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他父亲敲敲半开的门,探头进来。“我可以进来吗?”
“爸。”徐明辉收回神,将照片放进抽屉。
“藏什么?女朋友的照片?”徐父微微一笑。
徐明辉笑一下。问:“小妮好点了吗?”
“没事了,已经睡了。”
送王小妮回来后,徐母不放心,又带王小妮到大医院检查,重新照了X光,确定只是轻微骨折,而且原先诊疗的医师处理得很好,王小妮的脚没什么大碍,只要多休息,很快就会痊愈,徐母才放心。
但王小妮一个人住在那大公寓里,没人照顾,徐母不放心,要王小妮搬到徐家住。王小妮不肯,坚持要回她阿姨家去,徐母好说歹说,最后才到徐家来。
“小妮情绪很不稳定、很沮丧,一直吵着要回去,还要她阿姨赶回来带她回美国去。”徐父又说:“你妈很担心,怪你没有好好照顾小妮。”
“我的确是忽略她了。”
“那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厉害。”徐父嗅出什么似。“小妮一直吵着要回去,说什么不想给你惹麻烦,不想妨碍你,而且不停地哭,又不像是因为脚痛的缘故。”顿一下,望着徐明辉。“到底怎么回事?儿子。不会跟你收起来不让爸看见的照片有关吧?”又顿一下。“我听你妈说了,她说你是跟一个女孩一起去环岛旅行的。”瞥瞥他手上的戒指。
旅行时为了方便,他们将戒指当项链戴着,回来后他又戴在手上。王小妮发觉了,哭得更不停,更沮丧不稳。
“嗯。”徐明辉点个头。他无意隐瞒。
王小妮哭个不停,当然不只是因为骨折脚痛的关系,但这又难以解说清楚。
“是这样啊……”徐父明了,点个头。“小妮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你妈也一直很喜欢小妮,我们本来想,你跟小妮要是能在一起,那是再好不过。但……嗯,这也是没办法,总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小妮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但也就是那样。”
“爸明白。但……”又顿一下。“那个女孩……都没有听你提过。”是怎样的人家?品性个人情况如何?等等疑问,含蓄地顿住。
“改天我请她到家里来。”
“也好。不过,还是再等一阵子,小妮在,让她情绪稳定一下再说。”考虑着王小妮的感觉心情。
也只能这样。感情的事,处处让人为难。
“还有,儿子,”徐父慢慢又说:“那件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没明说,但徐明辉立刻明白。
父子默契这么好,徐父点个头,继续说:“爸跟妈一直很尊重你的决定。你决定不参加毕业典礼,爸妈心里虽然非常失望,还是尊重你的决定。你说,你想给自己一年的时间,把申请好的学校录取通知书搁在一边,爸妈也只能支持你,不想给你任何压力。可是,明辉,爸妈心里其实非常渴望你继续研读念书,不要浪费这一年。爸会这么说,是因为你的目标其实相当明确,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走哪个方向。你之所以想要这一年时间,并不是因为你迷惘,而是你想走到轨道外看一看。你也不是想试探什么可能性,你只是想走出轨道看一看而已。”
“爸——”或许吧,他不否认。
“你想看看这世界,这当然很好,爸妈也很支持。但是,明辉,这并不需要你特地走出轨道。你随时都可以做,这本来就在你人生的轨道中。你明白爸的意思吧?”
“这个,”徐父拿出一只印着某校校址的白信封。“四月的时候,你妈去看你,她看到了,作主替你回复,还帮你申请了宿舍。这是学校的回复,已经替你保留了宿舍房间。别怪你妈,她有跟我商量过。对不起,明辉,我们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替你做了决定。”郑重向儿子道歉。
“爸!”怎么会这样?!父亲的道歉,突如的重新决定、改变计画的可能,让徐明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再考虑一下好吗?明辉。”充满为人父亲的渴望。
他们毕竟还是传统中式“望子成龙”的父母,希望儿子一生平平顺颐,不要有太多的曲折或挫折。
父母的期望徐明辉不是不明白,但一旦走回校园,埋头研读下去以后,短期休假旅游什么的当然是没问题,但要如他想的,花个一两年时间,“完全地”“浪迹”各地,那是不大可能了。
可是,他爸妈从来没对他这么要求过,此时却如此,他明白他们不希望他错过这机会——机会一旦过去了,谁也不确定是否能再有相同的机运。
但是……那就要再次与她分离……
一向冷静的心,第一次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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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什么时候可以装修好?”谢婷宜把炒好的花枝端到桌上,陈秋夏闲闲地坐着等着吃饭。
葱爆的味道很香,她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哎呀!”谢婷宜瞧见,拍了她的手一下。“你都还没洗手!”
