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为上午十点三十分整,此刻的设计部一片安静无声,所有人员皆专心于手上进行中的工作,连头都不曾抬起过。
忽然,一阵急促又气急败坏的脚步声从外面来势汹汹「啪啪啪啪」地朝设计部走来。
脚步声的主人身材娇小玲珑,一头棕色长发带着妩媚又不失俏皮味道的大波浪鬈度,正随着她急躁的步伐而飘动……
空气里,隐隐散发着一股来自她发间的水果甜香……
她一出现,设计部里的人都不禁停下手边的工作注视着她——
她是袁津津,「爱迪儿」的设计师之一。
袁津津白皙粉嫩的脸蛋只有巴掌般大,此刻因怒气而泛起诱人红潮;圆亮璀璨的美眸、微微噘起的红唇,都带着忿忿不平的火气;纵是如此,却丝毫不损她的美丽,甚至让沐浴在怒火中的她更耀眼!
一走到座位上,袁津津便将手里装有设计图的圆筒甩在桌上,秀气的眉心紧皱,说明她此刻的坏心情。
「怎么啦?」坐在她对面的童三媄挑眉问道。
她和袁津津从高中时代认识至今,是众所知悉的超级死党、无所不谈的姊妹淘、更是默契绝佳的工作伙伴。
袁津津怒气冲冲地坐在位子上,双拳紧握,咬牙低吼:「我快被那个臭老头气死了!这个图我至少改了三次,他老爷还是不满意,要不是看在他是公司大客户,不是我能得罪的分上,我绝对会把设计图往他脸上砸去,让他自己改到爽为止﹗」
她刚刚从顾客那里回来,辛辛苦苦熬夜修改的设计图居然被嫌弃得一文不值,教她怎能不火大?
「津津,算了啦,谁教老头是我们的大客户咧?接到他的case算妳倒霉。」童三媄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道。
「童三媄!什么叫我倒霉?」袁津津横眉竖目的模样十分明艳动人。
「好好好,是老头不应该!都这么老了还这么挑剔,难怪娶不到老婆!」童三媄很识时务地为好友叫屈。
「哈哈哈……」童三媄安慰人的方式,让袁津津忍不住笑开,胸口里积满的怒火这才一消而散。
「好啦,不气了,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给妳……」童三媄神秘一笑,伸手往桌底下一捞,捞出一个棉质环保袋。
「什么好东西?」袁津津懒洋洋地问。生个气,体力就耗去了一半,真是吃力不讨好。
「当当!!」童三媄从环保袋里拿出一个压克力的粉红色「酷儿」便当盒,献宝似的以双手呈上。
一看到便当盒,袁津津精神大振,连忙把便当盒接过手,将之打开。一见到便当盒中的食物,她满脸掩不住的惊喜。
「哇﹗是寿司﹗」
「嘿嘿,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我不会忘了妳滴!」童三媄笑瞇瞇的,满脸幸福洋溢。
这可是她「阿那达」亲手做的呢!
袁津津把好友的幸福看在眼里,虽然为她高兴,却忍不住嘟囔道:「厚,真好,为什么妳可以拐到一个手艺这么好的男人?我都没有!我也要一个啦!」
童三媄和她固定交往中的男朋友——欧凯鑫的相识过程,让听过的人都不禁啧啧称奇。
话说童三媄自从被前未婚夫拋弃后一直寻不着良缘,直到去年的白色情人节当天,她们一起狂欢过后,童三媄半醉着回到家,却发现家里无端端出现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赤裸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欧凯鑫。
因为某些理由,使得童三媄不得不和欧凯鑫同居一室,两人日久生情,应该不久后便将步入结婚礼堂,着实让她羡慕不已。
「妳也要一个男人?那还不简单!妳还缺人追吗?」童三媄可骄傲的,她们津津炙手可热得很哩!
