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考虑了片刻,摇头:“不了。”还是让他一个人静悄悄地伫立墓碑前,满怀忧思地追悼他爱过的女人吧——呀,不妙,这想法怎么有点酸溜溜的?要修正思想啊蓝芽衣,绎星辉现在是你的,以后也会是;你赚大了,别再嫉妒一个已经不幸过身的女人了。
胡思乱想着,车子已开到了征信社门前。一楼的咖喱店正在翻修中,上次惨遭咖喱洗面的印度伙计一脸不快地瞪着绎星辉的车。
绎星辉倒是笑得神清气爽,轻弹一下手指,吩咐芽衣:“去看一下后备箱里的东西。”
“哦。”她乖乖应声,跑下车去。此刻她的身份非女友而是助理,老板大人发话了,她照做就是。
然而,在吃力地掀开后备箱顶盖以后,她愣住了——
好大一束红玫瑰,少说也有上百朵,以白纱缎带捆扎着,如火烧云一般红艳艳赤彤彤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么多红玫瑰……是要送给她的?!
她惊呆了,目光向上移,瞪着始作俑者绎星辉。后者已经下了车,倚在车窗边笑睇她惊喜得张大了嘴的傻样儿。
绎星辉耸了耸肩,很诚实地招认:“我怕只给曼红买花你会生气嘛。”语气随意,耳根子却微微泛红,泄露了些许赧然情绪。
“切,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芽衣笑啐,这下哪敢承认自己心里刚才真有点酸酸的?当然此刻的内心,满满是感动了。
“为什么是红玫瑰?很俗气哎。”出于羞怯,她仍是嘴硬地驳了一句。“还是白玫瑰比较高雅呢……”
绎星辉大笑,走过来替她捞起玫瑰抱满怀,另一手揽过她,二人一起上楼。他故意开口逗她:“蓝芽衣,你有没有读过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
“所以我是你墙上的蚊子血吗?啊?”她哇哇叫着打断。就知道这男人嘴里没好话,连送个花都要趁机编派她,哼。
“哪有,你分明是朱砂痣来着……”
两人有说有笑地上楼,印度伙计在他们身后气鼓鼓地吹胡子瞪眼。搞什么,他本来以为那花是要送给他、安抚他遭受咖喱酱汁洗脸之辱的呢!
难怪人家说,经常收花的美女都须要坐名车出入。抱着这么一大捧火红的玫瑰花束走在大街上,还真是想低调也难,回头率猛然窜升了N个百分点。
蓝芽衣就这么双手抱花、遮遮掩掩地朝回家的道路上龟行着。男朋友去追悼旧爱,她这个新欢则屁颠屁颠地捧着一大团“爱的证据”,独自回家。
唔,要不是花色太艳,她的背影还真有几分孤清呢。算了,林曼红的忌日一年只得一次,而且人家也算是为国捐躯的巾帼英雄了,她就大方点儿吧!好歹绎星辉也满足了她被人送花的少女幻梦不是?这么大一捧,虽然俗艳但也拉风,不如索性抱到快餐店去向菁菁炫耀一下好了!
定了这个念头,芽衣转过身,穿越一条岔路,朝着与回家路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她却有些傻眼了:难道自己是被玫瑰的香气给熏昏了脑袋,怎么眼前的街景——看着越来越陌生了呢?
不是吧?她……迷路了?
芽衣眨眨眼,发现自己走入一条死胡同儿里;视线正前方是一堵厚厚的砖墙,上面用白粉笔写了一个“拆”字。
“我真笨,走不通哪。”她低叹一声,甩了甩扛花扛到酸软的两条手臂,正要朝原路折返,身后幽灵般地扬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娇柔女嗓——
“好漂亮的红玫瑰……有人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呵。”
夏日的长昼将傍晚时分的墓园照得分明;浓郁绿荫下,沉睡着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绎星辉将白玫瑰轻置在林曼红的墓碑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祝祷了片刻。
再睁眼时,望见嵌入石碑内里、方寸大小的黑白相片;上面的女子有一头飒爽的短发,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曼红。”他轻喃。“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一阵微风拂来,玫瑰花束上的褶皱纸发出摩擦轻响,似在回应他的问话。
他继续说:“我……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子陪我了。我现在很快乐。”他蹲下身,轻抚柔白的玫瑰花瓣,“你以前总说,我是个粗心的男人,总那么霸道、那么自以为是,保护不好自己的女人。我现在已经在努力改正了,我会把她——唔,对了,她叫蓝芽衣——我会把芽衣照顾得很好的。好歹我也曾经是个警察吧?如果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还算什么男人——”才说完这句,他轻呼一声;玫瑰花枝上的细刺扎痛了他的手指,血珠儿冒出来,染红了洁白的花瓣。
绎星辉微微愕然:那抹柔白上扎眼的殷红,仿佛在嘲笑他空口说大话。他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自语道:“怎么,曼红,你觉得我还是不够格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么?”他站起身来,低头吸去指尖的血珠,心底莫名地打了个突。
是直觉吗?方才和芽衣分手之时,也是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总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他掏出手机拨给芽衣,想听听她的声音;然而,好长时间过去了,她没接听。
听着彼端那一声长过一声的接通音,绎星辉心中的焦灼感也随之堆积了起来。
芽衣说,是贺枢文骚扰她的;但——万一不是呢?
他果断地按掉手机,加快脚步走出了墓园。
人烟罕至的陋巷,手机铃音尖声作响。
芽衣咬住下唇,一手偷偷摁住衣袋里的手机,不敢接听;此刻的她甚至不敢稍有一丝分神,整副心思都只盯住面前的不速之客——
“蓝芽衣小姐,终于被我等到你落单了。”涂抹得红亮水润的樱唇狡狯弯起,勾出一抹不善的笑容。“怎么,你那个前警察男朋友没跟在你屁股后头保护你么?”
“魏丽心,你想干什么?”芽衣后退一步,警惕地瞪住面前的美艳女子和她手中银光闪闪的……匕首。
原来,之前几次三番想要害她的不是贺枢文,而是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魏丽心!
为什么?难道仅仅因为那天,她对这女人说了些不太客气的话?!
可是……当时明明绎星辉也有份质问她啊,这个魏丽心干吗只冲着她来啊?呜呜,不公平……芽衣如临大敌,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手机铃声停止了。魏丽心漾开笑容,故意地问道:“是绎警官打电话来查勤了吧?啧啧,他还真是紧张你呢。”
关你毛事!芽衣很想这样吼回去;可是,她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十三岁的小屁孩那样不知死活地和人呛声。
她尽量放缓了声音,对眼色凌厉的魏丽心规劝道:“魏小姐,你先冷静一点,把刀放下。”
“哈!你怕了?”魏丽心讽笑,“我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说着她手腕轻扬,高举着匕首快步逼近前来——
哇靠,来真的哦?!芽衣慌忙后退,嘴里急叫:“等、等一下!你该不会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吧?!你想清楚后果哦!我如果有事你也逃不了!”她也真佩服自己,对着快要戳到自己身上的刀刃,竟然还能流利地说出这一大串话来。
魏丽心嗤笑:“杀人是要偿命的,蓝小姐,你想我会那么傻吗?”
“你、你、你不会就好。”晕,这对话怎么这么诡异啊?如果不是此刻情势危急,芽衣还真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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