陈秋夏只好乖乖去洗手,一边笑说:“婷宜,你越来越有当我婶婶的架势了。”
“讨厌!”谢婷宜红红脸,又拍她一下。“房子再一两个礼拜就可以装修好,到时你也一起搬过去,我就可以好好管理你!”笑著作势地摆起“婶婶”的模样。
陈秋夏又笑。“我才不要。”
“为什么?”谢婷宜诧讶,收住笑。“你小叔不会同意的。房间都帮你准备好了,床也换新的了。”
“我跟着搬过去当电灯泡做什么?”
“阿夏,你别担心会打扰到我们,我——”
“我才不担心。”陈秋夏很快插嘴。“这是个好机会,我总算可以摆脱小叔,自由自在了。”
想也知道不是真心话。谢婷宜明白她是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一旦结婚,小叔就有他自己的家了,她不愿干扰小叔的家庭生活。
“阿夏,你真的不要在意,再说,你小叔绝对不会同意。”
“小叔呆,你别跟着他一起犯傻好不好?婷宜。”
“可是……”谢婷宜微微摇头,心里忽然念头一闪。“阿夏,你该不会是想跟那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哦,对了,徐明辉!你该不会是打算跟他住在一起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愧是跟小叔同一国的,连思考想法都那么相似。
“人家都给了你戒指了。”指指她的戒指。旅行回来后,跟徐明辉一样,她又将戒指戴在手上。
她笑一下,没解释,嚷嚷说:“哎,我肚子饿扁了。”
回来后,她跟徐明辉还没有碰过面,倒是那个王凯文,寄了好几封电子邮件给她。
吃饭的时候,手机响了。放在房间里,她原先没注意,似乎听到声响,等她跑回房间,铃响早已停了。错过了。
她查看一下。还好。徐明辉传了简讯给她。
想见你。
很简短的三个字。
她眼睛酸了一下,雾起来。伸手揩拭掉眼角雾珠般的水渍,她一副没事人模样,笑着回到餐桌吃饭。
“下次做寿司吧。小叔也喜欢吃的。”她对谢婷宜笑。
最初的那个寿司,小叔嫌难吃,后来还是吃个精光。
多久以前了?多少年……
那一年与徐明辉的偶遇……那时的自惭形秽……那曾经的失约与哭泣后悔……
“好啊。可是,他老嫌我做的寿司不好吃。”谢婷宜兴致勃勃,又有点懊恼。
“可他每次还不是都吃光。”陈秋夏笑着出卖小叔。
“真的?”谢婷宜眼睛亮起来。
“真的。再帮我添半碗饭吧。”将饭碗递给谢婷宜。
“要吃饭自己添。你们这对叔侄哦,都同一个德性。”谢婷宜摆出“婶婶”的架势嘀咕两句,摇摇头,手上却没停,还是帮陈秋夏添了饭。
“谢谢。”陈秋夏止不住笑。“婷宜,你真的越来越有当我婶婶的架势了——我这可是赞美哦!”
惹得谢婷宜给她一个白眼,自己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待会跟我一起去店里吗?”谢婷宜问。
“不了。”
“你要出去?”
“嗯。”
她想见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陈腔滥调的词句,却总能贴切的形容那种渴盼的心情。
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她心里已如隔了好几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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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半日,陈秋夏还是打了电话给王小妮。
“你想干么?”王小妮十分冷淡。
“不好意思,一直没去探望你。你的脚好一点了吧?”
“很好。”冷淡两个字,敷衍似不多废话。
“我本来想去探望你,但怕打扰你休息——”
“无所谓。”王小妮冷淡打断她,不愿听她多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明辉告诉你的?”
陈秋夏沉默一下,默认了。“很抱歉,我应该去探望你的——”
“你不要来!”王小妮提高声调,声音变得有点尖,有些激动。“明辉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我也不能死皮赖脸,一直缠着他,只能放弃。但我还没有大方到可以笑着恭喜你、祝福你的程度。算我拜托你,你不要来,就算你来了,我也不想见你。等我脚好了,我就要回美国去,拜托你不要来!”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陈秋夏哑口无言。
王小妮的情绪很直接,不隐藏;心里的酸心里的痛心里的难过无奈都在一字一句中发泄出来。她并没有与陈秋夏当朋友的意思,一点都不想,甚至不愿意见到陈秋夏。
“对不起……”陈秋夏低低道歉。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却让王小妮更恨了。“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也不想再跟你说话!”“啪”地挂断电话。
如果那样狠狠地挂断电话能发泄心中所有的怨怼就好了。王小妮心里好不甘又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她甚至认为陈秋夏打电话给她,是向她示威。
“小妮?”徐母走过来。“谁打来的电话?你阿姨吗?”
