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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贼戏爷 第八章 作者:夏树薰
    在阴湿不见天日的地窖中,各种令人作呕的异味充斥其中,教人连呼吸都觉得不舒服。由头顶滴落的水滴,形成层层难以入目的污垢,湿气不但渗入四周的墙壁,更渗入长期被迫囚禁在此的人的骨髓里。

    微弱的烛光中,狰狞的面孔更显诡谲。

    「说,齐昊的兵符藏在哪里?」

    拿这种问题问他,会不会太蠢了点?这人疯了吗?而且问了这幺多天,原本有力气回答的他,现在连动动双唇都显痛苦万分。

    他将这幺莫名其妙地客死异乡?而这一切还都是齐昊害的?就因为他认识他!

    他怎幺这幺倒霉?秦飞轩偶尔清醒的时刻,想到的还是只有他及他的家人。

    父亲、母亲大人,恕孩儿不孝,可能无法奉养二老终老。不过没关系,二弟不是回来了吗?我做鬼也会要他负起责任的。

    嗯!

    随着鞭挞声响起,秦飞轩又是一声轻哼。

    见在自己手中的囚犯在面对他时竟心不在焉,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男子不悦地鞭打得更用力。

    在这些数不清的日子里,他除了能喝一点点水外,其余的都是在鞭挞中度过的,昏死对他而言反而是偶尔的幸运。他通常是痛得被迫清醒,再被打昏,再清醒;周而复始,他不禁怀疑他是否终有解脱的那一日。

    自从有回他开锁自行脱困,差一点便能逃脱成功,却被持续下在他水里的迷药所限,又被逮了回去,从此他使被捆绑四肢,半吊空中。久而久之,他的四肢已全然没有知觉。

    「快说,你这娼妓到底是怎幺诱惑他的!」男人发出猥亵的话语。在他眼里,他不能明白这全身脏污、满脸是血的人到底美在哪儿,竟能将他五弟迷得团团转。

    若不是他查明五弟的行踪后,买通他们商队里的其中一人,他还不知道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齐昊竟有断袖之癖。

    从小他就认为齐昊绝非他们皇室中的一员,定是那贱人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种,一定是的,他才不承认他和那个鼠辈有断不了的血缘羁绊。

    男人和男人?变态!

    他们这些低等动物,凭什幺和他共享天下!他定要他们生不如死!

    他怎幺会知道?想不通也无法细想的秦飞轩,疲惫不堪地只想陷入无意识中,拒绝外界的纷扰。

    男人阴狠的神情无法使秦飞轩惧怕,他早已张不开双眼,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看来他是逃不过这回的劫难了,全是那个命中带衰的男人害的!唉,就这幺走了,还真有许许多多的不舍,可又能如何?

    秦飞轩浑浑噩噩地想着:真想再见他一面,向他抱怨个几声,也要他别为他而自责。生死有命嘛!见他,他想见他最后一面。

    「快说,你不要装死,快说!」

    咒骂声愈来愈远、愈来愈远,直到秦飞轩再也听不到……

    ***

    房里不停传出巨响,可以想见房中惨不忍睹的乱状。

    「住手!你这幺做根本无济于事。」冷淡声音的主人,轻巧地接住向他丢掷而来的书桌。

    大又重的桃木桌,却被这两人丢来接去,轻松得教人讶然。

    「你们在玩你丢我接的游戏吗?」

    在一旁冷眼看戏的秦飞扬忍不住插嘴。

    「滚出去!」

    「你以为我希罕待在这里吗?只要你交出我大哥,我马上走人。我大哥呢?你还我大哥来!」

    那天,拿好手上的物品便忙着找人的齐昊,在遍寻不着下,急得如火石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秦飞轩失踪后,齐昊正巧在寻找他的路途上,过着前来找他们的项兮玄及他所负责、无法自他手中脱困的囚犯秦飞扬,事情便如纸包不住火般地弄得众所皆知。

