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分别站在两旁,神桌前长跪着年未弱冠的男孩,柔软的棕发以雕金坎珠束发整齐的束紧,一身沙红暗团花缎袍,黑纱绣金龙硬腰带,蚕翼黑纱藏金大挂,头乖顺的低垂,让言武用一把剑草轻扫头顶及双肩。
“我锦联班的门徒,都是幼时即拜师学艺。苏兰芳,今日你半途拜师入我段氏门下,算是我段氏的人,绝不可怠惰轻慢,辱我门风。应时时思及自己起步慢,须加倍努力以赴,赶上师兄们。”
言武严肃的按礼俗给兰芳训话,但一颗心却紧张的提到了胸口,依兰芳昨天的表现看来,恐怕他会极不屑的说:“谁赶不上谁还不知道呢!”
兰芳抬眼,有所暗示的瞥了言武一下,把言武吓出一身汗,他真要当场给自己难堪?不把自己当班主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在师兄弟面前乱说话……还好他乖乖的叩谢:“谢言武师兄教诲,能入段氏锦联班,是兰芳前世修福,兰芳必不辱师兄错爱,虚心向各位师兄学习。”
苏兰芳说完向言武一拜,然后又转身向左跪下,对站左侧的师兄们一笑之后,深深的叩首,站着的人连忙扶起他,他一起身,带着看似娇柔羞涩的笑脸又鞠了躬,然后转向右侧,一样跪拜。
言武紧绷的心这才放下。“礼成,大家更衣练功。语琴,今晚的西楚霸王让兰芳在旁看着,待会排戏你带兰芳一起排。”言武赶紧解散众人,以免旁生枝节。
大家都散了以后,段语琴很不满的看了兰芳一眼,好不容易段玉楼跟着端亲王走了,他才成了正旦(主角),现在又跑来一个苏兰芳?
“言武师兄,他那副骚模样进我们班子做什么?能唱的好吗?我看他还是回秋水堂卖屁股去比较适合。”
言武还没回答便紧张的先往兰芳脸上看去,没想到他表情还是笑容可掬的,回看了言武一眼,便撒娇似的牵起语琴的手。
“语琴师兄别这样说,兰芳是听闻你响当当的名儿才投过门来的,你不教教我,还狠心嫌我………只怪我命贱,到哪都让人厌。”说者掩起脸,垂下长睫,那个样子哪像昨天气势凌人的苏兰芳?
兰芳本来就长得可人,又装一个娇羞委屈的样子,语琴看了心马上就软了:“兰芳别难过,我是刀子嘴快,说说而巴,不是真嫌你,你去换练功服,跟我到场子上,我教你功夫。”
兰芳让语琴拉着走出门,临门口还回望言武一下,使了一个眼神,言武看了他的眼神就知道………语琴麻烦大了。
一整天,兰芳都乖乖的跟着语琴,甚至替他端茶倒水,百般讨好,语琴也沾沾自喜,有个小徒弟使唤指挥,于是很不知死活的对兰芳呼来唤去,让同门的师兄弟都开始为兰芳抱不平。
“段语琴你不要太过份,兰芳他也拜了师的,凭什么让你大吼小叫啊?”首先发难的是武生段亦硕,他看语琴一幅自得其乐的样子,再看兰芳委屈的好像是个新进门的小媳妇,尤其是兰芳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心疼。
其他练功的师兄弟都停下手边的事,纷纷回应:“对嘛!连言武都不会这样使唤他,你干什么装老大?”
兰芳忙出声阻止:“各位师兄别为我伤了和气,兰芳出身原就下贱些,能让语琴师兄使唤倒是我三生有幸。”
语琴也说:“不是我要使唤他的喔!你们都听到了,是他自己要的。”
段亦硕生气的大声说:“什么出身下贱不下贱?落入虎口难道是你愿意的?人人都看不起戏子,这滋味我们全受过了,你不用自卑,一进段门,每个人都一样!谁都不用向谁低头。”
其他人听了都附和:
“对呀!语琴你不要欺人太甚,兰芳也不过是个孩子,被人这样糟蹋,你不对他好一点也就算了,还看不起他!”
