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星辉……他可真厉害,刚才半真半假的那场“约会”让她高兴甜蜜得快要飞上天,而现在他又把她撇下,拜托给另一个男人,让她沮丧得只想埋头大哭一场。
她脑中不断重播他刚才说过的话,他说他很会看人,又说“玩暗恋是没有前途的”——这是想暗示她他已经看穿她的心思,并希望她知难而退、对他死心吗?
她不过是暗恋他而已,默默的卑微的暗恋着他而已,既没冲上去表白也没打扰到他和美樱姐的不伦之恋——仅仅是这样也不行吗?就连这样也要被驱离吗?
昏黄射灯下,苦涩情歌中,蓝芽衣蒙住脸。眼眶酸涩,是流泪的前兆。她不敢看贺枢文,拼命抑住想哭的冲动。
“芽衣……”贺枢文怯怯地唤她的名字,“对不起。”他察觉到她快哭了。
芽衣摇了摇头,疲惫道:“干吗说对不起?”对不起她的那个人,并不是他。真要说起来,是她对不起贺枢文,明知道他的心意,却无法回馈他。
又或者……在爱情里没有谁对不起谁。喜欢就是喜欢,不来电也就是不来电。就好像魏丽心就是不喜欢李诚,她就是不喜欢贺枢文,而绎星辉……就是不喜欢她。
“对不起……”贺枢文还是坚持道歉,语声呐呐的。“其实你……想和绎星辉学长一起走吧?”他没看错绎星辉离去之时蓝芽衣的眼神。“我才是电灯泡,我太不识趣了,刚才我应该先走的。”
迷蒙灯光下,贺枢文斯文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愧意。他神情沮丧,但仍珍视地望着她。芽衣心头一酸,觉得他可怜,觉得她与他——同病相怜。
她一仰头饮尽杯中苦涩的啤黄液体,搁下杯子,落声道:“贺枢文,我想让你送我回去。”
“真的?”贺枢文惊喜地抬起脸来。明知自己几乎已被宣判出局,但听到这话仍是忍不住重燃一丝希望。
“嗯。”芽衣点点头,勉力扯出一个笑容。
重逢的三个月里,贺枢文曾经许多次在夜晚送蓝芽衣回家;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着说不出的别扭。
为了缓和空气之间这莫名的压力,贺枢文一路说个不停。到了巷子口,他仍舍不得走:“芽衣,其实我们俩应该一起买个蛋糕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芽衣有气无力。
“庆祝我们俩同一天失恋啊!”贺枢文干笑。
芽衣低下头,尴尬得不知如何接话。
原本毫不知情,还可以把他当作普通朋友看待,说说笑笑都自如;而现在……现在光是与他四目相对都觉得压力大极了。
不知道绎星辉对她,是不是有同样的感受?单方面的爱,会造成对方的困扰吧?
“我进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低声说。
下一秒钟,肩头被人握住。贺枢文发抖的手指,在她的肩胛骨处扣紧。
“芽衣……”他满怀爱意、近乎哀求地望着她。“给我一次机会。”
她怔住,说不出话来。
“我很喜欢你。”贺枢文真诚地说道。“不,应该说——以前在初中里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但那时候我太没出息了,非但不敢站出来保护你,还……随大流的和他们一起欺负你,对不起。”
初中呵……好遥远的一段时光,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对绎星辉产生了别样的感情。
她是一头早熟的顽牛吧?那时候一眼看上了,便再也忘不了。芽衣眼神恍惚着,却恨自己心下无比清明:贺枢文……不可以。
绎星辉以外的男人,都不可以。她喜欢不上,爱不下去。她的心,很狭隘地只迷恋那个男人而已。
“我才是……要说对不起。”她愧疚地转开眼,不敢与贺枢文的目光相对。
这句“对不起”,意在拒绝。
贺枢文眼中的火苗熄灭了。他飞快地松开了掇住她肩头的双手。
片刻后,他蓦地扬起笑脸:“没、没关系的!我们还是好朋友嘛!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他接着说,语速越来越快。“时候也不早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改天找你,再见!”
望着贺枢文仓惶逃去的背影,芽衣心里很难受。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做好朋友了。
第5章(1)
蓝芽衣下定了决心,起码要坚持一个礼拜不和可恶的绎星辉说话。然而第二天早上,走进办公室不过五分钟,她就破功了。
绎星辉边吃早餐边笑嘻嘻地问她:“昨天晚上后来怎么样了?”
蓝芽衣置若未闻,径自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任开机音乐声淹没他的发问。
咦,不理人?绎星辉撇了撇唇,再问:“怎么了?”
芽衣啊呜一口咬上早餐袋里的肥硕肉包,仍然不回答。
他再度不放弃地追问:“难道是……和贺枢文——没谈拢吗?”
包子好香,再一口,嗷。香浓肉汁溢满口中,她专心地吃啊吃。
“我觉得吧,你们俩走一块儿还挺相配的。”他继续说。
她啃啮肉包的力度逐渐加大,银牙紧咬,像要碾碎自己的仇人似的。
“那小子看上去是个老实人,如果跟他交往,他会对你很好的。我也说了啊,我看人还挺准的,你要不要参考一下我这个学长兼上司的意见——”
“烦死了!”蓝芽衣爆发了,摔下啃了一半的早餐,推桌大喊。“我要和谁交往,关你什——么——事——?!”
嘶吼破空,气氛凝结。
绎星辉愣住了,惊见这一向乖顺的小助理,霍然变做了喷火的哥斯拉。一头粗硬的蓬蓬卷发高高竖起,更添几分怒意。
他望住蓝芽衣焚红的双眼,气至发抖的小身子。她嘴角还油津津的,眼泪却已在眼眶里打转儿了。
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他没瞎,也不傻,他看得出这女孩儿喜欢他。她望着他的眼神是满怀爱恋的——这早在她第一天寻上门来自荐工作时他便发觉了。
然而,他一直在开她的玩笑——善意的,恶意的。明知她喜欢他,却故意把她往另一个男人那处推。然后,看着她生闷气,看她眼神受伤,他心中会变态地有股游戏通关的快感。
他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恶劣。但没办法,谁叫他是已被爱情抛弄的可怜男人呢?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苦楚和愤懑,需要转嫁。
他打赌她昨晚一定过得不好。他猜得到他把她丢给贺枢文她会有多生气。她不喜欢那个叫贺枢文的弱鸡男,也不喜欢被人凑作堆的感觉,他看得出来。而今早的反复追问,令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但这是第一次,他故意把她惹得不高兴了,自己的心——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得意。
相反,望见她气红了双眼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似被什么蜇了一下,浅浅的疼痛,混合着深深的愧疚席卷了他。
“喏,这给你。”绎星辉有些局促地将手边的马克杯推过桌面。
芽衣低头一看:杯子里装着他喝了一半的早餐豆浆。很好,刚才她气得想哭,现在她气得想笑。
绎星辉是笨蛋吗?以为这样哄女孩子会有用?
她赌气,别开脸:“恶心。谁要喝你喝过的?”
“谁恶心?”
——娇滴滴的女声自门口响起,划破室内怪异氛围。
陶美樱踩着尖细高跟鞋走了进来,身穿一条缀满了彩花的抹胸连衣裙,手里捧着麦记的早餐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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