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弄苏把百合包上透明带着蓝色小点的纸内,递给顾客,“好了,先生收好,送花给女朋友吗?真是有心。”
笑语嫣然的样子让高大的顾客微红了脸,付完钱后就匆匆离开了。走出花店时,他的头顶碰到了黄杨木制的小风铃,叮叮咚咚地撞出一串清脆声音。
客人的脸更红了,回头说了句“对不起”,推门冲了出去。
店里的雇员珠儿朝殷弄苏挤眉弄眼地道:“老板娘,这是黄先生买的第120束百合了,都整整4个月了,风雨无阻啊!”
殷弄苏不动声色地道:“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今天还有两户要送花的,你都干完了?”
珠儿噘了噘嘴:“就算你不爱听,也不用老是支使我干活吧?”
殷弄苏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原来你指望着我送花?”
珠儿大笑着走向包好的花束,“知道了知道了,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敢劳动你的大驾干活呢?被你哪个护花使者看到还不恨死我啊。我出去了!”
“好,路上骑慢点,小心出事。”殷弄苏微笑着点了点头。
身穿嫩绿衣裳的少女抱着姹紫嫣红的花束骑上了自行车,潇洒地冲头上扎着素紫头巾的殷弄苏摇了摇手,飞快地离去。
殷弄苏站在阳光下,看着少女快乐的背景微微出神。
渐渐起风了,她抬起头,看着北面乌云层层压来,皱了皱眉,“要下雨了吗?”
匆匆走进花店,关好门窗,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起来。
※※
“要下雨了。”赵沐雪刚刚才说了一句,扑天盖地的雨幕就垂直直奔地面而来。
飞速坠下的雨滴拍打着玻璃面,又溅出无数小小的水滴。
但是密封的办公室内寂静无声,寂静得迫人。
赵沐雪转过身,微笑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弟弟,“还好到了这里才下雨,不然就狼狈了。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可不想以落汤鸡的模样来见你。”
赵枕夜报以笑容,“你倒还是一样要强,克拉克会舍得让你淋湿么?”他看了看褐发蓝眼的姐夫,后者听到他的话后,咧嘴而笑,把手伸向爱妻。赵沐雪温顺地到他身边坐下。
赵枕夜看着茶几上升腾着水雾的咖啡,问道:“这次回来,有什么安排?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给你们洗尘。”
赵沐雪回答:“主要还是看奶奶,其他也没什么。对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蓝色盒子,“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克拉克和我一起选的。”
赵枕夜接下,“谢谢。晚上到锦绣城去吃中国菜?我让张伯接奶奶过去吧。”
赵沐雪看了一眼丈夫,点了点头,“好啊,好久没有一家人吃饭了。”
赵枕夜走到办公桌前,拨通电话,安排好一切后又折回来,看着夫妻俩正窃窃私语,调侃道:“你们俩真是恩爱,就这么点时间还要说悄悄话吗?”
赵沐雪大大方方地点头道:“是啊,怎么?你见到人家夫妻恩爱嫉妒了吗?”
赵枕夜耸了耸肩,不再答话了。
赵沐雪微微前倾着身子,对弟弟说:“说真的。你也该正正经经交个女朋友了吧,好让奶奶安心呢。她在电话里一直抱怨我不关心你,不替你介绍合适的大家闺秀。这都什么年代了,她老人家还热衷于相亲这回事。你不着急,我还替你急。什么时候奶奶给你来个钦点,看你怎么办?”
赵枕夜哈哈一笑,“是吗?快了快了,倒是你,很快就要面对老太太的‘逼孙’,你不着急?”
赵沐雪冲丈夫一笑,“你别吓唬我们。才刚结婚,二人世界还没享受多久就得添一个家庭成员,我才不肯。克拉克你说是不是?”
