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语秀气地一瞪,然后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结结巴巴地提醒释风扬:“王爷,王爷!”
释风扬的眼睛近来第一次闪过一丝光彩。
来的是曲湘鸾,只见她气势汹汹地冲到他的面前,袖子一撩,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这才醒过来几天?你、你你!”
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一把扯出他手中的折子,往寄语怀里一抛,腰一叉,头一昂,等着见招拆招。
出人意料的一向国事大如天的释风扬居然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像一湾深潭。
被看得有些不安,她的气势弱了又弱,撇撇嘴倔道:“你是不能再看了嘛!刚刚醒来了三天,再出事神仙也救不了呀!”才三天?
释风扬一怔,他觉得她躲他躲了好久了,居然才三天!
见他不说话,曲湘鸾以为他真的恼了,有些委屈,但还是往前踏了一步,表示她这一回绝不退让。
“到底怎么了?”释风扬温和却执拗地问。
曲湘鸾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眼光四下游移,看到寄语仿佛找到了救星,指着他岔开话题:“你不可以再给王爷看奏折了,知道吗?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送到洗衣房去!”吩咐完毕,看向自家的两个丫鬟,愉快地招呼,“王爷累了,咱们别打扰他了,先告退吧!”
释风扬再温和好说话,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人,只见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等等!”
他迅猛的动作倒将曲湘鸾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将他扶好,“你慢点,别扯坏了身子!”
就近看着她,抓着她的手,确定她不会再次离开,刚才空荡荡的心终于被填满,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再问一次:“到底怎么了?”
“你先放开我!”她赔笑着讨价还价,“不然我不说!”
“不放!”说完他一怔,了悟地笑了,“咱们就这么耗着吧!”
不放,再也不放了!
左手绑着一条红绸,红绸的另一端缠在释风扬的手腕上,看着他舒服地闭目躺在床上,曲湘鸾只觉得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再飞过。
这是哪门子的耗法?
自从释风扬坚决地宣布要和她一耗到底后,他们就处于连体婴的状态,她不止一次悄悄地解开绳索,可是每次都是要成功时他便睁开眼,乌黑的带着疲惫的眼深深地看着她。
多来几次,倒是她心疼起来,怜他睡着都如此警觉,再三保证不会再开溜,他才肯沉沉睡去,她第一次领教了他的执着。
忍无可忍叹了口气,风水轮流转啊!现在叹气的变成她了。
“怎么了?”释风扬缓缓睁开眼,关心地看着她。
“什么也没有!”她回答得有些哀怨。
她沮丧地低垂着美脸儿,他由下往上刚好看清她的神情,她像孩子般委屈的表情,让他的嘴角划出一弯清淡笑弧。
他也学坏了!
他不再惹她,低声吩咐寄语:“把今天的折子拿来!”
“不准!”曲湘鸾一惊,马上忘记心中的不忿,凤目圆睁,虎视眈眈地盯着寄语。
寄语两边为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哪个都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啊!
“湘儿……”
曲湘鸾索性捂住耳朵,东看看西看看,“我听不到!”
释风扬拉下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些折子是底下的大臣呈上来的,能处理的天柬房就处理了,由我们筛选过后,重要的再交给皇上。如果我不看,这天柬房的事就是十三哥说了算了!”
见他说得坦白,曲湘鸾也回得干脆:“我不管你们兄弟要怎么斗个你死我活,你的命是我答应……是我拉回来,就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就不可以糟蹋!”
“湘儿!”
“我不要当寡妇!”曲湘鸾扁着嘴,赌气道。
释风扬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不管啊!”
她瞪着他,他深邃的眸子里居然盈满无言的企求,这样的表情让她心中一动,有些痒痒的,跟着感觉走的本能立刻冒了出来,凑上去勾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住了他。
释风扬瞠圆眼瞳瞪住莫名其妙紧贴着自己的秀脸,嘴唇湿热,被紧紧吸吮着,而那力道紧得让他感到疼痛,随即,他尝到她口中的甘甜和柔软的香气,这才猛然惊觉——
他被强吻了!
而强吻他的这位姑娘,正以热烈又火辣的方式,在他唇上辗转、吸吮、啃咬,吻得他头发晕……
寄语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而绿杯红袖只是挑了挑眉,然后见怪不怪地,一左一右拖着惊得忘记反抗的寄语离开,还不忘轻轻地将门关好。
久久,久到两人都快不能呼吸,她才放开了他,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看着释风扬那被她吻得鲜红欲滴的唇瓣,情难自禁地伸出舌轻舔了一遍,调戏道:“这回没有经验,下次感觉会好点!”
