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在热水瓶前冲牛奶,长汤匙搅弄得马克杯叮叮作响,浓醇的奶香味逐步扩散开来。
「你父母花钱让你去学校学跷课的吗?」简品惇的唇线抿成了下弦月,尤其在听到她毫不在乎、自甘堕落的口吻,不悦的情绪清楚表现在唇角。
「他们才不管我去学校学了什么。」花漾回答得很赌气。
「会让父母对你这么死心,你自己要负大半责任。」知道自己这句话重,简品惇却没有收敛,只想让她了解,不是所有的错都是因别人而起,或许问题是出在她身上。
搅弄热牛奶的声音停了下来,简品惇蹙了眉想细听端倪,换来左眼的痛,松了眉心,才又听到牛奶里的汤匙有了动静。
「反正人生是我自己的,我要放任它腐烂下去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又不拖累别人,当然也不要别人来多管闲事。」她的声音里有著孩子想宣告自己已经是大人的坚定,只是听在简品惇耳里,这番宣言并不能获得他刮目相看的掌声,相反的,他冷笑一声。
「你这番话我听过十多个未成年小子说过,说归说,到头来发生事情,还不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全由父母出来收拾烂摊子,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这种画面,尤其在警察局里最常见,一大群孩子闯祸,等父母到了警局後才上演一出出浪子回头的戏码。
「我才不会。」花漾咬著唇。
「每一个家伙在出事之前都说自己不会。」
噢!好想在他的牛奶里加一张卫生纸去搅和,趁他目不能视物之际做个小人报复!花漾脑子里这么想著,拿著汤匙的右手已经先行一步抽了张卫生纸——不过不是丢到马克杯里,而是拿来擦拭自己的双颊,再擤擤鼻。
擤鼻声让简品惇立刻联想,「你哭了?」
「才没有,流鼻涕而已,医院冷气好强。喏,牛奶。」杯子塞到他手里,花漾坐回病床边的长椅,继续削起苹果。
「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学校?」将他的话当耳边风吗?
「不要,去了也是从第一堂昏睡到第八堂,再说,老师早就以为我一定跷课,要是突然出现在课堂上,他才会吓一大跳!」然後花半堂课的工夫拿她开刀,在全班面前叨叨念念她的不是,光用想的就没兴致去学校讨挨骂。
「那你就『清醒』地好好上几堂课呀!」
「我昨天一整夜没睡,哪里来的精力去听课,太强人所难了!」她还打算等会简品惇要是睡午觉,她也要跟著补补眠哩,做什么去学校和小叮当相看两瞪眼呀?!
「我会和你父母好好谈谈你的行为。在你父母来谈赔偿事宜时,这点我会列为首要问题。」啜了一口牛奶。
「有什么好谈的,他们才不会和你谈哩!」别说是她的教育问题,他们才没闲工夫来处理什么赔不赔偿的小事,「我都说了,赔偿的事我会全权负责,你若不信,我等一下就立刻把邮局户头里的钱领出来给你!」到时看他还有什么好看轻她的!
「我对你户头里那几千块没兴趣。」一个小孩子身上能有多少钱,哼。
「我户头里有一千万。」
是炫耀,也是不服输,花漾将底细全透露给他。
简品惇难掩惊讶,「现在为人父母给的零用钱都是这么惊人吗?」以前那种一个月几百块的行情已经被破坏了?以後给小孩零用钱该不会还得开支票吧?!
「所以你应该要相信我可以支付你所有的要求。」她带著骄傲,胜利的擦腰。
「是吗?那我现在要求你去学校——神智清醒的去学校,做得到吗?」打蛇随棍上,简品惇见缝插针道。
「呃……」小人,抓她语病!「……这跟我去不去学校和赔偿完全没有关系。」她在做垂死挣扎。
「连这种小小要求都不能做到,凭什么跟我谈更进一步的索赔问题?」将军!
