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办公室找你,那里的人说你在茶水间。”
“什么,你去找我!”施余欢快被他吓死,“也就是说那里的人都看到你了?”
“不知道。”
肯定是看到了啦,这下她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真是被你害死了……”
“别说这个了,跟我走。”他拉起贴在他脸上的手就要走。
“去哪里啊?”黑漆漆的,她也不敢乱使力,怕撞到哪里,“不行啦,我还要拿蜡烛回去。”
“不需要。”他说:“反正我都已经害到你了。”
施余欢叹了口气,将蜡烛又扔回了抽屉,抽屉还没关,她已经被谷均逸拉了出去。
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她会觉得他来得突兀,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谷均逸直接把她拉去了楼梯间,楼梯间的紧急照明灯已经亮了,整个气氛阴森怪异,施余欢不禁觉得有些一冷。
“咱们要去哪里啊?”这里怪恐怖的。
可谷均逸说的答案让她的恐怖升到了最高,“顶楼。”他说。
“顶楼?用爬的?”她算了下,那就是要爬二十层!“不要不要,这么晚的天,去顶楼做什么?”她猛摇头,她的腿一定会断。
“走吧,不是很远。”
他说得轻巧,谁跟他一样一身的精力无处爆发!施余欢想了下,张大了嘴,“欸,你不会是从二十六楼跑下来的吧?”
假如他的专用电梯还开着,他为什么要带她走楼梯,也就是说,他也是跑下来的?而且速度很快,不然怎么刚停电不久他就到了这层。
谷均逸还真点了下头,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十分的轻松,好像是在无言地向她证明,楼梯真的很好爬。
“好吧。”她还能怎样,人家可是一路跑下来找她,他是谷大总裁耶,她怎么好意思拒绝。
他拉着她,一时间楼梯间只回响着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像是跟在他们后面跑一样的声音,可是施余欢不再害怕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跟上他的步伐,不要被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甩掉。
明知道是运动的关系,可握着她的那只手实在是太温暖了,而他的温暖又实在是太难得。
施余欢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到十六楼的楼标后,她再也走不动了,她靠在墙上,话都说不完整,“你这么赶……是在赶什么啊……”她真的跟不上他的脚步,一直都跟不上。
她想放弃,而谷均逸却在这时揽过她一条胳膊,再拉住另一边,她突然意识到他是要背她。
“你这是做什么,不行!”她浑身无力,还是努力地反抗,“万一让人看到了怎么办!”她说着,心中真正的理由只是觉得太丢脸,出人意料也该有个限度,这哪里是他会做的事,哪里是他该做的事!
更不该,更不该是为她做的事啊!
“不要动。”他转头,一贯的口吻,“被看到的话,就再害你一次。”她差点笑出来,就那样被他趁机背上肩了,她只有选择抓着他,以防重心不稳。
又爬了一会,谷均逸才说:“我在赶时间。”
“赶什么时间?”
“如果来电就晚了。”
原来如此,他是怕不知什么时候电力恢复正常,才会这么急着必须上顶楼。
想问他那里有什么,她又懒得问了,她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总是在提问,显得她很罗唆,可他就是这样,别人问一句才会说一句。
施余欢趴在他背上,克制着不要将滚烫的脸碰到他。
他的惜字如金不知伤过多少人,可只要是被问到的问题,他又都会回答,而她最在意的那个问题,是他不说,还是她没有勇气去问呢?
第8章(1)
到了顶楼,推开天台的门,一阵微冷的风打在脸上,施余欢觉得舒服了许多,谷均逸将她放下来,她忙先两步跳开,再佯装无意地摸摸自己的脸。
大半夜有谁会上天台?施余欢视线一扫,所见都是光秃秃的一片,不远处大楼的屋顶被夜色放大,好像就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一跳就能跳过去。
站在阴森森的钢铁森林顶端,别说有什么值得享受,施余欢抱着肩膀,觉得好可怕。
“这里有什么啊?”她左顾右盼,不觉得这个地方能藏什么惊喜。
能让谷均逸如此执着,又有时效性的东西是什么,她想不出答案,只见谷均逸下巴扬了扬,说:“月亮。”
月亮?施余欢抬头看去,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总听人说星空如海,以前她在育幼院时,因为那里地处偏僻,有时晚上天色很好,大家就都跑出来看星星,那时的星空的确如海。
后来她进了都市生活,不管走到哪里周围都有耀眼的灯光,要嘛就是被附近的高楼大厦挡住,儿时如海的星空,变成了雾蒙蒙天空中零零落落的点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习惯性地仰望星空,只低头走在人来人往的商街,脑中想的全是些无关紧要、又觉得不做不行的事。
没有灯火的夜晚,站在离天最近的地方,这是连在梦中也不曾出现过的念头。
没想到,那天空一直存在,像是在等着她一般,她抬起头,就见到了那个丢失的梦。
“好美……”她不自觉地伸手捂着嘴,发出惊叹。
这是一个多好的天气,繁星如雨、明月如勾,盘踞在她头顶一尺,她忘了冷,心由恐惧转为惊喜,噗通噗通地跳着。
仿佛自己立脚的地方不是大楼,而是高山,四周万籁俱寂,成了只为她开放的场所,换个角度,世界就不一样了。
现在,施余欢觉得这里美极了,而她险些错过。
她的心系在星海,更多的部份,放在谷均逸的身上,他竟然是个懂得赏月的人?她原以为看星星、看月亮这种浪漫的事不是他会做的,更没有古人的闲情逸致对天感叹。
他该从不是个有浪漫情节的人。
对她的感叹与赞美,谷均逸没有表现出一点的得意,好像她有多惊喜并不关他的事,好像带她来的人根本不是他,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她的激情稍微平复,像看自家家产一样将视线对准了天空中的弯月。
那是非常完美的上弦月,像眯起的眼、像扬起的嘴,但是看谷均逸的样子,毫无欣赏之意。
“你不觉得月亮很神奇吗?”他问。
听过有说月亮美的,用神奇来形容倒是不多见,好在施余欢已经对谷均逸的行为模式有所了解,他要是对月大发感叹赋诗一首,她才觉得是见了鬼呢。
“神奇?”她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谷均逸说:“天上的月亮是圆的,可看上去却是弯的,就算现在,心中清楚所见的并非是它的全貌,就算知道月牙之外的黑暗也是它本身,可那部分还是进不了肉眼,所有人都知道月亮是一个圆,又都默认发出黄光的部份才是月亮,这种真相和假相同时并存、又同时被人接受的情况,不是很神奇吗?”
施余欢心想,也对,人们用许多名词形容月亮,新月、上弦月、峨嵋月、下弦月等等,可实际上月亮只有一个,就是那圆圆的星体,那么平时对月亮的称呼,到底是形容那个星体、还是在形容光呢?
就算心中清楚月亮就在那里,只是有一部份看不到罢了,可当看不到的部份入不了眼时,经常会被忽略,明知道自己忽略的部份在那,可就是看不到,最终也就当它不存在了;这种矛盾本不成问题,大人会用科学的方法告诉小孩月亮为什么有时是弯的、有时是圆的,可却很少有人看月亮,是在看它存于黑暗的那一部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