语琴这时才发现自己落入了圈套,正想辩解,兰芳已捂住脸,低头假装痛哭着:“都是我不好,一来就惹事,难怪语琴师兄叫我回秋水堂去卖身子……呜……”说着奔回房内。
众人听了忿忿不平的指责语琴:“这种话你也对他说的出口?你看他难过的,还不去道歉?”
“我向他道歉?他本来在秋水堂就是有名的男娼,难道我说错了吗?下作贱种一个,言武也买他回来,根本是乱七八糟。”
众人听了更是怒不可遏,七嘴八舌的叫骂:“他现在是我们师弟,你也敢这样污辱他?”
“当初小曲也是人人骂他男娼,他多难过你没看到啊!兰芳也是让人卖进秋水堂,又不是他自己要的。”
“言武现在是班主儿,你连他都敢骂了,那我们你还放在眼里吗?”
后院练功场传来越来越大声的吵闹声,言武不禁走过去,“吵什么!练功场也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一阵安静之后,段亦硕先开口:“言武,语琴当面辱骂兰芳是男娼,对他大吼小叫的,连你都骂进去了,我们不愿再跟这种没良心的人同台,你看着办吧!”
言武皱起眉头,叫兰芳为男娼?语琴怎么会这么过份?不过兰芳也不是好惹的,看全院的人都为他说话,能在一天之中收买这么多人心,恐怕也不简单。
“我相信语琴是无心之过,你们也不用替苏兰芳抱不平,他自有他的生存方法,让人骂两句也不会死。”
段亦硕惊讶的说:“你就这样放过语琴?当初人家叫小曲为男娼时,你怎么说的?你要跟人去拼命!那兰芳真是没人疼没人爱的,让人骂也就算了。”
眼看众人情绪激动,言武只好对语琴说:“你去向兰芳赔罪。”
语琴心有不甘的回嘴:“本来就是卖的,装什么清高?什么被逼,这种事逼得了吗?也不是一次两次而已,红相公一个还装……”
“段语琴你给我住口!”言武心疼的想到兰芳身上的大小伤口,几处鞭伤还隐隐出血,语琴完全不了解他的痛苦,还净说风凉话,难怪引起众怒。
“师傅走后我没拿过接班人的架子,从不动他老人家的教鞭。看来我错了,养出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目中无人的畜牲!你不道歉?好,那我就请出师傅的鞭子来,看你还骂不骂人!”
语琴震惊的看着言武,“你要打我?”
“打你又怎样?你去看看兰芳身上的伤,说他不是被逼的?他身上被打的鞭痕遍布、体无完肤,到现在都还流着血。你怕打、怕痛,先去看看别人怎样对兰芳的!要是你让人这样绑着殴打,看你低不低头!”
言武话一说完,大家都愣住了,兰芳看起来多娇嫩,心形的小脸柔柔的带着一抹飞红,白皙稚嫩的皮肤上,留有怎样的伤痕呢?段师傅以前打人很少打到流血,就已经痛得刺骨了,难道兰芳的师傅真狠得下心打他成伤?
言武又低吼一声,“你去是不去?”
语琴其实也很惊讶,刚刚只要轻碰兰芳的背,或拉他的腕,他都会畏缩一下,不然就是猛抽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兰芳做作,原来他身上有伤啊!
“去就去,我怎么知道他是这样生活的?又不是故意要伤他的,你们不要每个人都把我当贼看好不好?”语琴低头嘟嚷着。
言武松了一口气,虽然语琴做错了,可是如果兰芳一来就惹事生非,那以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他希望兰芳能放语琴一马,别再多生事端。
言武领着语琴到兰芳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在门外两人对看了一眼,言武先推门进去,兰芳坐在床上靠着床柱,皱眉闭着眼,俊脸上泛着桃红。
言武走过去,他好像也没发现,“兰芳,语琴给你赔罪来了。”
“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兰芳眼睛微开了一下,很不耐烦的挥挥手。
“你怎么啦?不舒服?克宇呢?”言武顺手摸了摸他的前额。
兰芳忙推开他的手,“动手动脚的,作死啊?”
言武担心的说:“你……头上很烧耶!”
“废话!又不是死人,难道是冷的吗?”
语琴小心翼翼的看着早上看来很柔顺,现在却很粗鲁的娇娃,“兰芳,我向你道歉来了,你还好吧?”