    担心万分的秦飞扬除了大动秦家势力寻人,要待在秦府的秦飞旭筹措一切外,也随时监视着罪魁祸首齐昊。

    由他们推测,鲜少与人结怨的秦飞轩会无故失踪,定与齐昊有关。而齐昊本身也大动肝火,大肆动用人马,却还是找不着秦飞轩的下落。时间过得愈长,教人的企盼变得更加无望。

    「滚开!要不是看在飞轩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你大卸八块!」

    「只要你能还我大哥,就看你能否有这能耐!连我大哥都保护不了的孬种!」秦飞扬可以看得出来齐昊对大哥重视的程度,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两害大哥身陷囹圄、下场堪虞。他情愿他不要看上大哥。

    「滚!」累积已久的愤懑,眼看着就快爆发。

    项兮玄深深明了齐昊对自己看不合意之人皆视若草芥的性子,纳不入他眼的秦飞扬若是再多嘴,恐小命难保。

    「孬……」

    项兮玄梧住秦飞扬的嘴,硬是将他拖了出去,远离齐昊的书房。

    激动的秦飞扬愤慨地挣扎着,不但抓破了项兮玄的手臂,也扯破他的衣衫。

    「闹够了没?」项兮玄被扯下的发丝落在颊上,更显狼狈,他有些无奈地开口。

    「怎幺连你都帮他,明明是他害的,哇……」算是男孩,也算是大人的秦飞扬,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将眼泪鼻涕全抹在项兮玄身上。

    「王爷他也不乐见今日的局面,不是吗?」

    回答他难得的温柔的,仅是一声比一声更似雷鸣的哭号。

    可惜项兮玄身上上好的绸缎,顿时成了吸水性颇佳的秽布。

    齐昊的小师妹冰雩依先师的遗命为齐昊效命,她长时间藏身暗处,将自己扮成一名丑妇,当名奴仆。

    自从在北方以从商身分掩饰、游走于边疆的大师兄丁梵仁发觉北方局势有异后,她便被改派至镇守北疆的二王爷齐冀门下监视。

    一名如花似玉、正值壹蔻年华的少女,打扮成老妇,不苟言笑,岂不可惜?女子的青春容易逝去,何不趁早宽得佳婿,平凡幸福地过一生?

    丁梵仁总是如斯劝导她,先师的遗训由他们师兄弟继承即可;她是师父最疼惜、宠爱的义女,实在不该糟蹋了她的人生。但不管怎幺说,水雩仍旧执意继承师命。

    他不懂她,而她也不让他懂。

    维妙维肖地巧扮着有些痴呆的老妪的水雩,到二王爷府虽已有数日之久,但仍有很多地方尚未去探查,只因去不得。对她而言,愈是禁止他人进入的区域,她便愈有义务得前去探查,只有那些地方

    能让她挖出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对于身陷敌方阵营、四面楚歌的她,确实是危机重重。

    一日,趁着二王爷出府巡视边防、守备较为松散之时,水雩挑中其中一处戒备森严、外表看似藏经阁的阁楼潜入。她心想有关二王爷通敌的文件有可能藏置在此。

    探得守卫交班的时间,顺利潜入其中的她,除了看见满箱满柜的金银珠宝外,并无其它可疑之处,看来她得再从其它地方下手。

    突然一阵阴风拂来,全是腐朽之气。

    咦?这明明是间密闭的屋子,风从何处而来?且为何如此阴湿?

    水雩轻轻敲击四周墙壁,侧耳倾听,发现一处墙壁的声响特别不同。她查看周围的烛台,细细地观看,在一阵又一阵的忽明忽暗中,她看到了一座烛台底座特别光滑,她动手扭转,果真让她转了开来。

    而后,在她眼前的墙慢慢滑开,露出长长的、看不尽的、似通往地狱的阶梯。环顾周遭,确定并无惊动外面的守卫后,她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阶梯旁虽有点上烛火,却仍掩不去那阴晦的、令人不快的腐气。二王爷特地盖这密室何用?囚人或藏物?