「可是我留在这边才能照顾你,况且你妹妹刚刚将你托付给我……」继续挣扎。
「你认为医院护士的专业水准会比不上你吗?」将军!
「我在这里陪你聊天解闷……」挣扎……
「跟你聊天越聊越闷。」将军!
「……」
「去。」将军!
「卑鄙,我没答腔你还将我军……」花漾觉得自己吃了一次亏而在嘴里嘟囔著委屈,「又不是我爸妈,管的比他们还多……」
可是,她怎么有一种被管的很高兴的窝心感觉呀?
以前一夜狂欢後,早上才是她的睡眠时间,常常睡到下午才懒懒爬去学校露个脸也是家常便饭,有谁会管她呀?师长对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对她的教训也只是千篇一律地预测她未来脱离不了太妹一途,了不起就高阶一点,成为黑道大姐,继续为害社会。
她当然不见得必须追随他们对她的「诅咒」而走,也没有太多的反骨支持著她做出让大家刮目相看的发奋动力,未来该怎么走,对她来说仍是个大问号——就像以前老师最爱出的作文题目「我的志愿」,她永远都是交白卷,她自己都探索不著头绪,又怎么能让别人用分数来评监她的未来?
没有人想管她,认为她是根不可雕琢的朽木,而她也拥有坚持己见的任性在,不愿接受太多罗哩罗唆——无论善意或恶意,她耳朵会自动过滤不中听的话,充耳不闻。
连她父母,也放弃了她……
本以为没人管教就等於自由无拘束,可是那种谁也不愿为她好而教训的滋味,却代表另一番的矛盾失落,现在被简品惇冷言一轰,竟然觉得心窝口暖烘烘的。
又抽了张面纸擤鼻,呜,好感动。
「你又冷了?」他明明就听到呜咽声。
「对、对啦。」花漾抽抽鼻翼,「好嘛,我听你的话,去学校就去学校嘛……」心里已经很甘愿了,但嘴上还是那副被逼迫的妥协,不过看到简品惇唇边紧抿的不悦缓缓松开,她也跟著放松了眉心。「对了,你的手机。」从他送进手术房後,她就一直握在手上。
本该是冰冷无生命的电子机械,被她的体温握得暖热,塞到他手里。
「我把我的手机设定成快速键,你如果要找我,就按个五,摸看看,就是按键中唯一一颗有小小凸点这里。」她的手,带领著他的指,在小小按键间来回摸索,最後停在数字「5」上头,「千万别客气,就算只是想听听我的声音也尽管打过来。」
「我记得『5』这个快速键本来已经设了一个号码。」
「是呀,什么应滕德的,看就知道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我把他删了。」前头几个数字都是他的家人专区,她不好明目张胆拿自己的手机号码霸占他家人的地位——即使她非常想这么做,不过内心的小恶魔及小天使交战数回合後,她小小的良心还是战胜了,只好拿那个不属於简家人的应先生开刀。
「是不太重要,反正不和他的公司合作也不过一个月少五万的律师顾问费,一年不过六十万,的确是不重要。」他喝牛奶的姿势颇有份势利老太爷在品茗的威严。
花漾听出来了,他这句话又是反讽。那个叫应滕德的人很该死地重要——
还好,她留了退路!
「我只是把他的号码改到9!改到9了!没砍没砍!六十万还在!」她忙嚷道,头手同步猛烈摇晃,「你不要生气、不要翻脸——」
「按键『5』是吗?我记住了。」他的淡语让本来慌张的像嗑了摇头丸的花漾停下动作,方才虽然摇头晃脑得很起劲,但没漏听他的问句,她点头道:
「对,5。」
「我知道了,去上学吧。」
「那我第六堂课完就回来陪你吃晚餐噢。」虽然她今天满堂八堂,但她想要赶回来参加他和简品蕴的「家庭晚餐」,所以那两堂无缘进修的行销学就随它去吧——
所幸简品惇也没多追问她的课表,大概以为她的课和简品蕴一样随兴。
「嗯。」
他没拒绝她这个路人甲加入耶!花漾简直想跳起来尖叫,她本来还害怕他会冷冷抛下一句「我不需要你这个陌生人加入晚餐」之类的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回她「嗯」,这个单字所代表的涵意对她而言重大到快要无法承受——无法承受心里喷发的喜悦!