“不,打错电话的。”王小妮很快回头,甜甜一笑。
“你这几天都待在家里,闷坏了吧?晚点让明辉陪你出去逛逛,晚上大家一起到餐厅吃饭。”
“今天晚上要出去吃饭啊!”可以出去透透气,王小妮心情稍微高昂起来。
“嗯。你想吃什么?”
“都好,阿姨决定就好。”
“那就吃‘都好’了。”
王小妮又甜甜笑起来。
她不是不知分寸的女孩,人家对她好,她都明白,不会无端闹性子、给脸色。她也知道,徐明辉既不喜欢她,感情的事无法强求,无法把自己感情的不顺遂怪罪在陈秋夏身上。
可是,她也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孩,理智上能明白,心情却不受控制。她无法笑着恭喜陈秋夏;她甚至不愿意见到她,不想跟她说话或听到她的声立曰。
这是难以避免的吧?这样的情绪。
她并不想做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人,明明自己心里已经很难过了,还要假装大方,笑着祝福对方。不……她做不到!她的心是肉做的,会痛会难过。
这些年,她那么努力,想让徐明辉喜欢她,可是徐明辉却不喜欢她。而陈秋夏什么都没做,没有一丝的努力,就得到徐明辉的感情,这太不公平了!
她知道,她明白,感情的事没有什么公平或道理可言,但她还是无法不难过、不愤愤不平。但这终究无可奈何。所以,她已经决定要放弃了。
但她还是无法笑着恭喜陈秋夏。受伤的心,做不到那勉强的大方,这不算过分吧?
“看你笑起来多可爱。”徐母心疼地抱抱王小妮。“这几天你心情不好,哭个不停,阿姨都快担心死了。”
“对不起。”
“傻孩子。阿姨只是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谢谢阿姨。”
“我让明辉陪你出去逛逛吧,别一直待在家里,会闷坏。”
“不用了。”
“出去走走吧,呼吸点新鲜空气。”徐母拍拍她。“我去叫明辉过来。要不,让他陪你聊聊也好。”
“阿姨,真的不用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跟明辉吵架了?”
“没有……”
“那就让明辉陪你出去走走,活动一下,晚上胃口才好。”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能不碰面。王小妮点个头,又甜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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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妮没事吧?”
还是某纪念堂前高高的台阶,还是午后徐徐吹着的凉风,还是宽阔辽远的广场,还是并肩坐着的两个人。
但他们坐得有点久了,连带过度的沉默。
“嗯,没什么大碍。”
天空蓝,但没有清境山上天的蓝,云也白得有点灰,沾了尘埃。
“阿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欲言又止的。
他冷静,不多话,至多沉默,但不是吞吐的人。她知道有什么了,只能沉默等着。
“我……”他吸口气。不能逃避。“对不起,我不能遵守承诺了信一他想看看这世界,希望她跟他一起去,而今,他却不能遵守这诺言。
他声音干涩,涩到发苦。
“旅程”终于真正结束了。在山上的时候就是终点了,她就有预感这一切要结束了。
“没关系。”她试着微笑,果然浮出淡淡的笑痕。
“我爸妈希望我别中止这一年。我爸从来没有要求我做什么,但他为了这件事,希望我多考虑。我——我不忍心违背他们的期望。”父母的恩、父母的情与他的人生纠葛牵缠,他无法无视他们的期望。
“你爸妈为你着想,全是好意。”虽然他们明白年轻时的游看天下与成熟而立后的游览,意义是不一样的。但她没说出来。不必她多说,徐明辉心里一清二楚。他已做了决定,她不想给他负担。
“我……对不起.”他看着她,眼里露着痛。
她不要他跟她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的。”她低了眼。怕眼眸泄露了心底的不舍与一点哀疡。
他这一离开,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吗?