    在猜疑间,水雩已走至尽头。

    喝!

    她被挂在半空中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死了吗?好惨,全身暗黑的痕迹,可猜得出那是已干涸的血迹,由残破的衣裳,可看得出他被蹂躏得有多惨。

    她不忍地向前查看。

    「昊……昊……」

    「你说什幺?」水雩往前侧耳倾听。

    「昊……」终算来见他了,不过他也没了力气去责备他。能在走前儿他一面,愿应足矣!

    神智已进入弥留状态的秦飞轩,错将来者当成心头挂念的人,他失去意识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一睡便永不会醒的一刻终将到来。

    「喂,你究竟是谁?」水雩轻摇他,担心他就这幺在她眼前惨死。

    「秦……」好怪喔!齐昊竟然要问他他的名字,难道他被打得面目全非了吗?不要吵了,他要睡觉。

    「秦飞轩!?你是不是秦飞轩?你快说啊!」

    但这回不管水雩再怎幺摇晃他,他就是不再有响应。

    在晃动不已的烛光中,水雩发现他手臂上的臂瑗。

    是鸯血玉!?应该就是他没错,希望他还有救。

    水雩再次轻摇他。糟了,难道真的不行了吗?齐昊大肆动用人马,正事全被摆在一旁,都是为了这秦飞轩,可见他对他的重要性,万一他死了……

    思及此,她想起当初师父一族人惨死时,丧失理智的齐昊宛若鬼怪般恐怖的那一幕,水雩禁不住全身直打哆嗦,恐齐昊因师命而强自压抑的残暴会因而爆发。以他目前高贵的身分,必定死伤更为惨重。

    水雩拿出师父留给下一任掌门人,也就是齐昊,而齐昊再硬逼她收下的还魂续命丹,掐住秦飞轩的咽喉强让他服下。

    现在只能赌一睹这家伙是不是秦飞轩了,不论如何,她是无法坐视有人在她眼前惨死的。

    此刻无法将人救出的她,只好尽速向齐昊报告。

    ***

    「二王爷,大事不好了!」

    正在边防巡视,也乘机向北方的突厥频频示意的二王爷齐冀,突然收到消息指出,镇守西方的五王爷齐昊,日前整军操练时,竟私自闯入他管辖的区域内,而且兵力庞大。

    他竟敢在他的领地内耀武扬威,他是想向他出兵吗?他敢!

    而在二王爷管辖境内的齐昊,目前正强要守城的大将收他作客。

    「五王爷,请您自制。」

    「本王爷前来见我二哥,怎幺?不可以吗?」

    被十万大军压制住的守将,大气怎敢哼一声!

    「请你通知目前身在北境的二哥,我带着厚重的大礼来看他,请他来此。不!小弟怎能劳烦二哥亲驾,还是我北上好了。」

    「五王爷!不可呀!」

    齐昊以出人意料之外的突袭,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下齐冀的一座城。

    很快的,得知消息怒不可遏的齐冀率大军东进,与齐昊对峙于石家庄。

    这件大事惊动在京城的皇上,两军在皇上派出的御使调廷下,兄弟俩终于王对王、面对面地相聚。

    「王兄,我想私底下和你谈谈,不知你可有这胆识?」齐昊不改其倨傲的神色。也许只有一个人才能柔和他的表情,而那人如今生死不明。一思及此,齐昊更是气愤难当,非得咬牙忍住,才不至于大开杀戒。

    他日日夜夜对着手臂上的鸳血玉思念不在身旁的人儿,对着月亮许愿,只要他能平安归来,他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从此不再取任何一条人命。

    禁不起激的齐冀,一口应允,偌大的房内,只剩两兄弟独处。

    在齐昊的邪气震慑下,齐冀屡屡胆寒。

    他真是他兄弟?他总不禁这幺怀疑着。

    「王兄,我想这些东西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齐昊在桌上丢下一迭厚厚的文件,有帐本和一些羊皮书,全都是齐冀和突厥来往的文书、订立的契约。

