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纽约真大。相比之下,伍斯特不值得一提。您告诉我,您真的住在那么嘈杂、人潮汹涌的城市里吗?我只住了两天,恐怕几个月也缓不过劲来。我不知道怎样向您描绘我的见闻。不过我猜您都知道的,因为您自个儿就住在那里。
那些街道真有趣,不是吗?还有人群?还有商店?橱窗里有那么多美丽的东西,一辈子也穿戴不了。
莎莉、茱莉亚和我星期六早上一起去购物。茱莉亚带我们走进我生平所见最美好的地方,白色和金色的墙,兰色的地毯,兰色丝窗帘和镀金椅子。一位完美无瑕穿着一袭黑丝拖地裙的金发小姐,笑脸相迎。我以为我们要做一个社交拜访,就去和她握手,不过似乎我们只是要买帽子而已,至少茱莉亚要买帽子。她在镜子前面坐下来,试了一打帽子,一顶胜一顶,她从中选择了两顶最漂亮的。
我无法想像人生还有什么比坐在试穿镜前面,买下任何一顶你选上的帽子而不用考虑钱的问题,还要更快乐的。
买完东西,我们到雪莉饭店与杰维少爷会合。您一定去过雪莉饭店吧?请把它与孤儿院的饭厅比较一下,您就能想像到我的感觉了。孤儿院的饭厅只有铺着油布的桌子、打不碎的白陶盘子和木把刀叉。
吃鱼时,我拿错了叉子,好心的服务员又给了我另一把,没有人注意到。
用过午餐,我们前往剧院——它真是好壮丽、好神奇,我无法相信我就置身其中——我每晚都梦见的地方。
莎士比亚多么奇妙呀!
《哈姆雷特》在舞台上比我们学的还好得多,我原本就喜欢它,现在,天啊!
我想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去演戏,不当作家了。我转学去戏剧学校好吗?我会在演出时,为您保留一个包厢,而且从舞台上对您笑一笑。请您,只需在外衣上别上一朵红玫瑰,这样我就能确定我笑对了人。如果我搞错了人,那可真难为情。
星期六晚上返校,在火车上用晚餐,餐桌上摆着粉红色的台灯,还有一个黑人侍者。我以前从没听过火车上有提供餐点的,无意中说了出来。
“天啦,你到底在哪长大的?”茱莉亚问我。
“一个小村庄。”我轻轻的回答茱莉亚。
“难道你都没旅行过吗?”她问我。
“在上大学之前没有,再说只有160英里远,不用吃饭。”
她对我产生了好奇心,因为我说了这么可笑的话。其实我很小心,但一遇到新鲜事就会脱口而出——而我常常大惊小怪。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约翰·格利尔孤儿院过了18年,然后忽然来到这个“世界”,着实让人头昏目眩。
不过我现在慢慢习以为常了,不会像以前犯那么多错了,而且我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时,不再手足无措了。以前,人家一看我,我就浑身不自在,好像他们能透过我的冒牌新衣,看到里面的花格布衣服似的。我再也不让自己为花格布烦恼了——不要为昨天忧虑了。
我忘了告诉您我们的花。杰维少爷送了我们每个人一大把紫罗兰和铃兰。他真好,不是吗?过去我对男人没有好感——基于对理事的评价——现在正在回心转意。
写了11页,信太长了。别担忧,就此搁笔。
您永远的
茱蒂
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