「妳不懂啦!那些都不是我要的……」袁津津拿起一个寿司咬了一口,嚼了嚼,口吻显得好哀怨。
「都不要?」童三媄抓抓头,忍不住又老调重弹。「唉……也对,无论怎么看、横看、竖看,我还是觉得妳跟阿星最相配,偏偏……」
童三媄忽然住口,迟疑地望向袁津津。见她垂下眼帘,顾着吃寿司,没有做出任何反驳。
暗暗松了口气后,童三媄续道:「偏偏你们都说你们不来电,可我才不这么觉得,你们分明对彼此还有感情,却都不承认。拜托,承认爱对方,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吗?」
「谁爱他啊?不要乱讲!」袁津津始终没抬头,否认的口气难掩激动。
「是是是,妳不爱阿星,一点都不爱……」不爱才有鬼!童三媄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嘴上附和,心底却是不以为然的。
黎煦星和袁津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在高中时代曾经短暂地交往过,但后来却以分手收场。
分手后,他们协议过,说好两人日后还是朋友。所以他们一起来到台北奋斗,现在住在同一栋公寓的对门,继续当邻居。
虽说还是当朋友,且各自有各自的感情生活,但身为黎煦星和袁津津的高中同学兼好友的童三媄却认为,这两人之间还是有些暧昧情愫在窜动,只是袁津津这方面死不承认自己仍然对黎煦星有感情罢了;而黎煦星也刻意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两人互不相让。
这对冤家究竟要到何年何月才会停止试探对方的真心呢?
深知两位好友倔强性子的童三媄,不禁也感到无力……
「三媄,」袁津津用力吞下嘴里的寿司,问:「晚上有没有空?好久没一起去逛街吃饭了。」
「啊?可是、可是……可是我和阿鑫说好要回家吃饭的。」童三媄说着说着,清丽的脸庞染上红晕,对好友感到抱歉。
「……又不行喔……」袁津津的神色有些黯然。「自从妳有了阿鑫之后,就很少跟我一起出门玩乐了,也对,妳都要结婚了,是该收收心,一切都要以家庭为重……」
唉唉,好寂寞!袁津津扁起红唇,美眸中难掩失落。
「津津,妳不要这样嘛……」童三媄被好友落寞的语气惹红了眼眶。
「对不起啦!我只是有感而发。」袁津津强忍住涌上胸口的酸意,露出灿烂笑脸。「看妳这么幸福,我既羡慕又嫉妒!我决定了,我也要加紧脚步找到真命天子,然后跟妳一样幸福!」
童三媄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一定可以的!」
幸福,其实就在身边,只是经常被粗心大意的人给忽略了……津津总有一天会懂,她的幸福早就来临了……
***
下班铃声一响,童三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收拾好随身手提包,匆匆和袁津津说声简短的「再见」后便直奔捷运站,因为她的未婚夫还在等她。
站在公司门口,目送三媄高瘦窈窕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袁津津淡淡一笑,乐见好友找到了幸福。
那……她呢?
她的幸福在哪里?
袁津津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一股空虚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唉!」轻叹口气,她从包包里抓出手机,按下单键拨号,电话自动接通——由此可见,这组号码她常常拨打。
「hello?」
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略显低沉的男声,她一扫烦闷,很有朝气地道:「黎煦星,是我。」
「有事?」
黎煦星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让袁津津高昂的情绪滑落谷底,彷佛被浇了盆冷水似的。
这个黎煦星,脾气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她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唉!也许是她今天太需要人陪,而他又这样冷淡,她心底小小的受伤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索性挂电话,黎煦星的声音又传来——
「袁津津,有话快说。」他略显不耐地催促,显然是他在忙碌中抽空接的电话。
「我……我本来想问你晚上有没有空?好久没一起吃晚餐了。」这阵子她忙、他也忙,晚餐大多各自解决。
黎煦星沉默了下,回答:「今晚我有事。」
「有事?」袁津津问声重复。
她快疯了﹗
为什么周围的人好象都很忙、都有事,独独她没有呢?好吧!她承认她朋友不多,因为对于交友太过于挑剔,所以至今身边能够一起出游谈心的朋友就只有黎煦星和童三媄而已。
此刻,三媄已有了生活重心,不能再随她四处玩乐;而黎煦星却说他有事?
袁津津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对于交友太过挑剔、太过龟毛!
「嗯。有事晚上回家再说,现在我在忙,拜。」说完,黎煦星俐落地收线。
被挂了电话,袁津津气闷地把手机甩回袋子里,一张俏脸彷佛乌云罩顶般阴暗,让路人见了都不禁识相闪避。
「黎煦星你这个王八蛋!」袁津津咬牙低啐。
发泄过后,她无力地把提包甩上肩,脑中正盘算着该怎么打发时间……
嗯……不如翻翻看名片夹,努力回忆哪些男人曾经热情地搭讪过,然而她却没给任何响应?至少这些热情的男人很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正当她要把脑中想法付诸行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紧张的男人声音——
「袁、袁小姐,请等等。」
袁津津微皱秀眉,略略转身,这才看清楚叫住她的男人——身高约莫一七五,穿著白衬衫及一件深蓝色西裤,脚蹬皮鞋,手里拿着一只公文包……很标准的上班族装扮。
这人……她没见过哩,但对方却知道她姓「袁」?