想欢呼、想拍手,更想像简品蕴那样理所当然地拥抱他,让他也宠溺地回拥她——
听到花漾介乎憨傻与狂喜的呵呵笑音,一瞬间竟产生不忍打断她此时的好心情,不过是一个那么简单的要求,竟然能换来她的开怀,而她,就这样一直笑一直笑一直笑……
五分钟过去——
「笑够了没?想拖延上学的时间吗?」再不打断她,他相信她有本事在这里笑到太阳下山。
「好嘛……」被看穿企图的花漾只好不甘不愿地起身,没带书包没带课本甚至连支笔也没带的她,向来都是「孑然一身」出没校园,只要人有去了学校都算是奇迹,其余的也就别奢求了。「晚餐你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我替你买回来加菜?」她一心挂念著晚上的美好时光。
简品惇摇头。他向来不挑嘴,以前在工作上三餐当一餐吃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对於美食,他兴致缺缺,能填饱肚子就足够。
「不然你要是临时想吃什么或是要我替你买什么回来,就打手机给我噢……如果在医院没事做,打电话来,我陪你聊天。」虽然要做到0204的温柔程度还有得拚,不过至少她有把握让他不无聊。
「你以为你去学校做什么的?」聊天?!欠人教训了是吧!
简品惇又换上一张冷脸——从唇角的弧形不难拼凑出整个五官表现出的不悦。
「呃……」她也不知道自己去学校要做什么呀!不过花漾很识相的没提出这个问题,否则简品惇又要训她一顿了,绝对的。所以还是给个保险一点的回答:「读书吧。」
「把那个『吧』字去掉!」
「好啦……我去读书的。」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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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漾不只一次从抽屉里偷偷摸出手机来检查,怕没电、怕没开机、怕收下到讯号,更伯漏接了任何一通电话。
手机呀手机,为什么你不响?
再次确认了手机萤幕上电池满格、收讯良好的情况,可是独独就缺了来电显示的图形变化,她鼓著腮帮子,再重重一叹……
她想自己拨电话回去给简品惇,可是不想自己打去找挨骂,食指一直放在「1」键上——她将他的手机设定为快速键「1」,代表著第一,也是唯一。就是没勇气压下去。
想传简讯,又想起他眼睛受伤,传了也是白传。
无心於课堂上,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度过了六堂课。
直到第六堂下课铃声一响,她不顾台上老师还在奋力认真地讲解最後一道会计例题,她用著惯例方式,将身体压得比课桌椅更低,弯身匍匐地从後门溜出去,连多等一秒钟也不肯。
虽然他始终没拨电话过来吩咐她买什么食物回医院,但她还是迳自骑著小绵羊绕到学区附近著名的几家美食小摊打包外食,从煎饺、牛肉馅饼、黑轮、大鸡排、珍珠奶茶、鱿鱼羹面……回到医院时的战绩又是不输早上大肆采买的那番盛况。
「花小姐,你又破费了……」比花漾早半小时到病房的简品蕴,每次看到她买东西的阿沙力不免被吓一大跳,也见识到了女人购买力所带来的台湾经济奇迹。
他们才三个人吃饭耶,那堆食物至少有十人份吧?!
