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美国时联络雷,他会给你们新的身分,然后马上离开美国到任何地方,只除了义大利,还有,不准和任何人联络。一年后,如果我没事,我会在日本等你们。”说着詹士将一个信封交给那名矮小粗壮的男子,“神田,我把婷薇交给你了,如果我有不测——”他顿了顿,“她在瑞士户头里的钱足够她生活一辈子。”
神田无言的点点头,用力地握紧他的手,他欠詹士一条命,说什么也会保护好他妹妹。
承诺在他的眸中闪耀,他不再多言,推着航空公司专用的轮椅往前走,婷薇坚强的回过头朝詹士挥别,眼中满是不舍的泪光。
詹士神情严厉的看着飞机在跑道上慢慢的滑动,加速,然后起飞,他紧绷的情绪终于稍稍放松下来,至少婷薇现在不会有事,但这种短暂的安全能持续多久?
他举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那股隐隐的疼痛已转为强烈的抽痛,让他无法忽视。他疲惫的走向餐厅吧台,点了杯咖啡,由口袋中掏出一瓶白色的小药丸,倒出几粒吞下去,沉默的等待回台湾的班机。
“你一定有毛病!”沈婕不高兴的瞪着眼,看着雨菱将一样样菜堆进小小的饭盒中,那堆菜足以喂饱一只食量特大的猪!
雨菱板着脸盖起饭盒,付了钱,也不管沈婕有没有跟来就直接往外走,她心情凄惨得不想理会任何人。
沈婕匆匆的赶上她,“雨菱,我可不记得我教你的战术当中,有‘善待情敌’这一条也!”
雨菱依然默不吭声的走在前头。
“雨菱,你是不是秀逗了?还是这是什么最新的猎夫招术?”要换成是她,没一脚踹那女人出去算她运气。“嘿,你不要这么笨啊,爱心过度氾滥,用错了地方。”真是亏大了,哪有人还替情敌准备吃的?
“不要再说了。”雨菱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沈婕险些煞车不及的撞上她。
不等沈婕站稳,雨菱钻进路旁的车子,迅速发动车子驶离。
不然要怎么办?丢她出去吗?
雨菱泛白的手指紧握住方向盘,她知道自己服侍她是傻得过分,但面对斐娜那样甜美的女子,她怀疑有谁真能冷得下脸。
别说斐挪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更让她惊愕的是,斐娜还有孕在身!要是她有个万一,那自己岂不是要自责一辈子?
小婕说的她都明白!但她就是狠不下心,这或许是王家人惯有的白痴天性吧!她自嘲的想。
雨菱将车停妥,提着午餐,一进屋就发现斐娜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她慌张的冲上前扶起她。“你怎么了?”
看她焦虑的脸色,斐娜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反胃得难受而己,可能是饿昏了。”
“对不起,今天晚了点。来,赶紧吃。”雨菱扶着她坐到餐桌旁,忙着帮她张罗碗筷,所以没有留意到斐娜眼中诡异的光芒。等她回过头,才发现裴娜美丽的眸中早已蓄满了泪水一张哀戚的小脸,楚楚可怜的盯着她。
“雨菱,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知道你也爱詹士,他一定也——”斐娜像是心碎地再也说不下去的啜泣了起来。
斐娜一举就刺中她心底的痛处,雨菱睑色发白的僵怔住,但斐娜的泪水让她强压下心里的伤痛移到她身边,“你不要误会,我不喜欢他,他也一点都不喜欢我。”
“你骗我,詹士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美丽坚强又勇敢,一点也不像我这么没用。”
看着斐娜哭得肝肠寸断,令雨菱顿时感到好罪恶,彷佛自己成了无耻的介人者。
“不是的,斐娜,詹士真的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发誓!”她的泪搞得雨菱心慌意乱,拚命的解释安抚她。
“你怎么知道?”斐娜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好像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光亮,半信半疑的问。
“呃——”雨菱咬着下唇,着实不愿说出令自己心痛的事,但不说只怕是止不了斐娜氾滥的泪水。她在内心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在斐娜哀求的目光中软化,毕竟她比斐娜坚强能够去承受。
“我曾经不只一次的诱惑过詹士,但他始终无动于衷。”雨菱挫败的承认道。
“真的?你是说这一切只是你一相情愿的自作多情?詹士对你的投怀送抱一点感觉都没有?”斐娜难以置信的盯着她,这怎么可能,詹士又不是性无能。她怀疑的再问一次,“真的吗?”
