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柳清风,你还是趁乱带着赵二小姐逃跑为妙。
人说一物降一物,又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说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今日全让我碰上了,上天着实待我不薄。
楚逍,楚逍,一别之后,你可无恙?
楚逍微微挑起的凤目带着些许嘲弄,打量着我一身狼狈,但笑不语。
我挤出一个笑容:「我自知对你不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别为难我兄弟与赵家小姐。」
楚逍敛了笑容,英俊迫人的面容带了一抹不悦。「原来……你心仪于他么?」
她?赵月芙吗?我摇了摇头,兄弟之妻不可戏,我再混帐也是知道这个的。
楚逍展颜一笑,真如拨云见日,光芒耀眼,说出的来话却让我黑了半边脸。
「你站着别动,接我一掌即可。」
我绝望,接你一掌我还有命在么!
谁不知道蓬莱岛主「断云掌」妙绝天下,有胆子上岛冒犯的从白道大哥到黑道掌门,都毙命于一掌之下,更妙的是谁也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掌力柔似轻风,收放自如,不知从何方来也不知往何处去,通常是对手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已五内俱裂,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在岛上养伤的时候,碰过几次颇有来头的人物杀上门,次次都被楚逍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狠辣无比的一掌轰回老家,看得我心惊肉跳,早就断了和他切磋武艺的念头。
罢了罢了,既然是我不义在先,也不能怪人家手下无情。
至于是怎么个不义,至今未曾向外人道,连柳清风都蒙在鼓里。
那一夜,满月、银色的月光洒满窗台,我内伤已好了大半,心里欢喜。讨来蓬莱宫窖藏的佳酿,与楚逍把酒言欢,一时不慎喝得烂醉。等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压在楚逍身上,两个人不着寸缕地相贴于锦被之下,他光滑温热的肌肤上尽是齿痕吻迹,我自己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的印子充分说明了前半夜是怎样的狂乱。
我居然酒后乱性抱了一个男人!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无人敢惹的蓬莱岛主!
当下惊出一身冷汗,不等他醒来与我算帐,我就拖着一头雾水的柳清风趁深夜无人,很没种地跑掉了。
当然跑的时候顺手拿了些细软当盘缠,又顺手牵走了他最快的「云消号」。
想来,我除了贪生怕死,又多了贪财好色这一项罪名,被他一拳毙了也是活该。
懊恼地摇摇头,甩去那些有的没有的,整了整衣襟,道:「来吧。」
漂亮得惑人的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楚逍一步一步慢慢走近,近到发丝相触,缕缕拂过鼻端,才发现自己早已屏住了呼吸。
温暖清澈的气息拂过脸庞,惹得我侧脸一阵发热,这个男人实在太过于俊美狷丽,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我干脆闭上眼,暗暗安慰自己,就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轻笑,轻柔的掌力已到胸口,我正斟酌着见了阎王该说些什么,却觉得一股绵绵的内力从他掌心渡了过来,带动我体内的真气,运行流动,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这些日子一直未曾痊愈的内伤竟渐渐好转,我不由得睁开眼,低语:「你……」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愫。
重新闭上眼,定了神调动体内的真气,没来由地,心里一阵慌乱。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气息平稳下来,楚逍收回掌去,扬声道:「我输了,李少侠,后会有期。」
说罢,头也不回飞身离去。
「等一下!」
当我意识到自己正对着他的背影呼喊时,不由得鄙视自己:真是,俗毙了的台词!
***
当夜,订婚宴,赵大盟主虽不情愿,也不敢惹一脸晦气的媒人我,柳清风终于抱得美人归,只苦了那些陪擂的,背人处直骂赵老爷子多此一举没事找事。
想想也是,早把赵月芙许给柳清风不就皆大欢喜了?
只是,若没有今日这场比试,我会不会再遇见他?
