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育孩子应该是共识,我希望你过得安心,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且我是真的没有遗憾啊,如果幸福的满分是一百分,那我现在就是101分,所以完全不敢置信啊……”她咧着嘴要笑,可泪水却是不停地往下流。
“怎么哭了?”他一惊,连忙擦去她的眼泪。
“太幸福了。”她把脸埋入他的胸前,哭了起来。
骆靖天抱着她,把脸贴在她的发上,觉得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这段意外重新获得的幸福,早已超出他的想像。他很知足,不会再多贪求,能多活一天就是多有一天的幸福,他会珍惜每天的每分每秒。
“幸福够了吗?”他捧着她的脸,拿出手帕替她擦着泪水和鼻涕。
“现在没问题了,幸福太满,我时不时需要泄洪一下。”她吸了下鼻子。他大笑着揉揉她的发,在她额上印了个吻。
“那泄洪完毕,我们现在可以去买东西了吗?”
白致平和邓育成晚一点会抵达台东,和他们一起庆祝结婚三周年,邓育成说要介绍助教给白致平认识。
她笑着说:“好,多买点啤酒回来给白致平加油!那个家伙,自从看过邓育成学生的照片之后,就每天朝思暮想。”
“祝他幸福。”
“对,希望大家都幸福。”
夏喜言握住他的手,他也牢牢地一握,两人十指交扣着,在落日里并肩而行。如果幸福该有一种模样,应该就是现在这样了……
番外一:骆靖天的“老天爷在想什么”
喜言,我经常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天是个平常的日子,我一样在每天下午去“昨日”喝咖啡。不同的是,我开车在爱河边等待红绿灯时,看见了在绿地边的你。
你身旁停着一台脚踏车,正在和一只小狗玩,小狗忽而躺在地上,翻着肚子朝上,你仰头大笑了起来。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忘了要开车,直到后面的车按了喇叭,我才踩下油门,转弯离开。
我想起了雅纱有一回硬是缠着我抽塔罗牌算一见钟情的机率,我抽到一张“月亮”,她尖叫着说我一见钟情的机率有百分之九十。
我当时只是一笑置之,毕竟一见钟情哪有那么容易,若说是前世有情债要还这种说法或许还比较相应。
但,事实就是我对你真的一见钟情。
这样的钟情没有原因,就像我从儿时开始,就特别热衷于各式建筑一样。我的家境不差,父母从小便带着我到世界各地参观建筑,我也不负他们的期待,年轻时就得到一些建筑奖项的鼓励。
为什么写到这个?我想,是因为我想说我的个性里一直有种只要我想要,我就能得到或做到的骑气。
所以,那天我又把车子开了回来,一次又一次地经过你身边,直到你再度骑车上路为止。
我若是贸然上前跟你打招呼未免唐突,所以我一直思索着该如何接近你,而老天爷应该是听见了我的心声,所以让你的脚踏车故障了。
我当下只差没大声欢呼。因为我会修车,而且“昨日”咖啡厅的招牌就在前方,一般人应该会去那里询问有没有能修车的地方。
所以,我开车停在“昨日”之前,朝你走去,开始了我们的故事。
一开始邀你出去时,我知道你其实没有认真,毕竟你芳华正盛,而我已经出社会,但你喜欢听我说话,所以我对你用尽了我这辈子的滔滔不绝。
可如果老天爷真的认为我们是命中注定,又怎么会让我得到癌症,第三期的情况并不乐观,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化疗,不知道何时会离开人世。
我知道你有多爱我,知道我这一走,你会痛不欲生。所以,我忍住想握着你的手,让你陪我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自私,做了我觉得对你最好的安排。
失恋时痛上一痛,至少你的人生还能继续往下走。若初恋就要面临我的死亡,那将会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我想好了对你未来的规划,也执意如此,因为我根本不敢想像你听见我死讯的伤心欲绝。所以,我下星期会找来白致平、雅纱、大文和育成,告诉他们事实。我需要他们的帮忙,才能助你幸福,也愿你一定要幸福,代替我的分一起幸福……
骆靖天放下笔,看着方格纸里满满的字良久,然后叹了口气将它们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暂时,他要先忘记这些。因为他明日要带着夏夏去台东的民宿“天蓝”住上几天——那间民宿有意要转卖,雅纱带着人杰去过,非常喜欢,有意想接手。
他此次前去,就是替雅纱去看看环境。
更重要的是,他要在他离开前,在“天蓝”留下他和夏夏的最后一场美好回位,好支持着他未来孤单的漫漫长路……
番外二:夏喜言的“助你幸福”——
“我答应过某人什么都不能说,所以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答。我先走了,你慢慢看吧。”
我依稀听见了白致平说话的声音,但我其实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房间里有我的照片——这些年来的照片,还有那张我二十二岁时在“天蓝”草地前拍的照片。
无庸置疑的,这里是骆靖天的房间。但是,怎么会是他的房间?
莫非这房子是他的?难怪这里的装潢,就像我当初跟他说的梦想家庭一模一样。
我想起大文、邓育成和雅纱的“你过得好吗?”还有,骆靖天默默让邓育成助我一事,我脑中一阵晕眩,连忙扶住墙壁。
骆靖天到底在想什么?他住在这里吗?
我转向旁边的衣柜门,一把拉开,里头挂着几件衣服。
皮外套——是当年我拍照穿的那件。
除外,还有一件孕妇装和一件很小很小的白色小洋装。
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我瞪着衣橱,低头想再寻找一些东西,可除了衣服之外没别的了。我只好开始寻找房里所有不合理的东西。
一本奥修的书,书里夹着一张7字型的蝴蝶书签,我翻开那一页,有几行字旁边被画了线——那是我以前常念的那几行。
“爱带来单独感……如果两个人是完全地独立,这个亲密将会是丰富的,极其丰饶的……如果他们是互相依赖的:依附的、占有的,如果他们不允许各自单独存在,如果他们不允许各自有足够的空间成长,他们就是敌人,不是爱人”
难怪,我爱你。骆靖天在书本空白处如此写道。
他还爱我?一直爱我?
是啊,如果他不爱,怎么会对我用心至此?但如果爱,就不该那么残忍地逼我离开啊。
我拉开抽屉,看到一支黑色钢笔和一本皮革笔记本。
我翻开笔记本,颤抖的手却没拿好,直接掉到了地上。
我捡起笔记本,坐在地上看了起来。
……昨晚作了个梦,你笑着扑向我怀里,说你怀孕了,我高兴得像金刚一样捶胸嘶吼,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然后,你不知道又从哪里抱来一个小女孩,她身上穿着西方孩子受洗时穿的白色小礼服,小小软软的,长得好像你,可爱到不行,你把小女孩放到我怀里,她大哭了起来……于是梦醒了。
我的泪水啪的一声打在笔记本上,晕开了“梦醒了”那三个钢笔字。
梦醒后,我大哭了一场,这是我逼你离开后,第一次哭。之后,我到百货公司找到了类似你在梦中穿的孕妇装和那件白色小洋装,店员们跟我聊天时,我假装着我有妻有女,说到你们时,我笑得好开心,可天知道,我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疯掉的,上天让我活下来,应该不是要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我决定以后每年只回台湾一个月,免得触景伤情。日后我也许会去偏远地区教导小孩,或许也会领养一个像梦中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