斐娜的话让雨菱心如刀割,椎心刺骨的痛让她无法开口,怕自己会忍不住满心的酸楚,但看着斐娜带泪的睑期盼地盯着她,雨菱苍白而痛苦的扯出一抹笑容,“斐娜,其实根本不用担心,没有人会舍你而爱上我这种不懂温柔又好强的女人。你慢慢吃,我去上班了。”
她好像哭了!在雨菱转头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泪光。
斐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从短暂的相处中,她了解要雨菱那样好强的人,坦承自己的失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詹士要是知这她存心弄哭雨菱,一定会大发雷霆的。他一向最气她使用她那可称之为“邪恶”的天分,她可以在极短的相处时间内,了解一个人的特质,换句话说也就是弱点,然后加以发挥,其实就是利用!
可是她也没办法克制啊,这几乎可说是她的一项本能,她怎么可能弃之不用呢?
就像现在,她根本把雨菱吃得死死的,在她面前大演苦旦,那种柔弱但又努力想要坚强,从不埋怨,只是悲哀的承受,这种人对雨菱那种极具正义感和恻隐之心的人来说,是天敌!
换句话说,雨菱对她所扮演的道种人,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即使理了会换来粉身碎骨的结果,也无法放之不管。
这几天来,她虽没有直说,但她用暗示到几乎明示的让雨菱明白自己怀孕了!她辛苦的晨呕晚吐,半夜还饿得起来找东西吃,吵得雨菱只好起床弄给她吃。
这种体力上的虐待也就罢了,她可没有忽略掉精神上的折磨,她总是挑夜深人静,雨菱美好不容易快睡着之时,开始以那哀切、压抑,但却让雨菱一定听得到的哭声,伤心的低泣着,就算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不可能还睡得着。
雨菱只好起来安慰自己,她自然也少不了一些哀戚的哭诉,语意暧昧不清,有意无意的引起雨菱的误会。现在詹士在她心中,只怕是个辣手摧花的无情混世大色魔,而她则是清纯无辜的小天使,雨菱的心,只怕被她蹂躏得破碎不堪了吧。
唉!要不是情况不适合,她真的会好好的、用力的仰天大笑。
真没见过像雨菱这样傻得令人心疼的女人,明明难过得要死,却因同情心使然,而任自己的情敌欺负。
像这样坚强美丽又善良的女人,她实在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羲大利
阳光都在哭泣了G得她曾经这么说,也许—一这是她在天堂为他洒下的泪?
夏天的雨在闪耀的阳光中,轻轻飘飘的自空中洒落、滋润了干燥的大地,岸边的潮水不断的推涌,激起无数白色的浪花,它强劲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自海面上吹来的夏风夹带着碱味和浓重的湿气,冷却了夏日的热气。
崖上一大片翠绿的草原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黄色小花,花朵迎风摇曳着美妙的舞姿,空气中弥漫着迷人的清香。
一名黑发男子面向着海立在崖边,丝毫不畏强劲的海风和纷落的雨水,水珠沿着他漆黑如夜的发梢滴入颈间,滑入他温热的胸膛,却寒冷不了那颗早已冰冻的心。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就像尊石像,一个多小时,动也不动的伫立着。
他的目光凝望着前方的海面,英俊的面容上刻划出的冷酷线条,和眼中痛苦的神色极不协调,就像这雨和阳光不该在同时染上大地。
不远处一楝宏伟的白色建筑内,一名金发男人站在一楼阳台,遥望着崖边男人的背影,他阴冷的目光带着深沉的怨怒,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情感。
一个甚至算不上是女人的女孩,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毁了他十多年来的心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惨,原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伤痛,少爷终究会回复到从前,但现在看来,自已似乎估计错了。
如果一个已死的幻影就能造成这么可怕的影响,那么倘若那幻影活生生的出现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不!
