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来有好吃的了。”骆校长拍拍手,很是垂涎的样子,“告诉你啊,盟盟,啊,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可以啊,老爸也这么叫我。”王盟不很在意地摇头,视线停留在电视节目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聚精会神。
谁也没留意到骆校长听王盟提到“老爸”两字,脸刷地红了,不过她很快恢复镇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是‘超级女声’啊,你也感兴趣?据说以后还有‘超级男声’,看得起劲儿,是不是也打算参加啊?”
王盟一愣,“超级……女声?”
“就是全国范围海选歌手,女孩子只要对自己的歌喉有信心都可以报名,不管第几名,能在电视上亮相也是一种锻炼吧!虽然评委很刻薄,但是报名的人依旧不计其数,你看,刚才有个广告就是上届某个女孩拿名次后拍的,可谓是一夜成名啊!”
“那要会唱歌。”王盟笑了。
“子炫唱歌很好,尤其是法文,可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肯试试——”
“妈,做广告襥跩吗?”骆子炫端两个盘子出来,“嘭”地放在桌面,“你看人家‘李宇春’才叫实力,一路杀出重围,层层过关斩将,与‘周笔畅’难分上下,比起前几届要残酷的多!”
“可是,李宇春长得太像个男孩子。”骆校长在生活上,很少摆出母亲的架子,都是姐妹似的和女儿聊。
骆子炫火冒三丈地一手叉腰,一手往草莓图案的围裙上拍,“妈,人家那叫英姿飒爽,比起某些扭扭捏捏拖泥带水的男生要帅多了!你这么说李宇春,会被‘玉米’砸扁!”她那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小女孩在为心爱的布娃娃进行厮杀争夺。
“玉米?”骆校长不懂。
“就是李宇春的fans,自称‘宇迷’,谐音是‘玉米’。”
王盟忍俊不禁,立即引来两道恶狠狠的目光,他识时务地闷咳几声,低下头,奈何颤抖的双肩不给面子地泄露了笑意。
“好,你说是就是,女儿,你唱得那么好,为什么不去参加?”骆校长饶有兴致地继续逗弄她。
“妈,教育工作者不都提倡专心念书吗?”骆子炫无力地一摊手,“那么多女孩子都想要‘一夜成名’,太不现实了!”
“我是认为全面发展如果不精,还不如专一发展。”骆校长不以为地看了看她,“有机会为什么不去?你不要埋没了自己。”
“埋没?这个世界被埋没的人还少吗?”骆子炫突然想到了朱启南,心情坠入谷底,有气无力地抽气,“他不回来……我找不到一点希望了。”筷子一点王盟,“你听好,我不会饶了足球队,只要让我抓到小辫子,照样拆台!”
王盟“啊”了一声,举起冰凉的可乐,也不知有没有听进耳里,应承得很快。
“谁让你喝这个,那香草可乐是我的!”她一把夺过瓶子,把白开水推过去,“这是你的,不要乱拿,还有吃完赶紧滚啦,明天还得上课,若是让我发现你迟到,下午的社团活动就别想参加了。”
迟到会这么麻烦?
“怪不得——”杨冲经常翻墙……王盟的后半句没说完,一接触骆子炫杀人的目光,马上闭嘴咽回去。
“怪不得什么?”她两手一拍桌子,瞪圆了眼。
骆校长拉住她一只纤细的手臂,“子炫,你先别火,告诉我刚才那句‘他不回来’是什么意思?谁不回来?是我想的那个人不是?”
“是,就是他。”骆子炫的脸色黯然下来,哀伤地转向母亲,眼眶濡湿,“妈,他不肯回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骆校长搂住女儿的腰,轻轻拍着,低柔地哄:“乖,这样都不肯回来的人,你没有必要恋恋不舍,是不是?”
“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低低的呜咽从骆子炫的唇边响起。
骆校长无语了。
王盟的注意力是在厨房里传来的香味上,可是,眼前的一幕又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只有默默地等她恢复平静,什么话都没说。转学来的第一天,发生了不少光怪陆离的事,他也隐约有了个认知:要在师大附高踢球,麻烦得很啊!
叮铃铃,电话声响。
骆校长起身去接电话,回来以后,她似笑非笑地摸摸女儿的头发,“别忘了柳暗花明,不一定处处山穷水尽的。”
“妈妈?”骆子炫讷讷地望着母亲,不明所以。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王盟等了半天,忍不住问:那个……我可以帮着端菜了吗?”