沉默的外国人看着爱妻的笑容,附和着同样笑了起来。
赵枕夜看在眼里,伸出手向姐姐郑重道:“对了,克拉克,沐雪,新婚快乐。”
赵沐雪与之握手,“谢谢。”
赵枕夜仔细看了看姐姐,“你变了很多。”与五年前毅然离开赵氏的凄烈比起来,现在的赵沐雪变得极豁达,原来的精明变成了温婉柔和,眼中全是幸福。
“人总是会变的,你不也一样?现在看起来宽容很多,比以前更深沉了。”赵沐雪看着眼神脱离阴冷和孤傲,变得深沉不可测的弟弟,颇有些感触。
五年不见,再次相逢,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挺挂念这个亲人。她浅浅笑着,紧握丈夫的手:幸好这次回来了。
赵枕夜仔细看了看姐姐,“你变了很多。”与五年前毅然离开赵氏的凄烈比起来,现在的赵沐雪变得极豁达,原来的精明变成了温婉柔和,眼中全是幸福。
“人总是会变的,你不也一样?现在看起来宽容很多,比以前更深沉了。”赵沐雪看着眼神脱离阴冷和孤傲,变得深沉不可测的弟FantasyHouse,7点20分整。
弟,颇有些感触。
五年不见,再次相逢,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挺挂念这个亲人。她浅浅笑着,紧握丈夫的手:幸好这次回来了。
★★★★★★
锦绣城名字虽然富丽堂皇,但布置得却是清淡的中国江南庭院风格。
从车上下来,随着高领宽袖的旗袍侍女一路走到包厢。
这一程路上,水灰色衣裳的领路女子腰肢袅娜,雨檐处滴落的水滴滴答答,心忽然变得安静了。
赵沐雪对弟弟说:“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家有味道的中餐馆?”
“年前才刚开的。”赵枕夜往长廊望去,太湖石寂寞地浸在雨里。
他的神色忽然一变。
假山石的背后,有一大丛翠绿的灌木,开着娇小的白花。雨水中,香气潮湿而浓郁。
随着弟弟的视线,赵沐雪望出去,随口说:“栀子花,已经夏天了。”
看着弟弟有些古怪的表情,她好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赵枕夜转过头,淡淡地道:“栀子的味道太香了,闻着头疼。”
大雨里,栀子油绿的枝叶伸展着,白色的花朵掩在枝下,看来娇弱无比。
★★★★★★
殷弄苏被叮叮咚咚的声音惊醒,就看到珠儿甩着身上的水皱着眉头抱怨:“真讨厌!下那么久!我本来想躲一躲雨再回来,可是居然一直下个不停,只好冲回来了。幸好车子上有备用的一次性雨布,不然淋得更惨。”
殷弄苏扔了块干毛巾过去,“快点擦一擦,小心着凉。”看到少女宝贝似的把一包东西放在胸前,好奇地问:“什么宝贝你抱得那么紧?”
珠儿小心翼翼地松开手,用毛巾擦了又擦,然后才摊开油纸,“我刚刚在送花那户附近看到的。好难得啊!他很少作宣传的,真的很难得。”珠儿扬起手中的东西。
一本印刷精美的杂志,封面上,表情漠然的男子半垂着目,眼睛在镜片下看来神秘莫测。
少年的飞扬棱角变成了刚硬,原来倨傲的神态也变得看不透了。
殷弄苏眯着眼看着,心突地一跳,她低下了头。
“是不是很帅?他可厉害得很,年纪轻轻就跨越了家族成就,而且真的很帅……”
珠儿絮絮叨叨地说着,而殷弄苏则沉默不说话。依稀记得,那个人暴怒的眼,愤愤的样子……就这样,已经五年了。
她微笑着,忽然觉得世事变化,岁月居然流逝得那么快。
“老板娘,黄先生带来的那个客人预约一单生意。”
“什么?”
“说是今晚八点送花到FantasyHouse,好像是要送给宴会上哪位小姐用的。“
“干吗要挑那个时候去?不是很古怪么?花束应该提前准备的吧?“
“谁知道。他坚持一定要那个时段,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啊……可是你六点就下班的吧?“
“老板娘,你就当散步吧,反正Fantasy
House离这里也很近。你不是喜欢傍晚散步的?”珠儿老实不客气地帮她安排行程,“黄先生介绍的客人,不好意思拒绝啊。”
殷弄苏似笑非笑地道:“你是老板娘还是我是?”
