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火烤热了就断不了了。”她随口一句。
大个的耳朵很尖地听到了,立刻从口袋掏出一只打火机。
“喂,烫!小心烫手!”她忙大声提醒。
他看看她,微微一笑,抽了张纸巾一撕两半,再折叠得小小的,先拿一块包住针尾,另一只手便打着打火机凑上去烤针尖,等针尖烤得红红,打火机一丢,立刻用另一块折叠着的纸巾包裹住,轻轻一弯。
“哇,鱼钩!鱼钩!”小个儿的立刻拍起巴掌不吝赞美,“叔叔好棒!”
大个儿的将脑袋抬得高高,很神气地接受小个儿的恭维。
她“扑哧”一乐,不忍再看这两个实在幼稚的大小男人,便跪坐在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前,有些头疼地叹口气,开始整理。
或许,这样的快乐,是她再如何努力,也不能亲自为小海带来的吧?
微微惆怅地笑笑,她捡起一张张的CD,叠整齐了,放进空空如也的抽屉。
尽管他找了物业,但是,因为天气太晚,店里的电路还是没能修理,要等到明天白天。
“去我那里吧,总不能黑着过一晚上。”这个男人,微笑地望着她,不等她回答更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已经抱起小海走出店去了。
她心里再不愿,却看着小海在他怀里兴奋的样子,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咬牙,锁好店门,她慢慢跟在这个男人身后,才知道,这个男人,同样住在这个小区里,同小北的家,仅仅隔了数栋住宅楼而已。
平日里,偶尔会见到他,他总是微微笑着,同她打声招呼,便会习惯性地将视线与注意力全投注到小海身上,令她莫名地松上一口气。
她不再是喜欢被人注目的人。
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男人,温文,尔雅,似乎很清楚她的生物距离,从不主动靠近,向来是风一般的,每当她稍微不安,已远远离开。
在医院时,如此,介绍工作时,如此,甚至,带她来这个给了她和小海安稳生活的小店时,还是如此,只淡淡地介绍小店的主人给她,不等她说什么,便无声地领着小海出去了。
而后,偶尔到小店来,多是同其他的朋友一起。她记忆中,除了第一天在超市他帮她拎着袋子抱着小海送回店后,他竟从不曾再单独出现在她面前,小北夫妻的其他朋友很是活泼,他在旁边,若是不加注意,竟是不存在一般。
可即便如此,小海,却同他混得极熟,一见到他,便会兴奋地扑过去,叔叔叔叔喊个不停。每当下班的时刻,小海就会踮着小脚尖,站在店门口,很兴奋地问她:妈妈,妈妈,今天叔叔会来找我玩吗?或者很失望地对她说:妈妈,妈妈,为什么今天叔叔没来找我玩?
她渐渐开始担心。
这孩子,似乎很是迷恋他。
如果,有一天,当他们不得不离开这里,她要如何来断掉小海对这个男人的想念?
她和小海的世界,似乎有些乱了。
闭上眼睛,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渐渐泛起柔软的心,重新固起。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小呀么小儿郎,背上书包上学堂。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小海螺,滴滴地吹。
……
有些头疼地捏捏额头,她靠坐在车子后座里,瞪着前边那个开车的大男人和那个副驾驶座位上的小小男人,不知该是笑该是恼。
本该留在店里看着物业的维修人员检查电路的,却被他一句正好周末,这电路似乎一天还修不好,小店索性停业两天吧,你和小海不是很久没见到小北了吗,正好,去小北老家转转吧。
同昨晚一样,没等她拒绝,更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男人抱起小海就跑,她无奈。不论追在他后面说什么,小海不肯松开他的颈子,他不肯停下脚步,然后,然后,她被扯上了他的车子,车子一路出了市区,上到高速,在这两个大小男人五音不全的高歌中,往着某个方向驶去。
心里,是微微的烦闷,与莫名的轻松。
自她有了小海,便为了生活,一直一直地努力,鲜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刻,或者说,自她从那个生活了三年多的红枫社区搬到现在小北的店,她的生活,已悄悄发生了某些改变。
小海,其实是最开心这种改变的吧?
终究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平日里再如何的乖巧,又如何能真的没有孩子的爱玩天性?
可是如她,却不知该如何来对待这种改变。
偶尔的烦躁,偶尔的烦恼,偶尔的轻松。
“很累吧?”
她有些愣。
“昨天晚上我和小海弄乱了屋子,你收拾了一晚上,早上又很早地起来,很累吧?”男人微笑着,将车子慢慢地停到路旁,指指打瞌睡的小小男人,“哈哈,还是小孩子好,说睡就睡着了。”
她有些脸红,自己竟没发现小海已经睡着了!
忙下车,男人已经打开车门,同样绕到车这边来。
“你先坐进去,我抱给你吧!”
她应一声,犹豫了下,还是又坐回了后座,下一刻,男人便双手托着小海弯腰探身进来,将小海小心放进她怀里,又转到后备箱,扯出一条毛毯来,再探身进来将小海紧密地围起,这才关了车门,走回去重新发动车子上路。
他的细心,她看进眼里,想道谢,却又知不仅仅是一句谢就能表达自己的感激。
“真是不好意思。”他开口,竟是向她道歉,“昨天晚上其实该是让你和小海睡卧室的,到头来却让你睡了沙发,不要见怪啊。”
“刘先生,您这么说,明明是让我脸红啊。”她忙不迭地笑着摇头,“我该同您说声抱歉的,小海小不懂事,非要跟着您睡,打搅了您也一夜没睡好。”
“呵呵,没有啊,小海很乖的,睡着了一动不动,倒是我抱着一个小软枕头,舒服才是真的。”
他的声音很是轻松,唇边该是带着笑容吧。
“还有,我再说一遍啊,咱们都是朋友了吧,是朋友,就别这么客气好不好?不然客气来客气去,我觉得很好笑。”
她想想,似乎每次见这男人,她真的从来是谢谢,抱歉,对不起……
不由笑了。
“还有啊,我们总是熟了,就不要再刘先生先生刘地喊我了,好吗?”他眼睛认真地盯着前方的路,只声音放轻地继续说:“小北喊我刘哥的,如果你不嫌弃,也喊我一声刘哥,好吗?”
刘哥?
她却喊不出来。
“或者直接喊我名字也行,就是不要再喊我什么刘先生。我每次听你喊我刘先生,就会想起民国时穿着长衫子戴着眼镜的教书先生,总觉得蛮好笑的。”
她听着,随即想想他说的那种画面,果然觉得很好笑,便也真的笑了。
突然就心里轻松起来。
那些莫名的不自在,便渐渐消了去。
“啊,对了,我可以直接喊你容月吧,容月?”他轻轻笑。
她微怔怔,却没说什么反驳,只迟疑了会儿,轻声喊了句“刘哥”。
他似乎很高兴,重重应了声,将车子开得又稳又快。
那一句“刘哥”,她心里其实五味杂陈,莫名地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容月,你想没想过,这过完年,小海都四岁了,该上幼儿园了?”他却不知她心里如何,径自问。
她愣了愣,却不知怎么回答。
“虽然你将小海教育得很好,当妈妈的亲自带着孩子当然也很好,但到了一定时候,孩子还是去多接触接触相同年纪的小朋友,才会更好。咱们社区附近的幼儿园条件很好,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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