基于礼貌,她露出有礼笑容。「有事吗?我似乎没见过你。」
「我也在这座大楼上班,妳不认识我,但我认识妳。」男子局促地把右手掌在西裤上反复擦了擦,才慎重地伸至她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薛中伟,任职于『新国贸易』,今年二十七岁。我、我想认识妳,希望能约妳吃晚饭。」
话一说完,薛中伟敦厚的脸庞早已红成一片,额上冒出点点汗滴;紧接着手忙脚乱地递上名片。
袁津津圆亮的美眸在薛中伟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发觉这人她还算看得顺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交个朋友也无妨,只因今晚她不想落单。
脑中回想起刚刚黎煦星的话:今晚我有事……
她挑战似的在心底轻哼:既然他有应酬,她怎能输他呢?
「方便吗?袁小姐?」薛中伟悄然观察她阴晴不定的神色。
袁津津露出笑脸,爽朗应允。
「好吧!上哪?」
***
「里昂咖啡」位于敦化南路上,隐身于都市丛林,吧里正忙碌的老板看来忠厚老实,但常来「里昂咖啡」的老主顾都知道,老板娘可是一位慧黠聪敏的美丽女子。
袁津津此刻正和薛中伟一块儿坐在靠窗的位子,美丽的老板娘柏真希身兼服务生,带着亲切的笑容前来招呼,帮他们点餐。
袁津津百无聊赖地翻看MENU,因为心情还有些烦乱,所以下不了决定;而她不开口,薛中伟也不敢先点餐,秉持着「女士优先」的良好绅士风度。
见了袁津津的模样,柏真希微微一笑,柔声建议道:「小姐要不要尝尝我们和风鳗鱼?这套套餐是我们店里的招牌餐。主菜是烧烤鳗鱼,还有沙拉、青菜和浓汤,吃过的客人都说赞喔﹗」
「好吧!」袁津津接受建议,将MENU还给柏真希。
「我、我也一样!」薛中伟连忙附和。
柏真希填完点菜单,收了MENU便离开继续忙碌去了。
袁津津单手托腮,不大有精神地望着窗外,实在提不起劲和薛中伟多说什么……好吧,她承认她很过分,因为害怕孤单寂寞而答应他的邀约。
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啊﹗这样也错了?
见她凝望窗外至失神,薛中伟也不好意思开口打扰。
他正襟危坐,连动都不敢动,可一双眼却依恋地趁袁津津失神时吞噬她娇美的容颜,深深怀疑此刻的自己是否在睡梦当中,否则怎能如愿以偿地和梦中情人共进晚餐?
时间就在袁津津的凝思及薛中伟的出神中悄悄滑过……
餐点送上后,他们各自吃食,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到餐后的小点心、饮料送上桌,他们依旧没有任何交集。
诡异的是,各怀心思的两人都没有因为这股静默而感到一丝一毫的尴尬。
「啊……下雨了?﹗」
袁津津总算说了句话,也将失神中的薛中伟揪回神。
他略显狼狈地附和道:「是啊!下雨了。怎么好端端的居然下雨了?」
袁津津沉静地望着透明毛玻璃上沾染的雨丝,发觉透过沾满雨滴的玻璃看着窗外的世界,比平常多了份朦胧的美感。
恍惚中,她不自觉露出浅浅笑颜,令薛中伟看傻了眼。
好、好美!
这时,店门口悬挂的铃铛因门被推动而发出清脆声响,吸引了袁津津的注意。
原本她只是随意地投去一眼,却正好看见甫推门进入店内的一对男女,当她看清男子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微微的僵硬了,不悦的情绪随即跃上她的脸。
太可恶了!
男的是稍早泼了她一桶冷水的黎煦星;女的……她确定她不认识。
可能是淋了点雨,女子从LV的提袋里拿出面纸,抽了几张递给黎煦星,他似乎道了谢,两个人相视而笑……俊男美女的组合,自然在咖啡馆里引起小骚动,众所瞩目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她也在同一个空间里头。
哼!黎煦星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就是因为有约会哦,才会把她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晾在一边……想着想着噘起嘴,袁津津努力压下心底隐隐约约浮动的酸涩。
又不是第一次见他带着女友,为什么还觉得发酸?再说,他们早八百年就没关系了,她还在意个什么劲?
好吧,真要说介意的话,她的的确确很介意下午他差劲的口气!
