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苛待小妾的正室,你们都是夫君身边的知心人,也比我早入门服侍,这点我好生感谢,以后月银多涨二两,多两道菜,从我这边出。”先给甜头后捧杀,才不会落人话柄。
拜重生所赐,她早一步得其先机,知晓两人的性情和心机,先做好防范,不犯同样的错。
自乱阵脚的与之争吵正中她们下怀,眉姨娘、珍姨娘要的便是她勃然大怒,不理智的责罚她们,让夫婿对她的蛮横无理心生嫌隙,落得善妒的名声,好昭显她俩的楚楚可怜。
上一次她就是中了她们的计谋,动辄打骂羞辱,罚她们寅卯交接时分就得到她屋前候著,往往站上三时辰都不给早膳或一杯热茶,等人快撑不住了她才带著飞扬跋扈的得意笑脸缓缓起榻,再召两人为她捏背捶腿。
这时的婆婆会出现,规劝她要善侍妾室,接著又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嘘寒问暖,又是送吃食,又是送补药的补身健体,好让她早早生下周府长孙,不让“月份不小”的眉姨娘专美于前。
但事实如何呢?无人知晓。
她只知用了婆婆送来的昂贵药材之后,足足一年不曾受孕,补药喝得越多脾气越暴躁,有事没事总忍不住要生气,看什么事都不顺眼,老想和她争丈夫宠爱的姨娘们首当其冲的成了出气对象。
她一狠起手来,连身边最亲近的丫鬟也不敢阻拦,暗暗露出恐惧的神色,等她发完脾气才敢靠近。
“多谢大少奶奶的疼惜,贱妾等不胜惶恐。”两人又一福身,好似十分感激她的关照。
“别站著说话,腰疼,我瞧著你们也仰得脖酸。”孟清华素手一扬,其他丫头们又搬来两张圆头矮凳。
“是。”
两人恭敬地坐下,双腿并拢,两手往裙上一放。
“斜月,把我准备好的珠钗给姨娘们,早该给了,只是刚入门事多,一时抽不出空来。”孟清华娇懒地往后一靠,凝暮机伶地取来玄金八团如意吉祥纹靠枕就往主子腰后一塞。
知情识趣的丫鬟举止秀雅,一做完手边的活儿便无声地退到一旁,看来极懂规矩,精心调教过的大丫鬟比小户人家出身的小姐更像正经主子。
原本想来找事一闹的眉姨娘、珍姨娘见状,暗暗收起盘算好的心计,心想著这个大少奶奶真不简单,居然能心平气和地接纳有意寻衅的小妾,毫无一丝嫉妒之色。
她们的计划被打乱了,心里有些慌乱和不甘,即使很想遮掩住心底的妒意,可是脸上还是难免流露出些许情绪,明显易见。
此时的斜月已从箱笼中取出一只桐木漆贝小盒,扣著双耳金锁的盒盖一打开,锦红绒布上躺了两支一模一样的水玉镶金雀尾珠钗,她弯下身让姨娘们各取一支往发上簪。
不是正妻插簪,这礼算不算成呢?无人可解答。
可是这一刻,眉姨娘的表情是明明白白的错愕和委屈,以及一丝丝的愤然,孟清华给的玉钗水色很足,是少见的极品,少说要上百两才买得到,对妾而言是贵重了,只是在眉姨娘、珍姨娘的眼中,这不是赏给她们的体面,而是打她们的脸,雀鸟本是林间农田常见的小野雀,而雀无首是指她们只配当个雀儿尾,难成凤凰。
攀上周明寰这棵大树又如何,野雀就是野雀,换上新装和亮丽的羽毛也改变不了野雀的本质。
“对了,你是……眉姨娘是吧!听说你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子了,看过大夫了吗?胎象如何?”孟清华纤指一指,慵懒地侧过身,以动作表示自己以疤痕认人。
下巴有疤的眉姨娘藏在袖子里的手倏地一紧,孟清华状似无意的神情像一把刀,狠狠插上她最在意的痛处。“看过了,就是有点嗜睡,倦怠,提不起劲,老是想吐。”
“你看的是哪个大夫?”漱了漱口,她轻咬了一口糖蒸枣泥糕,软绵绵的枣泥化在口中,淡淡的微甜在舌间晕开。
“是城西的刘大夫。”眉姨娘回答,一双夺人魂魄的凤眼如沾了露珠似的,一闪一闪的。
