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马装妥,两个孩子的摇篮也上了车后,秀云知道自己不走不行了。
看到秦啸阳向她走来,她流着泪扑进了娘的怀里。
陆夫人忍着眼泪轻轻劝导她。“不许伤心,别忘了娘告诉过你的,情绪不好会倒奶水,今晚孩子们没得吃了怎么办?”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从娘怀里接走。她知道那是谁,可是她无意挣扎,她在体力上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今天她的一切都被他所左右,就连娘家人都向着他。
于是她任眼泪模糊视线,任他的双手将她抱起放进了车内。
恍惚中她接过了娘递来的意儿,听到爹不无警告的声音。“啸阳,好好照顾云儿,若再让她受委屈,我陆瑞文定要去你秦府讨个说法!”
然后是秦啸阳的一连串保证。
接着是车轮转动中的一片道别声。
再然后,她怀里的意儿在看到她的眼泪时哭了,而如儿旋即也在送他们回泉州的香儿怀里更加大声地哭叫起来。
车子随即停下,原本准备与秀廷在车外陪康大叔的秦啸阳掀开车帘上来,对香儿说:“算了,我来吧,你就不用去了。”
车下的陆老爷夫妇对香儿点点头,于是香儿将如儿交给秦啸阳后下了车。
车帘放下后,陆瑞文挥手让车子继续上路。康大叔驱车而去,尾随在他们身后的是由成子护卫的装货马车。
被秦嚷阳抱在怀里的如儿并没有安静下来,和妹妹一样,看到娘的眼泪他哭闹得更加厉害了,还不停地向娘伸出双手,秀云用一只胳膊将儿子抱了过来。
秦啸阳想接过女儿,可是意儿呜咽着,死死地抓着秀云不愿离开娘的怀抱。
车内陌生的环境和哭泣的娘,让两个孩子失去了安全感,他们只要自己最熟悉的人。
这悲伤的场面实在太出乎秦啸阳的预想,他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孩子,又想安抚哭泣的秀云,可是两边都不买他的帐,让他束手无策。
秀云忍住伤心,将一双儿女分别放在两条腿上,拥在怀里,又拍又哄地亲吻着他们。“不哭喔,宝宝不哭喔,娘也不哭……宝宝不怕,娘在这里……”
在娘亲的轻言细语下,两个孩子的哭声渐渐转弱,但仍紧抓着娘不放手。
看着三张布满泪水的脸,特别是秀云强忍泪水的笑脸,秦啸阳心痛得恨不得痛揍自己几拳,都是他害她和孩子们这样的!
他握紧了拳头,才克制住把他们三个统统抱进怀里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总算安静了,秦啸阳试探地抱过意儿。现在他不仅能准确地分辨出如儿和意儿,也知道双胞胎中若惹哭了一个,那会是怎样的场面。
这次意儿没有抗拒,只是抽噎了两声,便顺从地让他抱了过去,这才让秀云的胳膊得到休息。
因为天气转寒,车门窗都用厚厚的帘子挡住了,车内光线较暗,两个哭累的孩子呢喃着、抽噎着,终于慢慢地睡了,秀云也放松自己靠在车板上。
看着她很不舒服的姿势,秦啸阳伸手将她揽靠在自己身上,秀云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反对。
她的温顺让秦啸阳心里很高兴,他真怕看到她的眼泪跟怒气。
为了避免惊动太多的人而吓到孩子,秦啸阳特意让康大叔将车直接驶入最靠近他们院落的天井。
可是当他和秀云抱着孩子们下车时,还是惊动了秦家所有的人,于是熟睡的孩子们被大呼小叫的秦啸月和下人们吵醒了。
“啊,嫂子,你终于回来了!孩子?哪里来的孩子?”秦啸月惊奇地问。当得知是嫂子所生之时,她抱住了秀云。“嫂子真行,生了这么漂亮的双胞胎!”