知道简品惇只能靠嗅觉来猜测花漾又搬了多少食物回来,简品蕴算是解惑地将所有食物名称一项项喊出来:「鱿鱼羹面、煎饺、牛肉馅饼、黑轮、葱油饼、蚵仔面线、肉圆、臭豆腐、春卷、芒果冰……」
「吃得完吗?」简品惇皱眉,桌上除了一份护士送来的餐点外,还有两个简品蕴到楼下餐厅打包的鸡腿便当。
「吃不完当消夜呀。这些都是我们学校附近很有名的小吃噢,像这家珍珠奶茶的珍珠又Q又香,奶茶超过三小时就不卖给客人,超赞的,还有还有,这家蛋糕店的黑森林蛋糕是我吃遍大江南北唯一一家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晚餐之约,让花漾显得异常高兴,话一开匣就滔滔不绝,将每一项美食的来头都细数了一递。
「太好了,我最爱吃甜食了!」简品蕴感染了花漾的快乐,开心地凑上前,一并在大塑胶袋里寻宝。
「还有起司蛋糕噢。」花漾递给她精致的纸盒子,「是在医院附近巷子里一家咖啡店买的,之前是飙车不小心飙到迷路才误打误撞挖到宝的,那家咖啡店好偏僻噢,走过去都不会注意到,要不是我骑车去撞到店外的盆栽,恐旧也没发现咖啡店的存在——」因为心情太过雀悦,一不小心将以前的丰功伟业说出来,看到简品惇眉峰一动,她吐吐舌,不敢再提飙车的事。
简品蕴迫不及待地拆盒品尝,双眼为之一亮,「好好吃嗅!哥,你也尝尝!」她舀起一匙,送到简品惇嘴里。
简品惇张口,接下妹妹递来的起司蛋糕,咀嚼、咽下。「不错。」
「不甜不腻,真的很好吃耶!」简品蕴补充她哥简洁的赞美句子,才两三下工夫,那块蛋糕就成了简家兄妹汤匙底下的祭品——用来祭五脏庙的。
花漾的注意力却被那幕兄妹情深的诱喂画面给深深吸引……
心,好痒,隐隐窜动著欲望。
家人,她也想要家人……她也要像家人一样……
花漾动作迅速地拆开手上黑森林蛋糕的包装,抄起一口绵密厚实的蛋糕,也凑到简品惇唇间,「黑、黑森林蛋糕也很好吃,吃、吃看看……」
手有些颤抖,因为紧张,也因为举了好几秒而等不到简品惇开口——
果然因为她不是他妹妹,所以态度完全不一样……呜。
就在她失望地准备将汤匙上的小块蛋糕和著失落感一并吞回自己肚里时,简品惇却开了尊口,将唇边的蛋糕吃下——
「被喂食的感觉真差,好像当我是小孩子似的。」他道,口气仍是一派轻松自然,反倒是花漾屏了好久的气,终於缓缓轻吁出来。
「你现在眼睛不方便,让我们伺候你有什么关系,还挑呀?」简品蕴端起面线吃,将喂食的工作交给花漾——如果她没看走眼的话,有小女孩奢想从她老哥身上获得温馨的亲情,或是浪漫的……爱情。
简品惇双眼被纱布包裹,没法看到花漾那双冀望的眼眸,她这个旁观者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她哥会喜欢吗?嗯……至少她从没在哥哥身边看到这类型的「大嫂候选人」出现过。
花漾小姐,加油吧!
趁著简家兄妹闲聊之际,花漾很快地将黑森林蛋糕喂完,再换了一盒煎饺继续喂,似乎摸透诀窍和乐趣,喂得不亦乐乎。
「对了,哥,晚上要不要我留下来顾你?如果要的话,我晚点先回去收拾些东西再过来陪你。」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话才说完,煎饺就塞进嘴里,时间捉得刚刚好,「我记得你明天第一堂就有课,不是吗?」
「一、二堂是设计学概论没错。」
「那晚上就好好睡,免得你早上爬不起来。」
「我可以留下来顾他!」花漾的自告奋勇让两兄妹的注意力全转向她。
简品惇头一个反对,「我说了不用,你明天也要上课。」
「我也觉得不妥,虽然现在不是古代,可是你们孤男寡女又非亲非故,对你比较不好吧……」简品蕴第二个持反对票,在病房陪夜,如果是家人朋友还说的过去,鲜少有肇事的罪魁祸首留下来陪夜的吧?