兰芳不耐的叹口气:“我听到了,你们先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言武转头向语琴说:“你先出去,找兰芳的仆役叫他进来。”
等语琴出去以后,言武蹲跪在他面前,一手去挟起他精巧的下领,“兰芳别嘴硬了,你看来就是不舒服的样子,究竟怎样?我给你请大夫来好不好?”
“我叫你们都出去,你留在这干什么?给你那宝贝段语琴整个上午抓过来拉过去的,伤口都裂了。克宇回去秋水堂拿药来,他昨天竟漏掉了我的金创药。对了,叫你要找什么之前都要先问我,你叫段语琴去找克宇,要到哪找去?”
言武担心的想扶兰芳躺下,“让语琴去慢慢找,算是罚他对你不敬,你不舒服的话先躺下来……”
“哎呀!你是鸡公的太太呀?不要碰我了,能躺我不早躺下来了?痛啦!”
听到兰芳喊痛,言武赶紧又将他拉起来。
“放手!放手!不要再拉了!段言武,我拜托你滚出去,你!哪有人这样粗鲁的!”
言武慌了手脚,一下帮兰芳拉起,牵动了伤口,惹得他哇哇叫,于是又紧张的拍他的背想安抚他。“嗳呀!”兰芳痛的弓起身,“段言武!你三千两花的心不甘情不愿的,要整死我才划算吗?”
言武忙收回手,坐离兰芳远远的,“我不动,我不动可以吧?”
兰芳靠在床头柱上无力的苦笑着,看手足无措的言武,“你杵这儿干嘛?”
“我陪陪你等克宇。对了,我唱曲子给你听。”
兰芳窝心的点头笑了,脸上泛起一抹红。
“凝碧旧池头,一听管弦凄切。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
言武宛转的唱起小曲偏爱的小调,唱完后也不看兰芳,低着头就说:“这是小曲喜欢的小调子,你觉得好听吗?”
兰芳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原本还觉得感动的,他没事净提他师弟干什么?“难听的要死!亏你是个戏子,也能唱这么难听,滚出去不要吵我!”
“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火?连小曲都喜欢的你还不喜欢,果然是怪人。”
“谁像你师弟那样不挑?连屁声都好听,难怪跟了端亲王去了,想来他的屁声比你好听些。”
“苏兰芳!你要说粗话无妨,不要动不动扯小曲出来。”
“谁先扯他?你成天想着他还怪人扯他,没事唱什么怪调子嘛!”
“不跟你废话,你自己慢慢打发时间吧!”
“早叫你走的,留在这献什么丑!”
“走就走!哼!”
“快滚吧!哼!”
言武走到门口,又不忍的回头看,兰芳正低着头好像在拭泪,发现言武看着他,很难堪的抓起枕头丢过去,但身子的不适分散了体力,枕头才飞起就落地。
言武走过去拾起枕头来,“地上脏,没事不要拿枕头出气,糟蹋东西。”
兰芳看了他不解风情的呆头鹅样子,俊逸的脸庞尽是彷徨,不觉心又软下来,“不拿它出气,那你过来让我揍两拳。”
“你现在一点力也没有,就让你揍二十拳也无妨,只怕你又拉扯自己的伤口,再伤了就不好了。”言武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苏兰芳性子其实像个小孩子嘛!自己何必跟他计较?
兰芳不再回嘴,静静的享受他放在头上,只有爱宠没有欲念的安抚。
身上的伤好像越来越痛,他可以感觉到底衣又湿了,疼痛和发烫的身体让他无力做任何动作,如果他不是这么不舒服的话,或许会起身去引诱言武也说不定。这样的自己,真是让自己都瞧不起……
“兰芳……你其实是个性善良的,别老是嘴里不饶人,像现在这样乖巧多好?……怎么啦?都不说话。”
言武发现兰芳眉头皱得更紧了,冷汗由脸颊滑落,他的呼吸变的低沉而快速,修长的手指不安的抓着床单。
他俯身把兰芳的脸捧起,“我知道你很不舒服,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帮你?”