秀云也很高兴地回抱她,可是她们的拥抱却挤到了秀云怀里的如儿,他当即以不满的哭声表达自己的抗议,想当然耳,他的妹妹也哼了起来。
意想不到的孙子孙女突然到来,带给了秦老爷和夫人极大的惊喜,护送他们回来的陆家人受到了秦家的盛情款待。
可是当秦夫人从儿子手中接过意儿时,欣喜之余也带着愠怒,暗恼儿媳妇生了这么可爱的孙子孙女却隐瞒不报。
忙着指引下人将孩子们的东西搬到合适地方的秦啸阳没有注意到娘的脸色,过于兴奋的秦啸月也没注意,可是敏感的秀云注意到了;同时她也看到了大宅里处处可见的大红灯笼和装饰过的院子,但这所有一切都远不及看到那间挂着红门帘的厢房时带给她的冲击大。
她脚步迟疑地看着那间被装饰一新的厢房,眼睛刺痛,心口刺痛。
如儿在她怀里因为她骤然收紧的胳膊而不安地蠕动,她无法开口,只能被动地向公婆问安后,随着啸月进了上房。
此后她的眼前一直晃动着那刺目的红绣门帘和张扬着喜气的大红灯笼,虽然上房内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可是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啸月一直陪着她,跟她说话,不一会秦夫人也抱着哭泣的意儿进来了。
“秀云,快来看看这孩子怎么了?为何一直哭?”
秀云把如儿放在床上,接过了意儿。
到了她的怀里,意儿立刻不哭了,秀云解释道:“可能是孩子怕生。”
秦夫人脸色略变。“这就是你的不对,说好的回娘家住几天,怎么一去就一年多?生了孩子也不回来,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秦家吗?”
“娘,嫂子回来过,要不是看到哥在相亲……”
“娘跟你嫂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出去!”秦夫人厉声喝斥,啸月却不动。
秀云急忙推推小姑,让她听话出去。她可不想一回来就让婆家争吵不休。
等啸月出去后,秀云抱着意儿站起来,请婆婆坐下说话。
秦夫人走到床边坐下,逗弄着独自在床上玩得高兴的如儿,好奇地问:“这两个孩子长一个样,听啸阳说是对龙凤胎,那哪个是男?哪个是女呢?”
“好动的那个是男孩,安静的那个是女孩。”
回答她的不是秀云,而是走进门来的秦啸阳。他是听了妹妹说娘将她赶出门,要单独跟嫂子说话时才匆匆赶来的,他实在不愿娘说出纳妾的话再伤秀云的心。
“哦,是吗?”秦夫人欢喜地看看两个孙子,在床上爬的那个正嘻笑着抓起她衣襟间挂着的玉佩,模样十分机灵顽皮;而在秀云怀里的那个只是瞪着那对秦家人的黑眼直瞧着她,样子十分乘巧文静。
她满意地抱起身边的如儿,用指头在他腋下轻捣着。“呵,那这个一定就是秦家大胖孙了,是不是?”
如儿被她逗得格格笑,更让她喜欢得不行,立刻在胖孙子脸上亲了几下。
看着祖孙二人如此亲近,秀云放心了,她抬头看秦啸阳,刚好与他视线相接,他立即对她一笑,让她心头一颤,可是想起红灯笼红门帘,她转开了眼。
“秀云哪,你真是能干,给我们秦家生了这么可爱的孩子。”秦夫人目光和蔼地对她说,然后语气一转。“不过你也知道,秦家和你娘家陆家一样,都得靠信誉持家,如今那说好的新人等了一年了,也该……”
秦啸阳一听,急忙打断她。“娘,这事我说过……”
秦夫人毫不含糊地接着他的话说:“这事是你亲口承诺的,从南洋回来三日内迎新人,我们当初也是这样跟人家姑娘说好的。如今你回来了,就得兑现,明日她娘家要来铺床《注》,后日进门!”
“娘,这是不可能的!”秦啸阳看看脸色灰暗的秀云,急切地对娘说。
“那你说,这是不是当初你亲口承诺的?”秦夫人步步紧逼,她不能让秦家成为背信弃义的人,那与断子绝孙一样可怕!
“娘,这事可不可以等会儿再说?”秦啸阳几乎是哀求了。
他亲口承诺的!秀云麻木地坐在椅子上。
按常理,纳妾是不必行六礼的,可秦家不仅张灯结彩,布置婚房,对方娘家还要来铺床,说不定最后还要拜堂,那不就是娶正房的全礼了吗?