他阴冷的眸子顿时又暗了几分,他不会容许它发生,即使这种机会微乎其微,他也要消除这种可能性,让她真真正正的成为一缕幽魂!
身后玻璃门突然被拉开,没有回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来人会是谁——他的私人助理兼亲信,蓝素。
蓝素的目光也不觉地飘向崖边,好一会儿才拉回来,注视着身旁的男子。“席斯,台湾传来稍息说已经找到他的下落了,那边的人已经盯上他。”
席斯缓缓的转过身,他那一头及肩的金发用发带整齐的束在脑后,那是一张过分英俊的脸孔,俊美的脸上带着一股阴柔之气,全身上下弥漫着冰冷的气质,他那只如豹般锐利、严寒的双眸时,不需要说话,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让赫特去,在他到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赫特的目的是找到她,然后——”席斯又转回身,目光重新回到崖边那个男人身上,他缓缓的开口,冰冷无情的下达命令,“杀了她!”
“我不明白,少爷他——”
“他以为她死了,那么她就必须死!”席斯严厉无情的口吻不容反驳。“而詹士也必须死,任何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必须彻底的消失。”
他绝对不容许她再次出现在少爷的生命中,威胁到整个组织的存亡。
“詹士,这么快事情就办完了?”利用午后时间小憩了片刻,就被门铃声吵醒,一看见门外的人,斐娜立刻高兴的笑道。
“嗯。”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三天,詹士略显疲累的眼神巡视屋内一圈,“雨菱呢?”
“上班去了。”
“这三天还好吧?”詹土将自己抛进椅子,关心的问道。
“好,怎么会不好?吃得好、睡得饱。”想着被她整惨的雨菱、斐娜会心的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偷瞄了詹士一眼,“呃——詹士,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怀孕了?”
怀孕?!老天!他的脑中此时嗡嗡的响着那两个字。
詹士的睑色急速泛白,他跃起身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目光严峻的瞪着她!“你是真的怀孕?还是又再玩什么把戏?”
糟了!看来詹士真的气得不轻哪!面对詹士像要杀人般的质问,斐娜小嘴一扁,无辜的眨着眼,“哪一个答案你比较不会生气?”
这时候,他真希望她只是又在玩那些心理游戏而已,但他知这斐娜从不对自己说谎。
“你真的生气了?”斐娜小心翼翼的盯着他阴鹫的脸色。
“没有!只是想勒断你漂亮的脖于!”詹士暴怒的低吼一声。“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么做只会毁了你的。”
“詹士——”斐娜苦涩的扬起嘴角,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哀伤,“你以为我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只是有些事无论后不后悔,终究都得去做,你应该明白的。”
他的确明白,但这不代表他赞同。“我认识他吗?”
斐娜沉默的摇着头。
詹士闭上眼压抑下胸中的怒火,说什么都太迟了。他睁开眼睛盯着她说:“我要你马上离开台湾。”
“不要!”斐娜简单的回道。
“你没得选择,就算是要用绑的,我也要你离开。”他坚定的宣布道。
无视于詹士眼中闪动的怒焰,斐娜缓缓的摇头,不疾不徐的说:“我知这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我不会留下你单独面对那批人。”
“一个怀孕的人对我而言只是累赘,我不想分心去照顾你。”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冒险,他再度带上冷漠的表情,眼中的情感急速的冰冻起来。
如果她不是太了解他,真会被他森冷的外表赶跑,不过他这套对她可不管用。
“我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走,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斐娜不怕死的和他谈起条件。
“你在威胁我?”詹士僵直的身子透着冷寒的怒意。
“詹士,你知道你的安危对我有多重要吗?”斐娜放柔了嗓音,目光充满感情的看着他,“我的条件很简单,要我走可以,但得让雨菱代替我,至少我知道有人保护你的后背我才能安心的让你送走我。”
“不!”他强烈反对!“我不会把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扯进这种死亡游戏。”
不相干的陌生人?
