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怕虫怕黑,才会在她被关在柴房的时候,为她带来油灯和薰香,在寝房里也从来不关灯;他知道她害怕地震,那一天才会闯进来;他也爱吃她做的菜,嘴巴上会嫌弃,但并不挑食,都会吃光光,也不许别人分享,她早该确定他们是同个人。
她其实早就喜欢上这个男人,早就心动了,她却一直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或者说她是看不清他的心,害怕受伤害才不愿意去看清楚。
在她还是梁安琪时,她就一直在逃避对他的感情,很多时候她是讨厌他的,但更多时候,她的心会为他怦怦跳——在他们两人被关在电梯里他安慰她时、在她被客户吃豆腐,他为维护她为她丢了合约时,她的心都悸动得想投入他怀里。
她其实在当时也有隐约察觉到他对她的心意,她也动摇过,但因为他总爱欺负她,所以她并不想承认这种心情。
她,和以前一样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也和以前一样不愿承认自己的感情。
现在,他为了保护她受伤,他不顾性命安危就是为了救她,这不就证明他对她是有情意的吗?
她,已经不想再逃避下去了,她等不及想回应他她的心意,想亲口告诉他,她想留在他身边。
方浣露看着趴在床上的他,以及那张面向她、紧闭双眸的俊脸,万般盼望着他的苏醒。
第十二章 买凶人是谁(1)
严笙半夜发烧了,大夫说这是免不了的情况,方浣露早就做好准备,马上让翠玉熬药,再唤来阿齐帮忙灌他喝药,接下来就是帮他擦拭流汗的身体,注意他发烧时的状况。
就这么忙了一整夜,待天亮后她发现他退烧了,松懈下来就累得打起瞌睡,可又睡不安稳的马上惊醒,不时看看他,替他擦拭汗水,喂药,重复做着同样的事,一直忙到晚上,严笙退烧了,终于醒过来了。
当方浣露看着他睁开双眼时,欣喜若狂的道:「太好了,你醒了!阿齐他们已经将女刺客捉住了,你背后的伤不要紧,只要多多休息养伤就好。」
大概是睡了太久,严笙的视线有些模糊,只听见方浣露扬高着嗓子说话,待他双目清明后,他看到方浣露红着一双眼,然后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事。
她哭了吗?他肯定吓坏她了,她那疲惫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她一夜没睡吗?
他望了望四周,发现只有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一直都待在这?」
「嗯,我们是夫妻,当然由我照顾你了。」方浣露理所当然的道,再怎么疲倦还是掩不住脸上的喜悦,她摸了摸搁在桌上的锅子,里头放着严笙醒来后马上就可以吃的粥,温的不烫口,她朝他说道:「你饿了吧,这是菠菜牛肉粥,大夫说你要多补补血,伤口才会快好,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坐起来吃一点吧。」
说完,方浣露搀扶他慢慢起身,坐在床上。
接着,她拿了碗舀好粥,先吃了一口,朝他绽开笑容,「没毒,你可以安心吃了。」
严笙神情复杂的望着她说没毒的笑脸,想起她搬石头砸女刺客的事,脸色顿时变得严肃,「我要你逃就逃,为何你要那么不听话的跑回来,还做了那么大胆的事?你不怕被杀吗?」
方浣露一愣,笑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盾牌,刺客要杀你,我怎么可以丢下你?」
严笙变脸了,那「盾牌」两字真是打了他一巴掌,他拉不下脸,别扭的道:「总之,我命令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多事。」
方浣露听出他的担心、他的在意,霎时间感到甜蜜,她搁下手上的碗,想着干脆一鼓作气对他开口,于是吸了口气,朝他鼓起勇气的道:「严笙,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严笙一脸错愕。
「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吧,所以你才会为我挡剑,对不对?」
方浣露也害羞得很,她得厚着脸皮才说得出这种话,她克制住羞怯,朝他表白道:「严笙,我……我也喜欢你,不管是现在用严笙这个名字的你,还是身为范季渊的你,我都喜欢。其实我……在老太君要你娶平妻时,我感到很嫉妒,我确实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和别的女人恩爱,所以才逃避的想离开你,我好怕若是那个女人长得比我美,个性又比我温柔,你会喜欢上她,其实我……是想待在你身边的。」
说出她的真心话后,方浣露的脸都通红了,头顶也快冒烟了,她还是第一次对男人告白。
她等着严笙的回应,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缓慢,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告白这种事,真的很令人紧张,她就像个青涩的女高中生般等待着。
终于,严笙朝她轻柔一笑,那笑是多么的倾国倾城、颤倒众生,下一刻,他那张俊美魅惑的脸孔当着她的面扭曲了。
他扬高眉,咧高唇,表情是那么的狂妄,朝她恶声恶气的道:「真是太慢了,你居然拖到现在才发现我是谁,才发现你喜欢我,才发现我们是两情相悦这件重要的事,安琪儿,你真是迟钝到没救了!」
方浣露唇角抽搐着,什么告白很令人紧张、什么她像普通的女高中生般等待,她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会变成这样。
但是她又好怀念,好怀念这么毒舌的他,她认了!
方浣露欲哭无泪的想,她果然是无可救药的。
不过,她仍小小声的为自己辩解道:「为什么你不说你就是范季渊呢?你明明可以早点说的……如果你早点跟我说你是谁,说你喜欢我,我也不会……」逃避。
严笙却嚣张一笑,「我就是要看你什么时候才会认出我,主动问我的身分,这样才有趣不是吗?没想到你还真迟钝,迟迟都没有动作,面对感情又像块石头没有自觉,都快把我气死了。」
「所以你才会气到不理我吗?你可知道,你这样做让我很伤心?」方浣露埋怨道,想起前些日子他的冷漠以对,她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的。
「你在抱怨我吗?我也是等你开窍等得很辛苦好吗?」严笙理直气壮的道。
什么嘛,都变成她的错吗?方浣露瞪着他,在心里大喊着他果然是恶魔!
严笙知道她又在心里偷偷骂他了,不禁感到好笑。
其实,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也是害怕的,害怕范季渊的身分会让她避如蛇蠍,若连身为严笙的他她也拒绝的话,那他该怎么办;在她再一次对他提出和离时,他陷入天人交战,不知该不该放她自由,这些天来他也并不好受,幸好,他不用真的放弃她,他由衷的感到幸运,他总算掳获了她的心。
方浣露对着他生气到一半,突然想到一个疑问,「对了,你是怎么死的?怎么会穿来大兴国?」
严笙听到她提问,无奈的叹道:「你出车祸那天,我们不是有通电话吗?其实我当时也在那里,我看你机车发不动,就要你别动,想载你一程。谁知你不听话,为了提醒一个不专心过马路的小孩结果被车撞,我想救你,却没想到会和你一起赴死,来到这大兴国。」
「我、我不知道……」方浣露震住了,想不到他是为保护她才死去的,他不只是为她挡剑,他还为了救她被车撞……
严笙朝她倾下身子,半眯着长眸道,「所以你要记住,我是因你而死的,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对我死心塌地,不能反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