那我算什么?她迷惘地想,奇怪自己的心竟没有刚才看到改装过的厢房和红灯笼、红门帘时那样痛了,甚至,她有种弄清楚事情后得到解脱的感觉。
她将烦躁不安的意儿抱在胸前,婆婆又和秦啸阳说了什么她听不进去。
不久,秦夫人将烦躁的如儿交给秦啸阳后先离开了。
秀云知道孩子们烦躁不安的原因,于是她沉默地在已经被送进来的东西里寻找尿布,然后在床上替意儿拆换湿了的尿布。
“秀云,娘会让两个丫鬟来帮忙照顾孩子。”陪着她的秦啸阳小心地说。
“不用,我行。”她简单地回答。
看她动作俐落地替意儿换上干尿布,他赶紧递过铜盆让她放换下的湿尿布。随后又默契十足地放下如儿,抱过意儿,让她替如儿换。
这时两个丫环进来,其中一个为他们倒茶端水,另一个抬着尿布出去清洗.
秦嗜阳见人来人往,自己难有机会跟她说话,只好把意儿交给丫鬟就离开了。
不久,秀廷来了,将手里的一个东西递给她。“姊,这是娘让我抱在怀里,说到了再给你,我刚找丫鬟热过,你快吃。”
秀云一看到那熟悉的瓷壶就明白了,是娘为她煲的老鳖汤,那是最下奶又有营养的东西,在家里,她可没少喝。
秀廷又告诉她秦府招待他们吃晚饭,今夜他们会住在丰润居,明天才回去。
秦啸阳很细心地指挥着秦府下人们安排着一切。很快地,孩子们的摇篮和常用物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不需要秀云亲自动口动手。
但她以要照顾孩子睡觉为由,一直不离开卧室,连晚饭都不去吃。
“让丫鬟照顾孩子,你安心去吃饭吧。”秦啸阳对她说。
“不用,孩子们怕生。”她简单地回答。
“为什么不愿意出去?”毕竟了解她,秦啸阳的问题一针见血。
“累。”还是简单的回答。打死她也不会告诉他,她是因为害怕见到那间厢房和满院的红灯笼而不愿出去。
“那我让人送晚膳来,你得好好吃饭,就算是为了孩子,行吗?”
秀云点点头。
秦啸阳不再多说,离开了卧室。不久,丫鬟送来了精致的晚膳。
晚饭后秀廷来向她辞行,她紧紧抓住弟弟,避开丫鬟在他耳边说了一阵。
“姊,行吗?姊夫和他妹妹正跟他爹娘关着门说话呢。”秀廷担心地问。
“别管他们,我只有这一招了,不然你愿意看着姊屈死在这里吗?”
秀云的一句话说服了秀廷,他连连点头。“我听姊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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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秦啸阳没再出现。她知道他有太多的事要做,如今自己已经被他强行带回了,他何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更何况那个新人不是明天要来铺床了吗?她真希望他永远别出现!
唉,如儿,娘是个该下地狱的妒妇,你不要怪娘啊!
她坐在床上一边给如儿喂奶,一边流泪,她恨自己因为不能容人而不得不抛弃自己的骨肉,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与人分享一个夫君!
夜,渐渐深了,孩子们也吃饱睡熟了。虽然有点好奇秦家两兄妹关着门跟他们的爹娘说什么,但此刻的她无暇去伤脑筋,一则是又累又乏,二来是时间不够,她得利用此时离开。
她将吃饱睡熟的儿子放好,匆匆将如儿的衣物尿布一一放入她以前用的衣柜。当打开柜子发现一年多前离去时,她留下的衣物依然原封不动好好放在里头时,她心里有一丝安慰,起码秦啸阳并没有急着将她的痕迹抹去。
然而她不容自己感情泛滥,放置好如儿的东西后,再包了几件意儿的衣物,提着包袱,抱起意儿往门口走去。
可是在出门前,她又不舍地回头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如儿,眼泪汩汩而下。
她扑到摇篮边,无声地对儿子说:“如儿,原谅娘把你留下,谁叫你是个男孩呢?日后长大了,记得要认你的妹妹……”
想到今后也许再也见不到儿子,她扑在摇篮边哽咽难语,无法自持。
这时,秦啸阳进来了。
“你来干嘛?”她站起身抱紧意儿,来不及擦干眼泪,吃惊地问。
“这里是我们的卧房,你难道忘记了?”