这还叫没有经验?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释风扬忽然发现屋里的另外三个人凭空消失了,迟钝地想到刚才是当众表演,顿时血往上涌,脸红得像关公一样。
曲湘鸾心情大好,“好吧,你要处理国事可以,我念给你听!”
以后吃豆腐的机会多了!
嘿嘿淫笑两声,由衷地感谢当初陪同释文跃深更半夜不睡觉去破坏范哥哥好事积累下来的经验,这种感觉果然是好啊!
曲湘鸾很困扰,真的!自从释风扬开始处理国事以后,他的身体恢复速度由原来的突飞猛进直线下滑到现在几乎停滞不前了!让他停止是不可能的,这样温和的男人坚持起来几乎是雷打不动的。
昨天还居然跑去上了早朝,她想到都觉得呼吸困难,满朝文武都以为他康复了一直和他道喜,徒留下她一个人在外面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眸子她都会最终屈服?
这不是好现象!
释风扬很困扰,真的!除了那次上朝他们几乎全天候绑在一起,但是她的态度实在是让他觉得深深的无力,只能用冰火九重天来形容。
时而莫名其妙地兴致大发,凑上来就是一阵狂吻,就连寄语也从最开始惊得下巴都可以掉地上一路发展为见怪不怪了,唯一变不了的是他在事后涨红的脸。
但常常又是在兴高采烈地讲了什么后,突然开始沮丧,两人本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就会一挪一挪和他保持距离,而且任凭他怎么问也是死活不开口又恢复到她当初躲他时的状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极有先见之明地将她绑在身边。
“哎!”
释风扬抬首看了她一下,确定她没事,神色也没有太大的哀戚,埋下头又回到奏章中去。最近她喜欢以打扰他的方式让他少看一点折子。
“哎!”这回叹息的声音更大了。
这回连头都没抬,抓过她的手放到自己怀里。
“哎!哎!哎!”
释风扬终于用他那黝黑的眼看她了,“乖!等我处理完这些!”
这这这……她这么打断他只是想和他吵一架啊!
他平日不是最痛恨别人别人吵他处理国事吗?
是因为她是他的,呃,算妻子吧!那么有一天他对她失望,发现她不过是第二个姬织晴时,他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她?
挪,挪,屁股一挪一挪往床外边移开。
只想跟他吵架提前练习他嫌弃的样子,确定一下是不是心脏承受得起,为什么这个愿望这么难啊!
她果然越陷越深了。
无奈又长长地大叹了口气。
自顾自怜去了,所以没有看到释风扬在背后忧心的眼神。
屋里开始弥漫一种奇怪的沉默。
打破这种沉默的不是屋子里的人,而是屋外传来的阵阵嘈杂。
不知道过去多久,本来安静的谨王府突然喧哗了起来,有呵斥的,叫嚷的,哭闹的,伴随着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可以听出来为数不少的人向镜院冲来。
曲湘鸾掀开被子,准备解开红绳出去应付。
释风扬拉住她,看不出脸上表情有什么变化,对着她摇了摇头。
敢冲到谨王府来,定是出了大事!他心中沉沉地划过一种担忧,千万不要是政变。
皇上……不知道皇上现在有没有危险?
门很快被撞开了,进来的是十三爷的心腹门人,朝中官至二品的吏部侍郎,紧随其后的却是他自己的手下大理寺卿董付。
曲湘鸾担忧地看着他,只见他瞳孔紧缩,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
两人见他们夫妇亲热地躺在床上,有些尴尬。
董付舔舔干涩的唇有些艰难地开口:“查谨王释风扬私造兵刃,私连外族意图谋反,就此拿下送交大理寺查办!”
果然是谋反!只不过谋反的是他?
释风扬松了口气,至少不是政变。落落大方地解开他和曲湘鸾紧连的红绳,掀开被子,走到董付的面前温和却坚韧地道:“我没有谋反!”
“委屈王爷了!”
知他还是自己的人,释风扬点点头,迈步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
谁知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他扭头,看到的是曲湘鸾莹莹的目光。
“我跟你去!”
“湘儿!”
曲湘鸾一笑,“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