心中像是梗着块骨头,梗得我浑身难受,更见不得厅内言笑晏晏和乐融融,找了个借口,溜到湖边吹风灌酒望月怀人。
月亮没有昨夜圆了,但那光亮已足够让我看清湖畔伫立的人影。
想也没想便飞奔了过去,却在近身时猛地煞住脚步,我不确定他是真的,还是醉眼朦胧中产生的幻象。
楚逍转过身来,美丽的双眸含着柔柔的笑意,让我胸口的凝滞慢慢化开,心头一暖,不由得笑了出来,他也笑了,迟疑了一下,柔软的唇落在我脸侧。
我屏住呼吸,伸手环上他的腰,隔着薄薄的夏衫,感受着类似于肌肤相贴的温度,一只大手稳住我的后颈,狂乱湿热的吻落了下来,我抬起头,与他唇舌纠缠,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稍稍分开。
抚上他俊逸出尘的面孔,我的气息紊乱,声音低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楚逍点点头,轻吻我的额头,低喃道:「我若不喜欢你,何必追来寻你?」
那一瞬间,纠结了许多天的积郁终于消散了,我抱得更紧,一直怕见他,原来不是怕没命,而是怕被厌恶,怕被嫌弃,怕被……伤害。
「我原以为你喜欢的是柳清风。」他在我耳边低语,惊起一片鸡皮疙瘩,我抬头,失声道:「怎么可能?」
我与柳清风十几年情同手足,从没发现过自己对男人有兴趣,在一起喝醉酒不下百千回,每次都是规规矩矩,与楚逍只醉过一回就对他出手了,确实也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楚逍眼中闪过一丝满足,我拍拍他的肩背,安慰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莫要再胡思乱想。」
想起那夜醒来时肌肤相贴,气息相融,下腹立时升起一股火热,楚逍眸中的墨色更浓了一层,揽着我上了船,顺手一推,小船已悠然滑至湖心……
小舟在湖心荡漾,我已听不见水声,雪白的月光洒在身上脸上,汗水在月光下显得晶莹明澈,顺着滚烫的肌肤滑落下来,在耳畔溅开点点星芒,我仰起脸,承受他热烈而急切的亲吻,身体的撞击激起阵阵穿透骨髓的痛感与快感,喉咙里逸出断断续续的低吟,惹得身上那人更加忘情,结实的双臂紧箍住我的腰身,更加狂野地掠夺着,索需着,快感排山倒海汹涌而来,我已不能言语,紧抓着他的手臂,任那燎原的火焰,将理智燃烧殆尽……
窝在他怀里平顺了喘息,突然想起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一挑眉,抬头问:「上次,究竟是谁在上面?」
他轻笑一声,捏捏我的脸颊,低语道:「睡的时候,是你。」
「做的时候呢?」我丝毫也没觉得难为情,做都做了,脸红有什么用?楚逍亲了过来,试图蒙混过关。
沉默就是回答!我几乎跳了起来,又被他一把扯回去,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只好横眉怒目道:「你!我……怎么后来没觉得不舒服?」那夜光顾着逃命,身体有无不适早忘到脑后,不过,那次的疼痛,似乎还比不上今夜……
楚逍笑得诡异:「上次用了我岛上独门消肿止痛膏,你当然不会疼了。」
世上果然没有卖后悔药的,我翻个身转过脸去,暗自磨牙,原以为他是清纯无辜的羊,没想到竟是一只牙尖爪利的狼!可怜我还满肚子愧疚,导致再一次被吃干抹净!
楚逍扳过我的脸,柔情万千道:「烟澜,跟我回岛吧。」
「不去!」我没好气地甩开他。「你们都是修仙之人,我一介凡夫俗子,怕扰了贵地清净。」
楚逍整个人覆了上来,眼中饱含着威胁道:「你害我破了戒,倒想甩手不管么?」
我瞪眼,怒道:「凭什么要我管?真想戒色倒不如一刀切了干净!」省得祸害我等良善之辈。
楚逍沉声一笑,大手朝下探去,一把抓住我的要害,再次威胁:「去不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
打了个呵欠,反正我也喜欢他,就不信找不着机会翻本,我靠在他肩上,开始厚着脸皮提条件:「我要比你大的卧房,床要比你的软,丫鬟要比你的漂亮,马儿要比你的骏壮,院中的花要比你的开得艳,酒要比你喝的醇,厨子要比你的手巧,小厮要比你的伶俐,还有……」
「还有什么?」楚逍带笑低语,任我狮子大开口,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死了之后,陵寝要比你的高大!」
楚逍眼中闪过几点火星子,快得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压住,一口啃在颈侧,我低叫一声:「楚逍!你再乱来我踢你去月宫喂兔子!」
楚逍是铁了心要乱来到底了,一路吻下去,含糊道:「先喂你……」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用力挣扎起来,他按住我挣动不已的四肢,低斥道:「小心翻了船!」
小船在水中摇动不已,随着风漂到荷叶深处,将一声声诱人情动的喘息低吟掩入层层碧绿中,月光依然宁静清凉,夜深人寂,芙蓉叶下,欢情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