“那间厢房不是已经布置好了吗?你去那里吧!”他平静的语气让秀云迅速恢复镇静,她擦去眼泪冷冷地说。
“不,我不会去那里,这里是我的房间。”秦啸阳说着关上了门。
看着房门被关上,秀云觉得自己的希望也被关上了。“那我呢?既然没有我的地方,你为何非要我回来?”
“你当然是和我在一起,这里是我们的卧房。”他用力强调了“我们”。
可是秀云不领情。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瞠怒的眼睛似乎在说:你在说鬼话!
“你拿着包袱,抱着孩子要去哪里?”他努力保持平静温柔地问。
天上神灵知道,当发现她企图再次逃离他和看到她的泪眼时,他的心有多痛!
她对他的排斥是如此明显,可是他不怪她,他怪自己。
但无论怎样自责,他都不会让她离开,因为他无法离开她和孩子!任何一个他们的孩子。
他渴望看见她动人心弦的笑容,看到她与孩子们嬉戏玩耍,更渴望看着她在他的怀里甜蜜微笑!更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孩子们的娘亲。
当她经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为他生孩子时,他没有守护在她身边,这对他是个永远的遗憾。如今,他要弥补那失去的一切,他要重新得到她,让她为他孕育新的生命。
这次,他会认真地用爱——是的,是爱,对她的爱、对孩子们的爱,来细心守护她,直到一个又一个新生命的诞生,直到他和她生命的终结!
他温柔的语气让她脸色一变。“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让我离开!”
她的话让他心里狠狠一抽,但他仍不失温柔地把她手中的包袱抓过来。“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你到底要我留下做什么?”为了不惊扰熟睡的孩子,秀云疲惫又伤心地看着他小心地将意儿抱过去,放进摇篮里。
“我要你陪伴着我和我们的孩子,每夜都睡在我的身边。”
她气极了,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努力压低嗓子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连新人的房间都准备好了,日子都定下了,还敢对我说这些!明明你在乎的就只是孩子,却还骗我,现在我已经把如儿留下给你,你还要怎样?”
他没有生气,反而用让秀云更加愤怒的温柔目光看着她。“我要你回来,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娘。我没有骗你,我在乎孩子,也在乎你!厢房我明天就会让人重新布置,那会成为如儿、意儿玩耍的房间。”
她吸了口气,咬紧牙关,免得失声骂出有失身分的话来。
“别闷在心里,要骂就骂吧,只要小声点别吵醒孩子们就行。”见她如此,秦啸阳既心痛又担忧。“别生气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女人搅在我们之间!”
秀云气愤地说:“别做出在乎我的样子。从我们成亲以后,你何时在意过我?可自打知道有如儿意儿后就变了,变得像是真心喜欢我似的,这其中的原因我们都很清楚,你不要再装了,要娶谁你就娶谁吧,别再来烦我!”
“你错了,我不想要其他女人,我只要你,只喜欢你,我……”
她没法继续听下去,突然从他身旁冲出去,打开房门站在屋外指着外面。“看看那里!你还敢睁眼说瞎话?新人明天就要来铺床了,外面的大红灯笼,大红房间是为谁布置?为谁贺喜?”
秦啸阳看着她,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再轻轻地关上门。然后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一把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厢房前。
“你说的是这个,对吗?”他指着挂着红绣帘的房门。“那好,如果你无法忍耐到明天,我也一样,我们今天就毁了它!”
