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病?商涟衣看她神情正常,实在很难跟杏儿说过的话连结在一起。
宛娘看出她在想什么,笑道:“别看我现在好好的,我只要一发作起来,便会以为有人要害我,常会做出奇怪又疯狂的举动。王爷把我关在秋霜居,是怕我跑出去会有危险,王爷还怕我会摔进莲池里,把莲池都封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把谁囚禁在秋霜居里。”
她就是这么想的。商涟衣感到愧疚,“宛娘,王爷肯定是把你当成他的亲娘孝顺,才会为你设想的这么周到。”
宛娘笑着摇头,“你想错了,王爷对我再好,我也不过是他的奶娘罢了,哪能跟他死去的母妃比。王爷是我的天,我的主子,身分是何等尊贵,我岂敢奢求什么,只要能待在他身边照顾他就好了。”
商涟衣没有回话,知道宛娘对滕誉是忠心耿耿,不管和滕誉感情再深厚,都不会越了分寸。
宛娘又揉起面团,“王爷喜欢吃北方面点,我怕我这疯病会愈来愈严重,不知道还能为王爷做几次……”她停下动作,望向商涟衣,央求的道:“我这手艺是跟着娘娘学的,好不容易味道学了有九成像,你好好学着,以后我不在了,换你做给王爷吃,我希望王爷能藉着吃这些面点,回忆娘娘还在的时光,那是对王爷来说最幸福的一段日子,拜托你了。”
“好的,我会的。”商涟衣答应道,但这允诺并不具什么意思,只是不忍让宛娘失望。
揉面团真的是不简单的功夫,她的手真酸。她在心里忖道。
奇怪的是,揉着揉着,她的心竟也泛起了酸。
商涟衣和宛娘两人做了好多北方面点,牛肉卷饼、猪肉馅饼、蒸饺、葱油饼、小笼汤包等,本来还怕忙不过来,幸好最后还是赶在午时准备好。
虽是正午,但天气并不炎热,不时有凉风吹拂,宛娘便心血来潮的提议要到院子里的樱花树下用膳,滕誉一点头,她立刻兴高采烈的让下人在开得最美的那棵樱花树下搬了桌凳,将做好的各式面点摆放在桌上,一眼望去,樱花配着各式精巧可口的面点,那画面真是美极了,让人看了不只心情惬意,胃口也大开。
只是,商涟衣有些苦恼……为什么滕誉要时不时的看向她,有意无意的盯着,然后又移开目光?
他是在看什么?她很确定沾到衣服上的面粉都拍掉了,还是……她的脸上还有?
商涟衣不知道,其实在更早之前,滕誉就注意起她的容貌,发现她今天和往常很不一样。
“宛娘,你也做太多了,不会太累吗?”
“不会,有王妃帮我呢!这有大半都是王妃做的。”
听到滕誉和宛娘的对话,商涟衣连忙回过神道:“王爷,是宛娘太客气了,妾身没有帮倒忙就不错了。”
“不,王爷,王妃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呢,她很有耐心的陪着我揉面团一个时辰,窝在闷热的厨房里也不叫苦。听王妃说她本来就会烧菜了,真好,王爷真的是娶了个贤慧的王妃。”宛娘笑咪咪的对着商涟衣夸道,看着并肩而坐的两人,愈看愈满意,觉得他们真匹配。
商涟衣被这么夸赞,又被宛娘这么盯着看,真感到不自在极了,只能拿起小碟子,假装忙碌的为滕誉布菜。
“唉呀,瞧我觉得少了什么,忘记拿酒了!我用梅子酿了好几坛酒呢,我去去就回。”
宛娘站起身,要带着丫鬟一起去,见到待在商涟衣身后的杏儿和梅丽,指了指她们道:“你们也来帮忙。”
需要那么多人去拿酒吗?杏儿困惑的停在原地。
梅丽看出宛娘的用意,硬把杏儿拉走。
商涟衣布好菜了,小碟子上有牛肉卷饼,还沾好酱汁,递给了滕誉,“王爷,你尝尝。”
滕誉尝了一口,颇满意的,又尝了一口,道:“看来宛娘很喜欢你,对你是满口称赞。”
“妾身只是尽本分做好该做的事。若王爷喜欢吃这些面点,妾身会很欢喜。”商涟衣像平常一般的服侍他,一边又拿着小碟子挟了其他食物,这些动作她已经做到驾轻就熟了。
这时,几个丫鬟抱着酒来了,商涟衣接过后为他倒了酒,直到她忽然间意识到周遭太安静了,这才发现丫鬟送酒来后便离开了,而宛娘、杏儿、梅丽她们也都没有回来,在这樱花树下就只有她和滕誉两人。
商涟衣很快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宛娘有意制造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
滕誉也是心照不宣的抿起唇笑道:“王妃,你瞧,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樱花树下用膳,很有气氛吧。”
和他用膳,她一点都不觉得有气氛。商涟衣在心里腹诽道,朝滕誉绽出最甜美的微笑道:“是的,妾身也是这么想的,这株樱花树真美。”
她对着自己说,和滕誉独处,没有旁人打扰最好,她要专心、投入的引诱他迷恋上她,运气好的话,或许她今天会有机会让他喝下掺有勾魂丹的酒,问出那玉玺究竟是藏在钱库的哪个箱子里。
商涟衣心里打着主意,看着琳琅满目的吃食,笑问道:“王爷,您还想吃什么?吃小笼汤包……”看到滕誉又一脸古怪的盯着她瞧,她不禁顿住。
“怎么了?”滕誉见她话说到一半。
商涟衣深深吸了口气,不问清楚,她真是如坐针毡,没办法专心的勾引他,“妾身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一直盯着妾身看?妾身是没回房换衣裳,但也应该没沾上面粉,妾身有好好整理过仪容了……”
滕誉挑高眉,“你不知道本王在看你什么?”
商涟衣愣了愣,“妾身驽钝,请王爷直说。”
“本王只是觉得你今天的打扮比平常好看多了。”滕誉瞧着她今天的打扮,一身鹅黄色衣裳,头上只有两支簪子,脸蛋略施薄脂,清秀脱俗,才会让他忍不住频频看着她。
比平常好看,这是什么意思?商涟衣怔着。
滕誉看出她的疑惑,讥讽的道:“还不懂?好,本王说清楚,先前你总是戴太多发钗簪子,全都往头上戴,
本王一看到你的头就很有压力。”
欸!那些不都你送的吗?商涟衣在心里不满的道。
“而且你老是穿大红色、桃红色,绯红色,本王眼睛都痛了。”
商涟衣更错愕了,怎么会,梅丽明明说男人就喜欢女人打扮的妖娆艳丽,不是这样吗?
“你脸上的妆更糟糕,画得太浓了,像猴子屁股。”
居然这么说!商涟衣忍无可忍了,她咬着牙,挤出话道:“让王爷看着像猴子屁股的脸那么多天,真是辛苦您了。”
“哈哈哈!”滕誉看她忍着怒气,那双美丽的眼像是冒着两簇火光,真是美丽极了,不禁愉悦的大笑。
商涟衣见他大笑,更觉得之前为了讨好他而打扮是一件多蠢的事,真是懊恼极了。
“王爷,您再多吃一点吧。”商涟衣马上掀起小笼汤包的盖子,想把他的嘴巴塞住好别再笑了,然而一掀起她又马上盖上,真是出师不利,她做的小笼包和宛娘做的放在同个蒸笼里,立见高下。
“怎么了?”滕誉看她表情古里古怪,好似那蒸笼里有什么他不能看的。
商涟衣真的很不想掀开,“王爷,我们还是吃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