「袁小姐,妳的朋友吗?」
薛中伟打量过刚进门的那对男女——年轻男子身材劲瘦结实,浓眉大眼,长相帅气,彷佛伸展台上的男模特儿,让人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而男子身旁伴着的女子长相不俗,一身高雅套装,举止优雅,年龄看来比男子稍长些。
这样的组合有些怪异,但不突兀,毕竟都什么年代了,路上随便抓一对恋人都可能是姊弟恋。
袁津津回过头,强扯出笑脸,简短答道:「是啊!朋友。」
「需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我看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离开时顺便过去『问好』就行了。」袁津津从皮夹里抽出属于她那份餐点的钱,将帐单一起交给薛中伟。
在他要出声拒绝之前,她不容置疑地道:「我习惯自己付钱。」
「好吧!」因为如此,薛中伟对她更加欣赏了。
现在许多女性都嚷嚷着「男女平等」,不管在家庭方面还是工作方面,但通常遇到要付钱的当头,这个口号却又吞回肚子里去了;女人还是习惯把男人当冤大头。他认识的女性当中,肯自己付钱的的确不多。
两人起身后,袁津津突然靠近薛中伟,在他呆愣的注视下,伸出一只手勾住他的手臂,不待他反应,脸上堆起盈盈笑意,拖着愣头愣脑的薛中伟便朝黎煦星的所在位置走去。
袁津津单手拍在背对自己的黎煦星肩上。「嗨!」
黎煦星闻声抬头,一见是她,俊脸闪过欣喜,但当他看清她手里挽着一名陌生男人时,欣喜也在瞬间消失。
「真巧。」黎煦星面无表情地淡淡响应。
「是啊﹗」袁津津巧笑倩兮地,美眸朝一身名牌的女子瞟去,笑闹地问:「带女朋友来吃饭啊?」不待他们反应,她又自顾自地说:「难怪喔,刚刚找你,你很不耐烦地说了几句话就挂掉电话,原来是有约会啊﹗」
「不……」女子似乎想开口解释。
袁津津却面对女子,聒噪地继续解释:「哎哎小姐妳可别误会唷,我跟这家伙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除了这层关系,我们什么都不是喔!关于这点我可要解释清楚,否则万一妳生他的气,我就惨了!」说完,还俏皮地皱皱鼻子,一派从容大方。
被她这么一说,女子顿时红着脸,不知所措。
袁津津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她现在到底在干么?明明很不爽,为什么还要挂着满脸虚伪到家的灿烂笑容,说着连鬼听了都会抓狂的胡言乱语?天知道她多痛恨此刻口是心非的自己!
黎煦星任她说个够,直到她停顿下来,才以讥诮口吻反问:「妳男朋友?」
黑眸不友善地斜睨了眼腼腆的薛中伟,让薛中伟全身的鸡皮疙瘩全数不受控制地立正站好。
薛中伟觉得无辜,尤其在那双带着隐隐杀意的目光注视下,他有如一尊雕像动弹不得,多么想就地平空消失……
袁津津看了薛中伟一眼,但笑不语,复以开玩笑的口气问黎煦星:「喂,下雨了耶,你要不要送我回家?反正我们就住对门而已嘛!」
黎煦星的女伴显得错愕,而黎煦星则扬高眉,看她究竟想搞什么鬼?明明想撇清他们的关系,为什么又故意说出暧昧不明的话?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中伟会送我回家。至于你和你的女朋友嘛,就好好享受夜晚喽!中伟,我们走吧!」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袁津津已经亲密地挽着薛中伟,一起走出餐厅,没有看见黎煦星目送她背影的阴鸷眼神。
一走出「里昂咖啡」,袁津津的笑脸马上不见,她迅速松开手,低头说抱歉。
「对不起,刚刚利用了你。」
薛中伟连忙摇头。「不、不,没关系。」迟疑了会儿,小声道:「袁小姐,我想,妳的目的达到了,刚刚那位先生的表情好象想把我活生生吞下去一样可怕。」
什么意思?袁津津抬头望着他,眸光困惑。
他抓抓头后,支吾地解释:「呃……也就是说……也就是说,那位先生看来挺在乎妳的。」
在乎她?哼!
「是吗?」袁津津嘴上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双美目却忍不住朝「里昂咖啡」店内看去——
薛中伟见状,在心底默默为自己尚未开始便被迫结束的恋情哀悼。
和梦中情人的第一餐,却成为最后一餐,呜呜,他真惨……
「袁小姐,我送妳回家吧!」薛中伟强忍住失恋的痛开口道。
「喔,不必了……」袁津津抬头望向天空飘落的雨丝,目光蒙眬。「我想淋淋雨,看看能否弄清楚我该死的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