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了,谷大元帅。”那些道恭喜的大臣中当然也包括了韩亦晨。看著韩亦晨漾著笑容向他道喜,谷勒心头的那把郁闷之火烧得更炙。眼看韩亦晨离开金銮殿,谷勒立刻抛下那些阿谀奉承的大臣追了出去。
“慢著,宰相大人。”到了殿外,谷勒才追上韩亦晨。
“你不在那儿陪著你的岳父大人,追著我出来干什么?”韩亦晨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明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娶文馨兰。”谷勒皱眉道,他是被文大臣摆了一道。
“我不知道。”韩亦晨像是事不关己似的说,﹁我只知道这件婚事是皇上亲口允诺的。”
“那又如何?就算会因此而抗旨,我也不会娶文馨兰。”谷勒才不管这是不是皇上的命令。
“不行,你非娶文馨兰不可,身为臣下的本来就应该服从皇上的命令。”闻言,谷勒的怒火在一瞬间爆发。他的手击向身旁的墙。“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他一直知道韩亦晨很在意皇上,可没想到他在韩亦晨的心中竟比不上皇上的一句话重要。韩亦晨心疼的看著他手上的伤,心想这也许是他们回复正常的机会,谷勒需要有人替他传宗接代。所以他绝对不能心软。因此,韩亦晨咬牙道:“没错,这是我的真心话,就让我们恢复正常,各自娶妻吧!”
“什么是正常?”谷勒摇晃著韩亦晨的肩,“我根本不要世人那种自以为是的正常,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就”“就怎样?”
“就当众在这里吻你。”谷勒威胁。
“不行!”韩亦晨推开谷勒转身就要躲开,却正好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
“哎哟!”那人大叫。
“对不起”韩亦晨满是歉意地看向那人,一看之下,忍不住又惊又喜地叫唤:“咦?你不是汪大哥吗?”
那人也立刻就认出了韩亦晨。
“亦晨,我的运气可真好,才第一次进宫就遇上了你这位宰相。”
“汪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今年的状元。”那个被韩亦晨称为汪大哥的男子搔了搔头。
“真的?”韩亦晨高兴地道:“这么说我们可以常常在宫中见面了。汪大哥,你可真不简单,这么年轻就考上了状元。”“哪里?远比不上你啦!”韩亦晨同样是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不是吗?韩亦晨竟然丢下他和一个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男人有说有笑,谷勒怎能忍得下这口气,他一脸不悦地走向他们,“宰相大人,不替我介绍吗?”
“谷勒,这位是和我同乡的汪人杰,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谷勒眯起了眼,那眼光像是要杀人似的。
“莫非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谷大元帅!我今天能遇见你真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汪人杰夸张地道,还伸出了友谊的手。谷勒将头撇开,假装没看到汪人杰的手。他怎么会和这个可能成为他情敌的人握手。
“对不起,我和宰相大人有事要谈。”谷勒立著韩亦晨的手就要离开。韩亦晨立刻甩开他的手,“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了,我现在要和汪大哥聊些家乡的事,失陪了。”他现在心情乱得很,暂时不想面对谷勒。
“韩亦晨,你给我站住。”其实,谷勒只是希望韩亦晨开口求他别娶妻,可是要那骄傲的宰相大人说出这种话,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谷勒带著郁闷的心情回到元帅府时,已有人在元帅府里等他。那个人正是他的“未婚妻”文馨兰。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文姑娘。”谷勒态度冷淡地问。文馨兰的确长得很美,如果换作是别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桩梦寐以求的良缘,可是谷勒很明白,文馨兰不是他要的那个人。谷勒要的是“谷元帅,我从以前就非常的崇拜你,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文馨兰娇羞的低下头。
她那我儿犹怜的模样很容易让所有男人心动,但那并不包括谷勒。
“然后呢?”谷勒显得颇不耐烦,文馨兰该不会只是来向他表达爱慕之情吧!
“然后”文馨兰红著脸道:“我不希望我们只是纯粹的因皇上赐婚而结合,我希望我们在婚前能联络一下感情。”“是你爹要你来的吧!”谷勒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伎俩。
“咦?”被谷勒一针见血地说中心事,文馨兰显得有些狼狈。的确是她的父亲文大臣要她来的,只因文大臣见谷勒对这桩婚事不太感兴趣,所以特地要文馨兰诱惑谷勒,最好能造成既定的事实,让谷勒赖不掉。谷勒冷哼,“你和你爹恐怕是白费心机,因为我决定要退了这件亲事。”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吗?”文馨兰一脸无辜地问。
“就算错的人是我吧!我目前不想娶妻。”
“如果你只是目前不想娶妻,我可以等你。”艾馨兰不只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想嫁给谷勒,诚如她先前所说的,她一直仰慕著谷勒。
“等我也只是浪费时间。”谷勒不让她存有任何希望。
文馨兰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你已经有意中人了,对不对?”
