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身影,熟悉的气息,亲密的人。
她紧紧咬牙,努力控制热涨的眼睛。
“月?”温柔的手,轻轻贴上她的额头。
“不要碰我!”她猛地打开他的手,浑身颤抖,低低地重复:“不要碰我。”
“……月?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来,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黑的身影,熟悉的气息,亲密的人,焦急的,担心的,慌乱的。
再也不能忍的泪,“刷”地淌下眼角,灼热的温度,悄悄浸没于她的发中。
“月?”
“蓝修,你真的爱我?”
“我当然爱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你从没说过一句我爱你啊。”她喃喃似的笑,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她不理,努力睁大双眼,在暗色的空间里,努力分辨小心地蹲在床边的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低低地说:“你一句也没说过。”
“是吗?”这张她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上,有着担忧,有着怜惜,有着爱,他微微笑着,说:“我真的从没说过吗?”
“没有啊,我不记得你说过。”她轻轻伸手,慢慢抚摩上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轻轻笑,“你只说过喜欢。”
“我爱你。”她手指下的面容缓缓荡漾开春天一般的笑,“我爱你,月,我爱你!”
抚在这熟悉又陌生面庞上的手,再也没有力气,无声地跌落床上。
“月,月?”
“刘蓝修,我同没同你说过这三个字?”她猛地合上眼,继续轻轻笑。
“呵呵,你连喜欢都没同我正经讲过。”
“是吗,我这么不讨人欢喜吗?”她自言自语似的,沉默一会儿,她轻轻问:“那你想听吗?”
“你说,我自然想听。不过你是多么害羞的人啊,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的心,就够了。”
“我的心啊。”泪,流不尽,如何也流不尽,“我的心,里面有什么,有什么呀?”
“有很多啊,第一个就是小海。哼,你不用辩解,我也知道,在你心目中啊,第一重要的,就是小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幼稚到同小海争地位的,只要你第二顺位的是我,我就不说什么了。”
暗色的空间里,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是笑着的,很满足很开心的笑。
“……傻瓜。”她笑,竭力控制浑身的颤抖,只呵呵地笑,“大傻瓜!”
“那,如果大傻瓜做错了一件事,你会不会原谅他?”
热热的,却又带着奇异的凉,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握住她跌落床沿的手,慢慢地用力,紧紧地,再不肯松开。
“都说你是傻瓜了啊,傻瓜做错事是不用负任何责任的啊。”她任他紧紧握着,任自己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笑呵呵地说:“原谅你,当然原谅你。”
“无论我做错什么?”
“无论你做错什么。”她笑,喘息地笑,似乎他说了多么让她乐到不行的傻话,“你再错,还能错到哪里去?我原谅你,全部原谅你了,全部。”
“不会生气,然后忘了我?”
“忘了你啊。”她长长吐口气,笑着重重叹息,“你在我的天空里啊,我如何能够忘了你啊。”
“真的不会?”
“不会。”她轻轻摇头,枕上的黏湿,让她的头发,紧紧贴上了她泪流不止的眼睛,她不理会,只轻轻摇头,轻轻地重复:“不会,永远不会。”
“月,说一句。”
“说什么?”她笑,明明知道这个男人要自己说什么,却偏偏不肯明白。
“说一句,就一句,月。”
“我……”她咬牙,反手用力握紧他又热又冷的手指,用力地握。
“月,就一句,就一句。”
紧紧握于她手心里的手指,疯狂地,血脉,疯狂地涌动。
“我、不、爱、你。”一直流一直流的眼泪,终于止住了,她叹息地笑,“刘蓝修,我不爱你。”
时间,似乎就停在了这一刻。
她手心里,那热热烫烫的却又冰冰凉凉的手指,一动不动,她握得那样紧,几乎硌进他的血肉,却奇异地,再寻不到那刚刚还疯狂涌动的脉动了。
一切,都结束了。
隔着厚厚的玻璃窗,容月望望躺在里面的男人,还是前两天的老样子,微微地皱着眉毛,嘴唇有些微微地上翘,似乎,在做着什么好梦。
“他是为谁才躺进去的,你就不能好好地认真地看他一会儿?”
她转过身,盯着一身白大褂的雷震源,没说话,只慢慢往外走。
“容月!”
“你们要我走,我走,你们要我离开他,我离开他。他为谁躺进去的?”她站住,不回头,只瞥着手上还没好的小烫伤,哼也似的笑,“难道还真是为了我?”
“你明明不是说话这么尖刻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同你才见过几次面,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吸口气,继续往外走。
“容月!”
“真是麻烦,店里的事情够多的了,我还有好几份稿子没翻译完,小海还要去上幼儿园的实验课,我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这个人分一点那个人分一点?”她随口嘟哝着,脚步轻快,朝着电梯而去。
“容月!”
“麻烦你松手,雷医生,我和你好像没这么熟。”冷冷瞪着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容月瞄一眼面沉似水的男人,“我还有事,没时间浪费在这里。”
“蓝修或许永远也醒不来了!”雷震源低声吼,“如果再错过唤醒他的时机,他或许一辈子都要躺在那里了!”
“他有父亲,有母亲,有姐姐,甚至有姐夫,还有顾天明、张军、齐放甚至你雷大医生,这么多人足够烦到他醒了,至于我,我没这个义务。”她冷冷摔开他的手,伸手按电梯钮。
“你到底闹什么性子!”用力扯住她胳膊,雷震源大踏步往回走,“你到底还要同刘家置气多久!你同他们有仇有矛盾是你们的事,同蓝修有什么关系?”
“呵,您说得可真理直气壮。”她几乎被他半拖在地上,咬牙,“你放手!”
“我本就是理直气壮!”用力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他一把将闹脾气的女人扯进去,顾不得是不是自己一个医生带头破坏了不准大声喧哗的规定,他几乎用吼的将她硬扯到病床前,“你看看,你仔细地看看他!看看他都为你成什么样子了!”
“他成什么样子都同我没关系!”她死命地扭头,就是不肯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低低地哼笑,“为了我,为了我?凭什么说是为了我?”
“不是为了你,他会躺在这里?”雷震源眼睛都快被这个闹脾气的女人给气红了,一时什么也想不起,只直接拿手去抓她的脑袋,逼她去看。
“雷震源!”她抵不过整天给人开脑袋的男人的力气,被硬扯住的头发又很疼,只能识相地停止挣扎,暂时顺从他意愿地将视线转到病床上,“好了,你松手可以了吧?我看他可以了吧!”
雷震源见她果真将视线停留在了病床上,便松开扯她头发的手,接着放到她背上,推她坐到床沿上去。
“蓝修是真的喜欢你,不然不会躺在这里。”
“我难道是让他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她冷笑,视线虽然是固定在了病床上,她却根本不去看安静睡着的男人,只茫然地凝着斜进窗子来的阳光,轻轻地笑,“五年前,我害他躺在了这里,五年后,我又害他躺在了这里——你的意思,是这个吧?”
“五年前的事,我知道错不在你,可同样也不在他!”
欢迎您访问言情小说大全,最新言情小说超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