珠儿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殷弄苏想了想,“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可别给我接这样的生意,我做不来。”
珠儿快活地行了个童子军礼,“知道了!下次我就说老板娘是要睡美容觉的。”
殷弄苏把剪下来的花梗扔了过去,“没大没小的!干活去!”
珠儿灵巧地躲过了,“真是母老虎!对了,是九十九朵玫瑰,别弄错了。”
殷弄苏做了个鬼脸,“真是恶心!”
“哈哈,我明白了,百合才称你的心是不是?”
“你就想挨揍是不是?”殷弄苏横眉竖眼。
“不想!我干活去了。”珠儿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
黄耀坤手足无措地搓着手,额头上居然还有些冷汗。
好友孙其明狠狠拍了拍他的背,“你这么个大男人,干吗这么紧张?”
黄耀坤都快要口吃了,“她说要来的是不是?”
“是的!你都问过十四遍了。不就是告白么?干吗弄得好像要结婚似的。”孙其明嘲笑着朋友。
黄耀坤的脸微微红了红,“你不明白!她那么美好,我面对她时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你说她会不会答应?当着那么多人她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放心!一个开花店的看到今天这种场面,不答应你这个标准金龟婿才怪。你自己不也说了,打算以结婚为前提跟她交往?那今天的气氛够郑重吧,是女人一定会感动的,你放心好了。更何况,以你这样的条件,多少女人追着你啊。你放心,放松一点,吸一口气,用不着流汗吧。”
黄耀坤依言吸着气,“你不要这样说,殷小姐她不是拜金的人,她很朴实。”
孙其明不以为然地点着头,“我又没说她坏话……”心里却在想,一个朴实的老女人……恶!
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不悦地转过头,“谁?”
在认清对方的身份后,他立刻赔上笑脸,“赵先生,对不起,挡了你的道。”
赵枕夜开始没在意,直到孙其明开口才扫了对方一眼,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怀里揽着一个白衣女子——是把丈夫放在家中独自外出的赵沐雪。
等到赵氏姐弟进去,孙其明才拉过黄耀坤,“你家跟赵家认识?真有面子,听说赵枕夜这个人不爱交际。”
“是认识,我爸爸早年跟他们家关系不错,生日当然要请他们。本来请的是赵老夫人,不过听说她身体不好,就让孙子孙女代表过来了。”
“啊!还有这么层关系啊。怎么也不听你提起?赵家可是叱咤风云的名门望族,而赵枕夜又是有名的有手段人物,你们家有这样的朋友,相当于是在商场上有了一块护身符啊……”孙其明还在唠唠叨叨地说时,黄耀坤又看了三遍手表,紧张得很。
殷弄苏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面前富丽堂皇的一切,皱了皱眉头。
有侍者看见手捧玫瑰的她,上前询问:“请问小姐是不是参加黄老先生寿辰筵席的?”