兰芳咬紧牙关,伤口的血黏贴着底衣,死克宇还不快回来!要是血干了就惨了,每次不赶紧处理伤口,最后要把衣服脱下来时,简直是要他的命……
“你去弄一盆热水,一双筷子,两条白绢,一壶劲酒,要快。”等克宇不如叫言武帮他。
言武听了赶紧去准备,热水、筷子、白绢、劲酒……兰芳这时候还贪杯?真是没救了。
东西准备好了,言武把东西都放在床前的梅花梨木桌上,把酒递给他,“你要喝酒啊?对伤口可能不大好吧?”
“帮我先解外挂。”兰芳对递过来的酒摇摇头。
言武依言替他除去外挂和长袍,突然觉得他的腰身很纤细,很惹人爱怜……不行!
胡思乱想什么!他赶紧摇头,甩开奇怪的想法。
底下的衣服似乎比昨晚沾上更多血,有些已经干了,让衣服紧贴在兰芳身上,言武看了一阵鼻酸,虽然兰芳个性古怪,可是这样的痛楚他都忍着,让人替他感到心疼。
兰芳看了言武的表情一眼,“你不要可怜我,多余的同情只是更伤人,待会下手狠一点,快刀斩乱麻,知不知道?”
如果被打了,一向都是克宇帮他善后,他够冷静,要换了别人婆婆妈妈的,反而受罪,不知言武行不行?
兰芳把头发整个挽起,露出优雅的颈子,
“酒给我,把手绢拧湿,拿一条过来,还有筷子。”他坐在床沿,先喝了几口酒,把手绢包裹住竹筷。
“剩下来的酒都倒进水里,待会先用另一条绢子,拿酒水沾湿被血黏着的地方,再脱下衣服,你自己说要帮我的,不要手软叫我受罪啊!”说完把筷子横放进嘴里咬着。
言武惊讶的看着动作熟练的兰芳,他说出口的话还是这样蛮横的,但侧着身低头咬住筷子的姿态,有种凄楚的壮烈,仿佛他身上留下的是圣痕。
阳光洒在兰芳的侧脸上,完美的轮廓映着金光,盘起的棕发闪耀着,棕色的浓眉根根分明,长卷浓密的睫毛沾有几滴小小晶莹的泪珠,挺直圆润的鼻梁渗着细致的汗水,半掩着的双眸隐隐散着幽光,他仍坚逸的挺直上身,
优雅高傲的坐着,像被人间遗弃的处子,绝然于世……兰芳啊……
“嗯……”言武用手绢沾了酒水,把干掉的血迹弄湿,刺痛让兰芳畏缩一下,言武心一横,动手撕开衣服和伤口紧贴的地方。兰芳不禁痛的用手锤了一下床。
“可以吗?”言武担心的问。
兰芳撇开头不看他,不愿快夺眶而出的泪水让他发现,抓紧床单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好,长痛不如短痛,忍着了!”言武狠下心,一一沾湿伤口,拉下冷粘的衣服,不知为什么会打的前胸后背都有,手臂上的伤,应该是用手去挡的时后打到的吧?
“哼嗯……嗯……”兰芳痛得扭动身体,死咬着筷子,他本能的往另一个方向逃避,却被言武一把抓回,死段言武……比克宇还狠!
“快好了,不要再乱动!”只剩右边的袖子还有一处黏着,兰劳已经全身冷汗,几处刚撕裂的伤隐约出血,言武一手拉着兰芳,一手捧着他的脸,兰芳皱着眉,痛苦的挣扎。
“最后一次了,忍着点。”言武说着,一口气拉下袖子。
“呜……”兰芳痛得往后弓起身,言武赶紧抱住他。
“哎!你要晕倒啦?”
兰芳撑起身,把口里的筷子用力往地下一吐,“我XXX!叫你不要手软就真的一点都不手软!”
言武不禁失笑,骂人倒挺有力的,只是骂的太狠了点。”
兰芳推开他,站起来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跺脚,想去揉伤口又不敢,只好咒骂着:“痛死了!死克宇!死言武!”
“你净骂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倒是骂骂打你的人啊!”言武想这些伤想必是曹师傅打的。
兰芳笑开怒容,带着笑大声的叫骂:“说的也是……曹新辉我操你娘的!叶世容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叶世容?北静王叶世容?这是他打的?他干什么打你?”
“他有病!那天先是师傅打了一顿,要我去北静王府里唱,去唱完了叶世容就要我留宿,留就留嘛!他吸了大烟,玩红了眼,拿起马鞭不容分说的胡抽,还要我在上面,我都被打的动不得了他还装傻!真受不了!”