他不等秀云做出任何反应就放开了她的手,抓起门上簇新的门帘三两下就把它扯了下来。
由于用力过大,绣花面料被扯破了,门楣也垮了一段。可他还不罢手,又将门上贴着的红喜字一把撕下,连同窗子上所有带喜气的贴画都统统撕掉。
最后甚至连厢房廊檐下那排红灯笼也没放过,可惜灯笼挂得比较高,他无法完全构着,于是他跳起来拽下那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然后又把目标转向下一个。
看着他近乎疯狂的举动,秀云先是惊诧,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失去理智的样子。可是当那精美的门帘落地,漂亮的窗花被撕烂,装饰一新的厢房面目全非时,她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再看到皎洁的月光下,她一向平板冷静、行为端正的夫君,像个孩子又跳又蹦地拉扯着那些灯笼时,她的心情更好了。
她走到他面前,大声说:“让我来!”
“你?!”秦啸阳吃惊地停住手,俯视着她。他这么高都构不着了,只到他肩头的她行?
“你抱我。”他吃惊的样子让秀云好笑,她指指头顶。“我来摘。”
“好主意!”这个建议大大地取悦了秦啸阳,他毫不迟疑地蹲下身抱着她的双腿将她举了起来。
合两人之力,他们将灯笼一一摘了下来。
“行了。”当刺眼的灯笼全部被摘除后,秀云拍拍他的肩让他放下她。
他让她慢慢地顺着他的身体滑下,当她双脚落地后,他并没有放开她。
秀云抬头看着他,明亮的月光闪耀在他深邃的黑眸里,那灼人的光芒令她感到晕眩。她赶紧抓住他的臂膀,怕自己摔倒,可是越靠近他,她越发晕了。
“你破坏了这里,明天怎么办?”她依偎着他问。
“明天有你。”他的声音低沉。
“我能做什么?”为逃避那晕眩感,她闭上了眼睛。
“你能让我成为一个快乐而完整的男人!”他的呢喃最终消失在她的唇边。
“爹娘怎么办?”他的唇将她的意识弄得迷离。
“爹娘被我和啸月说服了,他们不会再逼我。”
“新人呢?”她虚弱地问,其实心里已知道那不再是个问题。
“是你,你是我的新人,我的旧人,我最爱的夫人!”他炽热的话语和急促的亲吻给秀云的心田注满了甜蜜的美酒,她晕了,醉了,晕倒在夫君温暖的怀抱里,醉倒在他的浓情蜜意中。
“你是说你爱我?”她痴傻地问,不在乎她的身体失去重心,双脚离了地。
“是的,我爱你!”这完美的回答让她情愿永远不睁开眼睛。
感觉到身子在移动,微风拂面吹过,但她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等了一辈子,她终于等到了这样的奇迹,她要细细口叩味,享受个够!
“睁开眼睛,秀云,我要你看着我爱你!”热热的话语吹拂着耳际。
这样的甜言蜜语她听不够,不想张开眼睛,只为能听他再说更多。她害怕当眼睛睁开时,一切又归于冷漠!
可是炙热的吻,撩情的话,急促的手让她无法继续,她张开迷蒙的眼,对上了饱含深情的黑瞳,那闪烁其间的月光换成了黄色的灯光,但同样炽热闪亮,让她的心沉醉。
于是她用自己充满热情的眼将他的目光纳入眼底,与自己融合在一起;无论是冷漠的还是无情的,都变成了热情澎湃的火种,点燃了他们各自深埋在心底的热情之火,照亮了他们曾经有过黑暗的心房。
“你说你爱我?!”虽然睁开了眼,她仍然痴傻地问,仿佛除了这句话已经不会说别的了。
“是的,我爱你!我爱你!”秦啸阳抱着她,狂热地亲吻她。
他从未像这样亲吻过她,秀云疑惑却身不由己地顺从了他的愿望。他用从未有过的方式温柔的对待她,在淡淡的灯光下用那种让秀云心跳加速的目光巡视着她的全身。
“别看,生过孩子的女人不好看。”虽然迷糊,但一种本能让秀云蜷起身子躲避他的目光,可是被他轻柔地阻止。
“不,这才是女人最差丽的身子。”他用充满敬畏的目光逡巡着她身体的每一寸,最后停留在肚子上。
他伸出手试探地摸着,难以相信如此瘪平的地方,竟然曾经容纳过他的那双儿女?
