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锐利的瞳对上她愤怒的眼。“凭我确认的一件事——我在十二年前发生过重大车祸,但我没死!当时医院一度发出病危通知书给我的家人,但我爷爷并没有放弃,他将我送到美国就医,把我从鬼门关前抢救回来,被撞得惨不忍睹的身体也经过精密的美容手术,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绝对跟车祸前完全一模一样,只除了……我的记忆。”
他的话,让她雪白的脸蛋再度被惊慌淹没。
她瞪着他,神情复杂惊喜且难掩激动,娇躯微微的颤抖起来,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
看得出来她正陷于震惊当中,似乎正强力压抑着内心那份突如其来的情绪震撼。
“你没有死,而且跟以前一模一样……不,你知道吗?你的模样并没有完全跟车祸前一样,你的眉尾有一道旧伤疤,现在却不见了,所以我才会无法确认是你……”她眼中的愤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恍悟和了然,以及强烈的哀伤。“看样子,这些年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当了十二年的傻瓜啊!”
潸然泪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欺瞒了十二年。
这一切不用想也知道,全都是路比尔一手策划的!路比尔救活了孙子路劳德,却没将他车祸前的记忆告诉他,根本就是故意要将她从路劳德的生命中彻底隔开。
她没想到路比尔做得如此之绝,而令她更加伤心难受的是,这个誓言爱她、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竟然轻易将她忘记了……
真是可恶!
哀伤瞬间掩去,厌恶和愤怒再度爬上美目。
她挺直腰杆走过去,仰首对上他那双锐利的眼。
“很好,看来你这几年活得很好嘛!”扯唇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既然你活得这么好,那就——请你离我远一点!”
用力将他推开,推得离自己远远的,她再也不要跟他有所交集了!
转身,她抓起自己的皮包,飞也似的奔离他的身边,离开了病房。
她恨路比尔!也恨他轻易将自己忘记!
被狠狠推开,以致肩膀撞到墙壁的路劳德,呆立在原地。
她将他推开,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路劳德回过神来,迈开长腿大步追出去,想要找她问个清楚时,走廊上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
“该死的!”
匆匆跳上出租车返回饭店,于怀晴一冲回房间,立即跑进浴室里,关上门痛哭失声。
这么多年来,生活再苦、再孤单,她都熬过来了,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坚强面对人生。
但今晚她却再也撑不下去了,情绪失控的痛哭失声。
从离开诊所后,她一直处于愤怒与惊喜交织的状态。
令她愤怒的是,曾经给过她誓言的路劳德,在车祸之后竟然将她彻底遗忘,让她一个人孤单痛苦的活着。
惊喜的是,他没死!他捡回了一条命。
他一直活着,就是他那冷酷无情、坚持反对他们交往,甚至在车祸后得知她怀孕并坚持生下孩子,还想拿钱打发她的爷爷,将他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让他过着很好的人生。
喜悦与愤怒揪扯着她的心,她狠狠的哭了一场。
她发誓,这一次哭完,她将彻底的把路劳德从她的生命中抹去!
既然他不曾来找过她,不曾关心过她,就连面对面时也想不起她来,而且他的爷爷当年还狠心冷酷到连有血缘的孙子都不愿承认,这就表示为他们之间已经完全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所以,即使她知道了路劳德还活在这世界上,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她跟他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了,一如过去这十二年一样,像两条并行线各自走下去。
如果哪一天再偶遇,也将只是短暂的交集,错身而过之后同样形同陌路。
“路劳德……我不要再爱你了……我要把你忘记,永远彻底的忘记!”哭到声音沙哑,她决定要将路劳德的身影,永远从她的心里和脑海里驱逐。
永远!
第2章(1)
昂首踏出机场,这是这么多年以来,路劳德头一回来到台湾,为的就是跟光禾集团谈合作案。
即便香港跟台湾如此的近,但因为德威跨国集团的市场集中在大陆内地以及新加坡,台湾这边并没有分公司以及合作对象,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来台湾一趟。
大葱十年前被爷爷派到香港工作后,他就一直待在香港,原本这次要洽谈合作案,也是跟秦光磊约在香港碰面,但当天却因为遇到怀晴而临时取消。
由于有一种奇异的念头让他很想来一趟香港,于是他便让秘书帮他排出空档,抽出一天半的时间来台湾找秦光磊。
这个奇异的念头,关键就在于那个叫怀晴的女人身上。
那个一见到他就问他是人是鬼,得知他车祸没死后还赏他一巴掌的台湾女子,在他脑海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
她跟他只见一定关系匪浅!
只有关系匪浅,才会让她见到他时出现这种激烈的反应!
之歌揣测,深深困扰着路劳德,让他在这一个多月来,梦见她的次数变多了,但梦境跟过去不太一样,梦里的她总是泪流满面的对着他愤怒咆哮。
大手握成拳,每当他想起她那张流着眼泪的气愤娇颜,他的心就揪拧起来,莫名心疼的诡异情绪就缠着他。
“请问是路先生吗?”一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恭敬的询问站在机场大厅的路劳德。
他瞥了对方一眼。“我是。”
“你好,我是秦总经理的特助赵武宁,秦中吩咐我来接机,车子已经在门口等候,路先生这边请。”年轻男子是秦光磊派来接机的人。
“好。”路劳德点点头,收回心绪,迈开大步跟着年轻男子走出机场。
正当他要踏出机场大厅时,蓦地一抹纤细身影从他身边急奔而过,女子站在路边引颈翘望,似乎正在等人来接机。
眼角余光捕捉道那女子有点眼熟的侧脸,并注意到她手里拎着的那只皮包刚好跟于怀晴的一模一样,是一只很显眼的宝蓝色大包包,他几乎是立刻的迈开长腿朝那熟悉身影走过去。
“找特助,你等我一下。”
“好的。”赵武宁不明就里的看着这位贵客突然转身走开。
顺着路劳德走路的方向望去,他很巧的看见一个认识的友人,于怀晴。而路劳德居然伸手按住于怀晴的肩头,看来这位来自香港的贵客似乎也认识她哩!
“嗨,我们又碰面了。”路劳德按住于怀晴单薄的粉肩,对于一抵达台湾就巧遇她,他心里有说不上来的讶异。
“你……”转头,那双漂亮的杏眸里的狐疑不耐转为愕然,但在下一秒,又迅速转变为陌生。“先生,我们认识吗?”
拨开他摆在她右肩上的大手,她往旁边拉开一步。
“两个星期前,我们在香港见过。”这下,换他脸上浮现错愕,刚毅的下巴一阵紧绷。“而且你还推了我一把。”她推开他之后立刻逃走,令他记忆深刻,她竟然说忘了?!
“哦,是吗?我真的忘了!”压抑住心头的震撼和激动,她命令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
在香港饭店疼哭一场之后,她就决心彻底将他忘记。
既然他爷爷用心良苦,在他未失忆之前就万般阻挠,不愿承认她的存在,并在他车祸后假造他的死亡证明书来欺骗她,就连她生下的孩子也不肯接纳,让他重新过着属于他的权贵生活,那么,她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对于过往的一切,她决定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