斐娜微微一笑,“雨菱是警察、身为人民的保母,这是她的职责,不是吗?再说,以她对你的感情来看,她舍不得你受伤的,多一个人并肩作战、总比单打独斗来得强。”她的语气温和,但却一针见血的戳破他冷漠的面具。
“斐娜,你也知这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能让雨菱涉险。”詹士全身一僵,生硬的回道。
斐娜研究了他好一会儿,“因为你爱她?”她的目光变得极温柔,并带着了解。
又是她那该死的直觉!詹士深吸口气,“这不关你的事,我从来不将无关的人扯进来。”
骗人!他瞒得过雨菱,却瞒不过熟悉他的她,她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害怕什么,就是这样,她才更要帮他。
“其实,”斐娜严肃的摇摇头,“你真的没选择,你知这的,又何必挣扎呢?我知道你会同意的。还有,不,”她直接否定他尚未问出口的要求,“我要自己告诉她!相信我,要不是我信任雨菱的能力,我不会让她跟着你的。”
有一个太了解自己的伙伴,其实是一种不幸!詹士现在开始这么觉得,但为了让她答应离开,他只有暂时同意她的条件。
“你赢了,明天下午的班机,你一定得离开,我们没有时间了!事实上能拖到现在已经是运气。”
“我知道。詹士,”她担心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回美国?在那里,他们未必找得到你,就算找到了,你也不会这样绑手绑脚的。”
“暂时我还必须待在这里,将他们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等到婷薇安全后我才能行动。他们真正要找的人是婷薇,就算要我死,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再说,我厌倦了逃避,更不能让婷薇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现在也许是做一个了结的时候了。”他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别担心,我是九命怪猫,没事的。”
“你将婷薇送到哪里?”
“我没让他们告诉我,等事情了结时,我会在日本等她。”詹士叹口气的说。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知道婷薇会被送往哪里,是因为不想自己失手被擒时,在那些人渣不人道的酷行下,说出婷薇的下落,一个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抵抗不了那些药物的效力。
“嗨,下午还好吧?”望着坐在客厅的斐娜,雨菱提不起劲的问道。
斐娜拾起头,眼睛看起来红红的。“雨菱,我必须离开了。”她的语气有些酸涩、有些无奈。
“发生了什么事?”雨菱被她的模样吓得精神又振奋起来了。
“詹士回来了,他打算把我送回美国。”
“为什么?难道你没告诉她怀孕的事?”雨菱难掩讶异的问着她,在看见斐娜点头时她陡地瞪大双眼,气得破口大骂:“冷血动物,自私的猪!他怎么可以对你始乱终弃?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呃——雨菱——”她实在没想到雨菱的反应会这么激动,这么替她抱不平,一时间斐娜竟不知该如何接口。
斐娜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雨菱看着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下定决心的开口道:“如果你是怕没地方住,你可以留在我这里。”
斐娜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神情,毫无预警的,她突然倾身抱住雨菱,肩膀一耸一耸的不住抖动。
“你别哭啊,我不是要弄哭你的。”雨菱手忙脚乱的想安慰她,即使相处了三天,她还是对斐娜娇弱的感情感到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等到斐娜抬起头,雨菱才发觉她眼角虽然挂着泪珠,不过那泪水却是因为大笑而笑出来的。
虽然心情沉重,斐娜还是忍不住爆笑出声。老天!真没见过像她这么傻得可爱的人!没想到雨菱外表强悍精明,内心却是如此的柔软善良。
雨菱被斐娜笑得莫名其妙,她是不是受不了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斐娜收敛的清了清喉咙,伸手抹去笑出的眼泪,眼中闪着慧黠的顽皮光芒。“雨菱,对不起,我之前那样欺负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事实上,我是詹士的堂妹,不是他的情人。”
“什么?!”斐娜一反平时纯真娇柔的模样,以及她所说的话,让雨菱当场傻眼。
“雨菱,我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吗?”斐娜伸手在她面前晃着。
雨菱仍有些回不过神的眨眨眼,“你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和詹士——”
斐娜朝她歉然的一笑,“抱歉,我只是自私的想考验你,而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因为詹士是我的亲人,我真的爱他、关心他,希望你能了解,你不会怪我吧?”她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以最诚挚的表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