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半天,你歇会儿吧。”他睁开眼,半是命令,半是诱哄。
鱼小闲像卡住发条的木偶,点头也不是,摇头好像也不是。
她每天像颗陀螺的转,不累吗?田十四看着呆立的她不禁好奇。
他忽然想到,或许是从来没有人叫她停止。
难得的,这一日鱼小闲被丈夫拉上床“压倒”,同盖一床被子,田十四揪着这头,她揪着那头,或许平日本来就与他共睡一张床,看习惯了他老是露在外面的长手长脚,偶尔袒露的胸膛……披头散发的他颇有魏晋遗风的美男子味道。
鱼小闲没有太别扭,比较让她不安的是她一向忽略的男子气息,在今天变得有些强烈,一下子令她难以呼吸。
两人背对背,和风徐徐,催人欲眠,田十四身上散发热烫的体温,呼吸徐缓而深长,很奇异的,她稳下心,没有杂念、没有绮思,缓缓的陷入梦乡,自从穿越以来,她终于阖眼睡了一个舒心的好觉。
两锅的水煎包和两大盆的茶叶蛋显然不够卖,当晚鱼小闲决定多搟上两锅面皮,多做一盆的茶叶蛋。
田十四是男人,力气大,换他负责揉面粉、搟皮。
一开始,是有那么点不上手,面皮不是薄了就是破了,不过他学得快,一个晚上下来,已经可以搟得又快又好了。
翌日,她们刚从柯家的柴房把生财工具拿出来,还没就定位,就看见街上竟然多了两个模仿者。
也不过一天,便有跟风,这模仿者还不只一摊,当鱼小闲和安娘子经过,那妇人还挑衅的朝她撇了撇嘴。
东西有人模仿表示火红,也不全是坏事,鱼小闲真心这么以为。
再说,水煎包和茶叶蛋这种没什么太过高深技术,又卖得好的小吃,跟风是早晚的事。
让她惊讶的是,这些人模仿的速度之快超过她的预想,不过,她也没在怕。
“这两人……我记得她,昨儿个她一口气买下十个水煎包,还有二十个茶叶蛋,我还高兴做了笔大生意,想不到是为了研究里面的配料,要跟我们抢生意的!”安娘子叉着腰,怒目而视,整个人气到不行!
“那个、那个还说是要买回去孝顺公婆的,非要我算她便宜一点不可,硬是同我计较那一个铜板,简直太不要脸了!”安娘子指着巷子尾端的另一个摊子,她抄得齐全,水煎包、茶叶蛋、凉茶,卖的和她们一模一样。
鱼小间喷笑出来,“嫂子,原来你也是有脾气的,我还以为你遇什么事都八风吹不倒呢。”
“你还笑得出来?!你瞧瞧那一家,存心和我们打对台,水煎包居然卖一个两文钱,茶叶蛋一文钱,我要去找她理论不可!”妹子不知轻重,居然还笑得出来?她气红了眼,好不容易有那么一条生财之路,这些人却捡了现成,她不知道妹子为什么不当一回事,她却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嫂子,别人要摆摊做生意,只要按规矩缴了规费,我们也管不着,太阳都爬上来了,我们还是赶紧开张吧!”
这年头并没有规定不能卖同样的东西,街上走动的行人慢慢变多了,还是做生意要紧!
安娘子跺了下脚,“真的不要紧吗?”
“走着瞧就知道了。”
“我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肚量,妹子,明明我年纪比你长,却没有你沉得住气,你这股子冷静到底是从哪来的?我真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她知道自己太沉不住气,可摊上这种事,谁沉得住气?她得多向妹子学学。
鱼小闲笑了笑,她只是多了前世商场上的经验,知道凡事都有它的定律,老实说她也算偷吃步,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一条街忽然多出同样的竞争对手,鱼小闲的生意很明显的受到影响,掏钱出来的客人变少了,加上对方也办了所谓的“促销”活动,客人都涌到那边去了。
“我们还多备了那么些料,这下不全要打水漂儿了?”安娘子欲哭无泪。
“她能便宜一天、两天,可不能天天都这么干,嫂子坐下来喝茶吧。”鱼小闲把安娘子的不淡定看在眼里,她拿出自己抽空做的小折迭椅,椅面用皮革绷上的,四只脚用榫接代替钉子,小巧又方便携带,没客人的时候还能坐下来歇会儿,不必像日前只能死死站着,回到家两条腿不伸直都缓不过气来,简直要人命!
安娘子被动的接过鱼小闲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茶水,撩起裙摆,小心的坐下。
“咦,这小椅子可比小板凳舒适多了。”
鱼小闲笑咪咪的点头,果然,小圆凳坐久了臀部会痛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
安娘子喝了一口竹筒里的深褐色液体,咂咂嘴,“妹子,这是什么?好特别的味道,喝完一阵舒爽又甜甜的,很消暑呐。”
“这是用仙草泡的茶,我在山沟的小杂草丛里找到的,热天喝这个最好,清热利湿,凉血解暑,加上糖放入树薯粉勾芡,再拿到冰箱冰,就能变成超好吃又透心凉的仙草冻。”叹息啊叹息,古代没有冰箱,她也买不起冰。
“会不会吃坏肚子?”妹子又说怪词了,不过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的肚子自从认识妹子以后尝了不少好料,可是对于太新颖的东西,她还需要时间适应。
“保证不会,昨晚我当家的喝过说挺好喝的,不过嫂子要拉了肚子,就当被我拐好了。”小白鼠实验成功后,才敢拿来荼毒朋友咩。
“吃就吃,当清肠胃吧!”安娘子疼爱得瞅了鱼小闲一眼,一脸视死如归的把仙草茶喝个涓滴不剩。
“嫂子,我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她缠上安娘子的胳臂。
“哎哟,妹子这肉麻话回去跟你当家的说,害我都起一身疙瘩了,还好没被人听到,要不然我俩可解释不清了……”安娘子啼笑皆非的拍了下鱼小闲的胳臂。
“你们还真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胡说八道,客人都跑光了还喝茶?”一把粗嗄的大嗓门打断她们说笑。
雷老大来得巧,把适才鱼小闲和安娘子的对话全部听进耳里。这到底是谁家教出来的聪明女儿,说话和行为都叫人新奇的不得了。
“我们这不还有您这有眼光的客人上门吗?”鱼小闲起身招呼,眉毛弯弯,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
“老板娘怎知道我不是经过?”女子应笑不露齿,那些酸溜溜的读书人都这么说,他是粗人,却觉得女子就要像她笑得这般爽朗有朝气才叫好看顺眼。
“经过就不会跟我们搭话了。”
“啧,这得怪你那些吃食拐了我家工人的嘴,居然不知死活的叫我再给他们买。”
下工后本来只会做鸟兽散的工人们临走前叮嘱,明天还要吃拳头大的水煎包,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有的还说要带回去给妻小尝尝味儿,他娘的,他是监工,可不是管饭的婆子。“简直是造反了!”
“哦,大哥觉得不好吃吗?”
雷老大一翻白眼,“谁是你大哥,少谄媚!我对吃的一向有我的坚持!”
这会儿哪里觉得她聪明呢,根本是个笨的,要是不好吃还会来光顾吗?
他是谁?只要在乌桃镇上混的人谁不知道他雷老大对吃食挑剔得要命,不管再有名,只要做得不合他的胃口,他撇头就走,可要对了胃口,八头牛都拉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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