然在听见内室传来翻身下床的声响,以及男子走动的脚步声,她一张艳容立即生出光采,旋即又摆出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可怜相,仿佛为了不让大少爷为难而咬唇隐忍。
这一瞬间的变化看在孟清华眼里著实好笑。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眉姨娘有做戏子的潜力呢?关在后院为妾实在太憋屈了。
“是吗?城西有个刘大夫我为何不知晓,肯定医术不过尔尔。”孟清华说谎了,她相当知道这个刘大夫,当初便是他作证说眉姨娘“操劳过度而小产”,让丈夫对她更不喜。
“刘大夫名声不大,医馆开在小巷里,专看妇科。”眉姨娘说得顺口。
“那就再找刘大夫来看一看,我怕你这一胎出了差池,到底是夫君的第一个孩子,不能不慎重,你说是吧?”她笑咪咪地说。
一听要找刘大夫过府,眉姨娘顿时一惊,软了手脚。“刘……刘大夫近日丧母,送娘亲棺木回乡安葬,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城内,贱妾的胎象很稳,并无不妥。”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孩子的事哪能掉以轻心,一个不小心碰撞掉了可如何是好。斜月,去请林大夫过来一趟,让他为眉姨娘诊诊脉。”想嫁祸我,想得太天真了。
“是。”
“不、不用了,大少奶奶的好意贱妾心领了,贱妾的身子自己清楚,犯不著劳烦为主子们看诊的林大夫……”眉姨娘慌张起身,一脸人家要断了她子孙的样子。
斜月的脚步极快,一闪身就溜出门外,想伸手拦阻的眉姨娘根本拦不住,懊恼不已地抿著唇。
像是早有安排,林大夫也来得很快,据他所言是刚好例行性的每月来为主子们请一次平安脉,斜月一出院门就与他撞个正著,顺手把人带了进来。
“见过大少奶奶。”林大夫不老,约四十出头,唇上留两撇小胡子,身后跟著不到十岁的稚龄药童桐子。
“客套话不必多言,先来看看眉姨娘的脉象,我看她这肚子还不明显,是不是该吃点什么补一补。”孟清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上扬的唇瓣却笑容可掏。
“我不……”
没让眉姨娘有拒绝的余地,即使她的丫头锦儿来挡也没用,惊秋一扭腰挤走锦儿,凝暮手一推便少了个碍事的人,斜月、兰香一左一右地站在眉姨娘身侧,似扶住她让她坐下,实则将她压制住。
怀中攒著一锭十两银子的林大夫非常配合的上前,手覆上她的皓腕,诊起脉来。
“嗯、嗯……咦?”
一声咦,眉姨娘的面色惨白,身子抖如落叶。
“怎么了,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假意关心的孟清华将身子坐直,神色凝重地问。
“眉姨娘的身子嘛……”故弄玄虚的林大夫抚抚小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好似眉姨娘真有重病在身,纵使是他也倍感棘手。
第五章虎狼之药(1)
“宫寒。”
“宫寒?”孟清华眉心轻蹙,状似不能理解林大夫话中之意。
宫寒是指孕育子嗣的身体过于虚寒,不易受孕,患有宫寒症者通常很难怀上孩子,即使有了也会滑胎,留不住。
“眉姨娘的宫寒症甚为严重,最少要吃上一年温热的补药才有可能怀孕,她之前大概是吃多了避孕的药,因此伤了身子。”他意指她的出身不洁,用药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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