殷弄苏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我是受一位孙其明先生的嘱托,来送花的。”
“送花?”侍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另一位身着领班制服的男子迎了上来,“殷小姐是吗?孙先生已经吩咐了,请你过去一趟,我帮你引路吧。”
殷弄苏点了点头,看到那领班殷勤的态度,心中生出疑窦。心想交了花早点走人为好,这个地方有点奇怪的。
走到筵席举办大厅内,领班将殷弄苏领到放置鲜花的一角,“请您在这儿稍等片刻,孙先生马上过来。”
领班随即离去,殷弄苏往后站了站,让硕大的花篮遮住自己的身影。
鼻端传来很清淡的香,她才发现面前是百合和玫瑰,再加上怀里那大簇的玫瑰,简直要把自己的人都给淹没了。
殷弄苏微笑着,把脸轻轻凑近鲜花。花瓣拂在脸上的感觉很润泽,像是情人温柔的手。她忍不住更深地凑近了花朵。
赵沐雪揉了揉额头,“可能太久没有出席这种宴会了,居然会头痛。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赵枕夜把她护送到人少的角落,高大的身体挡住外侧的嘈杂,“这么说起来,你果然是老了。”
“瞎说!只是一下子不习惯而已!”赵沐雪喝掉了弟弟递过来的冰凉香槟,“这样就好一点了。”
赵枕夜看姐姐的脸色好了一脸,才又开起玩笑来:“说起来,你怎么会找一个画家做我的姐夫?你以前不是一直最讨厌‘艺术家’?说艺术家是吃饱了混饭吃的,还经常胡搞。结果你居然带回一个画家来,而且连自己都变得那么有艺术气息,连赴个商业宴会都会头痛。”
赵沐雪把杯子放到桌上,瞪了弟弟一眼,“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把克拉克说得跟痞子一样。他是你姐姐我千挑万选的,你再敢说他一个字,小心挨揍!”说着晃了晃拳头,看到弟弟满面笑容,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很快板起了脸,“再说,你难道没听过‘商人重利轻离别,这才是无情无义的人’这句话?要说胡搞花心,你赵枕夜称第二,绝没有人敢称第一。”
赵枕夜举手作投降状,“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再不敢得罪你了。你为了爱情,能把惟一的弟弟说得这么十恶不赦,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赵沐雪赏了他一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分上,我早就替天行道,让你受受那个宫刑了!”说到一半时,自己已经大笑了起来。
正当姐弟俩相对微笑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的花丛中传出一声响亮的喷嚏声,两人闻声望去。
殷弄苏揉了揉鼻子,刚刚沾到了香水百合的花粉,痒痒的居然打起喷嚏来。她遮着嘴巴,抬头向四处望望,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态。
赵枕夜愣住了。
一片猩红的花海中,一张熟悉的脸正向他望过来,记忆中无情的脸依然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气,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痕迹,依然是似水眼眸,红唇轻抿,表情也同样的淡漠,不带喜怒哀乐。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周围的嘈杂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她在花的海洋里,俏生生地扬起脸。
殷弄苏也愣住了。
眼前觥筹交错鼎沸人声中,两个衣着考究的人正抬头惊讶地看着她,神气由震惊变成了犹豫。
那张在杂志上淡漠无比的脸一下子跳到了眼前变为真实,镜片果然是他最好的伪装,让人根本看不清那下面的眼睛。微薄的双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很凉薄的感觉。身形却比印象中的魁梧许多,高大地站在面前,如同可靠的墙壁屹立着。
她叹了口气,该来的一定会来,该遇上的人也永远躲不过吧。
赵沐雪有点担心地推了推弟弟,他的双拳紧紧握着,手背上隐隐可以看到青筋。
五年前的事她后来就不清楚了,但是始终记得殷弄苏与自己的最后一番谈话。正是那一次,让她看清这个女子性格中的无情和淡漠。
对于骄傲的弟弟而言,当年殷弄苏毫无留恋地离去,是打击自尊的有力一击吧。正是因为这一击,他之后才会出奇沉默地回到赵家,重新站在崛起的起点,也才会有现在这个看似沉稳,内心却冰冷的男人。
那么,当伤害自尊的那个人站在面前时,他会做什么?
赵枕夜被姐姐一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慢慢放松了手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不曾主动寻找过殷弄苏的下落,一方面是被她的冰冷性格挫伤,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可以如此绝然的人;另一方面,自尊心令他不愿探听她的消息。所以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年岁月。可是当她仿佛跨越时光似的站在自己面前,半抬着眼瞅着自己时,赵枕夜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原来关于她的印象比想象中的更鲜活,虽然深深地埋在心底最深处,所以一旦翻腾出来,是连自己都惊讶的美丽样子。
他慢慢叹了口气。殷弄苏对他的影响远比自己估计得深。他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当年似乎真的爱过她。而且,这样的心情经历五年,似乎并没有变淡。他的嘴紧紧抿了起来,为这一发现感到不悦。
殷弄苏轻轻吐了口气。他的拳慢慢放松了,是不是意味着理智终于回来了,而他也不会一拳揍过来?她浅浅地笑了。当年还有些青涩味道的男子,现在已经不同了吧?