    认清桌上文件的齐冀先是一脸惊愕、恐惧,再转为阴狠,他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取走亲弟弟的性命。方才二人皆取下配剑以示和谈的诚意,但早有所备的他,在衣裤内藏有短剑,他只要趁齐昊自以为威胁成功而得意忘形时捅他一刀,再对人宣称他是为求自保逼不得已出此下策即可;反正届时已死的人,再也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语。

    彷佛是识破齐冀的心思,齐昊先发制人,「王兄,你应该知道你和我比试从未胜出过,而且……」齐昊陡地转身,冷騺的眼神射向齐冀,自高处俯视,对矮他一截的齐冀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要的只有一样,其它的我什幺都可以不在乎。」

    这可真教齐冀愕然。什幺都不在乎?

    「真的?我如何能相信你?」

    「你可知我为何领军十万进入你的领地?」

    说到这个,齐冀面色愀变,愠色立现。

    「哼,不是就为逼我就范吗?」齐冀摆出兄长的架子,相当不悦。

    「这十万大兵是为了献给王兄而来的,只要王兄答应我的请求,我二话不说,马上将兵符双手奉上。」

    这幺慷慨?他最厌恶的就是齐昊这一点,他丝毫不将他必须汲汲营营才掌握得住的东西放在眼里,就好似他根本瞧不起他这个做兄长的一般。

    「如果我要的不只这些呢?」

    「只要我亲眼见到他安然离去,届时握有大军的王兄还怕取不走我的性命吗?」

    「哈哈哈!」齐冀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地大笑。一心想掌握大权的他,如虎添翼般多了十万大军,接着只要能瞒骗京城一时,与突厥取得联系,一举南下,还怕拿不到天下吗?

    「好,你说你要什幺!」说出口的齐冀这才想起,他怎幺答应他了?他都还不知道他要的是什幺。不过除了他的性命外,不论以什幺来交换,应该都是值得的。

    对了,他所说的他难道是……

    「没错,我要的只是你的阶下囚,秦飞轩。」

    闻言,心头大石落下的同时,齐冀鄙夷之心升起。

    「想不到堂堂五王爷竟是有着断袖之癖的人,我真怀疑我和你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我也很怀疑。」

    这话是什幺意思!该被他鄙视的人现下却轻蔑他!

    「你!别忘了我还握有你最想要的人!」

    「答应的事,身为尊贵的二王爷是不该反悔的,那有辱二王爷的威信。」

    「哼,我又没说我反悔,但迟些天,让那人多受些折磨,也并非不可以。」

    「这对王兄而言可是相当不智之举。」

    「你……」

    「现在局势紧迫,多拖一天,也就多冒一天被京城得知消息的危险,对王兄你野心的成就,也就大大不利。」

    看齐昊这副傲视一切的模样,齐冀心中的怒火难消,现在可是他有求于他!虽然他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但决定权在他,而非他这贱女人所生的狗儿子,他要撕了他这张狂傲的脸。

    「要我不多考虑些时日也不是不可能,就看你的诚意。」

    「此话怎讲?」

    齐冀跨开他因生活优渥、缺乏劳动而显得有些肥短的右腿,向下比了比。

    「爬过去。」

    闻言,齐昊微瞇双眼,迸射出阴冷的眸光。

    被这幺一瞪有些惧怕的齐冀,忍住惧意,执拗地想享受这难得的优越感。

    「你应该知道,若是你使诈伤了秦飞轩,到时除非将我命除,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齐昊咬牙切齿地道。

    好不容易逮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说什幺也不能放弃。

    「怎幺?我说的你没听到是吗?爬过去!」

    没再多作挣扎的齐昊,面无表情地撩起衣襬,跪在齐冀前方,真的开始爬过他的胯下。

    满屋子只充满着齐冀张狂的笑声,缭绕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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