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仅仅是第一次,后面的事还多着呢。
对着江天舒送上来的课业,江天凌再度非常委婉的暗示石新月,“先生,这课业是用簪花小楷写的……大哥是男子,竟然写这样的字……”
石新月点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青山书院招生向来重视书法,簪花小楷不难写,让人看着却最是赏心悦目。从今天起,你的课业也用簪花小楷,如果不小心用了其他字体,那就发回去重写,知道吗?”
江天凌很委屈地点点头,然后就看见了江天舒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事就这样算了吗?当然不能算了!
毕恭毕敬听石新月教训完毕,江天凌转头看着江天舒,“对于这一个问题,大哥的见解果然远远超过了弟弟,只是弟弟还有一些地方不明白,大哥能否为弟弟解惑?”
江天舒还没有说完,边上的无瑕就笑吟吟的接话,“二公子,昨天世子写文章的时候,奴婢也侍立在侧,世子也稍稍与奴婢解说了两句。我们世子现正忙着去背诵先生今天的课业,就让奴婢冒昧为您解释两句可成?”
江天舒则煞有介事的点头,“好,无瑕,这事就交给你了。先生,我先去背《礼记》了,对于这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学生还真的不大在行……”
于是石新月很宠溺的看着江天舒说道:“知道自己短处,能利用一切机会学习,孺子可教。嗯,无瑕,你来解释吧,我也正好看看你这些曰子跟着世子学习有没有进步。”
无瑕解释完了,石新月又教导江天凌,“古人曾经有‘一字师’的美谈,无瑕虽然是侍女仆从之流,但是颇有学问,今日又为你解惑,也算是你的半个老师,从此以后你对无瑕姑娘要恭敬一些,免得被人知道了,说你连尊师重道都不能做到。”
石新月谆谆教导,循循善诱,江天凌却是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可在先生面前,不得不点头称是。
至于无瑕,当然不会笑出声音来,她很谦逊的。
那天傍晚回了溢香圜,江天舒就笑嘻嘻对无瑕说:“今天这事儿,咱们算是配合完美,真正算是有默契,咱们要不要亲个嘴儿?”
无瑕瞪他一眼,“配合?默契?咱们有什么配合不配合,不过是我来救场你顺坡下驴,如此而已。你少给我废话,赶紧给我背书去!把书背好了,晚饭我给你做宋嫂鱼羹,那是南方名菜,我吩咐人去江南香酒楼要来了食材,那鱼可是真正从南方运来的,一条鱼就花了十两银子——”她私下和江天舒说话一向直来直往,只有在人前才会做出标准侍女的样子。
江天舒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无瑕,你不要老是用饮食来诱惑我,即便让我屈服了,也是胜之不武。”
无瑕翻了一个大白眼,不屑的道:“要让毛驴拉石磨,就要在毛驴面前挂根萝卜;要让鸡鸭自己乖乖回家,就得在家门口撒一把谷子;要让我们家世子用功,无瑕我只能拿飮食来引诱!世子,您既然知道这个是诱惑,那您就应该有骨气一点,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坚决不吃宋嫂鱼羹也就是了。”
江天舒扁扁嘴道:“骨气?有骨气的人都死了,我还想愉快地活着,算了算了,我背书去了。”
无瑕忍不住碎了一口,笑道:“说起读书就一点劲都没有,说起怪话来却是一套接着一套。赶紧背去吧,不背好了咱们不开饭!宋嫂鱼羹可是要趁热吃的,等凉了不要怪我。”
看着江天舒上楼的背影,无瑕美丽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
嗯,上青山书院读书……目标看起来很遥远,但似乎也不是可望不可及。
第七章防不胜防的算计(1)
日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流逝,江天舒与无瑕依然在斗法,但是很遗憾,这种斗法,江天舒从来没有赢过,幸运的是他也不曾吃大亏。
所谓的大亏就是不曾被淋过凉水或者更臭的东西,不曾摔成受伤骨折或者更悲摧的事故,至于差点被针扎一下,差点被擀面棍绊一下,这类事故却是层出不穷。
在无瑕的高压政策之下,江天舒也只能利用一切时间学习学习再学习。
另外,这几个月江天凌依然不停地闹么蛾子,但是无瑕聪明无比,江天舒虽然不靠谱却总在关键时候护着她,更重要的是,石新月怎么看无瑕怎么喜欢,因此没出什么大事。
最近也许是因为大考将近,江天舒终于有几分自觉的样子了。
这天石新月正在给两人上课,却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竟然是四皇子江天啸来了。江天啸只比三皇子江天畅小几个月,个头却比江天畅要高出整整一尺。他头上戴着一顶紫金冠,穿着一件深青色的衣服,脚上蹬着一双青缎皮底靴,五官如雕刻般立体,剑眉星目,让无瑕这等视美男如粪土的人也有一瞬间移不开眼睛,与江天畅竟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天啸是来蹭课的,因为他到底是皇帝的儿子,石新月虽然看起来颇不将权贵放在眼里,但是到底觉得这些权贵来求学很有面子的事。
傍晚放学时无瑕才将笔墨纸砚收拾好,就看见江天啸晃晃悠悠过来了。
他笑着对江天舒说道:“三哥,好不容易下学了,可算是孙猴儿脱了紧插咒。听闻天香楼来了一个绝好的妓子,能在掌心跳舞,要不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去看看?大考在即,我们正需要放松放松。到时候说不定能写出几句好诗好词来,传扬出去,青山书院的书科,也能加几分。”
江天舒看了无瑕一眼,后者回给了他一个“你知道”的眼神。江天舒浑身一哆嗦,忙不迭说道:“谢了谢了,不必不必,我今天晚上还要读书呢。”
江天啸笑道:“当初听闻三哥已经改邪归正,再也不斗鸡走狗,再也不前往各处寻花问柳,原先我不信,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了。”又意有所指的说:“不知是真正改邪归正呢,还是畏婢如虎?”
江天舒吓得又是一咳嗽,偷偷地看了无瑕一眼,后者却是眼观鼻鼻观心,认认真真地收拾东西,将一堆纸片叠得整整齐齐。
江天舒终于放松了神态,嘿嘿笑道:“四殿下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害怕一个侍女?只是男子汉大丈,说不去就不去,我当然不能食言……无瑕说,自食其言,会长胖的。”
江天舒一番作态江天啸自然看在眼里,失笑道:“好了好了,三哥果然不怕侍女。”
无瑕这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抬起头来,对江天啸敛衽说道:“四殿下,今天您这番话说得很是失礼,大考在即,不劝兄弟用功读书却弓诱兄弟出门,斗鸡走狗,“天酒地传扬出去,影响殿下的声誉,这是第一。”
江天啸不在意地挥手,“没这么严重的。”
却不想无瑕根本没理睬他,自顾自的说下去,“兄弟拒绝之后不是温言鼓励,而是出言讥讽,甚至拿人家的婢女取笑,说起来可算是轻薄无行,如何对得起您的身分?这是第二。”
江天舒哈哈大笑,“无瑕,还有第三吗?”
无瑕点头,“本来是没有了,但是世子您这么一问,即便没有,奴婢也要想出来。奴婢还曾听说,四殿下离开皇宫独自开府的时候,皇上也曾温言鼓励,要四殿下勤学上进,为四殿下安排了很多老师,但是不想今天四殿下一下学就说出‘孙猴儿脱了紧箍咒”之类的话语,难不成四殿下以为石先生的课是紧箍咒?还是认为四皇子府那群先生是紧箍咒,所以趁着来雍王府求学的时间,要抓紧时间去斗鸡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