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乐离开医院后,又回到实验室,整栋建筑物只剩门口小灯还亮着。
方嘉仪一路挂念陈建邦,想看他到底在忙什么,忙到连伤重的她都可以抛到脑后?一待车停,她就立刻飘向公车站牌。
她记得这里有公交车可以到达陈建邦居住的小区巷口,正巧她来到公车站牌时,这路公交车再五分钟就要进站了。
方嘉仪忐忑不安,还得告诉自己千万得稳住,事情不一定像她想的那么糟糕,或许见到陈建邦本人,看到他因为加班或应酬而筋疲力尽的模样,盘踞在她心里的不安就能消散了吧?
挂掉谢深乐的电话后,陈建邦的怒气就像添了柴的火堆,越烧越旺。
谢深乐有什么立场对他说这些话?他没有尽到男朋友的本分就算了,还处处把自己拿出来跟他评比是怎样?难不成是想取代他?
他早就觉得谢深乐居心不良了,原来是打这主意!
陈建邦不晓得在客厅坐了多久,越想越不对劲。明天是不是该去医院一趟,先让方妈妈安心,如果遇到谢深乐,再当面问清楚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建邦,刚才是谁的电话?”李玉旻只围了条浴巾就走出来,头发吹到半干,身上散发着乳液的香气,滑溜湿润,一看就知道刚沐浴完。
而坐在沙发上的陈建邦同样只在下身围了条浴巾,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宝贝,过来。”
“你的宝贝现在还躺在医院呢。”李玉旻哼了一声,态度不屑,却还是乖乖地坐到他身边,偎进他胸膛。
陈建邦轻笑一声,捏了下她的鼻子。“又在吃醋了?”
李玉旻不怎么开心。“我除了吃醋还能做什么?她现在出了车祸,你更不可能跟她提分手吧?说不定还会被押着跟她结婚……我都不知道要不要跟你在一起了,做什么都得偷偷摸摸,我才不想一辈子当你的地下情人。”
“唉,我也很无奈呀,都决定要跟方嘉仪摊牌了,谁知她却出了车祸?!不管她醒不醒得过来,我确实不能在这时候走开,会被人说闲话的。宝贝,你就再忍耐一下,最多一年,我保证再一年,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你舍得?”李玉旻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对方嘉仪还是有感情呀,听到她出事还紧张的要命,裤子还没穿好就往医院冲。”
“哎哟,我不紧张就不是人了。”陈建邦搂紧她。“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听到方嘉仪出事,整张脸都白了。”
李玉旻抿唇不说话,隔了段时间才低头小声地说:“不管怎么说,我跟嘉仪——”
“好啦,别难过了,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要不是遇见你,我也不知道我跟方嘉仪不适合,与其三个人过得不开心,不如各自痛一阵子,然后跟对的人在一起。方嘉仪一定能找到比我更适合她的人。”陈建邦说得冠冕堂皇,可是一想到谢深乐对方嘉仪的重视,他又觉得不舒服,像领地被入侵一样,受到了挑战。
李玉旻见他有几分言不由衷的味道,气得推他一把。“我看你才舍不得让她痛,你只会叫我忍,叫我委屈点!”
“这种事总要慢慢来,我得花时间疏远方嘉仪,慢慢淡化这份感情,不然把我们两人的事说出来,没有人会支持我们的。宝贝,你最乖了,一定能体谅我的吧?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两个的未来呀,而且我也舍不得你被骂。”陈建邦抱着李玉旻卿卿我我,用亲吻跟爱抚来安抚她不稳定的脾气。
“这些话你说给方嘉——啊……”李玉旻话说到一半就忙着喘了。
两人直接在沙发上滚在一块,方嘉仪一到陈建邦家里,就被这一幕吓得动弹不得。
他们在干什么?!
方嘉仪气得全身发抖,双目通红地看着交媾的两人,恨不得把他们切成碎片!
在她重伤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他还有心情跟她朋友上床?还直接在客厅里翻云覆雨?!
如果她没有这番际遇,她还要被这对狗男女隐瞒多久?还要当多久的傻子?
她全心全意支持陈建邦,无悔付出,更把李玉旻视为知交好友,什么事都跟她讲,有好处更是第一个想到她,结果他们俩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响应她的信任?
简直欺人太甚!
“陈建邦!李玉旻!”方嘉仪怒气腾腾,双目血红,长发在身后像蛇一样不断地舞动着,可惜不管她再生气,正热烈翻滚的两人都看不见她。
方嘉仪飘到他们身边,死死盯着他们俩,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陈建邦的后脑勺砸过去。
烟灰缸是塑料品,砸下去虽然会痛,但杀伤力不强,只是好端端的烟灰缸怎么会砸到陈建邦头上,连带撒了李玉旻一脸烟灰?
所有人都吓傻了,瞬间定格,其中包括方嘉仪。
她居然碰得到东西?
太好了,这下不用跟他客气,有什么砸什么,砸死就算了,砸得半死更好!
报纸、杂志、马克杯、笔、水壶通通都往他们身上招呼,还有陶瓷公仔、存钱筒、小型盆栽、造型立钟、阅读灯座,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这个家是她布置的,这些小物品都是她买来装饰的,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会拿来教训这个家的男主人。
她摆放的不只是装饰,还有她的青春、她的梦想、她的希冀、她的未来,而她现在正一点一滴地把这几年来的累积全部一口气砸掉!
地上满布的碎片和残骸,就是她此刻的心。
偏偏痛到极致的她哭不出来,所有的痛苦都堵在她的心上。
“混蛋,你们通通去死!”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哪里做不好了?
方嘉仪直接扛起矮柜,朝他们两人扔了过去!
“啊——”陈建邦和李玉旻赤身裸体四处逃窜,狼狈至极,想逃还没办法靠近门边,只能在客厅里团团转,两人的脚早就被地上的碎片扎得鲜血直流,皮肉翻飞。
“这是怎么回事呀?啊——”李玉旻抱头尖叫,脚都快软了还是得搏着跑。
“妈的,我怎么会知道?”陈建邦也被眼前纷飞的物品吓到腿软了,在这里住了三年,都不知道这是间鬼屋!
已经吓掉半条命的他根本忘了正全身赤裸,一见东西砸得差不多了,有间歇的空隙,立刻跨步往大门冲,李玉旻垫后,但她还记得捡起浴巾往身上围。
“想跑?”方嘉仪飘进厨房拿出菜刀,早陈建邦一步砍在大门把手上。
看着亮晃晃的菜刀,陈建邦吓得直发抖,他双手合十,东拜西拜。“好兄弟,冤有头债有主,你千万不要找错人,我是无辜的。”
“无辜?背着我跟李玉旻偷情还叫无辜?亏我这么相信你们两个!”方嘉仪怒不可抑,或许是怒气与恨意交织的磁场太强烈,连日光灯都开始闪烁,发出嗞嗞的电流声。“说什么工作很忙,加班很累,没时间陪我?原来是在她身上加班?我现在终于了解是哪里出问题了!”
方嘉仪拿菜刀在他下身比划,幸亏她理智还在,没一刀把这王八蛋给切了!她这八年的付出拿去喂狗都比这个强!
“有话、有话好好说……”陈建邦头冒冷汗,盯着那把浮在他肚脐前的菜刀不敢眨眼,深怕下一秒就朝他最脆弱的地方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