他打算走研究的路。到他学业完成,还有多年的时间,然后毕业后的研究还需要持续不断的努力。这是一段漫长的学习研读生涯,一旦栽进去,就是漫漫的长时光。
“阿夏……”他欲言又止,又迟疑了。他能要求她等他吗?又要她等待多久?他甚至不敢确定,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突然地没把握起来。
可是,好不容易才又相遇,他真不愿!不愿与她再分离。他怕。怕就这么断了。
他不禁紧抓住她肩头,抓得好紧,她肩头隐隐作痛,好似要碎了般。
等我。
他嘴唇动了动,就是开不了口。
即使时代已经不一样,隔山隔水不再显得那么遥迢,更有便利的通讯工具,但两分离毕竟还是两分离,那摸不着、触不了对方的寂寞,还是深深刺割着相思的心。
“阿夏……”他声音干得发苦。
这一去,读完研究所,走上研究的路线,最少也要七年吧。七年!要他怎么对她开口,要她等他?
“这一次会很久吧?”她低声问。
徐明辉颤动一下,双手不禁抓得更紧。
“你跟我一起去吧,阿夏。”终于无法再强忍住,撕裂喉咙而冲破出来。
那怎么可能!她去了能做什么?而且,她负担不起。
她轻轻摇头。
“阿夏——”那声音受挤压,又干涩,竟破了似,仿佛在呜咽。
求求你,别拒绝我,不要拒绝我!
他在心里大声呐喊嘶吼着。
“我去求我爸妈,请他们帮忙我们……阿夏,跟我一起走……”那么用力,抓住她肩头的手骨节凸出,指节都发白了。
“别这样,明辉。”不希望他求他爸妈。“我去了什么也不能做,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我们一起念书——”对!他早该想到的!升起了一丝希望,仿佛重见光明,眼神亮起来。“我会拜托我爸妈。你不必担心其它的事,跟我一起去吧,阿夏,我们一起——”
“明辉,”陈秋夏轻轻摇头。“你知不知道这会给你爸妈带来多大的麻烦及负担?别为了我这样做,别令他们为难。”
“阿夏……”徐明辉眼里的光采黯淡下去,缓缓松开手。
她低下头,将脸埋在阴暗里。心在滴血,但她不能哭,不敢掉泪。
“回去吧。”重新再抬起头,表情已经如常。
他默默站起来。她也默默。
就这样,一直默默无言。到了路口,陈秋夏说:“你不必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分离总是令人太难过。
她没问他什么时候会离开。怕依依不舍的情绪收拾不了,不愿意去碰触那缺口。
“我再陪你走一段。”
再陪她一段。
一条街,两条街……又一条街。终于,她还是停下来。
“你还是回去吧。”
她转身要走,他没回头,背对着她,手臂往后一伸,用力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阿夏,我求你……跟我一起走……”声音那么痛。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痛传染给了她。
多年记忆里冷静镇定的那男孩,乱了方寸地痛苦地祈求不愿再分离,怕那牵系会断了,如烟云两散。
“明辉……”爱情有那样的强度,可以不顾一切||她或许太冷静,考虑得太多。
她感觉到他抓住她的手一紧,侧头回望,他双肩微微颤动着,强忍住难忍的痛苦。
“就这两年——”她再忍不住,猛然回身奔到他面前,反握着他双手,急切地说:“明辉,等两年。等我存够钱了,我一定会去找你。”一定会再相聚的,他们一直很有缘的。
“两年……”徐明辉缓缓抬起头。
“两年。你等我,明辉,等我两年,我一定会去找你。”她求他等她。
两年,多漫长……
奇怪,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守着心中那缥缈的身影也那样过来了,怎么现在,面对着长年在心头的人儿,真实的抚触着,却突然再耐不住,再也忍受不了再次分隔的蚀心的寂寞难受?
多漫长啊,两年……他几乎想不顾一切,不理他父母的期望,就此留下来。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内心那声音强烈的嘶吼着。
不是他不信任她的感情或他们的坚持。只是,说不出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再也忍受不住,不想也不能放开她。那感觉那么强烈,心脏凶猛的鼓动,他觉得自己像快要坏了,无法再忍受那遥迢漫漫的分隔与距离。
“两年,太久了!不——”他猛然紧抓住她,好紧好紧。觉得自己整个都乱了、都坏了,强烈凶猛的感情不断袭击,收拾不住。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他们之间,从不曾山盟海誓过,只是啊只是,心中的身影一直不曾消褪过。
“阿夏……”冷静的感情一旦爆发,再不可收拾。
从十一岁那一年,旧缘一直难了。现在,他不愿意再放手。
想留住这片刻,把这片刻变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