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自然瞧到了她细心的举动,很赞许地点点头。
“他们这一帮子兄弟姐妹,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一起聚着去玩儿了。”老者似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似的笑一声,“不过辛苦你了。”
“伯伯千万别同我这么客气,我是冒昧地来登门拜访,还是两手空空而来,您不笑话我不懂事就行了。”她忙摇头,心跳有点快。
“你这孩子,同我说的这才是客套话吧?”老者笑笑,“你只当这里是自己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别同我拘礼。我喊你一声小月,也当你也是我女儿,你就当我是父辈吧!”
“伯伯您说的什么话,您高兴就好。”她忙回答,“您肯将我当女儿看,是我的福气。”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比小北只会惹我生气实在好太多了!”老者赞许道。
“伯伯您太抬举我了!”她脸上发烫,忙说:“我哪里比得上小北!小北人好心好性子更好,您有这么一个女儿,才是让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哈,小月,怪不得小北回家来,总是容月姐这样容月姐那样说个不停,你这孩子,实在是善解人意得很,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心。”
“伯伯您可千万别再这么说了,我快不好意思呆这里了。”她更脸红。
“自在一点,自在一点。我不是说了吗,就当这里是你的家,别这么客气。”老者笑着摇头,望着她腼腆的样子,笑着问:“一看你样子,就知道你家教很好,父母教导得好啊。小月,你老家是哪里,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刹那有些怔住,托抱着孩子的手颤抖了下,才慢慢回答:“我是江北人,很小的一个县,那里闭塞得很,很少有人知道的。”顿了顿,她抿抿唇,又低低地说:“我父母……我爸爸妈妈原先都是一家国营小厂子的职工,后来厂子破产都下岗了,如今两个人在县城开了家小吃部,赚钱多少不在意,就是想过得充实一点,都是勤快了一辈子的人,闲不下来的。”
“哦,那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哥哥。”她低头,望着怀里甜甜睡着的小娃娃,声音渐渐轻快起来,“大学毕业后在我们县的商场里做会计,我嫂子还是他在单位自己追的呢,我还有一个小侄女儿,也是胖胖的,如今都上小学四年级了。”
“很好的一家子啊。”老者笑,“你离家这么远,想不想家?常回去看望他们吗?”
她闻言,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回答:“想家,自然是想的。”再沉默一会儿,望着怀里的小娃娃,眼睛里酸涩得几乎看不清楚了,才又低声接着说:“前年过年的时候,我……回去了一趟,我爸妈很好,新买了房子和我哥他们住在一起,生活挺好的。”
“伯伯说了让你伤心的话了,是不是?”老者仔细望着她,无声地一叹。
“没,没有。”她勉强地笑笑,无意识地摇头:“只是觉得我很不孝顺,我爸我妈辛辛苦苦养大了我,我却一点回报也没有过,只让他们为我操碎了心。”
“当父母的,谁存着让儿女回报的心养孩子的?”老者拍拍她的肩,安慰地说:“只要孩子好好的,当爸当妈的就心满意足,觉得一辈子没白活了。”
“谢谢伯伯。”她吸吸鼻子,低声说。
“你这孩子,谢什么?只要你不生伯伯的气,恼恨伯伯唐突,就行了。”
“伯伯肯同我说这些,其实是心疼我,我知道的。”她勉强地笑笑,望着小胖妞儿,犹豫了下,说:“伯伯,您,我未婚生子,您,您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要管别人,你自己问问自己:你看不看得起这样的自己?”老者平声回答。
她诧异地抬头,老者正沉稳地望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的异样,只是平和地注视着她。
她突然不再紧张,不再拘束。
“伯伯,您喜不喜欢小海?”她问。
“小海那孩子,任谁瞧到了,能不喜欢?”老者微微一笑,“你将他养育得很好。”
“谢谢您,伯伯,我自己也觉得我将小海养得很好很好,我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挺成功的。”她长长吐口气,很是轻松地微笑,“不管小海是怎样有了的,可我既然敢生下他,自然就敢承担这一切后果。我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生活,认认真真地做一个称职的好妈妈,我觉得,我没什么理由看不起自己。”
“这不就是了?”老者慈爱地摸摸她脑袋,“自己明明知道的,还说什么不自信的话啊?”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终于全然放松下来。
“伯伯,小北能有您这么一位好父亲,真是她三生修来的好福气。”她真挚地叹息。
“我看你福气也不少,怎么样,乐不乐意也添我这么一位好父亲啊?”老者笑。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怎么,不乐意?”老者声音微微威严。
“不,不是,是,是,是实在,这实在是——”她简直语无伦次了,身体僵得像石头一样,抱着小胖妞儿一动不能动,结结巴巴地说:“您肯将我当小北一样地看待,我已经很高兴了!再、再多,我,我不、这实在是太折了我的寿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古板?你和小北原本就情同姐妹,我认你做女儿,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而已,什么折不折寿的?好啦,就这么说定了,等他们回来,咱们一起好好吃个饭,虽然不用入籍,但,该有的过场,是一定要有的。”
老者不容她反驳,径自招呼一直安静地站在门口的男人过来。
“老八,你安排一下,不需要太隆重,但该有的,一定要有,明白了吗?”
男人很郑重地点头,对着容月高兴地笑笑,快步出去了。
容月望着老者,不要说是说话,简直是连思考都不能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过是单纯地来看望小北和小胖妞儿而已,到头来,她怎么会,竟然被强迫地拉进了这庞大的家族?
生活,不是小说,有时候却有着比小说还小说的离奇情节。
不顾容月的反对,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在意过她的反驳或者退缩,一场不是很隆重,却很是正式的认亲宴,在章家正堂很严肃地进行。
下跪,敬茶,叩首,祭拜祖宗,上香……一连串的规矩程序,让小北也咋舌不已。
乖乖,认一个干女儿而已,就这么大排场,如果是亲生女儿认祖归宗,得怎么折腾啊?
“小心爸打你的嘴。”顾天明微笑着站在她一边,声音低低地警告。
“啊,从此后我不是章小十二了,而是章小十三了耶!”她呵呵笑,也知道刚刚自己的嘀咕有点欠揍,忙心虚地转移话题:“顾,你好没面子,从此后又将多一个姐夫。”
“自家兄弟,在意这个做什么?”顾天明瞥一眼一旁安静地望着堂中央脸红红身僵僵的女人发呆的某人,还是微笑,“那句古话还真是言之有理得很。”
“什么古话?”小北问。
“无事献殷勤——”他拉长声音。
“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小北很兴奋地接答完毕,然后很困惑地望望自己的男人,“你没事提这句话做什么?谁没事献殷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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