他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的腹部……
“我爱你,秀云!”
“我也爱你,夫君!”
他们在彼此身体的最深处呐喊,用语言,用激情,更是用真心,将对彼此的爱永远地铭刻在对方身上……
过了很久很久,一阵悠扬的钟声从遥远的海边传来,将昏昏欲睡的秀云惊醒。她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要下床。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
“孩子们没醒,你要去哪里?”秦啸阳的声音里依然残留着激情。
“我得去大门口……”秀云挣扎要走。
“是为秀廷吗?”
“你怎么知道?”秀云紧张地回望他。
秦啸阳将她拉回被子里搂着。
“你以为我没在屋里守着你就会忽略你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满足的笑意。“放心吧,秀廷不会等你的,我已经让他离去,也告诉他我不会让你离开。”
“你怎么会知道的?”秀云好奇地问。
她在弟弟来辞行时,悄悄要他在门外等候接应她,这事无人知道,他是如何得知?
“因为我不放心你,所以秀廷来看你时,我就跟着他。”秦啸阳坦率又有几分得意地说:“我那小舅子虽然机灵,但还是个孩子,要诈他还不容易吗?”
“老奸巨猾,还自鸣得意!”秀云在他身上用力掐了一把,令他瑟缩了一下。
“噢,你又对我不敬?”他翻身压着她,低声威胁道:“为夫可是要罚喔。”
“罚吧,我可不怕你!”秀云挑衅地说。
秦啸阳无奈地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也罢,我秦啸阳今后在家要从妻,这样是不是可以讨得你的欢喜?”
他的话让秀云脸上绽开了他最爱的笑容。“在家要从妻?没错,在家要从妻,这是个好主意,我喜欢!”
她美丽的笑容换来了夫君毫无保留的浓情狂吻,而她也回报给他同样的热情。
当他们终于相拥入睡时,秀云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美丽女孩向她走来。
“姑娘,你是谁?”看到那宛若青荷的秀丽女孩站在她面前时,她疑惑地问。
那女孩举起手里执着的碧绿玉牌对她说:“我乃仙界垣蛾女神御前侍童,今日奉娘娘之命,前来为你释疑。”
“我有何疑?”她感到纳闷,自己何时与仙女有缘?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何你婚后三年不孕,却在受婆家冷遇时受孕?”
小仙女的话引起了秀云的好奇。“想,我当然想知道原因。”
仙女说:“那是因为你的夫君秦啸阳十年前亵渎了女神,故受薄惩令其难得子嗣……娘娘因见你贤慧自重,不忍你无辜受难,解除了惩戒,才让你受孕,生下如儿、意儿一双孩儿。”
接着仙女便将当年在清泉山神女庙前,四个狂妄少年戏弄女神的往事一一说给她听,终于让她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谢谢女神恩德!”她跪在地上感谢女神相助,却见那小仙女已经随着浮云飘然而去,她急忙站起大喊一声:“仙女请留步!”
“秀云——秀云——”
秦啸阳的声音唤醒了她。她一把抓住他:“是你害了我们!”
“什么?”见她神色异样,秦啸阳大惊。
“你十年前是否在神女庙里用言语戏弄过女神?”
“言语戏弄女神?”秦啸阳愣了,脑子里出现了似有若无的印象。
“女神托梦给我了。”秀云将梦中仙女告诉她的一切转述给他听。
至此秦啸阳方才醒悟,原来自己婚姻与求子的一切不顺都种因于当年在神女庙中的顽劣言辞。
“啊,那时我确实是太猖狂。”他省悟已晚地对妻子忏悔道:“都是我当年的年少无知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秀云知道这是他年少时的荒唐事,并不怪他,更不想看到他自责,便用纤手盖住他的嘴,柔声说:“错了就要改,如今女神已经托梦给我,而且我们有如儿和意儿,那说明她原谅了你。可是为了将来我们夫妻和乐,子孙平安,你得再去神女庙烧香忏悔,向女神认错。”
“好,我去!”
“我同你一起去,还有如儿、意儿!”
注:又叫铺房、铺帐。指婚礼前一天,新娘家人到新郎家去布置新房,属古代婚礼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