「我不介意这种事的啦。」花漾摇摇手,对於他们的大惊小怪感到好笑,又不是古代的贞节烈女,被看到一只手臂就得下嫁的年代,要是这样算,她这种偏好小可爱当外衣穿的人早就不知得嫁几次了。
「我介意——」这回塞到他嘴里的换成了鱿鱼羹面,打断他的话。
「你不让我留下来也没关系,正好大雄他们问我今晚有没有空,他们要去夜游——」
简品惇大掌一擒,准确地扣住了花漾的左手腕,没有半丝偏差,完全不像一个暂时丧失视力的病人。
「你敢再跟那些毛小子去鬼混,就别怪我教训你——」
之前飙车夜游才出了事,她还没学到教训吗?上一回有一个简品惇替她挡刀,下一回可不见得会再有另一个「简品惇」出手救人,再者他没见过哪一个飙车族的家伙像她一样飙车飙到那么不专心,差一点就撞山自杀,她还有胆子去?!
「所以,」又喂了他一匙羹汤,顺便阻断他的威胁恫吓,笑意盈盈,「我才说要留下来呀,看你是要我去鬼混呢,还是要我留在这里,明早再由你盯著我去上学?」
简品惇冷哼,对於她此时那种非要他点头同意留她过夜的语气感到不以为然。
他管她去不去鬼混!他没那么大的精神和工夫去感化他们这种叛逆到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们似的小混蛋,爱飙车就去飙好了,摔死一个少一个,要是摔成重伤,说不定还有机会和他同病房咧!
他不接受这种一面倒的选择题,因为他根本不想选!
他的喉结甫动,一番准备同时拒绝两者的答覆就要冲出喉头——
「等等,我手机响了。」花漾突地嚷道,补上一句:「震动的。」言下之意——你们没听到铃声是很正常。
她按下通话键,劈头就说:「大雄呀,今天晚上我有——」
简品惇又再一次发挥了盲人同胞听觉的敏锐,快狠准兼恶霸至极地抢过她的手机,「她、今、晚、没、空!」神准地按下切话键,将手机塞回她手上。
「你的意思是我今晚会『忙』著照顾你吗?」花漾笑得好乐。
谁规定不去飙车就非得留在医院?她不会回家去温习作业或是预习明天课堂上的教材吗?简品惇可不吃她这套,「我没说——」
「没说就是默认。」花漾又自行解读,为了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一块鱿鱼又封住了他的嘴。「蕴蕴小姐,你就放心回家去睡觉吧,我来顾他。」这句话当然是对一旁看好戏的简品蕴说的。
简品蕴突然觉得她哥哥有些可怜,他的反应不仅仅像一个管教严格的爸爸,更像是……
一个妒夫。
「那我把家里电话和手机抄给你,有事尽管打过来,多晚都没关系。」简品蕴随手抓来一张纸,俐落地抄下两组号码。
「OK。」
简品蕴继续低头吃面线,而简品惇也继续被喂羹面,两人皆不发一语,前者正专心观察眼前那一对喂与被喂之间流转的异愫,而後者……似乎在恼著自己方才言行不一的窝囊反应,只能闷闷地嚼著任何一样花漾递到唇边的食物,靠吃来泄愤。
「事实上,刚刚电话没响吧。」
在三人吃完一顿晚餐後,简品蕴与花漾在厕所洗手台前洗葡萄时,简品蕴问的很直接。
花漾则是回了她一个贼笑。「你以为我真的姓『花』吗?偷偷生口诉你,事实上我前头还冠了一个姓。」沥乾洗葡萄的水,她又开开心心地出去喂养简品惇,让他享受有人剥葡萄皮的帝王级服务。
简品蕴在厕所里想了好半晌,才明白花漾那句话的意思。
「耍」花样,是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