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想着,严笙若是娶了新的妻子,他会不会因为对方长得比她貌美,个性比她温柔似水,他就被对方迷住了?
但这样不是很好吗?他就会转移目标,不会有时间欺负她了,她也乐得逍遥,不用再替他试毒挡剑……可为何她只要这么想,她就感到异常难受?
她更害怕,她若是开口要他娶平妻,他会一口答应。
虽然他对她说过,他不会有别的女人,也将那两名美妾送走了,但他真的只会拥有她一个女人吗?只要严老太君逼迫他,他便很难拒绝吧?而且他应当很明白,身分高贵的正室对他才有帮助,他不会都不考虑这些吧?
方浣露难以言明自己的心情,她混混沌沌的弄不清自己的心,只知道她是绝对无法忍受这个院子里多出一个女人的,她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只能靠生儿子来争地位,她不想变那么凄凉可悲,唯今之计,她只能试图摆脱这种命运。
她就只剩下那个法子可以摆脱了……
她原本就想摆脱了,只是一直拖拖拉拉、进行得不顺利,现在不过是再一次提出来而已。
方浣露在心里坚定的忖道。
第十章 要严笙娶平妻(2)
严笙今天刚好有事出门,用完晩膳才回来,这教方浣露松了口气,她刚好也忘了煮晩膳,在帮他把衣服挂好后,她边想着该如何开口,毕竟她得仔细斟酌字句才不会惹他不快,这么一想,她更是难以开口了。
可她不知道,她脸上就写着「我有心事」这四个大字,早映入了严笙的眸里。
接着,如往常般,桌上多了一碗黑抹抹的汤药,那是用来改善方浣露手脚冰凉体质的,以往她都因为怕苦拖延着不喝,但今天,她决定一鼓作气喝下,喝下去,她便有勇气开口吧。
方浣露在心里想着,端起碗,忍着苦涩的喝下去,一滴不剩。
严笙看她难得没有拖延,一口气喝下汤药了,鼓励的拍了拍她的头,「真乖,不怕苦了。」
方浣露看着空空的碗,想到严笙平日对她的用心,还帮她补身子,又有些说不出口……不,她该快刀斩乱麻,她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我有话要说。」她凝视着他道。
严笙早看出她有话要说,表情也缓缓趋于正经,「说吧。」
方浣露吸了口气道:「其实今天老太君找我去说话,老太君她想帮你找个对你有帮助的名门闺秀,想让你娶平妻进门,她要我对你说这件事。」说完,她取出她重新写好的和离书,摊在桌上,「所以,我们和离吧。」
她终于说了!
方浣露继续说下去,「我是无法接受你娶平妻,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这种事的,但老太君说,我这是犯了七出里的善妒,我不答应便要休了我,我没有做错事不想被休,所以你就跟我和离吧!」和离,是阻止三人行最好的方式。
严笙望着她的黑眸变得深暗,令人揣测不出他的心思,在方浣露紧张到心跳快静止时,他才掀唇道——
「浣露,你无法接受我娶平妻,是因为嫉妒吗?你想和我和离,也是因为你嫉妒,无法眼睁睁看着我和别的女人恩爱,才想眼不见为净的离开我吗?」
方浣露浑身一震,他在说什么,说她……嫉妒?
「浣露,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不希望我娶别的女人吗?你想独占我吗?我若娶了别的女人,你真的容得下我和那个女人恩爱吗?你不会嫉妒吗?」
严笙不等她回神,又一句句逼问她,那幽深的黑眸中带着两簇浓烈的火光,深深凝视着她,语气咄咄逼人,又有着急切,强烈的想知道她的答案。
什么她想独占她、她嫉妒、她容不容得下看他和别的女人恩爱……
她没有!她才没有对他……
方浣露本能的想保护自己,她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这个让她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总是随心所欲又恶趣味的想宠她就宠她、想变脸欺负她就欺负她的可恶男人!
她听到自己朝他说出最安全的回答,「这……本来就不应该,两女共事一夫这种事本身就是荒谬不可取的,我不能接受……与其被休,不如和你和离。」
严笙眸底一暗,多了分寒意,「所以说,你不是因为嫉妒,无法容许另一个女人的存在才想和我和离,你只是不能接受共事一夫这种事,不想被休,所以才要我和你和离?」
他低哑一笑,笑得沉痛又绝望,「你终究还是想摆脱我这个丈夫,离开侯府是不是?你从来就没想过,要为我留下来,是不是?」
严笙说的这些话,让方浣露心虚得无法面对他,最后这一句话,更宛如一把剑,刺入了方浣露的胸口。
为什么……他要用那么沉痛又绝望的表情看着她?
为什么……看着他这个样子,她会感到难受无比、胸口闷痛?
说实在话,她其实已经渐渐习惯有他这个丈夫的生活了,习惯被他宠着、被他的毒舌嘲弄着,贪恋起和他一起过日子,若不是严老太君要他娶平妻,她想日子久了,她也会忘记她想和他和离、想离开侯府这件事的。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她什么都无法对他说出口,他势必要娶平妻的,她……不会留下来。
严笙见她久久不回应,像是承认了他所有的质问,羞恼和愤怒袭上了心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从今天起我睡书房。」说完,他大步一跨,踏出了两人的寝房。
方浣露看着他走了,心口立即被密密麻麻的心慌笼罩住。
他说从今天起他要睡书房,他这意思是……要跟她冷战吗?
现在是什么状况?
方浣露整个晚上都没睡着,平日有他当她的抱枕,还会为她取暖,昨晚没有他,她感到格外的冷,也觉得床太空旷了,她完全睡不着,天一亮,她就多了黑眼圈。
既然睡不着,她干脆起来做饭吧!
翠玉平日会在卯时四刻打水过来,她今天起得比她早,便简单就着水井打水洗脸,再到小厨房做好早饭,然后去书房找严笙,想试探他是否真的在跟她冷战,会不会考虑和她和离。
这时,方浣露看到阿齐端了水要进书房,阿齐看到她一个人逗留在书房门外颇为惊讶,说了声「夫人好」。
她马上问道:「那个……侯爷起床了?」
阿齐知道主子昨晚睡书房,一早又阴阳怪气的,心想他们夫妻大概是吵架了,他今天的应对最好小心点,「是,侯爷是起床了。」
「那这个我来吧,我来伺候他洗脸。」方浣露揽下这工作想进书房。
阿齐干笑的婉拒道:「这怎么行呢,这是小的工作,不能让夫人做的。」
「那我跟着你进去。」
阿齐无法预估侯爷对夫人的气消了没,不敢擅作主张,「夫人请回房等吧,小的会跟侯爷说您找他的,让侯爷到房里找您。」
说完,阿齐歉然朝她一笑,然后进去书房里,很快关上门。
方浣露想硬闯又不成,可让她回房等?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在书房外等。
当翠玉看到主子不在房里,反而待在书房前时,诧异极了,「夫人,今天您怎么那么早起?侯爷在书房里?」她端水进房里时,侯爷并不在里头。
方浣露不说话,只是盯着书房的门,翠玉摸不着头绪,只能陪她一块等。
没多久,严笙便踏出书房了,看到方浣露在外头等他,他不禁愣住了,他以为她听阿齐的话先回去了,接着,他绽开微笑道:「娘子,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