他有意中人?谷勒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韩亦晨俊秀的脸庞。
“如果是呢?”
“我想知道她是谁。”文馨兰咬著下唇,“如果她不比我美,家世不比我好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死心的。”谷勒一边想著韩亦晨,一边道:“在我眼中没人比得上他美,而且他还聪颖过人,至于家世更是一等一的好。”
“我想见她。”文馨兰不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完美的人。该不会是谷勒随口说说的吧!
“我为什么非得让你见他不可?”韩亦晨和他的关系是无法公开的。
“那么我是不会死心的。”文馨兰打定主意,“我非嫁给你不可。”就算谷勒现在不爱她也无所谓,她相信婚后谷勒一定会爱上她的。而且,她非查出谷勒的心上人是谁不可。对谷勒来说,这段期间所发生的事情都非常不顺遂,他和文馨兰的事情就别提了,莫名其妙出现的汪人杰更时常缠著韩亦晨,加上皇上又时常召韩亦晨进宫,他和韩亦晨能相处的时间变得少之又少。照理说,那么多倒霉的事撞在一起也就够了,可是,更倒霉的事还在后头哩!没人料得到位于西臬国北方约北赞国竟选在这个时候挥军南下,阵容据说还相当庞大。于是,谷勒这位镇国大元帅便奉旨即刻前往北方国境准备应战。这理应是十万火急的事,可谷勒却迟迟没有动身,原因是“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北方国境。”那一天晚上,谷勒抱著韩亦晨,下定决心地道。他一向南征北讨惯了,也知道不该对任何人事物有所牵挂。以前他一直奉行的原则,却在这一次回京后全都打乱。因为他遇见了韩亦晨。
“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个文弱书生,和你一起去战场又能做什么?”乍听谷勒必须离开京城时,韩亦晨的心头顿时有种像是失落了什么似的空虚感,但就算他和谷勒一起前去,大概也只会成为谷勒的累赘。
“当然是成为我的抱枕呀!”这些日子以来,谷勒已养成了习惯,不抱著韩亦晨就睡不著。闻言,韩亦晨板起脸道:“你再说这种不正经的话,我就不理你了。你有你该做的事,而我也有我该做的事;你该做的事就是为西臬国赢得胜利,而我该做的事就是待在京城里辅佐皇上处理政务。”可惜,这些说教的话谷勒全听不进去。
“你以为我会将你留在京城,留在皇上还有那个汪人杰的身边吗?”
“你在说什么?”韩亦晨觉得此刻的谷勒非常不可理喻,“皇上也就算了,这关汪大哥什么事?”
“当然关那家伙的事,他对你有企图。”谷勒一看就知道,汪人杰看韩亦晨的眼神非常不一样,这种事无法瞒住他。
“你别胡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汪人杰只是他儿时的玩伴而已。
“你太迟钝了。”谷勒说道,“所以我才不放心将你留在京城。”
“无论怎么说,我非留在京城不可,皇上不能没有我。”韩亦晨已经决定,而且他也非这么做不可。
“又是为了皇上!你说,在你心里到底是我还是皇上比较重要?”谷勒已经受不了韩亦晨凡事都以皇上为优先考量的态度。
“为什么非要我选择不可?这根本是无从选择的嘛!”韩亦晨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楞住,他刚刚说了什么?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想都不想的就选择皇上,可是现在他竟然无法选择。曾几何时,在他的心里,谷勒与皇上的份量已经一样重要。“无从选择是吗?”谷勒挑起眉,“那么就让你的身体作选择吧!”
“谷勒”每次都这样,若是让他以身体作选择,答案就很清楚了。他的身体一定会选择谷勒,但那也只是肉体的吸引罢了。
韩亦晨的身体在谷勒的逗弄下,很快就变得敏感而火热。
“你的身体是最诚实的。”谷勒故意在紧要关头停了下来,“告诉我,你不能没有我,说你要和我一起到边境去。”
“我”韩亦晨差一点就要答应,“我不能答应你。”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他的感情。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谷勒非常不满意他的回答。
韩亦晨倏地抱住谷勒,“我不能和你一起到北方前线去,但是我会等你回来。”
“你会等我回来?”谷勒没想到韩亦晨会这么说,更没想到这种承诺性的话会出自韩亦晨之口。
“嗯,我会在京城里等你凯旋归来。”
“好吧!”谷勒承认自己的心中是有那么一点窃喜,如果韩亦晨答应他会乖乖地等他回来的话,那他就让韩亦晨在京城里等他回来,不过“不过,我要你证明你的确会乖乖地等我回来。”
“怎么证明?”