言武听了一头雾水:“什么大烟?什么上面下面的?”
兰芳刷一下红了脸,“你白痴啊?”
“干嘛又骂我?不知感恩的家伙!”
兰芳笑脸盈盈的,羞红的双颊带者无限风情,他仍赤裸着上身,雪白的肌肤画上红痕,别有一种诱惑的味道,他凝视着言武慢慢向他靠近,“谁说我不知感恩?风里落花谁是主?一向偎人颤,叫君态意怜……你是可怜我,还是爱怜我?说话啊……怎么呆啦?”
言武看着他大胆的暗示,傻了眼。他在耳边的低语刺激着心弦,一般骚动在体内乱窜,颈上痒痒的,是他抚过的长睫吗?兰芳垫着脚,扶住言武胸膛,头发凌乱,看似柔润的红唇靠近他唇边。
言武拦腰抱住兰芳,让他贴紧自己,正想吻上那诱人的炙热红唇,却听到兰芳轻轻的抽了一口气………他的伤!
他忙放开兰芳,“我不能这样子对你!……你也自重些,身子是你的,不要老这样乱来。”
兰芳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恼羞成怒的说:“什么老是乱来?你当我对每个人都……你还是看不起我?对,我是没你小曲师弟清高。我只是觉得奇怪,难道跟着一个人会比跟过十个人高尚些吗?”
“你不要扯上小曲!”他刚刚完全没想到小曲,只是想到不愿像别人一样对待兰芳,怎么他却不懂呢?言武急的嗓门都大了。
克宇提着药盒推门进来,却看到言武吼着兰芳,心里一阵不舍,于是讽刺的说:
“呦!悍妻吶?我得避避。”说着就要退出去。
“克宇你留下!”兰芳挑衅的看着言武,“该走的不是你,段言武你滚吧!慢慢想你师弟去。”
“我不是……”
“还不出去?我要克宇给我泄泄火呢!你想看吗?”兰芳走向克宇,靠在他胸前。
克宇尴尬的正想解释,言武却二话不说的冲出门,把门用力甩上。
“兰芳,你何苦这样激他?”
“啪!”兰芳迎面就赏了克宇一巴掌,“你死哪去了!害我被他弄的……呜……”
兰芳话没说完就倒在他胸口委屈的哭了出来,“他看不起我……”
克宇心痛的抚着他:“段老板不是那种人,你一定误会了,我待会帮你问问他。不要哭,你从不哭的。”
兰芳呜呜的说:“问个头啦!他哪会直接告诉你他瞧不起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这次栽跟斗了。”
“栽跟斗?你想想,难得有人拒绝的了你,这样不是更特别吗?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上你,只有他压抑得住,可见他才是真心的看重你。”
兰芳带着泪抬起头来痴痴的望着克宇,“是吗……你的想法都好不一样……那……你呢?你怎么不会想要我?”
克宇无奈的苦笑,“我就知道你要这样间。说实话,第一眼见你,你赤裸裸的,趴在床上喘息着,那时还真让我心动。可是帮你净身时你痛苦的表情,真是让我灭了火。现在我只把你当弟弟,更动不了心了。”
兰芳羞涩的笑着说:“不要脸,谁是你弟弟?快给我上药,晚上我还要跟他们到后台看看。那个段语琴,也敢得罪我,看我不踢落他的正旦才怪!”
“你还是收收气焰,别跟他计较了。”克宇担心的说。
“我才不计较他骂我什么娼不娼的,难道我还怕人骂吗?他的唱功我看了一上午,乱七八糟,再让他撑台子,锦联班就要改卖身啦!我才从秋水堂出来,又要落入火口吗?开什么玩笑!”
克宇一边帮他上药一边唠叨着:
“你好歹多歇几天,又不像以前有人逼着,带伤还要开唱。我看你这次伤的重些,身子都烧了,不如抓几帖药喝好吗?”
“你罗唆什么?休息就休息,喝药就免谈了,贱命一条连阎王爷也未必想要。”兰芳想了一想,不好意思的笑着,“就只有你把我当宝。”
“你该不会要谢我吧!少吓人了,还是对人打打骂骂的像苏兰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