“哦,当然。”
面对他的旁敲侧击,骆校长笑得一脸灿烂。
世上没有后悔药。
如果有,大概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含恨而终的人,至少,最近的师大附高足球队成员有一半都这么感叹过。若是问为什么,毫无疑问,一切归根于新来的转校生——被视作救星的王盟莫属。本以为救星都是急人所急,救人于水火,谁料人家倒悠闲,体能锻炼时每次都搞新花样,不是长跑途中跑去小卖部买点心,就是定向运动时躲在食堂啃烧卖,队长夏国敖已不止一次亲自跑到那些固定点去抓人,就算这样,也很难在中途见到他的身影,只能在起点和终点捕捉到一丝痕迹。
距离比赛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球队每个人都凝聚了一股紧迫感,甚至连对王盟充满信心的杨冲还有颜家俩兄弟也没了底儿,不时怀疑是不是当初看走眼了,不然,这位救星怎么一点建树都没有?骆子炫又三番五次来挑刺,队长夏国敖的耐性也快磨光,不然,那个古板的人决不会露出要吃人的表情。其实,一切王盟都看在眼中,但他还是一脸迷糊状,被人吼几句笑笑作罢,整天我行我素,谁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终于,本年度的重头戏——全国高校杯足球联赛拉开帷幕。
师大附高所在区,除了名成高中因为是去年的种子球队而轮空,其他八只球队抽签决定比赛对手,然后依次淘汰,最后留下的一队与名成高中决战,排出头名与次名,头名的球队直接晋级全国大赛,第二名参加循环赛。
比赛对于师大附高来说,有点陌生了。去年被禁赛,队员心里多少有几分阴影,现在三年级的老队员只剩下前锋夏国敖和门将蔡又辉,其余人都还没正式参加大型比赛的经验,日子到了变得越来越手忙脚乱,随身物品塞了满满一个运动袋,放的位置又乱七八糟,翻起来什么都找不到,只能全部都倒出来一个个归整。
凯歌唉声叹气,“要是有个pp的经理人随行,这些活都轮不到自己干,她会一早为我们打点好琐碎工作,你看别的球队,都有个像样的经理人,我们好命苦啊!”
“别痴心妄想了,现在能够找齐人把球队维持下来,又能参加今年的高校联赛这都是始料不及的。”凯歌拍拍弟弟的肩,“快把东西整理好,咱们提前去市文化宫体育场,早点去能占个比较好位置。”
“干吗去那么早?”杨冲摇摇头,“我还没有睡醒,反正咱们是第二场。等到下午再去也来得及,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我看也是,现在人都不齐,去那里坐着看比赛,少一个人也不妥。”门将蔡又辉拍了拍手套。
“我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凯旋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指住某个衣柜,“那小子,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不知道在忙什么!”“他没有手机吗?”夏国敖推门进来,一脸不悦,“我打电话给他,这么一个没有集体观念的人,要是不愿意在球队呆,我决不勉强。”
“没见他拿过手机。”杨冲咽了口口水,“队长,我们正缺人,你看……”
“你不用再帮他说话。”夏国敖冷冷地说,“我们是球队,不是难民收容所,哪怕是人手不够解散了,也不需要在瘸子里挑将军。”
杨冲缩缩脖子,不好意思再吭气。队长就是这么严肃的人,把他惹毛了,不是没有一拍两散的可能。
这时候补门将袁绪也推门进来,“学长,班车来了,我们要不要上车?”
“队长,还是再等等吧?”凯旋于心不忍,毕竟球队是一个大集体,总该共同进退!若是人家来了,发现社团一个人都没有,心里肯定不舒服。
“等什么?说好了九点半!”夏国敖剑眉一竖,迅速作出决定,“现在全体队员在校门口集中,准备去市文化宫体育场!”“是!”
一声令下,全体队员快速行动,拿好随身的运动袋,鱼贯走出社办大楼。一直到他们坐上车,王盟仍然没有出现,夏国敖盛怒之下,和司机打个招呼,丢下迟到的人先行离开。其实若能多等一会儿,或是随便派个人去找一下,王盟也不至于错过集合时间,他当时就在学校,还是在操场上,不过他在做一件很让人惊讶的事——拔杂草!为了避免第一天比赛有什么意外,王盟特意起个大早,刚进学校就被物业管理的值勤大妈堵在社办大楼前,她指着操场说杂草丛生,说明足球队打扫卫生不够尽心,若是今天再不改善,就要停止足球队的使用权,并向校房提出外用于高校运动会的方案。
“这是她的意思吧……”王盟的脑海中浮现出骆子炫盛气凌人的模样。
这女孩虽然厉害,给人的印象却很可怜,他也纳闷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碍于行势不利,来得太早也没人可以帮忙,只能放下东西,孤零零一个人蹲在球场除杂草。
那大妈要求严格,一会儿除了拔草又提出喷水的要求,王盟不想弄湿手表,就把腕骨上那块老爸送给他的瑞士表放在行李袋外面的袋子里,忙活了大半天,再去看表,还不到集合的时间,蹲久了,他猛地站起有些头晕,再坐在下休息就昏昏欲睡起来,加上被那暖暖的阳光沐浴着,他没多久合上眼睡着了。中间,王盟醒过一次,掏出手表看还不到九点半,又闭目养神,没过许久,额头突然一痛,飞来一块小小的石头砸醒了他,也给他的额头留下个圆圆的红包,这时再去看表,时间和先前的竟一点没变!他立即察觉不对劲儿,赶忙起来跑到前面活动区的社办大楼,一对大厅的挂钟,整整差了一个小时!
王盟站在学校门口,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