“我将会有很长的时间不能抱你,所以,今晚你非要给我补偿不可。”
“什么补偿?”其实,韩亦晨所能想到的“补偿”只有一种。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谷勒眼中的欲望已经说明一切。
“我的诚意”韩亦晨主动褪去自己的衣裳,一想到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和谷勒见面,他不知不觉地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没错,今晚是特别的。谷勒也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韩亦晨的“诚意”。既然决定了要到北方边境去,当然是愈快愈好,谷勒希望战争能尽早结束,他才能早点回到京城,因为这儿有个韩亦晨在等他。出发那一天,有一大堆人来送行,可那些人之中独独缺了谷勒最想见的人;韩亦晨并没有来送行。谷勒当然难掩失望之情,但他同时也很清楚,韩亦晨不可能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来送行。他的黑夜情人相当害羞。告别众人之后,谷勒骑马到了人烟较稀少的地方时,赫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惊喜地叫道:“晨!”他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
“谷勒,你一定要凯旋归来。”韩亦晨从衣袖中拿出一样东西交给谷勒。
“这是”谷勒看著手上的东西。
“这是我帮你在庙里求得的平安符。”不过,就算韩亦晨不帮谷勒求平安符,他相信谷勒也能平安回来,因为谷勒这位常胜元帅可是从没打过败仗。
“谢谢你。”谷勒将平安符紧握在手中。比起这个平安符,更重要的是心意问题,“我很高兴。”
“你不用太感动,那平安符只是我顺便求的。”韩亦晨不想让谷勒认为他是特地去庙里求平安符的,即使那是事实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我还是很感动。”谷勒在韩亦晨的唇上印下一吻。
韩亦晨立刻不好意思地四处张望,“你这么做会被人看到。”
“晨,你等著,为了你,我一个月后一定会凯旋归来。”谷勒自信满满地道。
一个月?这么短暂的时间就能打胜仗吗?但如果是谷勒,或许真能办得到。
“别太勉强了。”
“嗯,那我走了。”谷勒怕自己若再不走,他会愈来愈离不开韩亦晨,因此,他一咬牙转身离去,不再看向令他牵挂著的那个人。
“谷勒,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呀!”望著谷勒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韩亦晨心里充满了不安。
晨,只要一个月,我一定会凯旋回来。可是,他看到的是全身浴血的谷勒,一枝箭正无情地插在他的胸口
“谷勒”韩亦晨从睡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他是做恶梦了。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么说他之所以常常梦见谷勒一定是因为谷勒已经离开半个月,这半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思念著谷勒。照理说,谷勒不在京城,韩亦晨应该落得清闲才是,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他的心好象掏空了似的难过,这时候他才知道,他已经习惯了谷勒的陪伴。
“韩亦晨啊韩亦晨,你再不振作一点是不行的,只不过是做个恶梦而已”韩亦晨自我安慰道。可是,那个恶梦感觉上太真实了,让韩亦晨不禁担心起远方的谷勒的安危。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这么晚了“有事吗?”韩亦晨问。
“宰相大人,方才宫中的人来通报,说是皇上请您去一趟。”
“皇上?”皇上在这种深夜时刻找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至于是什么事,只有亲自过去一趟才知道。于是他对外面的仆人道:“快进来替我更衣。”
“是。”当时的韩亦晨还不知道,这一趟皇宫之行竟是他的伤心之行。已经深夜了,但皇宫里还是灯火通明,好象发生了什么事似的。至于皇上也不是在他的寝宫,而是在御书房里等著韩亦晨。
“陆下深夜召微臣前来是为了何事?”
“爱卿,刚刚朕收到了从北方战场传来的消息,他们说谷元帅他他”皇上因为太紧张,讲话竟开始结巴。韩亦晨听到事关谷勒,著急地问:“陆下,谷勒到底怎么了?”
“朕听说他战死了。”
“皇上,您说什么!?”韩亦晨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皇上到底说了什么?他似乎说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朕说谷勒战死了。”皇上再次说道。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谷勒怎么可能会战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谷勒是个绝无仅有的战场好手,所以,韩亦晨宁愿相信这个消息只是误传。可是“朕也希望是弄错了。”皇上沮丧地道:“但若非确切的消息,他们是绝对不会通知朕的,听说谷元帅是中了敌人的埋伏”
“不不别说了”韩亦晨想起了自己刚才所做的可怕梦魇,谁想得到那梦魇竟然成真。
失去了谷勒,他该怎么办?
“爱卿,你”皇上惊讶地看著韩亦晨,因为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流下泪来。韩亦晨第一次在皇上的面前示弱,他拭去脸上的泪水。“对不起,皇上,我”真是糟糕啊!为什么他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呢?
“爱卿,失去了谷元帅,边境的军队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朕打算逃到南边去,你也跟朕一块儿逃吧!”皇上今晚急召韩亦晨来此,就是为了要和他商量逃亡计画。
“我不逃走。”韩亦晨摇头。什么都无所谓了,西臬国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韩亦晨心中满是悔恨。他后悔自己没有和谷勒一块儿上战场去,现在,独留下他又该怎么办?谷勒,你这个骗子!明明说好一个月后就会回来的,可是韩亦晨等到的却是令他痛彻心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