这样想着,她不禁抬起手,向抿紧嘴唇的男人微笑,“你好,赵先生,好久不见。”
赵枕夜淡淡地看着伸到眼前的纤长五指,让那只手在空中晾了五秒后才回握,紧紧的,“你好,殷小姐。”
手的温度依然是记忆中的微凉,这是一双跟主人一样无情又顽固的手。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女子的指尖有清晰可辨的茧,而且拇指、食指和无名指都有。获得了五百万的她似乎并没有生活得清闲舒适,反而很辛苦。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穿着,略有些宽松的连衣裙,缀着大朵明黄和嫩绿的花,衬得她的脸更娇弱。衣着家居得很,决不是来赴宴的装扮,更不要提她那包裹着印象中极美长发的粉绿头巾和手中大簇的玫瑰花了。这时候的殷弄苏看起来与四周极不协调。
他挑了挑眉,“你也被邀请了吗?”
殷弄苏听出了话语里的疑问,看了看怀里的鲜花,“不是。我开了家花店,今天是应客人的要求来送花的。”
“送花?”赵枕夜一愣,看了姐姐一眼,从她的眼中也看到了诧异,“这个时候来送花?”
殷弄苏的心中很不耐,可仍微笑答道:“是的,是一位孙其明先生预定的,我想应该不会有错吧。”
“哦,我知道了。”赵枕夜一下无语了,只是看着殷弄苏不说话。
殷弄苏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拢了拢发,低下头去。
赵枕夜看到她莹白的颈项和头巾上微微露出的黑发,忽然生出一种冲动。
黄耀坤拉着母亲走向角落,“妈,你就见一见殷小姐吧。你见到她一定会喜欢的。她很漂亮,而且知书达礼。”
老太太板着脸,为儿子的不懂事大皱其眉,“一个开花店的能知什么书达什么礼?你不要被外面的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黄耀坤有些生气,“你还没见过人家,怎么能说人家坏话?”嗓门微微拉高了,惹得不少宾客侧目。
老太太慌乱地向四周笑着,扯了儿子一把,“你小声一点行不行?也不通知一下家长就让这个女人进来,已经够丢脸了!幸好我问你一声,不然如果你真当众对那女人说什么话,还不被狐狸精抓住把柄从此纠缠我们家一生一世?”
黄耀坤涨红了脸,“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诋毁殷小姐?你见了她的面再评论好不好?”他抬起头努力张望着,然后眼睛一亮,“你看!就在那儿!捧着玫瑰花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他的手指,众人侧目,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啊”的感叹。
烛光的尽头,花海的起源,一男一女对立着,中间隔着猩红耀眼的玫瑰。高大的男子伸出手,解开低垂着头的女子发上包裹着的布巾。然后,如同神话一般,黑色瀑布的发盈然跃下,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静静盖住她的裙。
恰在这个时候,音乐响起,钢琴的声音清脆和美。那男子抬头看了看前面忘情弹奏的钢琴师,忽然一笑,夺过女子手里的花束掷到地上,拉过女子,在那方小小的天地里跳起舞来。
女子先是抬头惊讶地看了一眼男子,然后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随着他的步子移动起来。粉色的裙摆打在褐色的西装上,居然也有说不出的洒脱。
众人发出“啊”的惊叹声。
金童玉女的组合似乎周身都环绕着光彩。只有黄耀坤的手指毫无生气地垂了下来,嘴里喃喃着:“是她……”
他的眼睛失神地望着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在那对璧人的舞步下,被踩得凌乱。就像他的心。
黄老太太惊讶地转向儿子,“就是跟赵枕夜跳舞的那个?”
黄耀坤无力地点着头。
老太太一把抓紧儿子的手,轻声但坚决地说:“记住,千万不要跟他抢女人!”
黄耀坤无助地转过头。
好友孙其明一脸惊艳地看着那个女子。再看一眼起舞的那对,殷弄苏素来淡漠的脸上有着无可奈何但默许的神情。
黄耀坤的心一紧,然后彻底死去。
他,孤立无援。赵沐雪看着弟弟一下变得飞扬的神情和两人和谐的舞步,心中一紧。
这一回,不知道会发生什么。