丘果然肯定地点了点头。
“回少爷,宁月小姐向奴才探听京城什么地方有尼姑庵或寺庙,说是她过两日想要去走走上香。”
炎子玄一听,立刻激动地揪住李丘的衣襟,喝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说了哪间尼姑庵?快说!”
李丘被他的举动吓到了,结结巴巴地答道:“奴……奴才说……最近的就……就是城外半山腰的那……那间尼姑庵‘静妙庵’……”
“静妙庵”?她肯定是去哪里吧!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炎子玄又立刻追问,并在心里估算着炎家到“静妙庵”之间的距离。
以她一个姑娘家的脚程,从炎家到那间尼姑庵约莫需要半个时辰左右,他来得及将她追回来吗?
“呃?离开?”李丘愣了愣。“奴才不知道宁月小姐出去了。”
“什么?你不是负责守门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呢?”由于太过焦急,炎子玄有些动气了。
“这……啊!奴才想起来了!宁月小姐在问了这事之后,忽然说后头灶房附近有些古怪的声响,所以奴才便前去探看,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而回来之后就没见着宁月小姐,奴才还以为宁月小姐回房了呢。”
听完这番话,炎子玄立刻明白了。她肯定是刻意找借口支开李丘,并趁这个空挡溜出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急忙又问。
“回少爷,约莫一个时辰前吧!”
这个答案让炎子玄的脸色一沉。
糟了!一个时辰之久,她恐怕已经抵达了“静妙庵”,若真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炎子玄心急如焚,立刻快步奔到马厩,跳上他的坐骑,一刻也不愿耽搁地追了出去。
第8章(1)
夜色如墨,没有繁星陪衬的那弯弦月,显得格外孤寂。
静谧清幽的“静妙庵”中,一抹纤细的人影正孤零零地伫立在庭园中,抬头仰望着与她同样孤单的月光。
苏宁月的神情哀伤,豆大的泪水不断地自她的眼眶淌落,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并没有伸手为自己拭泪,因为她知道即便抹去泪水,新的泪珠很快又会再度夺眶而出……
原本以为,爹娘的过世她都咬牙撑过了,她应该已经够坚强、更勇敢,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让她感到悲痛欲绝。
想不到,炎子玄再度让她尝到了心碎的痛楚。
苏宁月沉痛地闭了闭眼,脑中浮现炎子玄与陆绮虹亲昵地交头接耳的画面,那让她心如刀割,痛得几乎难以承受。
今晚,她向炎家的家仆问清楚尼姑庵的位置之后,找了借口将家仆支开,便悄悄溜了出来。
依照那名家仆的叙述,她很快就找到了这间尼姑庵。
一进入庵内,她立刻向住持道明来意,恳求住持为她剃度,然而住持见她双眼红肿、神色悲伤,担心她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劝她离去。
她自是不愿走,并且表明自己已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善心的住持同情她的处境,便让她在尼姑庵住下,并要她好好地考虑清楚,倘若考虑过后,她仍决心出家,过些日子再为她剃度。
其实,又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就算给她再长的考虑时间,她要出家的决心也不会变的。
“不……我真的没办法……”她哽咽地低喃,剧烈的痛楚宛如有千万双虫蚁狠狠地啃咬着她的心。
倘若继续留下来,她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炎子玄和陆绮虹谈情说爱的模样?甚至真如炎伯母所言……日后还得喊陆绮虹一声“嫂子”?
不!光想像那幅情景,她的心就仿佛被人撕裂了,她不认为自己真的可以承受得了那些!
对于炎子玄已有了论及婚嫁的意中人,却还来招惹她、撩拨她,甚至是……占了她的身子,她虽然心痛悲愤,却已不想向他追究、质问些什么了。
就算她真的那么做了,又能改变些什么?他的解释甚至是道歉都是多余的,因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即将娶陆绮虹为妻。
很明显的,她只不过是个多余的存在,既然炎子玄心里爱的、要娶的是陆绮虹,那么她最好离他们愈远愈好。
只是,她不想返回苏州,那只会让表舅、表舅妈担心,为他们带来困扰,可她又没有其他的去处,想来也唯有出家一途了。
或许,就这么平静地待在尼姑庵中,长伴青灯古佛,对她而言是最适合的依归吧!苏宁月抚着自己疼痛的胸口,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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